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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10 AM

御我 -【非關英雄.八】終結與開端(下)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11 A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背叛,不是陰謀的終結,

--而是狩獵至死的開端!

死神鐮刀揮出,對準的竟是……

我名為朝索.安德利斯,

職業是管家,

待業中。

我出身擁有古老傳統的管家世家,

接受過最嚴格的管家教育,

若我謙虛的說自己是個還不錯的管家,

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敢說自己是個完美管家。

即使如此,我也總是找不到工作,

但這和我的專業能力無關,

完全是種族歧視的問題。

我是名吸血鬼。

找到宛如命定的主人之後,

吸血鬼管家曾經以為往後的日子將會變得很單純,

平日服侍主人,和好友艾克斯書信往來,期待他偶爾會上門探望老朋友。

但事與願違,自己背後的管家世家;愛護少爺的日皇;對艾克斯佈下天羅地網的教會。

--事情從來就不單純。

在表面平靜和諧的晨星市,三方衝突如火如荼的展開,這只是一個開始,或者將會是一切的終結……

父親大人鈞鑒:

我期望艾勒西家族可以永存;期望能夠一直服侍少爺;期望艾克斯可以平安……請讓這些希望不要成為奢望。

兒 朝索.安德利斯 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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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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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13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13 AM 編輯

序章:吸血鬼刺客
人物介紹:
波賽蒂
關係鏈:少爺的未婚妻後補人選
少爺對她的觀感:好強好喜歡!
羅葉
關係鏈:據說是少爺的父親、日皇的叔叔?
日皇對他的觀感:殺!
修‧加爾
關係鏈:管家的同班同學
管家對他的觀感:醫學百科
*****
走在黑暗之中,寂然無聲,沒有人發現我的雜,在這是吸血鬼與生俱來的能力,踏地無聲,一退便遁入黑暗,天生就是夜的種族。
但此刻,我並沒有穿著吸血鬼的標準裝備,古式西裝和披風,比起那種繁複的裝扮,緊身黑衣更適合我現在要做的事情。
少爺曾經說過我很強,與他以及艾克斯是不同類型的強,如果他們是戰士,那麼我就是刺客了。
如果這話是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也許純粹是一種讚美,甚至可能是玩笑話,但現在發話的人是少爺,既然他這麼說,那麼我便相信自己可以是一個成功的刺客。
我必須是!
一名刺客的主要工作內容,除了暗殺,就是暗中探查。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後者,但如果真有必要,我也不排斥前者。
現在要苦惱的事情很多,最大的一個是老爺……是日皇,但他發出的選擇題十分簡單,背叛少爺或者背叛艾克斯,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探查,但同時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胸口突然傳來一陣震動,那是被調成震動模式的手機,也許我該在真正開始之前把它關機,雖然是這麼輕微的震動,但我想還是有很多人,或者非人,可以察覺到這輕微的動靜。
我接起電話:「伊薩特,有什麼事情嗎?」
「喂,說好啦!你如果要幹架,一定要找我啊!不然我就把你的事告訴阿夜!」
「我沒有要動手,只是暗中探查。」若是真動了手,那便是殺人,也不會是打架。
「探查……呿!沒意思!」伊薩特顯然對探查這種事情沒有興趣,我鬆了一口氣:「麻醉藥效果過了沒有?」
我想了一想,其實並不好分辨,如同醉酒的人不會認為自己喝醉了,我想自己也不見得真的能分辨是否還處於麻醉藥的影響之下,但時間已過了這麼久,即使有影響,應該也不多了。
「我想是過了。」
「還是要幹?」
「是的。」
「嘖!你比我想得還有種嘛!」
「……感謝讚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提醒:「伊薩特,請盡量不要跟少爺提到我,少爺『察顏觀色』的能力非常強,他會發現你在說謊。」
「哈哈哈──」伊薩特發出一陣長笑,「安啦!要說哪個人可以騙過阿夜,那肯定是我啦!我騙他都騙到他分不出來我到底哪句在說謊啦!看在你這麼有種的份上,我就教教你怎樣騙過他,要不要學啊?」
我不願欺騙少爺,但現在……
「是的。」
「那你要和我打十場!」
「……三場。」殺價從三折殺起,最終成交價會在五到七折,這是殺價最基本的常識。
「嘖!好啦!」伊薩特似乎不太擅長殺價,真是太好了:「你只要常常跟他說謊,久了以後,他就麻痺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更不願『常常』對少爺說謊,而且你似乎也不常和少爺說謊。」
伊薩特「哼哼」兩聲說:「我這次要去滑雪,沒多大危險,幾天就回來。」
……結果是極地探險,非常危險,幾個月也沒回來。
我明白了,其實並不是真的謊言,而是誇張或者掩飾性的說法,但久了以後,少爺便無法分辨這到底是誇飾或者是對方真的說謊了。
「怎麼樣,很有用吧?三場真是便宜你啦!」
「事實上,我感覺很糟。」如何欺騙少爺絕不是我想學習的課程。
「但很有用啊!」
「是挺有用。」我不得不承認,在這種時候,自己的確需要「欺騙少爺」這種技能。
「管家。」伊薩特突然喚了一聲。
「是的?」
「說真格的,別不小心就死啦!」
「我盡量。」
「不是盡量,是絕對!」伊薩特十分強調的說:「阿夜抓起狂來可不是蓋的,比起他哥也沒差多少,最快惹他抓狂的事情就是他身邊的人受傷或者掛了!」
我很了解,上一次自己被艾薇席拉夫人抓走且重傷瀕死,少爺憤怒至極,過後,使用安德利斯這個姓氏的人就剩下我了。
「我知道了,會十分小心的,但接下來我必須將手機關機,有一段時間無法進行聯繫。」
「最慢三天後聯絡,不然我只好告訴阿夜,你可能又被人抓走啦!」
「好的。」別說三天,一天不聯絡,柯帝士恐怕就要率人攻堅了,況且……我沒有經常被人抓走吧?為什麼用「又」這個字呢?
「情況不對就快用麻醉藥,你用了麻醉藥就他媽爆強!那速度就是阿夜也抓不住你!」
我看向左手大拇指,那裡正戴著一隻造型誇張的戒指,以往伊薩特把它戴在中指,但我只有戴在大拇指上才能勉強卡住戒指。
「我會試著不使用麻醉藥。」
「隨你,總之別死就是啦!」
「我會努力的。」
活過百年,我幾乎無時無刻不想著安息這兩個字,在沙蒂娜也逝世後,這種念頭更是達到了極點,直到現在,才終於不再有想隨他們而去的念頭,怎麼捨得現在放棄生命呢?
關閉手機後,我抬頭一望,遠方,十字架在傍晚時分格外顯眼,晨星市不像斜陽市那般,五彩霓虹燈讓夜晚也亮如白晝,七彩的白晝,但是卻也有不少燈光,街道可說十分明亮,不利於隱匿行蹤,但是那對於吸血鬼來說,差異也不算太大。
光的底下永遠有影,不管打了多少盞路燈,街道上仍充滿著黑暗之處,我走在這些陰影之中,即使人群從我身旁走過,也無人發現他們正與一個吸血鬼擦肩而過。
走到教堂前方,大門緊閉,幸好還有幾扇窗戶開著,這十分稀罕,在晨星市,「開窗」似乎是十分少見的事情,大約是天氣悶熱的關係,所以全天候都開著空調,窗戶自然是無法打開的。
從最角落的窗戶閃身進去,我站在最後方的左側角落,教堂內十分明亮,沒有太多陰影讓我可以站到前方去,而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金髮神父正站在佈道台上佈道,就算拍戲忙碌,他仍舊與劇組商量排開周日時段,讓他可以進行佈道,而少爺也會趁著那時到處探查罪犯的下落。
底下坐滿了信眾,和斜陽市那三三兩兩的「信眾」是大不相同,他們充滿著虔誠,甚至有些……狂熱。
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只會看見一名金髮神父,亞利克斯‧賽門。
他站在佈道台上,金髮的光輝璀璨,聲音溫潤,神態也十分親切,除非是刻意要找麻煩,否則恐怕沒有人會厭惡這樣的一個人。
「主說,我若在罪惡之都看見有五十個義人,因為他們的緣故,我便不毀滅那城。」
亞利克斯帶著憐憫與不忍的語氣,這故事也不讓人陌生,那是關於罪惡之都的事情。
「人問,若是那五十個義人缺了五個呢?主說,即使只為了十個義人,我也不毀滅那城。」
他的佈道十分委婉動人,每個神父的佈道風格不同,年輕時期,我曾好奇的想知道佈道的內容──當然不是親自去教堂聽──只是讓家族成員去錄音,或者是找有信仰的家族成員來詢問,雖然有信仰的成員對我的態度總是充滿驚慌和不知所措。
亞利克斯神父的佈道完全是溫和型,也不排斥質疑,甚至接受因為時代不同,有些聖經內容是象徵性的,而非完全照著做。
真是一個十分不錯的神父,如果我要信教,恐怕也會挑這個教堂,難怪底下的信徒看起來如此虔誠,甚至帶著狂熱,彷彿他們信仰的神祉就站在前方──也許並沒有錯,他們看起來像是不管亞利克斯神父說了什麼話,都會照著去做。
聽了一陣子佈道,確定亞利克斯神父的確精於此道,不管他的目的和真正的身分是什麼,他都至少將神父的工作做得很好。
看信眾的反應,亞利克斯神父應該佈道許久了,但這也不能說明太多,因為佈道大約只有週日,他仍舊有許多時間可以做些「別的事情」。
我移動腳步,再次從窗戶跳出去,繞了一下,然後從教堂後方進去,後門竟然沒有鎖,這真是讓人意外,是治安真的十分良好,或者是認為教堂沒有值錢物品呢?
進到教堂後方,我很容易就找到神父的房間,這裡和岳神父那座教堂的格局差不了多少,只大了一些,以亞利克斯神父的名氣來說,這教堂的規模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小,就是一般社區教堂而已。
走進房間,我愣了一下,四周牆上竟然都掛滿十字架,各種不同款式,甚至是不同年代的十字架,約略估計恐怕超過五十個,猛一看見,實在非常震撼──尤其對吸血鬼來說。
亞利克斯神父曾經說過他喜歡收集古物,還問過我的十字架是否可以出讓,看來他喜歡古老十字架的事情也是事實。
到目前為止,似乎沒有可以質疑的地方,連我都覺得自己多疑,但是事情同時牽扯上艾克斯和少爺,實在得非常小心。
在這整件事情中,我最忌憚的人其實是亞利克斯‧賽門。
日皇、少爺、教會,甚至是利德,每個人在這次事件都有所求,唯獨亞利克斯神父看起來毫無所求,但他既然出現且牽扯甚深,那就勢必有目的。
在房間四處尋找了一下,完全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甚至沒有武器,即使是岳神父都有幾把收藏用的古槍械,亞利克斯卻完全沒有武器類的東西。
最後,我在抽屜裡找到一本樣式十分簡潔的筆記本,書皮的角落簽有「亞利克斯‧賽門」幾個字,我想這應該是日記。
這裡面的訊息應該不少,但是想到要偷窺私人的日記,我還是感到十分不適,真的要這麼做嗎?怎麼也找不到可疑的證據,難道亞利克斯神父真的不可能是無辜的嗎?
遲疑了一下,還來不及下定決心,外頭就傳來腳步聲,我連忙將筆記本放回原位,然後閃身躲進陰暗的角落中。
進來的人是亞利克斯神父,看來他已經結束佈道,我的手腳太慢了,想不到什麼也沒有查到就得離開嗎?或者冒點小風險,趁著對方在這個房間,我去其他房間探查呢?
遲疑了一下,我決定先看看對方現在要做什麼,若沒有可疑的舉動,自己再去別的房間探查也不遲。
亞利克斯走到書桌前,從抽屜拿出我剛放回原位的筆記本,然後坐在書桌前開始提筆振書,原來是在寫日記嗎?
看了一陣子,確定他沒有離開去做別的事情的意思,我也打算離開去別的房間探查,但才一移動腳步,就發現亞利克斯神父已經闔上筆記本,抬起頭來看著牆上的十字架,我本以為他正在欣賞自己的收藏品,但他卻開口說話了。
「你看著我有半天時間了,如果可以的話,是否可以現身,讓我們當面聊一聊?」
我沉默半響,確定無人發聲,這裡真的沒有別人了,所以他勢必是在指我。
亞利克斯溫和的說:「你有疑惑想要問我嗎?你可以直接走出來,沒有問題的。」
「你能看見我?」我忍不住開口問,也許自己並不如少爺說的那麼擅長隱匿。
「我不能,只是『感覺』到你。」
感覺?類似第六感之類的嗎?我實在不能理解。
亞利克斯帶著好奇的語氣問:「你是對主,或者是對我有興趣呢?」
「我不信教。」
亞利克斯輕嘆一口氣,說:「所以就是『我』了?雖然並不令人意外。」
遲疑再三,我還是忍不住單刀直入地開口問:「你是『辛』嗎?」
他微微一笑,反問:「你是伊‧艾克斯嗎?」
一時之間沒想到他會這麼認為,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特意回答:「如果我說我是呢?」
「那麼我很遺憾自己必須質疑這點。」
亞利克斯站起身來:「你不是伊‧艾克斯,而我也不是辛,如果要我猜測的話,我認為你是『玄日』,而我想跟你談一談,在我們的共同朋友引薦之下,希望你能出來和我見個面。」
共同的朋友?玄日和亞利克斯會有什麼共通的朋友呢?少爺也從未說過有這麼一回事。
亞利克斯神父看向門口,門竟然緩緩被人推開了!
我不禁有些擔心,亞利克斯的能力如何是未知數,而自己能倚仗的只有速度,原本還有把握,不管對方有什麼能力,只要施展極速,自己都可以逃走,但現在又多一個人的話,恐怕太過危險了,我該趁著現在先逃走……逃?
看來麻醉藥的效力確實過了,自己現在首要想到的事情不是「戰鬥」而是「逃跑」。
看了手上的戒指一眼,不知花了多少決心,我才忍住不把其中的麻醉藥注射進體內。
門打開了,我也做好萬全的準備,也許還是免不了逃跑,但是如果能夠面對,那就盡量去面對,而且不到最後關頭絕不使用麻醉藥!
少爺即使是在剛手術完,痛得不能自己的時候,仍舊非常不願使用麻醉藥,我又怎麼能因為「為了不要習慣性逃避」這樣愚昧的理由而濫用藥物!
將戴著戒指的手收到身後,不再胡思亂想,專注在即將進來的人身上,門打開了,走進來的人也穿著一身神父袍,他竟然是──
岳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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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14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15 AM 編輯

開端NO.1:罪惡之都
我喝了一口黑咖啡,又濃又苦,讓人不禁皺起眉頭,但清醒許多。
秘書坐在一旁,打字或者直接用語音講話,即使紙張到現今的年代已經使用不多了,他的桌上還是擺著如山高的公文,忙得不可開交。
「凱爾,報告今天行程──」
「日向炎!」一個人如風般捲進來,臉上帶著瘋狂的神色,不知道多久沒收拾的外貌亂七八糟,丟在路邊就立刻融入流浪漢的行列,完全不會有違和感。
竟敢又直呼我的名字。我面無表情的說:「比爾,把他拖下去殺了。」
一如往常,凱爾沒有從電腦螢幕前抬頭,一邊處理滿螢幕訊息一邊說:「就憑他讓您好不容易改正過來,喜歡叫錯我的名字這個壞習慣又出現了,確實該殺,但他還沒有把少爺的管家完全教好,為了少爺,您再等等吧。」
阿夜……我皺了皺眉頭,不滿的問:「還沒有教好?這都過多久了?」
「半年不到。」凱爾該死的提醒。
半年確實太短了,阿夜半點也不能出差錯,學個十年八年也還是不夠。
「日向、啊啊不,是日皇,總之你聽我說啊!」安特契手舞足蹈,高興得只差沒飛天,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周圍的殺氣越來越濃重。
這傢夥瘋癲的程度怎麼越來越誇張了?偏偏卻是不能換掉的人……我惱怒的吼:「我不想聽你說!」
「是阿夜的事啊!」
「……你說吧。」
*****
「我猜你不需要飲品?」
亞利克斯神父端來一個托盤,上頭有一個咖啡壺和兩只杯子,然後對我笑了一笑,說:「但如果你有抽血用的針筒,我也可以提供這樣的飲料。」
我苦笑了起來,委婉地說:「我不太習慣喝著血液的同時和血的主人聊天。」
雖然也不是不曾這麼做過。
亞利克斯輕笑了起來:「那是真的,如果中午吃牛排,我也不會想先看看那頭牛。」
但說完,身為「牛排」的他就泰然自若地在吸血鬼身旁坐下來,開始煮咖啡,房內立刻充滿咖啡香。
亞利克斯神父坐在我的旁邊,而我對面的人則是笑容滿面的岳神父,如果是一般時候,和這樣兩個面帶微笑的人喝咖啡聊天,會是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即使對方是神父。
但是現在,我只感覺無比的荒謬,身為間諜,為什麼到了最後,我卻和被調查的對象坐下來喝咖啡呢?
「我還以為會是玄日來了。」岳神父饒有興味地看著我:「想不到居然是你。」
聽到這話,我突然想起來,岳神父知道少爺就是玄日,那麼亞利克斯神父知道嗎?
「我知道。」亞利克斯突然說了一句,但姿態卻很平靜,舉起咖啡壺,把剛煮好的咖啡過濾後倒到杯子裡去。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但、但他又怎麼會知道呢?是自己的表情洩漏了嗎……不,剛剛並不是太震驚,雖然少爺總是說我的眼睛眉毛或嘴角又上揚零點零公分,但我相信,能夠從別人的臉上察覺零點零零幾公分這種能力的人應該不太多才對。
況且,即使我的表情有變化,可以這麼容易就猜到是在想少爺的事情嗎?
「你知道什麼……哎呀!是阿夜的事情嗎?」岳神父說到一半就自己想通了,笑咪咪地接過亞利克斯遞過來的咖啡,說:「亞利克斯是知道阿夜的事情沒錯,不過這可和我無關,既然教會高層都知道了,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平靜的問:「所以,亞利克斯神父就是教會的高層了?」
其餘兩人皆是一愣,隨後,亞利克斯神父用無奈的表情看向岳神父。
「哎呀!哎呀!」岳神父面帶歉意的說:「真是抱歉啊,亞利克斯,朝索好像有一種特殊能力,就是讓人想跟他說很多事情。」
亞利克斯神父已經恢復自若的神色,說:「你告訴過我了,目前看起來確實如此,這真是不可思議的能力,不是嗎?」
每個艾勒西的管家或多或少都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好不容易得到一點有用的訊息,我不放棄的繼續詢問:「亞利克斯神父,你到底是誰?」
亞利克斯有些無奈的喝了一口咖啡,在岳神父幸災樂禍的注視下,他嘆氣道:「事實上,我是個備胎。」
備胎?我不解地問:「『什麼』的備胎?」
亞利克斯微微一笑,說:「『辛』的備胎。」
辛的……我微微張開嘴,卻不知道該繼續問些什麼,尤其當岳神父正對亞利克斯露出憐憫的神色──
亞利克斯看了岳神父一眼,後者對他笑了一笑,他這才開始述說:「大約一百多年前,出現了一名強大到超乎想像的『辛』,據說那時曾經真的抓到伊‧艾克斯,只是後來又讓他逃走了。」
一百多年前?是艾克斯不告而別,過了多年後才有訊息,並且把古堡留給我的那一次嗎?他不告而別是被抓走了?或者只是我誤會了,畢竟「一百多年前」這個時間範圍實在太廣了。
亞利克斯淡淡的描述:「那時的辛雖然強悍無比,但終究是個人類,他會老也會死,所以教會一直想要訓練出能夠媲美他的接任者,但始終做不到,最後,他們認定只有那位辛才能達到那種高度,因此就──」
「複製人?」我立刻脫口而出,有少爺的先例,自己幾乎是立刻就想到這點了。
亞利克斯好奇的看了看我:「不,即使現在,複製人也無法擺脫智力有缺陷這個無法彌補的缺點,更何況是一百多年前。」
啊……是的,確實如此,少爺也說過這點,DSII這個複製人也是採取晶片來控制,所以實際上DSII是個機器人,用少爺的複製體改造出來的機器人──雖然我一直認為DSII比很多人都更像個真人。
「我想錯了。」我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可以繼續說下去。
「他們只是認為虎父無犬子,這種強悍也許可以『遺傳』。」亞利克斯笑著說:「所以是『人工授精』,但孩子又不一定會像父親,所以就有很多的『候選人』,他們會從其中挑選最強的一個孩子成為辛,其他人──像是我──就是備胎。」
我理解了,推論道:「所以你是辛的兄弟,他派你來接近少爺──」
「不、不!」亞利克斯神父打斷我的話,笑笑的說:「備胎不進除罪所,為了避免奪權之類的事情,似乎是歷史上出現過不好的先例,而且你說他是我的兄弟也不盡正確,但實際上,我只有遠遠地看過他而已,候選人都是分開訓練的。」
我沉默了一陣子,想不出什麼破綻,而且岳神父也在這裡,遲遲都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來,也許這個「備胎」說法是真的?
但是,就算解開亞利克斯不是辛這點,我卻更加迷惑了,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多事情呢?」
「為什麼不呢?」
沒想到亞利克斯神父卻這麼回答,隨後還讚嘆的說:「朝索,你的隱匿能力真的很強,當你進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弟兄發現,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私下接觸你,更不能解釋這麼多,我沒有什麼目的,只希望你和阿夜不要再誤會我了。」
被監控嗎?我皺眉說:「教會如此對你……」
亞利克斯笑了,一派輕鬆地說:「你有點誤解,弟兄們對我很好,他們現在不需要我,將來『也許』需要我,但他們並沒有將我安置在暗無天日的秘密機構,當我提出想當個正常神父的願望,他們便讓我如願以償,有什麼不好的呢?」
「但他們仍派你來接近少爺。」我仍舊不相信教會肯讓辛的備胎當個正常的神父,光是那些培訓恐怕就花了眾多成本,成果卻只有一個普通的神父?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請你相信,這只是一個大巧合。」亞利克斯苦笑地說:「我會當上晨星市代言人真的是一個大誤會,有些弟兄起鬨替我報名,接著又認為這是個宣揚主的好方法,所以暗中幫了不少忙,最後便成了如此狀況。」
他無奈的說:「事實上,我以為自己肯定會輸給斜陽市的代言人,之前曾經看過安向夜的廣告,他真是一個惹人憐愛的少年,無愧於天使的稱號,所以我也任由弟兄們去操作,認為只要不是第一,這名聲也不會持續太久,自己乾脆趁著這段時間努力向大眾佈道,讓更多人接受福音,沒想到……」
沒想到少爺的身分洩漏,日皇的名聲又幫了他一把,就這麼坐上第一名的寶座。
「請相信我,弟兄們的胡鬧也讓教會十分頭疼。」亞利克斯輕輕說:「辛不是很高興,他並不樂見我這個『兄弟』太有名氣。」
我看著亞利克斯,對方的神色十分誠懇,而到目前為止,他也確實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是不是該相信而不再繼續調查他,把時間花在別人身上呢?
如果能把這些事告訴少爺就好了,少爺一定可以根據這些事情推斷出許多結論,而我只感覺腦中一片混亂,不知可以相信些什麼,而哪些事情又十分可疑。
深呼吸一口氣,我想,相信不相信亞利克斯神父並不重要,因為自己並不是因為他才願意現身出來談一談,而是因為另一個人。
我轉向另一個人,說:「岳神父,我可以相信你不會傷害少爺嗎?」
「當然。」岳神父立刻說:「我怎麼會害那孩子呢?要是我敢那麼做,老婆都要跟我離婚了。」
你們不是沒結婚嗎?
「但是,艾克斯呢?」我直視著他,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教會想要的人從來就不是少爺,而是艾克斯,岳神父你想幫他們抓住艾克斯嗎?」
岳神父的神色從微笑變成肅然,回視著我,沒有半點迴避的意思,認真地說:「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傷害伊‧艾克斯的打算。」
我想,除了相信以外,自己似乎也沒有太多選擇。
*****
我小心翼翼地走進飯店,雖然這間飯店目前戒備比一般飯店更森嚴,因為少爺和劇組住在這裡,所以教會派人駐守在附近,即使如此,卻也沒有任何人察覺到我,但是仍必須盡可能的隱匿好,因為少爺的能力非常驚人,而且也很熟悉我的行動方式。
少爺曾經說過,靠近到五步以內,他必定可以發現我,十步就不太確定了,但十步以外肯定沒有辦法,所以我決定離少爺二十步遠。
在我離開之前,伊薩特住在少爺隔壁的房間,但他和葉仁住在一起,貿然闖進去也許會被葉仁發現,也有可能伊薩特現在正和少爺或是羅葉待在一起,這樣貿然到他的房間實在太冒險了。
我打開手機,查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打電話過來,這才撥通電話,快速而輕聲地說:「伊薩特,是我。」
對面傳來「喔」的一聲,接著就自言自語起來:「我在我高中同學這,對對,就那個天使、斜陽市的代言人……你在哪?」
伊薩特說了一大串話,但大致上就是暗示他和少爺正在一起,我把聲音壓得更低了:「我在飯店裡,但不敢到你和少爺居住的樓層。」
「這樣啊?我在咱的地盤上傳了一些東西,你先上去看,我現在不在房間,沒電腦用,等等回房再上線跟你會合。好,不說啦,我忙啊!」
說完,他就掛斷電話,我細細思考他剛剛說的話,先是「咱的地盤」,隨後又提到了「房間」,所以是要我先過去他的房間,然後等他嗎?放了一些東西又是些什麼東西呢?
思索之下,伊薩特讓我先過去房間的暗示應該是沒有錯的,那麼就先過去吧。
從安全梯上到少爺居住的樓層,輕輕推開門,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心裡有點擔心少爺會不會正好推開房門呢?但隨後又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應該不會發生這麼湊巧的事情,更何況……
使用極速,我瞬間到達伊薩特的房間門口,同時也早已拿出房卡,朝感應鎖一刷,門開了就立刻閃身進去,最後將門關上。
即使算上機器感應房卡的時間,前後也只花了三秒鐘,若是這樣也「正好」被少爺撞見,那麼我想恐怕無論如何都會被發現的。
「朝索‧安德利斯?」
我一愣,猛一抬頭,看見一抹水藍色的身影。
「波賽蒂!妳怎麼在這……」
話都還沒說完,卻看見另一個人從波賽蒂身後探頭出來,臉上滿是怯生生的神色,這一次,我真的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波賽蒂在這裡,純粹只是讓人有些驚訝,但其實原因也很明顯,她是來找少爺的。
雖然對非人來說,晨星市很危險,而少爺現在做的事情也很危險,但波賽蒂是個強大的非人,即使這裡是非人禁入的晨星市,對她來說或許也沒那麼危險──只要她不試著和教會正面衝突。
但是,躲在波賽蒂身後的「那個人」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該在此的!
「對不起,朝索哥哥。」對方低垂著頭,彷彿認錯的孩子般說:「我知道我不應該來這裡。」
既然知道,又為何要來呢?我感到有些無力的說:「荊棘小姐,既然知道,那您又為什麼要來這裡呢?少爺知道您在這裡了嗎?」
「阿夜哥不知道……朝索哥,不要叫我小姐啦!」荊棘有些彆扭的說:「這樣叫好奇怪,我才不是什麼小姐。」
我微微一笑,說:「既然您是少爺的未婚妻,我就應該稱呼您為小姐。」
「也不要用『您』!」荊棘十分委屈地望著我,說:「朝索哥,我沒有哥哥,所以一直都真的把你當作哥哥的,現在哥哥卻叫我小姐……」
哥哥嗎?我低頭看著荊棘,雖然她的個性比較成熟,但仍舊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此時正委屈地看著我,確實就像個小妹妹,還委屈得像是個被哥哥欺負的妹妹。
「好的,在您……在小棘妳滿十六歲之前,我就先不使用敬語,但在那之後是絕對要使用敬稱,這是我身為管家的職責,可以嗎?」
「不行,至少要十八歲以後!」荊棘立刻回嘴。
我有種買菜殺價被老闆抬高價錢的感覺,而且對面的老闆看起來十分精明,遇上這種老闆,殺價通常只能殺到最基本的八折。
我笑著說:「但妳確定在十八歲以前真的不會變成少爺的新娘嗎?」
荊棘終於撇開委屈的表情,笑了出來:「爸爸說十八歲以前不準跟他說到結婚兩個字,不然他就要吞子彈自殺。」
十八歲?我以為天茶先生至少會說二十歲,看來經過這幾年,天茶先生的接受度也增加了。
「好吧,那就十八歲。」我十分誠懇的請求:「既然小棘把我當作哥哥,那就聽哥哥的話,回斜陽市去好嗎?」
荊棘瞪大眼睛看著我,非常堅定的說:「不要!」
說完,她就躲回波賽蒂的身後,而波賽蒂也上前一步,大有你敢強迫這個女孩就試試看的意味。
波賽蒂也就罷了,她本身就是個強大的非人,如果想待在晨星市,甚至是前去教堂參觀,我也不會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但是荊棘卻不一樣,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十三歲小女孩,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
我深呼吸一口氣,壓沉聲音警告:「波賽蒂,如果少爺知道妳把荊棘帶來,他真的會非常生氣!」
聞言,波賽蒂首次出現猶豫的神色,這讓我鬆了口氣,幸好她還在意少爺會發怒,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把荊棘帶回去。
荊棘眼眶一紅,直喊:「不要!我不要回去!每次都只有我不能跟,只能看著爸爸出去工作,有時候還會受傷回來,現在還有阿夜哥,他每次都傷得好重好重……阿夜哥明明就說他很強,為什麼還一直受傷!」
我一怔,感覺這話實在很耳熟。
「小棘別難過。」
波賽蒂回過身去,蹲了下來,看見荊棘連眼淚都滴下來了,她立刻心疼地拿出面紙來,動作輕柔的幫荊棘擦淚,還對她保證:「我不會讓人把妳送走,妳不要擔心,沒有人可以碰妳一根寒毛!」說到這,她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嗯!」荊棘重重地點了點頭。
波賽蒂似乎比少爺還疼愛荊棘小姐,最近幾次都見她帶著荊棘,倒是比少爺帶著荊棘的時間還多,再想到「她」其實擁有雙性別這種特質,可以隨心所欲地轉換性別,我頓時有種這樣似乎不太好的感覺。
但是不管再怎麼樣,剛剛從我腦中一閃而逝、那種荒謬透頂的三角戀情應該不會真的發生……吧?
雖然波賽蒂的眼神十分兇狠,但荊棘太重要了,就算自己可能會被沉到海灣也不能對這件事置之不理,既然「少爺」這個理由失敗了,那就再試試另一個。
「小棘,天茶先生也會很擔心妳,妳如果受傷了,他……」
越說越覺得不對勁,荊棘沒有被說服,也不算太奇怪的事情,但是為什麼她的反應卻是看著我笑呢?
我停下話來,正想開口詢問的時候,身後的大門卻發出聲響,該不會是少爺過來了?
心頭一驚,但卻看見波賽蒂和荊棘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們兩人正躲著少爺,如果開門的人是少爺,應該不會有這樣的神色,莫非是伊薩特?但是又為什麼要對伊薩特露出這種表情,我轉過身看向進來的人──
「天茶先生!」還有小谷和五月……
天茶先生三人手上拿著一堆塑膠袋,有些隱隱傳來香味,應該是食物,他們看見我以後,僵立在原地,似乎不知所措──就像我一樣。
我們僵立互看了幾眼,波賽蒂連連催促:「你們發什麼呆?還不快進來,把門也關起來,要是被阿夜發現了怎麼辦?」
五月立刻回頭把門拉上,三個人走進房間,我順手接過對方手上的塑膠袋就開始整理起來,果真有幾袋是食物,還有更讓我擔憂的東西──牙刷。
有這麼多人躲在這裡,飯店房間提供的牙刷一定是不夠的,而這也代表天茶先生他們「所有人」都打算長住在這個房間。
剛擺好食物和餐具,波賽蒂立刻招呼著荊棘一起吃飯,小谷和五月也立刻圍坐在桌邊,低頭努力吃飯,完全沒有抬過頭。
我看著天茶先生,雖然他一開始似乎也打算坐下來吃飯,不過在我的注視之下,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只是裝作沒事般的問:「怎麼?有事?」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天茶先生?」
天茶先生作勢咳了好幾聲後說:「我們是少爺的保鑣,不管是上刀山下血海,少爺在那裡,我們就在那裡!」
如果是一般的保鑣這麼說,我會相當敬佩對方的敬業精神,但是少爺的身分和如今的狀況都只會讓我感到十分無奈。
「那麼,荊棘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一聽到「荊棘」兩個字,天茶先生立刻露出萬分無奈的神色,頭疼的說:「這孩子就硬要來,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皺起眉頭說:「天茶先生,這裡真的太危險了,請立刻帶著荊棘回去,你絕對不希望她受到傷害吧?」
荊棘猛然抬起頭來,但她沒有說話,只是抓住波賽蒂的手。
「當然!」天茶先生坦承:「波賽蒂答應我會捨命保護小棘,否則我怎麼也不會讓這小妮子來。」
我搖了搖頭:「晨星市是教會勢力最大城市,號稱沒有非人,在這裡,非人光要保全自己就是個十分困難的任務了。」
天茶先生出現遲疑的神色,並不難說動,想來他應該並不想讓荊棘來這種危險的地方。
這時,波賽蒂走上前一步,冷冷地說:「我用命保護的人,誰也別想傷她一根寒毛,就算是教會也一樣!如果你對我的實力有疑問,可以去問問葉仁,他也在這裡吧?」
我點了點頭。
波賽蒂冷哼了一聲:「你們倒是挺會挑人的,葉仁在他們那一族中,實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強!如果不是夜人一族現在的情況糟糕到極點,早些年,對於你們的邀約,他連理都不會理你們!」
事實上,少爺和我看的是駕駛技術,並非打鬥實力,在發出邀約時,甚至都不知道他會戰鬥──
突來的「砰砰」兩聲,所有人都嚇得跳了起來,才剛轉頭去看就聽見伊薩特的聲音。
「嘖嘖,這門有點卡住啊!」
「卡住了?要不要我來開看看?」這是少爺的聲音!
「你來?哼,光說力氣,你有我大嗎?」
「好像也沒有,那要不要找飯店的人來幫忙……」
眾人開始瘋狂行動起來,波賽蒂什麼也沒管就拉著荊棘進了浴室,天茶先生三人開始狂掃餐桌上的碗盤餐具,見狀,我立刻幫忙收拾餐桌。
「哎,好像又好啦!」伊薩特的高分貝顯然是要警告我們。
天茶先生三人立刻轉身就跑,天茶先生拉開衣櫥閃了進去,五月竟然把自己塞進電視下方的櫃子中,小谷則一個翻滾閃進辦公桌下方。
見狀,我只有抱起桌上所有餐具,一個上翻跳到天花板,然後躺在橫樑上方,感謝房間如此豪華,挑高的天花板,甚至還有裝飾用的橫樑,這才勉強可以躲在這裡,否則其他地方都藏滿了人,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躲在哪個地方。
下一秒,房門就開了。
伊薩特先走了進來,隨後進來的人果然是少爺,但我並不敢探頭去看,只是聽見他的聲音:「嗯?怎麼有食物的味道?」
「大概是下午吃的雞排吧!」伊薩特說謊的功力也許比我想像得更好。
「你中午沒吃飽嗎?下午怎麼還跑去買東西吃。」
「路邊看見有人排隊就買啦!」
「喔,好吃嗎?」
「難吃,店看起來像個高檔餐廳,賣的雞排比路邊攤難吃一百倍!」
聽著聲音從門口漸漸移到小客廳來,我更加一動也不敢動了,少爺的能力絕對不容小覷,這麼近的距離實在太容易被發現。
「伊薩特,你真的不過來我房間一起住嗎?」少爺疑惑的問:「房間很大啊!過來一起幫我顧著叔叔嘛!」
「不是有葉仁了嗎?我還過去擠什麼啊!是說,你自己現在也得多注意一點。」
「注意什麼?」
「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很有名嗎?我那冒險隊的人一知道我認識你,每個人都問個不停,有些傢夥居然還問我到底有沒有跟你那個那個……這到底都哪個和哪個啊!要是還住在你房裡,被記者發現,還不真那個那個了!」
「什麼這個那個呀!」少爺笑了出來:「好啦,隨便你,反正晚上我在,自己看也可以。」
「我看你還是快點去把你老哥解決了,不然是要顧到什麼時候?」
少爺嘆了口氣說:「哥哥還是避著我。」
「你就查不出他在哪?」
下方沉默了一陣子,才傳來一句話:「應該可以。」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雖然我很想知道為何少爺可以找到日皇卻不願尋找,但伊薩特反而沒有繼續開口質詢,許久,才又傳來一句話。
「伊薩特,為什麼哥哥這麼堅持要殺自己的爸爸?」
……自己的爸爸?
「我哪知啊!你們這不知道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血緣關係,不過你們的上個老爸是那副德行,他會不想再冒出個老爸來也不奇怪。」
「可是叔叔看起來不像爸爸那麼糟糕啊!」少爺咕噥了幾句,突然說:「朝索不知道到家了沒有,我打個電話給他好了。」
……糟糕!我剛剛已經打開手機,但是現在大動作去關機或者調成震動,恐怕也會引起少爺的注意,這麼近的距離根本不能有任何動作,否則一定會被少爺發現……伊薩特,拜託請快阻止少爺!
「你是管家的保母嗎你?慢慢打,我先去洗澡啦!」
伊薩特!
「喔?那我先回房了,只有葉仁看著叔叔,不太好。」
沒想到,少爺反而這麼說,難道伊薩特能猜到少爺的反應?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這個做不到的管家實在是太失職了……
「伊薩特,你洗完澡要幹嘛?」
「上網,有人在等我。」
「喔,對,那通電話……記得不要答應去探險喔!先幫我顧叔叔。」
「好啦!」
接下來就傳來房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然後是電視被打開了,最後是伊薩特懶洋洋的聲音:「可以出來啦!」
我從橫樑翻身下落,悄然無聲地站在伊薩特身後,他回過身來猛然看見我,渾身一震,差點連拳頭都要揮出來了,我連忙退了一步。
「你從哪冒出來的?」伊薩特愣愣地收回拳頭。
我比了比橫樑,解釋:「我躲在上面,直接翻下來。」
伊薩特瞪大了眼,不相信的直呼:「你躲在那上面?怎麼可能?我還以為你在浴室裡……」
他說到這,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波賽蒂和荊棘走了出來。
「不然就是衣櫥裡。」天茶先生推開衣櫃門走出來。
「書桌下也是個不賴的躲人地點。」小谷站起身來。
伊薩特難以置信的說:「結果你竟然躲在那個根本躲不了人的橫樑上?看來阿夜那小子說得沒錯,你果真是搞暗殺的料!」
這時,五月以一種非常奇特的姿勢從電視櫃跨了出來,然後解開糾結的肢體,動動手腳鬆鬆筋骨。
伊薩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你他媽是馬戲團出來的啊?阿夜身邊的傢夥果真有意思!」
但不知道為什麼,眾人都沒有理會他,而是直盯著我,正想發問時,手機卻突然響了,我低頭一看,是少爺打來的,連忙接起電話。
「朝索,你到柯帝士的家了嗎?」
我立刻回應:「到了,昨天晚上就到了。」
「……你在生氣嗎?」
「沒有,少爺,我怎麼會生氣呢?」
我只有感到羞愧而已,身為管家,非但沒有幫上忙,反而給主人帶來麻煩,雖然是麻醉藥的關係,但是卻也代表自己的自製力實在太差了。
「喔,那就好。」少爺鬆了一口氣,關心的問:「麻醉藥退了嗎?」
「已經退了。」我一邊和少爺應對,一邊看著眾人,所有人都緊盯著我不放,大氣也不敢呼一聲,就怕被耳尖的少爺聽見。
「柯帝士呢?他在你旁邊嗎?」
「他不在這裡,也許是在開會,他一直都很忙。」
我並沒有說謊,柯帝士確實不在這裡,公務繁忙的他也很有可能在開會,這是伊薩特教的「掩飾式說法」,希望真的可以不引起少爺的注意……但為什麼感覺如此糟糕呢?就算我沒有說謊,但這真的不算是欺騙少爺嗎?
「那你好好休息,剛好趁這個時候跟阿修學醫吧!」少爺似乎沒有起疑。
「是的。」看來要找些時間跟阿修「進修」了。
掛斷電話,一抬起頭來,就看見所有人都用懷疑又不解的眼神看著我。
波賽蒂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我們躲起來是因為我們是偷偷過來的,不能被阿夜發現,但你躲什麼躲?你不是本來就跟在阿夜身邊嗎?」
我還來不及回答,伊薩特就大笑道:「這傢夥惹了禍,被阿夜遣送回家啦!」
這禍似乎是你惹的,伊薩特。
眾人瞪大眼看著我,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管家能惹什麼禍?」小谷不敢相信的說:「他不就負責洗碗煮飯拖地擦馬桶嗎?」
「你們跟阿夜一樣太小看他!這傢夥和我幹了一架,把飯店的落地窗都撞破啦!」
我猛然想起這一回事,忽略掉其他人的盯視,連忙問:「落地窗都碎了,少爺怎麼還住在原來的房間裡?」
伊薩特聳了聳肩:「阿夜不想換房間,怕新房間被他哥動了什麼大手腳,所以讓飯店趁著他白天拍戲的時候趕工修好。」
原來如此。
「朝索‧安德利斯!」波賽蒂高聲說:「原來你也是偷渡人口!剛剛竟然還敢用阿夜會生氣這點要把小棘送回去,哼!阿夜要是真生氣了,我看我們就通通別想待在他身邊,準備一起被送走吧!不過要是我們真的被送走了,哼哼……」
偷渡人口……浴室傳來的爆裂聲是水龍頭還是浴缸呢?
「我知道吸血鬼也是會淹死的!你沒有忘記我是『什麼』吧?」
是的,人魚……這時,我突然懷念起非人不明目張膽地出現,而魚會乖乖待在水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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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19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21 AM 編輯

開端NO.2:我的夏娃
「比爾,你覺得除了我,阿夜身邊最重要的人是誰?」
「是凱爾。」凱爾毫不遲疑的就脫口而出。
「……」
秘書尷尬的咳了幾聲,說:「我是糾正我的名字是凱爾,而非比,不是回答您的問題。」
「你覺得糾正比回答我的問題更重要嗎?比爾?」
凱爾立刻就回答:「毫無疑問的是管家──如困您無視安特契醫生的話。」
果然是那個吸血鬼!我恨恨的說:「未婚妻都沒有管家來得重要?」
「……您還真無視安特契醫生,他本人就在旁邊,雖然是躺在沙發上昏睡。」
「說什麼?給我大聲點?」
凱爾這傢夥,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該給他降個職……不,名號再怎麼降還不是一樣在我身邊當秘書嗎?
還是降薪──該死,他好像上次才提過哪支股票賺了多少錢,忘了數字多少,但記得好像比他的年薪多了不止幾倍。
不如拖去打一頓,但他要是趁機請病假,那些公文……還是痛罵一頓。
我臉一沉,低吼:「比爾你真是膽大包──」
「日皇,少爺他之所以如此看重管家,是有特別原因的。」
竟然還打斷我說話──嗯?阿夜有什麼原因?
凱爾好整以暇的說:「我認為管家的雜在相當獨特,對少爺來說,朝索‧安德利斯不只是管家,更是和他自己的『相同的存在』,他們都橫跨在人與非人之間──」
我怒不可遏的打斷他的話:「阿夜是人!」
「是!我了,只是一時口誤。」凱爾毫不遲疑就低頭認錯。
不可饒恕!這一次別想用任何藉口推託!
凱爾誠懇的說:「日皇,真的不是我懷疑少爺,是少爺自已懷疑自己,您要懲戒我,降職停毆打都可以,但請聽我說完。」
「……你說。」
*****
少爺離開後,眾人圍坐在沙發上繼續吃飯,但看起來有些緊張,不時看向門口,很怕少爺突然闖進來──少爺真的不會突然過來找伊薩特嗎?
「阿夜沒房卡,要進來前得先按門鈴。」伊薩特看著眾人的緊張神色,似乎感覺十分有趣。他自己一個坐倒在單人座沙發上,手上拿著一罐可樂,懶洋洋地說:「管家,有沒有收穫啊?」
我正收拾著滿室混亂,還真的找到一包吃剩的雞排骨頭,聽到問題後不禁想起剛剛在教堂的事情,有些無力地說:「有,還太多了。」
突然得知這麼多消息,讓我有種承受不了的感覺,怎麼也沒想到岳神父會牽涉其中,幸好岳剛什麼也不知道,否則今後要維持單純的友誼恐怕是很困難了。
這些事情該找個機會告訴少爺,但我目前是……「偷渡人口」之一,該怎麼告訴少爺,卻不會被發現我躲藏在這裡呢?
苦惱又多了一件,我嘆了口氣,詢問:「少爺今日拍電影還順利嗎?」
我的話一出,很明顯的,荊棘和波賽蒂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了。
伊薩特聳了聳肩:「沒怎樣,就拍電影,那個無聊的導演還吵著要我去插一腳,不過我現在又不缺錢,沒興趣。」
「少爺喜歡拍電影嗎?」我十分好奇,雖然電影只是個幌子,但是少爺的「職業」畢竟是……是什麼呢?
我竟然有點搞不清楚了,原本是平面模特兒,後來拍了廣告,再來出了唱片,但只有出一張,現在又來拍電影,但電影也還沒拍成,還真難說少爺算是模特兒、歌手或者演員,但目前接最多的工作仍是拍攝廣告,應該還算是模特兒吧?
「不錯啊!他覺得挺好玩的,那小子本來就很會裝,後來一天到晚都得騙他哥,演戲功力可高著了!」
這真是讓人十分無奈的演技訓練法。
伊薩特用嘴撕開一包零食,手上亂按著遙控器切換頻道,說:「不過他說這個角色太像他自己,沒挑戰性,以後還想演別種不像他自己的角色。」
這倒是少爺第一次很明確地說出他想繼續做下去,上次錄完唱片,他也沒有說過要繼續錄第二張,看來少爺確實很喜歡拍電影。
旁邊傳來荊棘的低聲咕噥:「阿夜哥越來越有名了。」
波賽蒂好奇的問:「有名不好嗎?」
荊棘搖著頭說:「那就越來越多人喜歡阿夜哥了,他又那麼不會拒絕人……」
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我想在場所有人都懂她的意思。
波賽蒂揪緊眉頭說:「小棘說得對,我們要看緊阿夜才行!這趟果然應該來!」
一旁,天茶先生歪了歪頭,雖然仍舊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女兒才十三歲就得煩惱未婚夫劈腿、還有太有名太吸引人等等的問題,我想天茶先生的心情應該十分複雜。
手機響了起來,希望不是少爺,我實在不願再欺騙少爺了……幸好,真的不是少爺。
接起手機,柯帝士用恭敬的聲音報告:「族長,我們找到他了。」
找到了嗎?我鬆了口氣,但隨後卻又擔憂了起來,連忙訊問:「這麼容易找到他嗎?」
如果柯帝士可以這麼容易找到他,那麼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輕易找到他呢?
「不,不是那麼容易。」柯帝士停頓了一下,說:「但有您就很容易,找人最怕沒有突破點,只能大海撈針,那是最沒有效率的方法。那人似乎不跟任人聯絡,但您是唯一的例外,有您的幫助,提供電子郵件、電話等等,找起來事半功倍。」
難怪要找他的人總是會找上我,到底該如何才能不成為他的弱點呢?正好波賽蒂在這裡,是不是該跟她多討教一些戰鬥方式?
「族長,要把他帶回族嗎?」
如果可以,我也想這麼做,但是恐怕不行,他絕對不會跟柯帝士走。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族長?」柯帝士的聲音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事。」我連忙說。
「……也許您的少爺是對的,您該回家族歇息一陣子。」
我強調的說:「真的沒事!我只是想到他一定不會跟你走,感到有些苦惱而已。」
柯帝士只是平靜的說:「我可以處理。」
「不,他不會跟你走,你們不要和他起衝突!」
我突然擔憂了起來,他的脾氣向來不好,雖然我已經先寄信過去說明原由,但要他配合死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立刻逃走就不錯了。
「跟蹤他就好,如果被發現了,就上前表明身分,不要理會他怎麼說,如果他要動手,你們就立刻離開,然後繼續暗中跟蹤……但無論如何,柯帝士,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和他起衝突。」
柯帝士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反問:「請問這人的重要性多高?」
我一怔,他的重要性……
「亦父亦兄。」
「是,我明白了。」
明白了?我想開口提醒柯帝士,那人並不喜歡我插手他的事情,尤其是使有家族的力量,但是想到現下這種情況,我卻不希望柯帝士真的不插手了,張嘴幾次都沒能說出阻止的話來,反而說出:「麻煩你了。」
只希望那人不會勃然大怒……
「應該的。」柯帝士簡單回應後又說:「族長,我答應讓您待在晨星市,但是希望您能夠注意安全,每天要打電話報備。」
當機立斷的掛斷電話,一抬頭來就看見所有人都盯著我,伊薩特更是一個揚眉就問:「誰啊?」
「柯帝士。」
「說些啥?」
我皺了皺眉,沒有回答他。
伊薩特坐直身體,不服氣的說:「我可是幫你瞞著阿夜,你不會打算恩將仇報瞞著我什麼事吧?你要是想那麼幹,我可不幹啦!現在就去告訴阿夜,他家的管家在這讓你沒機恩將仇報!」
「是艾克斯的事情。」我思著這麼說應該可以讓伊薩特不再問下去,但突然想到伊薩特似乎不曾見過艾克,他很可能不知道是誰,連忙補上解釋:「艾克斯是我的──」
伊薩特了解的說:「我知道,你哥嘛!阿夜說過,他還說你超愛你哥,跟他愛他哥差不多。」
少爺是這麼說的嗎?我笑著說:「恐怕比不上少爺對日皇的心。」
伊薩特揮了揮手說:「差不多啦!阿夜那傢夥是看不得他哥擦破一塊皮,但平時也不見得會記得打電話給他老哥。」
這倒是真的,少爺甚至要我固定一段時間就提醒他打電話給日皇,否則死怕就是日皇打電話過來了。
不久前,柯帝士曾經難得三天打電話來問我是否有事,我十分好奇──但並不想打電話去詢問──第四天終於接到他的電話,他聽起來很疲累。
原來日皇最近動作頻頻,根據柯帝士的說法就是「大殺四方、血流成河,寧願自損五千也要殺敵一萬,不知道背後是否有什麼龐大計劃……」
我思考了一下,少爺似乎有十天沒打電話給日皇了,提醒過少爺後,柯帝士又恢復到每天打電話來詢問我是否有事。
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我把碗盤拿進房間旁邊的附屬小型廚房,雖然飯店明天會派人打掃,但我打算先將碗盤沖洗下,免得房內充斥著食物的味道。
「管家,泡壺咖啡來吧!」客廳傳來小谷的聲音。
我四處看了一下,最後拿著一壺紅茶到小客廳,一邊為眾人倒茶,一邊說:「這裡只有附送的即溶包咖啡,都是三合一的,我想你們應該不喜歡,所以就泡了茶,但是茶包這次喝完也沒有了。」
天茶先生皺了下眉頭,他不喜歡咖啡,但每天早上必定喝茶,五月和小谷則是每天必喝咖啡,除此之外,小谷還打可樂當水喝,五月則喜歡把果汁當水喝。
「我就說有東西忘了買!」小谷一個擊掌,大聲叫:「我這笨蛋怎麼就只買了可樂。」
只買了可樂?我稍微翻了翻塑膠袋,現裡面真的只有一份晚報、可樂、泡麵和幾支牙刷,連毛巾都沒有,雖然可以跟飯店多要幾條毛巾,但是這裡人太多了,如困多要了五、六條毛巾,死怕會弔起懷疑。
若只有天茶先生等人,臨時住個幾天倒也不是問題,但這裡還有荊棘和波賽蒂,而且死怕得住上好一段時間,我想這些東西是遠遠不夠的。
嘆了口氣,我說:「我去外面買些一些必需品回來。」
「咖啡!」
小谷立刻大叫,聲音大得讓我十分擔心,但是這時電視卻傳來陣陣爆炸聲,那是一部動作片,正好演到一連串的爆炸場面,我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少一走,伊薩特就開了電視,音量也放得不小,看來他似乎不像外表那般大刺刺,反而十分細分。
我點了點頭,詢問:「還有什麼需要我買回來的嗎?」
天茶先生看了我一眼,慢條斯理的說:「是你的話,應該不用多交代了,你看著辦就好。」
我微微一笑點頭說:「是的。」
「朝索哥,我跟你去。」荊棘突然開口問。
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我有些不解的看著對方,說:「我去就可以了。」
荊棘十分堅持的說:「我要跟你去!」
我看了天荼先生一眼,對方看著我,點了點頭。
這讓我感到有些訝異,雖然要去的地方只是超市,天茶先生也不反對,但是這裡畢竟是晨星市,再小心也不為過。
波賽蒂有些緊張的說:「小棘,我也跟去吧!這裡是晨星市──」
荊棘一個搖頭說:「我只是一個人類小女孩,晨星市比我們住的斜陽市安全吧?」
「波賽蒂妳不是說朝索哥很會隱匿嗎?只要他不出現就好了。」荊棘轉過頭來對我說:「朝索哥,你出現在超市不太好吧?這個城市的監視器有比我們住的斜陽市少嗎?朝索哥你走在超市真的很明顯,大家都會轉頭看你的!」
「我沒有穿著吸血鬼裝扮的服飾。」我低頭一看,自己正穿著一身黑衣,非常適合隱匿──但也許不太適合走在充滿婆婆媽媽的超市?
荊棘看著我,嘆氣道:「五月哥、小谷哥,如果你們不認識朝索哥,在超市看見他的話,會不會轉頭多看他一眼呢?」
小谷毫不猶豫的說:「鐵定會!」
五月思考了一下後說:「附議。」
果真是一身黑太過引人注意了嗎?我連忙說:「我可以換上比較休閒的服裝。」
五月搖頭說:「跟衣服沒關係,你就是格格不入。」
我去超市和傳統市場已經有段時間了……但話說回來,剛開始的時候確實引起不少人注意。
荊棘舉了個例子,說:「如果阿夜的哥哥提著一個菜籃子,在超市挑蘿蔔,朝索哥你會回頭看他一眼嗎?」
日皇提著菜籃在超市挑蘿蔔……我會愣在當場,動彈不得整整半天!
轉頭一看,其他人的臉色也同樣慘白,這個舉例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
「我不是日皇。」我搖頭說:「更沒有那般氣勢。」
荊棘理直氣壯的說:「但柯帝士叔叔常常叫你族長啊!就算沒有日皇那麼厲害,但也很厲害吧?」
也許曾經厲害過,但是現在已經只剩下回憶了……而且荊棘妳稱呼我朝索哥,卻叫柯帝士叔叔嗎?
荊棘認真的說:「朝索哥,你把我帶到超市去,然後你躲好,我去買就好了,不然你一定會被發現的!真的!」
聽見這話,我也遲疑了,晨星市的監視器應當不比斜陽市少,如果教會有心監視飯店周遭的話,也許真的會被發現。
「走吧!朝索哥。」荊棘走到我身邊,然後自然的牽起我的手,若不是這樣的舉動,我想自己都快要忘記她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了。
我看向天茶先生,他拿起晚報來,似乎沒有意見。
「小荊,讓我跟嘛!」波賽蒂柔聲說,看她的神態幾乎有點像是在撒嬌了。
荊棘搖頭說:「波賽蒂妳又不擅長隱匿,朝索哥可以抱著我走,但他沒辦法抱著妳,而且我們一下子就回來了。」
只差沒說出「你乖喔」三個字,到底我沉睡那一年發生什麼事情了呢?為什麼波賽蒂和荊棘的關係會變得這麼要好?且隱約可看出是以荊棘為主。
「朝索哥。」荊棘抬頭看著我,詢問:「走吧?」
我看著她,終於點頭:「好的。」荊棘小姐。
*****
放下荊棘,我仔細把要買的東西一項一項告訴她。
「記得住嗎?」我有些擔憂,剛剛說的東西並不少,要毫無遺漏的記下來並不太易,可惜我手邊沒有紙可以寫下來。
荊棘點了點頭,說:「跟爸爸出差的時候要準備的東西差不多。」
聽到這話,我真的放心了,就某方面來說,也許荊棘是剛剛房間裡的人中最讓人放心的一個了。
「那我過去囉!」
說完,她轉身前往超市,看來就像是一般學生在下課後到超市逛逛,確實如她所說的,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我則躲在小巷中,剛剛已經仔細檢查過了,這裡沒有監視器,荊棘也同意這點,她說少爺教了她很多關於監視器的位置和識別方法。
無事可做,我只有四下警戒,巷弄十分整潔,待在這裡倒是不難受,若是在斜陽市,小巷這類的地方總是充滿垃圾、惡臭以及倒地的流浪漢──或者倒地的屍體。
這時,胸口又來電話鈴聲,自從服侍少爺以後,這支手機就從十天也不見得有人打一通,變成一天起碼要接十次,次數似乎還與日俱增了。
我看了手機螢幕一眼,這是目前最不想接的電話,卻還是得按下通話鍵。
「你以為離開阿夜身邊,我就會放過你?」對方甚至沒先說自己是誰──也許因為他從來不需要說明自己的身分,全世界都認識他。
「我沒有那麼認為,日皇。」我平靜的回答。
日皇的語氣十分冷酷,如帝王般下令:「時效一樣,十天內你不把那人引到我指定的地點──」
「羅葉。」
「什麼?」對方一怔。
「你口中的『那人』叫羅葉。」我突然發現,日皇似乎始終不說出對方的名字來,這是巧合或者是特意呢?
「他的名字一點也不重要!」
日皇聽起來似乎有些發怒了,為什麼呢?不過就是一個名字而已,看來他並非不經意略過,而是特意不想提對方的名字
「羅葉先生是您的叔叔。」
我試圖提醒對方,他想殺的人並非一個陌生人,而是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親戚,而以日家目前的狀況來說,親戚實在是種非常稀罕的事物了。
「他不是,他什麼也不是!」
日皇的聲音聽起來憤怒至極,我是不是不該再繼續刺激對方呢?但是冷酷的日皇和暴怒的日皇,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後者還是比較好一些,生氣至少表示他對我說的話並非無動於衷,更不是正冷酷的算計著什麼。
我更努力勸說:「不管您是否承認他,但終究有血緣關係,無緣無故就是殺死對方──」
「在我父親搜索這麼多年,這人才突然出現,他之前都在哪裡了?你以為太陽聯盟的搜索是那麼容易過的嗎?
日皇一陣搶白,這是在……解釋?
「阿夜跟我說他住在晨星市,放屁!太陽聯盟之前的總部所在城市就是晨星市,他躲在哪都不可能躲在太陽聯盟的總部所在地!」
越聽越是讓人深思起來,確實。星市是眾多經濟聯盟的總部所在地,監視器數目只有多沒有少,在這種情況下,一個普通人真能躲藏多年嗎?
即使是擅長藏匿的吸血鬼,要多年潛伏恐怕也是十分難以做到的事情,端看艾克斯就知道了,他因為被教會追捕,只能長年藏匿,在世界各地輾轉流浪。
「你回去問問你家的那個,他在晨星市有多少眼線、有多少戰力,他想找的人如果躲在晨星市,有沒有可能找不出、來有沒有可能抓不到!」
聽到這話,我想也不需要詢問柯帝士,日皇既然這麼說了,還特地讓我去問,那我想自己只會從柯帝士那裡驗證日皇說的話是對的。
我有些納悶的詢問:「為什麼您之前都沒有提過這些疑點呢?」
日皇沉默了一下,隨後用暴怒的聲音吼:「我不需要跟一個管家解釋任何事情!」
我進一步說:「但少爺需要些解釋。」
對方突然安靜下來了。
「你曾經跟他提過這些疑點嗎?」
電話那頭仍舊保持沉默。
我十分不解的問:「為什麼您不跟少爺說呢?」
日皇終於開口了,他用生硬的聲音說:「阿夜不需要擔心這些事情,他只要過得快快樂樂就好!」
但少爺很明顯因為日皇和羅葉之間的事情而不快樂,為什麼不告訴他這種疑點,好取得他的諒解呢?甚至現在也是告訴我,而非告訴少爺。
回想起來,以往若是少爺太久沒打電話回家,日皇也是打電話警告我,而不是直接打給少爺……日皇是不是很不擅長和少爺溝通呢?
正想開口詢問日皇,是否要我把這些事情轉達給少爺,他卻話了一句「記住,十天期限」後就掛斷電話,顯然不想再多說──或者不想聽我多說。
我收起電話,要想辦法告訴少爺的事情似乎又多了一樁。
背後來動靜已有一段時間了,轉身一看,荊棘果然已經站在身後,我走上前拿過她提著的塑膠袋。
荊棘好奇的說:「剛才的電話是哥哥打來的嗎?」
「哥哥?」我一怔,不明白她指的是誰。
她連忙說:「阿夜的哥哥,因為阿夜哥都叫他哥哥,所以我也跟著叫哥哥了。」
不知道日皇若是當面被荊棘叫哥哥,會有什麼反應呢?我一笑,回答:「是的,剛剛的電話是日皇打來的。」
「哥哥也打過電話給我。」荊棘停頓了一下說:「其實他是給了我一支手機。」
日皇給了……我有點訝異的看著荊棘,但隨後又不感覺奇怪了,日皇如此重視少爺,又怎麼可能不理會少爺訂下的未婚妻,除非把少爺的這名未婚妻當作小孩子的玩笑──但一般人都會當作玩笑的,畢竟荊棘現在也才十三歲。
不過少爺是認真的,我想日皇應該也很清楚這點,畢竟他們是兄弟,應該再了解彼此不過,雖然他們總是和對方鬧脾氣。
「老爺對妳說了些什麼話呢?」我頓時開始考慮要不要提醒少爺這點,如果說是荊棘打電話找我訴苦,少爺應該不會起疑心。
荊棘仔細的回想,說:「哥哥他問我是不是認真的,是不是很愛阿夜哥,願意為阿夜哥犧牲生命嗎?」
我皺走眉頭,這些問題拿來問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似乎有些太過了。
「那妳怎麼回答呢?」
荊棘老實的說:「我說我不知道。」
「日皇讓妳感到為難了嗎?」我認真的覺得應該跟少爺說一聲了。
荊棘搖了搖頭,說:「我還以為阿夜哥的哥哥一定不會讓我跟他在一起。」
這麼說起來的確是,豪門總是講究門當戶對,老爺對少爺這麼重視,自然會更加挑剔少爺的對象,而荊棘只是保鏢的女兒,她和少爺相差十歲,而且現在年紀還小,才十三歲,不要說老爺了,一般的父母兄長都會反對。
「但哥哥沒說不準,還說如果我想當阿夜哥的妻子,最少要是個經濟學博士。」
經濟學?我疑惑了一下,或許是想讓荊棘幫忙管理太陽聯盟,畢竟日皇也沒有什麼親戚了,而少爺顯然對商業這方面毫無涉獵,日皇似乎也沒有意思要少爺幫忙管理太陽聯盟。
荊棘想了一想,說:「還有要我月事來潮以後去健康檢查,看是不是身體健康,能不能生小孩子。」
老爺您……跟個十三歲小女孩談月事來潮和生小孩的事情嗎?
荊棘突然低下頭,不好意思的輕聲說:「我還以為阿夜哥不能生小孩子呢!」
「嗯?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其實我更想問為什麼妳會想到這種事情呢?一般十三歲的孩子會想到生育這類事情嗎?
「因為阿夜哥說過他全身都進行過改造,到處都充滿金屬,我就、就以為不行,聽到哥哥這麼說,我不知道是哥哥沒想到阿夜哥可能沒辦法生小孩,還是真的可以……」
荊棘再怎麼懂事成熟,似乎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說下去了。
「我再幫妳問問安特契先生,他應該是最清楚的人。」
「嗯!」荊棘十分開心的點了點頭,看來這問題真是困擾她很久了。
聽到現在,我發現自己睡著的那一年,真的錯過了很多事情,不管是荊棘和波賽蒂之間,或者是荊棘與日皇之間,這些對少爺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而我卻一無所知,這樣怎麼能服侍好少爺呢!
「朝索哥?」
荊棘疑惑的看著我,我連忙回神,說:「小棘妳才十三歲,可以不用煩惱那麼多事情的。」
「我要十四歲了。」荊棘搖頭說:「如果要考經濟學博士,那就要從現在開始用功念書才行,哥哥還說過不是念書就可以了,還要從高中就開始抽時間去實習,這樣真的要好努力。」
荊棘用著超過十三歲女孩該有的成熟語氣說:「原本,爸爸說我和阿夜哥是不可能的,就算阿夜哥是認真的,日皇也不可能讓我們在一起!爸爸還要我別跟阿夜哥太認真呢!但是現在哥哥願意給我機會,我當然要很努力啊!」
確實,日家無款是當今第一豪門,雖然這豪門沒有幾個人,而且少爺為人也很隨和,但終究不可能自由戀愛而毫無阻礙,毫門的婚姻多半是有所目的,沒想到日皇竟然能夠接納荊棘,這點倒是讓我十分驚訝。
而以日皇對少爺的重視程度,我想荊棘從現在開始努力成為少爺的妻子,也許真的不算太早。
至此,我有些明白了:「小棘妳堅持要跟我出來,就是想說這些事情嗎?」
荊棘果真點了點頭,不好意思的說:「哥哥說不要把他有跟我聯絡的事情告訴阿夜哥,所以我不能跟阿夜哥說,只跟爸爸提了一下,但是也不能說太多,爸爸要是知道哥哥叫我之後去健康檢查,看看能不能生小孩這種事情,他一定會生氣的!」
我能理解天茶先生的憤怒。
「可是……」荊棘躊躇的說:「我、我很想跟誰說這些,爸爸不行、阿夜哥也不行、同學更不行,波賽蒂她聽了一些也變得好生氣,她說日皇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
我打斷她越來越吞吞吐吐的話,說:「日皇確實了不起,無論他的評價如何,日皇都打造出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商業帝國,無愧於『皇』這個封號。」
荊棘連連點頭,看起來十分憂心。
「少爺也是。」我無奈一笑,特意說:「除了是日皇最寶貝的弟弟以外,他還是個英雄,現在竟然還變成明星了,實在讓人很想叫他不要那麼善良又努力好不好呀。」
荊棘笑了出來,只是這笑容卻有些苦澀。
見狀,我蹲下身來直視對方,說:「小棘,妳要走的未來絕對會很難,也許會辛苦到妳後悔答應少爺的求婚──」
「不會!」荊棘立刻反駁:「絕對不會後悔!」
見她這麼堅定,我也感覺安心了,少爺對荊棘的態度從未曾改變,如果荊棘也能同樣堅定,那麼他們也許真是非常適合的一對。
我笑著問:「這麼喜歡少爺嗎?」
荊棘紅了臉,但卻用力點了頭回答:「嗯!」
這時,我突然想起她和波賽蒂的相處狀況,連忙問:「妳不在意少爺和波賽蒂的事情了?」
荊棘嘟起嘴來,難得有一絲小女孩任性的神態,抱怨:「阿夜哥說只要我還在,他就不會和波賽蒂在一起,不然的話,我才不原諒他!」
她露出氣憤的表情,說:「阿夜哥是很好沒錯!可是如果他像爸爸說的那樣,豪門子弟這樣的人就是會有很多女人,我、我……反正我就是不準!」
說到這裡,她突然抬頭問:「阿夜哥親過波賽蒂,對吧?」
「是的。」我點了點頭,那是少爺和波賽蒂第一次見面,當時為了把岳剛救回來,波賽蒂所提出的要求,而少爺也真的照做了。
「討厭、討厭!」荊軻氣憤得連連踢了地上的小石子幾下,低聲咕嚕:「波賽蒂說我去親阿夜哥兩次就贏她了,可是、可是我還太小,爸爸會生氣,阿夜哥他……」
「少爺不會生氣的。」他會很高興。我深深這麼認為。
荊棘苦著一張臉說:「可是他會一直要親親,像之前洗澡完要抱抱……我才十三歲耶!」
我差點笑了出來,看來不需要擔心少爺讓其他人排隊了,他未來的私生活狀況應該會如現在一般,而且有許多年都不會改變。
這時,荊棘突然用好奇的眼神看著我,說:「朝索哥果然不一樣,好像什麼事都可以跟你說,說完變得好輕鬆。」
「隨時都歡迎找我聊聊天。」我摸了摸她的頭,雖然對於未來的女主人,這樣的舉動實在太不莊重了,但是現在……不妨暫時把對方當作一般小女孩。
荊棘笑點頭,笑容十分甜美,已然有著小女人的味道了,也許,晚熟的少爺和早熟的小姐,真是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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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22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25 AM 編輯

開端 NO.3:最純潔的罪犯
「就我看來,少爺原本就很在意自己的身體經過大量的改造,打從他知道自己的壽命問題後,在意的程度就越來越高了。」
聞言,我轉頭瞪著安特契,若不是這傢伙多嘴,阿夜又怎麼會這麼早就知道壽命的問題!雖然是阿夜自己問他,但他不會敷衍了事嗎?
「日皇,如果您得知安特契醫生敷衍少爺,您會怎麼做?」
殺了他!
凱爾嘆了口氣,我好像聽見什麼「伴君如伴虎」的咕噥聲,還來不及下令把秘書拖出去打一頓,他又開口說:「但自從聘請那位管家之後,少爺似乎越來越少提及自己被改造的事情,他似乎已不太在意。」
確實如此,不然我又何必容忍一個該死的吸血鬼在阿夜身邊!阿夜自己就夠會惹禍,不需要再多一個——混賬!我在說什麼,阿夜乖巧懂事,他不會惹、惹……
「日皇。」凱爾安慰道:「不管您想到少爺的什麼事情,釋懷吧!想太多會未老先衰。」
我危險的眯起雙眼,懷疑的問:「你平常根本不想插手阿夜的事情,如果不是我的命令,你躲都來不及,就怕惹禍上身,今天竟然會主動開口?」
凱爾老實的說:「因為我覺得日皇您聽完安特契醫生的報告後,似乎想做些什麼,我感到很不安,為了不讓大禍臨頭,我想現在先惹點小禍是值得的。」
「什麼大禍臨頭!我想做些什麼也是為了阿夜好——你這是什麼表情?」
他垂下頭,低聲說:「日皇,但是少爺會生氣難過的。」
「你都不知道我打算做什麼,就篤定他會生氣難過——你這又是什麼表情!」
「凱爾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我重用你不代表不能沒有你!」我冰冷無比的說:「把白蓮月叫來,你從現在開始給我去分部!」
凱爾非但不怕,反而憂心忡忡的說:「日皇您要調走我?您到底要做什麼——」
我一個拍桌怒吼:「我說了,立刻給我滾!」
凱爾嘆了口氣:「好吧。」他開始收拾公文筆電等等。
走出辦公室之前,他回頭一望,擔憂的說:「日皇,在您做什麼之前,請想想少爺哭泣落淚的臉。」
「……滾!」
******
正想帶著荊棘回去,手機卻又響了,也許我該把每天至少接十通電話上修到三十通才對。
一接起電話就傳來伊薩特的聲音:「管家,阿夜剛得到從P29逃走的犯人消息,他叫我和葉仁一起看著羅葉,所以我沒法跟著阿夜去。」
有犯人的消息倒是不讓人意外,之前少爺也常讓我和葉仁一起看著羅葉,自己出去尋找犯人——現在想想,說不定少也是讓葉仁看著我和羅葉。
「保鏢他們說,那個犯人是之前在斜陽市鬧事的那一個,這傢伙曾經讓阿夜變得很怪,他們不想讓阿夜單獨去面對那傢伙,叫你跟著去。」
是那個能夠用語言控制人的罪犯?記得孤蝶說過他的名字叫做尤西,既然他出現了,莫非利德現在也在晨星市嗎?他難道還對少爺有所圖?
「你就跟過去看看吧,也只有你這傢伙能偷偷跟著阿夜啦!保鏢他們有阿夜的位置,說啥跟之前一樣把路線直接傳到你手機。」
「我明白了,現在就去跟蹤少爺——」說到這,我突然看見荊棘,連忙說:「我得先送荊棘回去。」
「不用了,朝索哥,阿夜哥的速度也不慢,你再送我回去,真的會趕不上他的。」荊棘十分乖巧的說:「讓爸爸來接我吧,我回去超市那邊等他。」
這倒是可行的方法,不管晨星市實際上的面貌如何,但至少治安看起來還是不錯的,超市燈火通明而且人來人往,即使是一個女孩單獨在那裡,應該也不會有危險。
只是我還以為小棘會吵著要跟去,畢竟她不是追來晨星市了嗎?
我有些擔憂的問:「小棘你不會想偷偷跟來吧?」
荊棘瞪大眼看著我,不敢置信的說:「朝索哥,我要怎麼偷偷跟著你?就算是波賽蒂也辦不到吧!搞不好連阿夜哥都會說他沒辦法偷偷跟著你呢!」
這倒也是。我幾乎要因為自己的愚蠢問題而臉紅了,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跟蹤少爺,沒有時間慚愧了。
荊棘催促的說:「朝索哥你快去吧,我討厭那個犯人,他之前讓阿夜哥變得好奇怪,不要讓阿夜哥自己去追那個人。」
「好的,我立刻就去。」
即使這麼說,我仍舊躲在暗處,看著荊棘走到超市門口,這才轉身離開。
看著手機上的導航,少爺的距離離我不遠,速度並不快,似乎沒有使用交通工具。
我一個轉身踏上墻面,在四樓以上的墻面橫向奔跑,這也是少爺教導的,監視器很少會拍攝中間樓層的墻面,因為沒有人有辦法在這種地方快速前進——至少過去沒有——所以只要走在這塊區域就不太容易被拍到。
對吸血鬼來說,這個知識真是太實用了,為了走在這種地方,少爺還必須利用各種方式,或爬或攀或抓或跳著前進,但我可以直接走在墻上,一如平地般奔跑。
沒多久後,我就到了少爺附近,根據手機顯示,我離他大約是五十到一百公尺左右的距離,遲疑了一下,我還是將手機先行關機,然後四下尋找少爺的蹤跡。
這是一座公園,十分空曠,不是一幢建築物,雖然不至於到空無一人,但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多,應該不難找到他。
公園最多的東西是樹蔭,現在天色已經昏暗,我只要走在樹蔭下,便是非常好的隱匿方式,但即使如此,還是徒勞無功的找了一陣,我開始猶豫也許該把手機打開再看一下確切位置……
「哥哥,幫我撿球球好不好?」
我抬起頭來,看見幾個孩子正站在噴水池旁,欲哭無淚的看著池中的小球,他們尋求幫助的對象是一個年輕人,他轉過身去伸長手,一把就將球撈回來,遞給孩子,幾個孩子興高采烈的離開,連聲謝謝都沒說。
年輕人似乎也不在意,又坐回公園的噴水池岸邊,他穿著連帽的T恤,將帽子拉上,蓋住大半張臉,但隱約可以看見他戴著一副粗黑框眼鏡,雙手插在口袋中,一派悠閒的模樣。
沒有跡象顯示他和少爺有關,但我仍一眼認出那就是少爺。
挺直的背脊透著孤寂而堅強的氣息,即使是在晨星市,依舊引人注目,少爺確實是不怎麼適合隱匿,來往的行人中也有不少人偷瞄著他。
也許少爺會踏上模特兒這條路並非偶然,而是註定吧?
我一步步靠近,少爺曾經說過,要移動到距離他十公尺以內,他才有辦法察覺到我。
我相信少爺說的話,慢慢移動到十公尺左右的極限距離,現在已知道少爺是來找犯人的,如果自己離得太遠,那發生什麼事情也來不及幫忙了,所以必須盡可能的近。
腳步寂然無聲、氣息平穩、情緒毫無波動,當我移動到少爺側邊不遠處的樹蔭下,他看起來並沒有特別的動靜,應該沒有被發現……吧?
我平靜的看著對方,更加確信這就是少爺,雖然有帽子遮掩,但是那身形和下巴的曲線——絕對不會錯!我甚至用手術刀切過外表和少爺一模一樣的DSII,對少爺的形貌是再了解不過了。
少爺坐在噴水池旁做什麼呢?他的姿勢一直都沒有變動,雖然看不見眼睛,但是他沒有轉頭四下張望,不像在尋找東西的樣子,而是在看著什麼……
我順著他面對的方向看過去,孩子玩的沙地裡,有一個不太像孩子的大人身影——竟然是他!
尤西。
他就蹲在沙坑裡堆沙堡,以一個大人來說,在那種沙地裡玩沙是非常奇特且引人注目的事情,其他遊樂設施裡都有好幾個孩子在玩耍,但是尤西所在的沙地卻只有他一個人,看周圍家長的神情,似乎也對尤西感到有些疑慮。
少爺靜靜的看著尤西,好一段時間過後,天色終於一片漆黑,路等紛紛亮了,周圍的父母漸漸帶著孩子離開,最後沒剩幾個人時,他才終於動了。
少爺走到沙地旁,靜靜站著不動,尤西再怎麼玩得忘我,似乎也不得不注意到少爺。
尤西抬起頭來,先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但他是蹲著的姿勢,由下往上看,衣服帽子似乎遮不到這個角度,所以他只看了一眼就跳了起來,手直指著少爺,滿嘴的「你、你」,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少爺只是靜靜地說:「坐好別動。」
不知道尤西到底看見了什麼,他不但乖乖聽話,而且臉色蒼白如紙,一度還轉過頭去,不敢看少爺。
「利德也在這裡嗎?」少爺顯然也想到這點了。
尤西一愣,連連揮手說:「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啦!」
少爺依舊站著不動,但尤西卻越來越慌張了,拼了命的解釋。
「利德要我乖乖待在這裡,沒說他在哪裡,他有說你會來找我,可、可是他也說你是唯一能讓我不被抓回去的人,所以不準我逃跑,要我乖乖在這等你找上門來。」
聽到這話,少爺偏了偏頭,說:「他想要我殺了你,永除後患。」
尤西愣了一下,大叫:「才不是!利德才不是那種人!」
少爺冷笑了一聲。
尤西似乎不怎麼敢反駁少爺,只是用十分委屈的語氣說:「雖然利德很凶,可是他不會騙我,他說如果你找到我,就讓我告訴你,他要跟你做個交易。」
「交易?」少爺的語氣極為平淡,似乎不是很有興趣,也許他已打定主意要永除後患。
打從一開始,少爺採取的立場就是要將尤西抓回P29,尤西利用我去攻擊少爺後,他更是氣得想直接殺死對方,在那之後,利德又利用尤西抓走少爺和我,進一步危害到老爺……
事實上,尤西被少爺找到以後,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被殺死,已經讓我十分意外了,少爺從來不拖泥帶水——但也許他只是想先打聽利德的事情。
尤西頻頻點頭,說:「利德他、他從古墓探險回來以後,就有奇怪的力量,他要我跟你說,他願意把自己從古墓得到的力量告訴你,用來換我的自由。」
說到自由兩個字,尤西露出無比的渴望,他看起來十分害怕少爺,但他祈求自由的對象卻也是少爺。
少爺站直身子,雙手插在口袋中,低頭看著尤西,詢問:「利德得到什麼樣的力量?」
尤西喜出望外,連忙說:「只要利德完整看過一個人施展能力的過程,他就可以複製來用,像是我讓人聽話的這種能力,但、但是也沒想象中的那麼好,因為他一次只能保留一種能力,如果要換成別種能力,就要放棄之前得到的那一個。」
聽到這,我突然注意到少爺並沒有說他答應這場交易了,莫非……
「複製別人的能力?」少爺喃喃說完,深深的嘆了口氣道:「這些特殊能力還真是麻煩。」
「你、你不會抓我了吧?」尤西有些忐忑不安的詢問,隨後慌張的說:「糟糕,我忘記說一件事,利德說這個很重要,一定要告訴你,不然你一定不會放過我。」
少爺沒說話,但也沒有出手擊斃對方。
尤西舉起手來,認真的說:「我發誓,除非到了生死關頭,不然我都不會再用我的能力了!」
少爺沒有回答。
「我只想當個普通人!利德還幫我找好工作了,是當學校的警衛,我已經去上班好幾天了,大、大家都很喜歡我!」
見少爺一直沒回答,尤西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說:「真的,我不會再用能力了,我、我不要再被關起來了啦!P29的人都很討厭,老是在我身上插一堆管子,還要吃很多藥,插管子好痛,好多藥吃下去都很難過,拜託不要抓我回去,求求你啦!」
我暗暗嘆了口氣。尤西果真如孤蝶說的那般天真,現在少爺想的處置方式恐怕是直接殺掉他,而不是抓他回去,畢竟現在少爺既要看著羅葉、又要拍戲,還得繼續追捕其他犯人,只怕沒有多餘的心力來看著他。
少爺終於開口說:「他們把你當做實驗品?」
尤西愣了一愣,露出困惑的表情,說:「我只記得他們好像說是要開發我的潛能,不是實驗品。」
少爺發出了一聲冷笑——應該是冷笑吧?我實在無法肯定,少爺很少發出「冷笑」這種笑聲來,他身為「阿夜」時不會這麼笑,而身為「玄日」,也許是會的,但更多時間其實是面無表情,或者為了威脅罪犯,所以露出冷酷的表情和憤怒的語氣。
為什麼,少爺會發出冷笑呢?
尤西緊張得扭著手指,但是似乎不敢再說話了。
過了好一陣子,少爺才開口說:「成交,我會把你的檔案從P29徹底刪除,但是記住,生死關頭才能用你的能力,而且是不是生死關頭得由我來判斷,所以你最好是都別用了。」
尤西松了一口氣,我則有些訝異少爺竟然選擇不殺他,雖然少爺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面相,但在這種事情上,他總是比較像「玄日」,冷酷無情且絕不拖泥帶水。
少爺冷冷的說:「你的自由是有限的,只能在晨星市活動,絕對不準離開這裡。」
「好!只要你不殺我,什麼都好!」尤西答應完,遲疑了一下又問:「也不可以旅遊嗎?我想說以後可以去找小蝶——」
一把手槍抵住尤西的額頭,除了持槍的手,少爺的姿態完全沒有變動,另一手甚至仍舊插在口袋中。
「只要你踏出晨星市一步,我就轟掉你的頭!最好別去城市的邊緣地帶,如果跨出我認定的晨星市範圍,我也照樣殺了你!」
尤西兩眼盈滿淚水,瘋狂的點頭。
尖刺,少爺將槍收回懷中,毫無戀戰,立刻轉身離開。
「你、你真的是日向夜嗎?」
少爺停下腳步。
「玄日和日向夜真的是同一個人嗎?」尤西不敢置信的說:「利德明明說日向夜很善良,他會答應交易,他不會殺我,可是你、你……其實你和日向夜是雙胞胎,只是長相一樣吧?」
少爺靜立了一會兒,微垂的頭加上T恤的帽子讓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沒多久,他再次邁開腳步,完全沒有回應那些話。
尤西,少爺確實沒有殺你。
我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恢復到平穩無波的狀況,這才敢跟上少爺,幸好少爺走得不快,幾乎可說是在「散步」了,他似乎不急著回去。
少也不著急落葉先生會被日皇殺死了嗎?我感到有些疑惑。
他一路從公園走到街道上,我只能跟上,雖然街道上的人不少,但是我擔心自己被監視器拍到,只能低垂著頭走,這時才突然發現少爺穿著有帽子的衣服真是正確的決定。
看著少爺停下來看著商店櫥窗的東西,我連忙閃進一旁的商店,趁著店員不注意的時候,拿走一頂黑色的帽子——當然,沒有忘記在櫃檯丟下幾張鈔票。
戴上帽子後,我感覺安心許多,尤其這頂帽子的款式是帽檐全部下垂,可以蓋住大半張臉……等等,少爺呢?
四下張望,仍舊沒有看見少爺,我跟丟了?他回飯店了嗎?我是不是也該回去——冷靜!先別慌張,少爺剛剛在看著某家商店的櫥窗,也許……
我走到櫥窗前看進去,果真看見少爺,他正站在櫃檯付錢,而且身上多了一件軍綠色的風衣外套,長度大約到大腿,尺寸看起來大了好幾號,讓他的身形顯得寬了一些,更不容易辨認出是少爺了。
少爺果真設想周到,我等等也應該買一件。
在少爺出來之前,我連忙隱入黑暗,看著她從自己的面前走過去,心裡有些緊張,這距離大約只有五步遠,遠低於少爺說的十步。
少爺走過去以後,我在心中莫屬,等他走了十步才跟上去,但我剛一動,少爺就突然一滯——被發現了!
下一秒,少爺又開始走動,只是從懷中掏出手機來接聽,原來是電話響了嗎?
我松了好大一口氣,繼續跟上去。
「什麼?」少爺突然驚叫出聲:「小棘怎麼會在這裡?」
小棘?是誰打來的,天茶他們都被發現了嗎?
少爺的叫聲不小,在斜陽市不算什麼,街道上吼叫的年輕人比比皆是,但在晨星市,街道即使仍是吵雜的,卻也沒有人大叫,少爺這一叫,讓不少人側目看他。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音量太大,壓低了聲音,我聽得有些斷斷續續,不得不硬著頭皮在靠近一些,然後轉身假裝看著櫥窗內的一件大衣,現在的距離連五步遠都不到了。
「……波賽蒂也在?你們……小棘到底在哪裡不見的?」
小棘不見了?
「你、你們真是氣死我了!」少爺的腳步越來越急,咬牙切齒的說:「叫伊薩特開車到超市門口,天茶、五月、小谷還有波賽蒂都到我房間去和葉仁一起保護羅葉,然後打電話給樂音,叫她放下手邊的經紀工作,你們所有人今晚都待在我的房間,除了你們以外,不準任何人進去,你們也不準出來!連客房服務都不準叫!」
荊棘竟然不見了?她是個懂事的女孩,不會自己亂跑,肯定是被帶走了……我果然應該送她回飯店才對!
少爺掛斷電話後,立刻小跑步起來,看起來十分著急,超市裡這裡不遠,他似乎打算直接跑過去。我連忙跟上去。
到了超市門口,少爺四處觀察,然後走進我曾經在那裡等荊棘的小巷,他該不會已經發現我的存在了?天茶先生到底有沒有提到我呢?
沒多久後,少爺就又走出來了,他揪緊了眉頭,也不知道是否有找到線索。
趁他走到超市門口,我從另一個方向衝進小巷,一邊偷看少爺,確定他還在超市門口等伊薩特,然後一邊打電話。
柯帝士,你在晨星市有多少監視器呢?」
柯帝士立刻回答:「多如繁星。」
「日皇也有?」我在想,少爺應該有辦法偷看日皇架的監視器。
「是,雖然他已經將總部搬遷走,但原本在這裡的監視器應該不會拆除,畢竟這裡仍舊是最大的商業都市,即使總部不在這裡,日皇也必須要掌控這裡的一切——解釋到這裡,族長您滿意嗎?」
「……滿意。」但我對這突來的反問有點疑慮。
「那麼接下來就希望您的解釋也會讓人滿意了。」
柯帝士的語氣十分平靜,但我卻有種聽見日皇冷酷說話的感覺,連忙將事情經過簡單講了一下,順便報上超市的名稱和周圍路名,有些緊張的詢問:「你是否能從監視器看見我呢?」
如果柯帝士能看見我,那表示少爺恐怕也能發現我。
「族長請等一等。」說完,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遠:「東方,幫我調出監視器,路名是……」
東方?對了,是上次見過的管家東方累,對方的效率似乎不錯,不過一轉眼,柯帝士就回答:「沒在監視器上看見族長您,但我看見那個女孩了,她從超市出來,第二次走進小巷以後就沒有出來了。」
第二次走進這裡?小棘為什麼會再走進這條小巷?
「找到了。」
「什麼?」
「小巷中有道門,一個穿風衣的男子帶著她進去,然後從另外一條路離開了,有車接應他們。」柯帝士讚嘆說:「仍舊沒有發現您的蹤跡,族長,您隱匿的功力真是讓我感覺不安。」
「十分抱歉……」
「這是誇獎。」
真的嗎?
柯帝士說:「族長您不用擔心,我想您的少爺應該也發現她的蹤跡了,他似乎正在等車……等到了。」
什麼?我連忙探頭出去,順手把手機關機。
果然,少爺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開車的人是伊薩特,糟糕,我該怎麼辦呢?
喀。
這個聲音是……我定睛一看,後車廂打開了,是伊薩特,他甚至還用力空轉了幾下油門,就像是一種暗示。
看準時機,我立刻快速低身閃進後車廂,然後將車廂門虛掩著,免得關閉的聲音太大,會驚動到少爺。
「伊薩特,快開車,過兩個紅綠燈後左轉……」
前方隱約傳來少爺的聲音,我躺在車廂中,幸好不算太擁擠,一聽到聲音後就努力往前挪,想聽得更清楚一點。
少爺氣急敗壞的說:「小棘為什麼會來晨星市?你也知道嗎?竟然沒告訴我!」
「喔,她也剛到而已啊!我還在想要不要告訴你,結果就出事了。」
少爺激動的高喊:「你應該第一時間跟我說!而且怎麼可以讓她自己一個人出門!」
「她自己要去的,說她只是個普通小女孩,去超市也沒關係,比我們去好多了,所以才會去的。」
荊棘並不是一個人,若她是一個人,我想不管是天茶先生、波賽蒂甚至是小谷都不會答應讓她去,但伊薩特卻不得不這麼說,看來我的存在似乎還沒有曝光。
「小棘她……」少爺無力的說到一半,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夜,你就這麼大剌剌出現沒關係嗎?還是回去叫其他人來找?」
伊薩特似乎想把話題引開,不管怎麼說,他們讓荊棘「一個人」去超市都太過可疑。
少爺無所謂的說:「沒關係,反正教會早就知道我是誰,而且我叫DSII坐飛機過來了,只要我和DSII同時間出現,他們就沒辦法指控我什麼。」
伊薩特搖著頭說:「你也不能總指望拿DSII當幌子,一般人真的會猜不出DSII是個機器人嗎?現在改造自己身體的傢伙都滿街走囉。」
「不會,就算他們要對質也無所謂,DSII擁有我所有的記憶,可以做出完全沒有差別的動作和反應,如果他不表明自己是DSII,恐怕連洛初哥都認不出來。」
少爺沉默了一下,又說:「DSII很奇怪,就算有晶片控制,他的反應也太過像真人,爸爸說短時間內,恐怕沒有人做得出這麼像真人的機器人,包括他自己在內,當初哥哥為了徹底掩蓋我被改造的秘密,把其他晶片和研究人員全部一把火燒了。」
……連、連研發人員也燒了?
伊薩特嘖嘖的說:「你哥做事雖然他媽的誇張無情,不過有時候還真是有道理。」
「可是朝索認得出來。」少爺突然說:「他剛來不久,我還沒跟他表明一切,他就自己認出DSII不是我呢!」
伊薩特沒好氣的說:「你說過上百次啦,白痴,不要一天到晚炫耀自己找的管家有多好啦!」
「我說過嗎……」
「上百次!」
「喔,前面右轉。」
車子突然一個急轉彎,我努力用四肢撐住才沒一頭撞上車壁,看來伊薩特的開車技術倒是和他的外表頗相似,也更讓我慶幸少爺找了個葉仁當司機。
「幹嘛哭喪著臉不說話?」
少爺真的用哭喪的語氣說:「伊薩特,小棘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她是人質,又是個小女孩,人家沒事不會傷她,倒是你急的話,不找波賽蒂來幫忙啊?我看找人這檔子事,她應該比我有用。」
少爺立刻說:「不行,波賽蒂是非人,讓她在這裡施展能力,教會就有理由對我們開戰了。」
伊薩特不怎麼在意的說:「沒差吧,反正教會本來就想找你麻煩啦!」
「找麻煩和開戰不一樣。」少爺的語氣十分嚴肅:「教會不是一個人就可以決定開戰不開戰,我哥哥比較像獨裁者,他可以自己下決定,可是教會人多,就算是追捕艾克斯這種大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覺得一定要抓他。」
確實如此,我當初也瞞著艾克斯偷偷調查過這些事情,想不到少爺也查了。
教會有時的追捕是緊迫盯人,有時則十分鬆散,端看那時的主事者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如何,所以艾克斯有陣子甚至可以住在古堡,雇傭父親大人和我來當管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斷遷移。
但不變的是,他們始終沒有放棄過追捕艾克斯。
「可是如果非人在晨星市大鬧,教會不管是哪方勢力都不會准許的!」少爺氣憤的說:「你上次給朝索打麻醉藥後和他打架鬧事,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是互打,沒牽扯到其他人,而且朝索身份又比較特別,事情會很嚴重啊!」
「反正最後還不是沒事嘛!」
少爺重重的哼了一聲:「如果這次波賽蒂又出現,還是使用她的能力,教會是不會放過她的!」他停頓了一下才說:「現在最好都不要再用非人來刺激教會了,我當初只有說要帶樂音和朝索來,後來多了葉仁,現在又有波賽蒂……」
「所以你才把他們全鎖在飯店房間啊?也好了,免得越來越麻煩。」
「就是越來越麻煩了啦!」少爺大聲發出哀號:「天茶叔他們為什麼要把小棘也帶來?她又沒有能力可以保護自己,來這裡很危險啊!」
「她自己要來的。」伊薩特說:「你太關心未婚妻了啦!把人家撇在一邊,自己到處衝鋒陷陣,報平安的電話都不打一通,她怎麼可能不擔心。」
少爺沉默了一陣後,泄氣的說:「最近太多是,比較忙,就、就忘了打電話。」
伊薩特沒理會他的辯解,繼續罵道:「別說荊棘,你連保鏢都沒帶,有沒有搞錯啊?你到底把保鏢當做啥了?是他們保護你,還是你保護他們?有沒有這麼看不起他們啊?」
「我沒有看不起天茶叔他們——」
「你就是看不起他們!」伊薩特一口打斷少爺的話,語氣竟帶著怒氣:「保鏢還被主人撇在家裡,因為跟著主人太危險,我操!如果那保鏢是我,老子就辭職不幹啦!是怎樣?把我當吃白飯的啊!」
少爺沉默不語。
「你這喜歡自己把所有事情一肩扛的爛個性真是萬年也改不掉!」
少爺終於開口小聲辯解:「我有改了啦,我叫你留下來幫我了。」
聽到這話,伊薩特的語氣總算軟化了一點:「好啦!算你改了一點點。」
「右轉。」
又是一陣急轉彎,我開始思考也許不是伊薩特的開車技術有問題,而是少爺開口提示方向的時機有問題。
「停車。」
語音剛落就是一陣急煞車,這次我十分確信,少爺的提醒時機比伊薩特的開車技術更加有問題一些。
車子熄了火,我偷偷將車廂門打開一條縫,看見少爺和伊薩特兩人下了車,眼前似乎也是一間飯店,以我有限的視線只能看見半扇大門,門面相當豪華且不失典雅,至少是四、五星級酒店。
伊薩特將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小弟皺了一下眉頭,但仍然好聲好氣的說:「請問是住宿嗎?」
應該要一起附上泊車的小費。我十分想衝上去幫少爺付錢。
少爺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他只是簡單回答:「找人。」
泊車小弟不知怎麼著嚇了一跳,連忙說:「好的,這就幫您停車。」他接過鑰匙,迫不及待的就來開車……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呢?
不得已之下,我只得當機立斷的打開車廂門,然後極速往後一閃,衝過飯店前的車道,然後躲進庭院造景的雕像後方。
心跳快得仿佛要穿出胸膛,我特地等了幾秒,才轉頭去偷看少爺,正好看見伊薩特扭頭問少爺:「怎麼做?」
「敢碰我的小棘!」少爺的語氣憤怒無比:「不管是誰,我都要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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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26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27 AM 編輯

開端 NO.4:隱匿在暗處的……
「阿炎……」
「是日皇!」我惱怒的看向對方,兩個秘書,一個待久了就放肆,一個聽話歸聽話,卻公私不分沒大沒小,沒一個能讓人稱心如意!
白蓮月委屈的說:「我只是想問你晚餐想吃些什麼而已。」
「你待不到晚餐時間,等等就要去阿夜那裡。」
「你叫我來就是打算把我派到你弟弟身邊——」白蓮月立刻發了飆,但說不到一半卻又自言自語:「不對,凱爾不在你身邊,你不會再把我外派。」
不聽話歸不聽話,但不愧是我選的秘書,聰明還是有一點,我下令:「當然,你下午過去處理阿夜的事情,凌晨回來辦公。」
「你……」白蓮月臉色陰沉的說:「算了,你向來當秘書不用睡覺,凱爾真是寵壞你了!要我過去阿夜那裡做什麼?」
「P29的犯人逃出去,阿夜不會放手不管。」我看向秘書,皺眉問:「凱爾說P29是你主導的組織,你在那裡做過什麼?」
「也沒做什麼,關著研究居多,看看能不能複製那些能力,但到目前什麼也研究不出來,我已經把經費降到最低了,只有繼續少許研究和訓練,能夠用的人就放出來用,但也放不出幾個,那些人幾乎個個都有問題,他們就真是罪犯居多,P29是件虧本生意,還不得不做下去,哼哼!幸好我威脅政府要把他們統統放出來,這才弄到不少補助來打平收支。」
我冷笑一聲:「有了能力就想用,自以為天下無敵,有幾個能像我的阿夜這麼善良,擁有強大的力量和靠山也完全沒變壞。」
「是是是,你的阿夜最可愛最強悍最善良——所以我的任務是不讓阿夜追捕那些罪犯?」
「阿夜不會聽話。」我說得有點悶,丟出一個文件夾:「所以這有個電影計劃,你拿去讓他分心,裡面指定的罪犯若是查到行蹤,讓阿夜去收拾他們。」
「好。」回答完,白蓮月想了一想,連忙說:「等等,阿夜在太陽聯盟的權限在我之上,我要瞞住他太難了。」
「不需要瞞他,計劃裡面沒有任何謊言,不但牽扯到教會,而且指定的罪犯都是危險級。」
白蓮月好奇的看著我,問:「你真捨得?」
我沉默了一會兒:「舍不得。但與其讓阿夜去闖未知的危險,不如讓他去抓他完全有能力收拾的對象。教會則是得顧忌我,比起之前不要命敲了我一記的混賬東西,他們反而不會輕易對阿夜動手。」
「有道理。」白蓮月點了點頭:「不過教會會讓我去解決就好,不用讓阿夜去攪和了。」
「不行。」我平靜的說:「就是要讓阿夜攪和進去。」
白蓮月瞪大了眼,我能了解他的驚訝,如果不是安特契的報告,我絕不會讓阿夜牽扯進麻煩之中——
「你、你絕對不是阿炎,你到底是誰?竟然敢假扮日皇!」
「……」
*****
「又是飯店,他們就不能找一些廢棄的地方躲嗎?」
少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惱怒,氣憤的說:「這種地方要是打起來,根本沒辦法不引起教會的注意!」
「搞不好就是教會他們抓走你老婆啊!」伊薩特理所當然的說:「他們當然不怕引起自家人注意。」
少爺先反駁了一句「還不是老婆啦」後才說:「應該不是他們抓走小棘,我們還在合作拍電影,而且不太可能真的翻臉,我背後有我哥,他們應該還不是真的想開戰,所以不會抓小棘走。」
伊薩特「喔」了一聲,抬頭看著長長的階梯,說:「是說我們這樣大剌剌的走上去好嗎?雖然是逃生梯,不過應該還是會被發現吧?」
「我本來坐電梯的。」
「這樣喔……」
「但我怕他們會炸電梯,要是引起太大動靜就不好了。」
感謝少爺沒坐電梯,如果少爺和伊薩特坐電梯,那我只能在樓下等到看見電梯停在幾樓,然後再一口氣衝上去了,不像現在可以繼續跟蹤他們。
雖然逃生梯空曠而密閉,但發出任何一丁點聲音都會被放大,導致我必須萬分小心,無論如何,能跟住少爺就好。
「他們抓小棘的時候沒特地躲監視器,應該就是要讓我們跟,也許是要談條件吧。」
難怪少爺不怎麼著急,如果要談條件,那就不會傷害荊棘。
少爺遲疑了一下,說:「我覺得帶走小棘的人可能是利德,那個人穿著米色長風衣,之前利德就是穿那樣。」
「阿壽啊?那就不用擔心了,雖然那傢伙的腦袋有點問題,不過人算挺有原則的,不會傷害你家的小女孩老婆。嘖嘖!現在看起來,你找個小女孩當老婆還真不錯。」
「就跟你說還不是老婆啦!」少爺聽起來有些氣惱:「利德他做了那麼多壞事,你還幫他說話!」
「我哪有幫他說話——」
這時,少爺突然一個轉身,一拳朝伊薩特揮去,一聲慘叫,一個人重重撞上墻壁,隨後倒在墻邊……
伊薩特仍舊站著好好的,不敢置信的看著倒地後才現出身形的人,發出怒吼:「隱形?這犯規啊!」
「所以我最討厭這些麻煩的能力了!」少爺咬牙切齒的說。
一個踢腿,伊薩特朝那人補了一腳,對方悶哼一聲,連叫喊都來不及就暈過去了,然後轉頭問:「你怎麼發現這傢伙?乾,他腳上還只有穿襪子,這連腳步聲都沒有吧!」
「他靠得太近了,我聽見呼吸聲。」
少爺低頭看著暈過去的那人,遲疑了一下,朝對方的小腿重重踩下去,骨裂聲伴隨著慘叫聲,但他並沒有叫多久就又痛暈過去了。
我想,自己真的該認真保持十步以上的距離。
「不宰掉?」伊薩特皺著眉頭說:「隱形這種能力還真麻煩,要是他離得遠一點開槍,你也察覺不了吧?」
「P29逃了很多人出來,通通殺掉要殺太多人了。」少爺搖了搖頭,不知道在那人身上塞了什麼,說:「凱爾哥回來把他收回P29去,也許這個人沒做什麼壞事,才剛從P29出來沒多久,又要到處逃亡,應該沒有太多時間做什麼。」
「你心變軟了。」伊薩特嘖嘖的說:「以前有人只要危害到你哥或者你身旁的人,你殺他們殺得比切蘿蔔還快。」
聞言,少爺皺著眉頭,猶豫的說:「心變軟好像不太好?」
伊薩特卻說:「不會啊,挺好。」
少爺看了伊薩特一眼,沒多回應什麼,只是說:「裝上拳套吧,還有其他人。」
「嗯,又是超能力者?」伊薩特皺緊眉頭。
少爺語氣一冷:「不是,是吸血鬼!」
糟糕,被發現了!
「行動模式和躲的地方都跟朝索很像。」少爺「哼」了一聲說:「不過比朝索差勁太多了!」
……原來少爺說的吸血鬼不是指我嗎?
伊薩特的雙手剛套上拳套,天花板就落下一堆影子,大約十來人,雖然沒有穿著「吸血鬼標準裝備」,只是簡便的黑色服裝,但嘴邊的獠牙顯示出他們果真都是吸血鬼。
「不是說這城市沒有非人嗎?」伊薩特怒吼:「這堆是什麼?改造牙齒的人類?」
少爺沒回答這句,只是喃喃:「果然不是教會綁走小棘,但這麼多吸血鬼是誰派來的?」
伊薩特把雙手拳套互砸得鏗鏘作響,大喊:「管他咧!總之等等先踩斷他們的腿,等我們找到你家老婆以後再來慢慢問。」
少爺不再多說,只是悄然無聲的伸出銀色指甲。
對上少爺的伊薩特,這些同族真有點不夠強了,看他們的血能顏色,我想他們的代數並不太近,得付出非常大的努力和長遠的歲月才能成為真正強悍的吸血鬼,也許這是他們會受雇於人的原因。
少爺一個滑步讓那些吸血鬼瞪大了眼,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這一怔,少爺就抓住其中一名吸血鬼的頭,重重朝墻壁撞去,「砰」的一聲,墻壁被撞凹了一大塊,那名吸血鬼軟軟的滑落到地上,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伊薩特一個揚眉,說:「你要打死他們啊?」
「他們是吸血鬼,出手不重一點,等我們上去找小棘再回來,他們就跑掉了。」
「喔!」伊薩特剛回完話,全套就朝某個吸血鬼的肚子砸上去,讓對方差點連胃都吐出來。
打得太重了……他們可能會死的。我感到有些同情,也許是自己的耐打讓少爺覺得吸血鬼可以承受這麼重的傷害?
但我是個天生吸血鬼,代數又是第五代,雖然歲數小了一些,但有先天的優勢,而這些代數太遠的吸血鬼恐怕沒有這麼耐打。
事實上,他們和少爺、伊薩特的戰鬥慘不忍睹到我都不忍描述了,這不是戰鬥,純粹是單方面圍毆——少數圍毆多數。
「停、停!別打了,我招!我什麼都招了!」最後一名吸血鬼摔倒在地,嚇得說:「人質在最高的樓層,沒、沒受傷!」
少爺點了點頭,然後一個伸手,抓著他的頭撞地,發出轟然巨響,但那名吸血鬼的頭並沒有爆開,我想應該是空曠的逃生梯擴大了聲音……大概。
「伊薩特,別把拳套收起來,我覺得事情越來越奇怪了。」少爺看著滿地的吸血鬼,充滿疑惑的神色,但他甩了甩頭,說:「不管了,先去救小棘。」
「好。」
雖然一路上,少爺還能和伊薩特鬥嘴,但到了這麼近的距離,他終於沒辦法再談笑風生,只是急著的一路往上急衝,到了出口,他一腳踹開逃生梯門,讓那兩扇堅固的門板只能掛在一邊搖搖晃晃。
我不敢進入燈火通明的走廊,只能躲在逃生梯內偷望少爺,對方似乎沒有疑惑著要進入哪個房間,而是直直的朝目標走去,脫離我的視線範圍後傳來一聲轟然巨響,看來少爺就像剛剛那樣用腳開了門。
想來他應該已經進了房間,我大著膽子踏上明亮且幾乎無掩蔽物的走廊,發現這裡可能是所謂的「總統套房」,整層樓層除了走廊和電梯,就只有一扇對開式大門,是相當典雅的木門,甚至有舊式的鑰匙孔式門鎖,也因此少爺可以用腳開門。
「小棘!」
聽見少爺的叫喊,卻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顧不得會被發現,偷偷走到門邊,伊薩特正站在門口。
「伊薩特,是我,朝索。」我非常輕聲的說:「別動,我需要你遮住我。」
對方一僵,故意將一雙拳套砸得鏗鏘作響,然後趁機說:「別說話,阿夜會發現!」
我捏了捏他的後背表示明白,隨後偷看著房內的情況。
「阿夜哥,對不起……」
荊棘站在沙發旁,怯怯的不太敢抬起頭來,但看來並沒有受傷,我不由得松了口氣。
「沒事,小棘你別動。」
荊棘疑惑的抬頭看著少爺。
少爺冷冷的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抓走荊棘,又派一些根本不是對手的吸血鬼來阻擋我,那些吸血鬼根本就不想傷害我!」
這時,我才發現沙發上還坐著另一個人,他背對著房門口,只看見頭髮和一點領口——米色的風衣領子。
對方沒有回應,倒是荊棘瞪大了眼,似乎十分驚訝的樣子,她轉頭看了看那名男子,又看了看少爺,開口說:「阿夜哥,不是你發現我偷偷到晨星市,所以叫他來接我的嗎?」
「什麼?」少爺氣急敗壞的說:「我怎麼會派『他』來接你,小棘你傻了嗎?竟然隨便跟人家走!」
荊棘一怔,露出委屈的神色,但只是一閃而逝,隨後又露出領悟的神色,懊惱的說:「對了,阿夜哥你現在和哥哥吵架,是不會叫他來接我的,我都忘記了。」
不管少爺是否和日皇吵架,都不可能會叫利德來接小棘,小棘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少爺顯然也不懂,愣了一下,看向仍舊背對著他的風衣男子,思索了一會兒,竟然用下令的語氣說:「站起來。」
對方還真的站起來了。我有些不敢置信,利德是這麼乖乖聽話的人嗎?
「轉過來看我。」少爺再次下令。
對方也真的照做了,轉身面對少爺,沒想到那竟是——
凱爾先生!
凱爾先生以往總是西裝筆挺,他現在仍是如此,只是外頭多套了一件米色風衣而已,他看起來有些無奈。
至此,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荊棘會乖乖跟著他走,而且方才還對少爺的責怪露出驚訝的表情,如果是凱爾先生,別說是荊棘了,我也不會起什麼疑心。
少爺的臉色十分難看,看起來並不驚訝,也許在他用下令的語氣時,可能就想到是誰了。
「凱爾哥,是哥哥派你來的嗎……糟了!叔叔那邊!」
少爺衝上去抱起荊棘,隨後叫了一聲:「伊薩特,我們走!」
凱爾先生開口提醒:「來不及了,少爺。」
少爺頭也不回的說:「不會來不及,樂音他們都在那裡,你別太小看我的人。」
凱爾先生緩緩的說:「少爺,您的人都是日皇的人,他們沒有辦法違抗日皇。」
少爺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瞪這凱爾,但他只是重述了一次:「你太小看我的人了。」
凱爾先生沒有再回答,雖然他的神色也並沒有多少變化,但是仍看得出來,他並不認同少爺的話。
「為什麼哥哥他就這麼想殺羅葉?」少爺憤怒的說:「連見一面都不肯?如果他肯見一面,稍微聊一下,那後續怎麼樣,我都不管了!」
凱爾先生有些無奈的說:「少爺,我只是一個聽令行事的秘書,無法得知日皇在想什麼,但我會將您的要求轉告日皇。」
少爺氣憤的說:「不要轉告!哥哥他才不會聽你的話,叫他接我的電話聽我說!」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就離開。
凱爾先生高喊:「少爺,你可以把荊棘留在這裡,我會負責她的安危。」
少爺沒理會他,也沒把荊棘放下,一路朝門口走來。
糟糕!我根本來不及避開,這時,伊薩特往後一踏,順手把歪歪斜斜的大門往外一拉,看起來像是在幫少爺開門,但我心神領會的躲進門板後方,甚至暫時屏住呼吸——我可沒忘記那個隱形人的下場。
少爺走過去時,傳來幾聲低語:「小棘抱緊我,我跑得很快,動作會很大。」
荊棘「嗯」了一聲,小聲道歉:「對不起,阿夜哥,我給你帶來麻煩了。」
少爺只是邊跑邊摸了她的頭,輕聲說:「沒關係,你沒事就好。」
伊薩特沒好氣的說:「你再繼續在這放閃光,你家叔叔恐怕死得連骨頭都能打鼓啦!」
「才不會!」少爺懊惱的說:「給哥哥『處理』,肯定連骨灰都找不到了,哪裡會有骨頭可以打鼓。」
伊薩特無言以對。
雖然兩人嘴上鬥不停,但其實他們的腳步十分快速,一路奔出房間後就直衝電梯,這期間,少爺的神色都十分冷硬,若不是伊薩特不時說話舒緩氣氛,恐怕少爺臉上的表情甚至可能會嚇到荊棘。
現在的少爺……恐怕至少有一半是玄日的狀態。我看得一清二楚。
方才,少爺從我身旁走過的時候僅僅只有一扇門板的阻隔,也許是他專注在荊棘的身上,或者是著急羅葉的狀況,也許是門板的功勞……但我想,自己可以試著把跟蹤距離縮短到五步遠,這距離可以將少爺的神色看得更清楚。
少爺果然是對的。
我是個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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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29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29 AM 編輯

開端 NO.5:紅色領結
「安特契跟我報告,他找到了關鍵點。」
這該死的白蓮月根本不在意我說了什麼,只是盯著我看,滿臉懷疑神色,好像還在懷疑我是不是日皇。
「你再用懷疑的眼神看我就——」
白蓮月下巴一抬:「就怎樣?讓玄日來殺我嗎?」
玄日……我怒吼:「胡說什麼?我要殺你也不會讓阿夜動手,現在立刻就叫裁決隊進來把你碎屍萬段!」
「這麼狠又這麼愛阿夜,你果然是阿炎沒錯。」白蓮月松了口氣。
「……」我按下桌上的通訊鍵,但隨即又另一隻手覆上來。
「好啦!不跟你打鬧了,阿夜的事情最重要,你說吧,到底是什麼關鍵點,讓你甚至想讓阿夜和教會起衝突,太不可思議了!」
揮開白蓮月的手,我平靜的描述:「玄日一向被晶片規範,他必須要保護我,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白蓮月一怔:「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嗎?」
「但我總會死的。」
「胡說什麼呢!」白蓮月皺著眉說:「你才三十幾歲,說什麼死不死的!現在大家的平均壽命都衝破一百二了,阿夜也不過小你十歲,你們兄弟倆——」
「阿夜可以活上千年。」
白蓮月愕然了,不敢置信的問:「真的?」
「我沒空跟你說假話!」
凱爾就不會反問這種廢話!但他會說更多的廢話來阻止我做事,真是兩個秘書沒一個完美!
我扯回正題:「若我這個他必須要保護的對象死了,你想阿夜會如何?」
「會如何?」
「不知道,安特契做了各種實驗,每次結果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
想到阿夜的那些「結果」,我深呼吸好幾口氣,才有辦法繼續說:「沒什麼好結果。」
白蓮月懂了:「所以你要讓阿夜不再用命來保護你?能做到嗎?」
「不能,直到前幾天。」
白蓮月高興的說:「這樣太好啦!你以後就不用煩惱阿夜會為了保護你而受傷了。」
真在意?多半是裝出來的高興吧。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修正很簡單,難的是無法確認到底真的修正了沒有,不管如何,我若有危險,阿夜都會出手,不管他腦中有沒有那塊該死的晶片。」
「你啊,有阿夜這樣的弟弟,既驕傲又憂心。」
既驕傲又憂心,這六個字真是道盡一切,阿夜,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了?希望你是在做模特兒的工作,而不是在當英雄。
阿夜啊阿夜,我驕傲你是個英雄卻又恨你是個英雄,你能明白嗎?
*****
我站在街道,看著車子揚長而去,這次沒有機會偷偷上車,因為少爺十分著急,所以他親自開車,伊薩特當然也沒辦法從駕駛座幫我開車廂門。
這下子該怎麼辦呢?全力從頂樓衝刺過去……不,距離太遠了,就算我在頂樓穿梭的速度不比車子在底下道路慢,但我恐怕沒辦法像車子那麼持久,即使勉強到達目的地,恐怕也沒有力氣做些什麼了。
於是我打電話給柯帝士,跟他要了最快的車,雖然感覺自己把堂堂艾勒西家族的主事者當官家用,實在是非常不妥的行為,但還是慶幸柯帝士在晨星市,幫我解決了許多問題。
「是的,族長,車子馬上就到。」
「麻煩你了。」
「一點也不麻煩。」
沒多久,一輛車子就急煞車停在我面前,車子的外貌是全黑的,車窗還貼著黑色的遮陽紙,車身比一般車子略長,雖然整體看起來不太像家用車,但也不會太過醒目,尤其從我近幾日對晨星市的觀察,這裡有太多名貴車中奔馳在車道上,一輛略黑的黑色車還不至於會引人注意。
斜陽市的街上倒是沒有這麼多名貴車種,我想應該是斜陽市有太多鬥毆、刮車和流彈的關係,想要維持光滑的車身實在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名車,名列斜陽市必定被刮的物品之一。
對方下了車,似乎想來幫我開門,但時間緊迫,我早已自己上車了,他頓了一下,隨後也回到駕駛座上,回過頭來詢問:「請問去哪裡呢?族長?」
「東方累?」我有些訝異的看著對方。
「是,有何吩咐?」他低眉斂目,十分恭敬,之前明顯的敵意已消失不見——至少掩飾得很好。
「去少爺住的那家飯店——」
說到一半,我想起對方可能不知道是哪家飯店,但東方累卻已經答了「是」。
看見他沒有任何疑惑,而且還立刻發動車子,油門一踩就衝了出去,那瞬間讓我整個人的背部都貼在椅背上,我想自己應該不用多做解釋了。
幸好有DSII、少爺和樂音的駕駛技術在先,讓我現在完全不在意著驚人的速度和驚險閃躲的開車方式。
雖然有些著急少爺那邊的情況,但也只能坐在車子上等待,而氣氛不知為何有些沉悶,我想,東方累恐怕仍舊對我十分不以為然,但他可以開車不語,我卻無事可做,左思右想之下只好打電話。
「柯帝士,你怎麼把你的貼身管家派來了?」剛說完,我就發現自己打電話的次數似乎也如接電話那般與日俱增了。
柯帝士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您要『最快的』,我這台特殊改裝過的車再加上東方累當駕駛,才能符合您的要求,族長還滿意這速度嗎?」
我有點啞口無言,看來以後只能講「很」快的,不能用「最」快的,以免哪天不小心說出要「最快的飛機」,也許會出現十分不可思議的東西來。
「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希望您不要被東方累的駕駛方式嚇著,以晨星市的交通狀況,要最快的話,只能用這樣的駕駛方式。」
我不在意駕駛方式,倒是柯帝士的聲音聽起來果真挺愉悅,正如沙蒂娜所說,他真是有服務的熱忱,也許真的不需要在意太麻煩他,反而應該多多吩咐一些事情給柯帝士,讓他有個當管家的感覺。
「族長?」
「他開得很好。」我誠實的說,確實夠快,而且以這種速度和閃躲方式,其實已經很平穩了,雖然比起葉仁還是有些差距,但我想拿能夠操縱水當路面行駛的非人種族來做比較,對東方累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那麼,最近東方累就留在您那裡。」
「嗯?」
「您最近應該很需要用車,以族長您的個性,我想是開不了快車。」
「……好吧。」我完全無法反駁這點。
「東方可以幫您處理很多事情,請儘管吩咐,尤其是戰——」
突然,一聲不知何來的巨響,車子瘋狂的大扭轉,我正訝異東方累竟然開得比樂音還瘋狂時,車子的一側竟離了地——不對勁!
我的身形一扭,從主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空隙穿過去,左手抓起東方累,右手轟出一道血能將擋風玻璃擊碎,然後穿了出去,這時車子已是在半空中側翻的狀態。
在極速之下,一切會變的宛如電影中的慢動作,之前便隱隱有這種感覺,隨著極速越來越熟練,周圍的時間流逝也變得更加緩慢。
跳出車窗後,尚未著地就聽見一陣槍聲掃射,我的雙腳踩剛觸到地面,背後就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灼熱迅速的撲上來,但在極速的作用之下,我以分秒之差驚險的離開爆炸的範圍。
帶著東方累,我沒有停下腳步,使用極速、無視重力的踩上樓面,然後一路衝上頂樓,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待在原地當靶子都是不智的舉動。
「族長!族長——」
我將用手臂夾住的東方累放正到地上,這才有辦法回應手機傳來的鬼哭神號,卻有點疑惑自己應該沒有打開手機的擴音功能,難道柯帝士真的叫得這麼大聲?
「我在。」
「發生了什麼事?」柯帝士急急的問,但他得到回應後,語氣比剛才平穩多了。
「我們翻了車,而且車子爆炸了,似乎是被槍擊而導致的爆炸。」我如實描述。
「……族長您可以不要用平靜的語氣講著這麼嚴重的事情嗎?」
「嗯——我們翻車了!車子還爆炸了!」不知道這樣的語氣夠不夠嚴重呢?
「……」對方顯然不打算評分,改口急問:「東方呢?他撞暈了嗎?」
我轉過頭去,上下檢查著東方累的狀態,對方似乎也回過神來了,他左右看了一下,臉上沒有慌張的神色,而是十分專業的監視周圍環境,但閃過好幾次惱怒的神色,最後又擺上一張冷臉。
「不用擔心,他沒有受傷。」
這時,我突然注意到東方累的領口系著紅色蝴蝶形領結,如果沒有記錯,系著這個代表——
「東方!」手機傳來的音量突然變大了,柯帝士冷酷無比的說:「族長若是有任何損傷,你該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這絕對是擴音功能,柯帝士可以遠端操控我的手機嗎?我突然感覺有些無奈,雖然柯帝士沒有沙蒂娜那般強勢,但一些暗中手段倒是做得比沙蒂娜多了不少。
「是!」東方累的臉更冷了,他轉而面對我,生硬的說:「方才多謝族長搭救。」雖然是感謝的話,但他的臉上沒有感激,只有屈辱,仿佛我不是救了他,而是狠狠的羞辱了他。
但以東方累的「身份」來說,我救了他這個舉動或許真的是羞辱,我舉起電話詢問:「東方累是紅領結小隊的成員?」
「是,東方累是紅領結部對第一大隊隊長。」
「部隊?」我有些疑惑的問:「我記得自己當年傳立紅領結的時候,那只是個保鏢小隊,用來保護家族中的重要成員。」
「目前仍舊是保鏢部隊,只是擴編了一些。」
一旁,東方累得手按到左耳的耳機上,不停怒吼:「第二小隊阻擊手全面戒備,只要有人靠近族長一百公尺內,不管是誰,一律射殺!第三和第四小隊呈同心圓探索敵人,有餘力留活口就留,沒有就通殺!第五小隊,監視器的狀況如何?還有開路的第一小隊死哪去了?竟然沒發現路上被布置障礙物,任務結束後,你們最好給我有心理準備!」
……擴編了一些,是嗎?
我特低沉聲音問:「柯帝士,你到底放了多少人在我身邊當護衛?」
「我不知情,是東方累一手負責您的保護任務,他認為需要多少人就是多少人。」柯帝士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東方累身上,但不管如何,東方累只是保鏢而已,就算是隊長也沒有主控權,他要調派多少人手絕對是基於柯帝士的意思。
「我是要暗中跟著少爺,你派這麼多人跟著我,我要怎麼『暗中』做事呢?」
我已開始有些後悔,方才直接坐上計程車回少爺飯店就好了,不應該找柯帝士……或許不好,這樣一來,翻車的也許就是無辜的計程車了。
「族長,您顯然已經不『暗中』了。」柯帝士冷靜的說:「請回來吧,您若是已經被教會發現,恐怕幫不上忙,反而會給你的少爺帶來麻煩。」
柯帝士說的話沒有錯,但是少爺那方……
「第一小隊?」東方累連連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他帶著難看的臉色跟我說:「族長,我們該離開此地了。」
頂樓的門口突然被人撞開,我差點想抓起東方累跳樓,但是進來的人全都穿著西裝、戴著墨鏡和領口打著紅領結,手上還提著公事箱,唯一和上班族較為不同的是他們體型比較高大健美,加上打扮幾乎一樣,站在一起簡直像是一個人的無限分身。
其中一人站出來說:「隊長!第三小隊前來接應。」
「第一小隊呢?」東方累的臉色很僵硬,說:「全滅了?」
「從監視器發現第一小隊正全力趕回來,應該是前方通訊被干擾,他們沒有遭遇敵人。」
東方累點了點頭,得知這個報告後,他的臉色看起來放鬆了一些,回過頭來看著我。
「族長,在敵人不明的情況下,我不建議照預定計劃前去飯店。」他幹脆的說完這幾句就不再多說,電話中的看誰都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默默的點了頭,雖然十分擔心少爺那邊的狀況,但是現在自己正被未知的敵人盯上了,貿然過去可能會給少爺帶來更多危險。
「離開吧。」
東方累點了點頭,在保鏢的圍繞之下,朝門口前進。
無聲無息的,門關上了,這門和斜陽市的頂樓總是一扇生鏽的鐵門不同,是電子式玻璃門,沒有被大風吹得關上這種事情。
小隊有人上前試圖開門,在一旁的刷卡式開門機上插了一個小黑盒,操作十餘秒後就轉頭報告:「隊長,打不開。」
「轟掉!」東方累毫不拖泥帶水的下令。
那人從西裝底下掏出槍來就朝門鎖開了好幾槍,整台機械都被射爛了,門卻仍舊沒有打開,他打開公事箱,掏出另一把更大型的槍械,朝著玻璃門的四個角落射擊。
槍聲十分大,但我卻音樂在槍聲中聽見別種聲音,十分細碎,而且很耳熟,仿佛——少爺每天晚上從陽台爬回來的聲響!
扭頭朝聲音來源一看,大樓邊緣有個人影攀上來,我立刻低吼:「東方——」
東方累也發現我的動作,他扭頭一看,同時喊:「敵襲!」
他拔出槍來,毫不留情就朝人影開槍,但是對方卻一躍而上,以奇怪的扭身閃過這道槍擊,這時不只是那個位置,四面八方全都跳上眾多人影,這裡分明是頂樓,而他們攀上來的地方是大樓光滑的玻璃外窗樓面!
接二連三上來十來個人,全都穿著黑色軍服,在要害處鑲有金屬片,最重要的特點是臉上帶著一副金色面具,面具的中間是一個太陽符號,世人皆知這是——日皇的裁決隊。
東方累的清冷徹底消失無蹤,他惱怒的低吼:「該死!所有人全副武裝,列隊保護族長。」
怎麼會呢?還以為是教會攻擊我們,怎麼會是日皇!
所有人都打開公事箱,應該是說,公事箱自己開了,裡面裝的是兩把槍械而非文件,看起來像是小型機關槍,槍托下方還裝有額外加裝的彈匣。東方累摸上左耳的小耳機,自言自語道:「主人,敵人是日皇,我需要您進一步的指示。」
說完,他走到我的面前打開掌心,上頭是一副小耳機,恭敬的說:「族長,請帶上耳機。」
紅色領結
我點了點頭,讓他幫忙帶上耳機。
「目前情況如何?」柯帝士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東方累回報:「裁決隊的人員約十五人,目前沒有舉動——」
我跪倒在地,右膝傳來一陣劇痛。
「族長?」
東方累愕然的想扶我起來,但我反而一把將他的頭按低,說:「有狙擊槍!」
「組成人墻保護族長!其他小隊立刻找出狙擊手!」東方累立刻下了一連串的指令,同時還分神檢查我的傷勢。
其他小隊組成人墻圍繞著我們兩人,竟然還將公事箱拿來擋在身前,我正想出口提醒對方用的是穿甲彈,公事箱恐怕無濟於事時,公事箱前方泛起一層淡淡的白光,看起來十分眼熟,接著扁平四方形的公事箱竟然「展開」了,從箱型變成一個有些微起伏的平面,形狀宛如盾牌。
接連不斷的撞擊聲傳來,穿甲彈先是被白色能源消彌大半,穿過能源盾打在盾牌公事箱上時,連個彈痕都沒有留下。
看來家族的武力這方面發展的也很不錯。我放到放心許多,自從看見日皇的穿甲彈和教會的能源武器以後,我就十分擔心家族的發展狀況,但又不願太多過詢問,以免給人家想要插手的疑慮。
耳機傳來柯帝士著急的聲音:「東方,發生了什麼事?」
「敵人用狙擊槍攻擊族長。」東方累咬牙切齒的報告完,緊接著下令:「開槍!不要讓裁決隊有靠近的機會!」
槍聲大作,東方累低頭看著我手上的膝蓋,一臉的慚愧。
見狀,我突然感到很抱歉,一受到攻擊,自己就反射性跳上頂樓,這個屬於非人的地盤,卻忘了這裡是晨星市而非斜陽市,這裡號稱沒有非人,頂樓自然也不是非人的勢力範圍,反而因為沒有阻礙物,十分容易受到狙擊。
「東、方、累!」柯帝士一字一字念出這個名字,語氣憤怒至極,甚至讓我會想起當初他質疑我根本不愛沙蒂娜那時的語氣,但沙蒂娜已不在,他又為什麼突然這麼憤怒呢?
「你保護我這麼多年沒出過錯,派你去保護族長不到半個小時就出事——我警告你!我真的警告你!族長再傷了一根寒毛,我就把你挫骨揚灰!」
「是!」
我正想開口讓柯帝士不必如此,卻被遠近持續傳來的槍響打斷話頭,現在似乎不是個談論態度的好時機,連雙方的狙擊手都已經開始交手了。破門的小隊員回頭喊:「隊長,大門已突破!」
「收到!」東方累抓住我的手臂,說:「族長,我扶您進去。」
我想站起來說「我可以自己走」,但話到嘴邊卻只剩下痛哼聲,膝蓋傳來火燒般的痛,舉起手上沾到的血一看,血中帶著一絲絲銀點,是銀粉,日皇顯然十分了解吸血鬼——或許是我讓他更了解吸血鬼的弱點?
東方累的左手突然換過我的腰際,讓人感覺十分不妙時,他一把就將我整個人扛起來……剛剛不是說「扶」我起來嗎?
這應該和我剛剛把他夾在腋下,逃出車外的事情無關吧?
「撤退!六、八和九前去開道!」
東方累一喊,所有人都開市動了起來,三個人一手舉著公事箱盾牌一手拿槍,看起來就像是電影中的特種部隊,舉著槍以專業無比、左顧右望的姿態前去探索危險。
「安全!」
東方累扛著我衝上前去,後頭則是那些紅領結隊員,他們邊退邊射擊,手上槍械的子彈量和火力都十分驚人,竟連裁決隊也一時無法突破。
見狀,我立刻提出:「請放我下來好嗎?我可以自己走。」這次再痛也不吭聲!
對方似乎是太過忙碌而沒聽見,只是用急促的腳步一路踩著階梯往下衝,同時不斷用耳機和隊員對話。
「入侵大樓監控系統了嗎?電梯的掌控權確定在我們手上?」
「無法肯定!」後方隊伍有人回答。
「放棄!走安全梯。」東方累果斷的下了決定。
我再次提出建議:「樓梯那麼長,你扛著我太辛苦了,請讓下來走吧。」
東方累瞥了我一眼,像個小媳婦般低垂懺悔,委屈的說:「族長認為我做得不夠好嗎?您可以向代族長反映,讓他把我挫骨揚灰。」
這語氣聽起來像「請代族長記我幾支小過」,而不是挫骨揚灰這麼嚴重的處置,而且像個小媳婦般懺悔的同時,肩上卻扛著一個人,下階梯的腳步迅疾如風——重點是柯帝士可以聽見東方累剛剛說的話。
「你做得不錯。」
雖然不太相信柯帝士真的會把東方累挫骨揚灰,但我畢竟不熟悉柯帝士做事的方法,或許他真的會這麼做也不一定,所以還是先誇獎一番。
「敵襲!」前方開路的三人急喊,同時槍聲大作。

「東方!」我著急的喊:「放我下來!」
東方累完全當做沒有聽見——這次也許真的沒有聽見——他只用左手扛著我,右手則拿著一柄機關槍瘋狂的掃射,加上周圍的紅領結隊員也正在開槍,槍聲震耳欲聾,我甚至快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了。
這些槍械擁有射不完的子彈嗎?
我感到十分疑惑,觀察著這些紅領結隊員,發現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槍托往雙脅下一插,然後又是一陣猛烈的開槍——順帶一提,除了東方累得用左手扛著我,其他人若不是手持兩把槍,否則就是一把槍加上一般能源刀,隱約還能看見殿後那幾個人拿的武器似乎大得有點像火箭筒。
當東方累將槍械往脅下插的時候,我特別注意他的動作,發現西裝底下竟全都是彈匣,這套西裝簡直像是一件彈匣式防彈衣,難怪他們的身形看起來都特別健美,原來是多了彈匣層!
在這種猛烈的炮火之下,兩道人影竟然還是一路突破靠近,他們的動作有些類似少爺,當然,和少爺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但或許,他們的弱點也十分類似?
「攻擊他們的關節!」我立刻對眾人喊,但發現聲音都被槍聲掩蓋,便用吸血鬼的空洞低吼再重述了一次。
東方累怔了一下,立刻喊:「沒聽見族長的話?快攻擊關節處!」下令完,他按住耳機,說的話聲音十分清晰:「族長若要下令,請輕按住耳機,不管周圍有多吵鬧,其他人都能聽見您的命令。」
我沒有下令的意思,也不擅長指揮戰鬥,只是正好想起他們或許會有這個弱點而已。
「東方累。」柯帝士的聲音突然從耳機中傳來,即使在槍戰中,果真也清晰無比,但是這耳機卻又不會阻隔外界的聲音,科技的力量果真了不起。
因為被扛著的關係,我明顯感覺到東方累的身體一僵,才回應:「是,代族長。」
「把族長帶來我這裡。」
東方累顯然有些驚訝,連忙說:「帶去您那裡?但是——」
柯帝士用十分冷漠的語氣說:「這是命令,你還有問題嗎?」
「沒有!」東方累用耳機朝著手下吼:「用火箭筒開道,不用顧忌動靜太大,馬上給我開出一條路來!」
竟然真的要用上火箭筒了,這一轟下去,樓梯真的不會垮嗎?
東方累扛著我退到隊伍的中後方,正好與扛著火箭筒的兩名紅領結隊員擦肩而過,後面殿後的人拼命掃射,免得頂樓的裁決隊追上來。
也許是我多慮了,根本不需要考慮樓梯會不會垮掉,這種槍林彈雨也沒有比火箭筒的火力小到哪裡去。
「東方,有什麼不對勁嗎?」我感覺他對於柯帝士下令的反應實在有些詭異。
東方累遲疑了一下,竟然拿下耳機,靠在我沒戴耳機的那耳說:「代族長只有在非常憤怒的時候才會叫我的全名,他一般都叫我『東方』,而且、而且……」
他欲言又止,我也拿下耳機,說:「牽扯到柯帝士,情況還不太對勁,你還要繼續隱瞞嗎?」
東方累一個咬牙,說:「代族長人就在您少爺所在的飯店,他不想告訴您這點,說您若是知道,就算您在不願行駛族長的權利,也會下令要他離開那裡,所以,他剛才突然要我帶您過去見他,非常不對勁!」
為什麼柯帝士會身處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他可是沙蒂娜唯一的孫子、也是艾勒西家族的主事者,而那幢飯店不但是少爺和教會角力的地方,日皇想殺的羅葉也在那裡,現在連裁決隊都出現了,雖然不知道日皇為什麼要攻擊我,但顯然不可能是友好的表現!
我脫口而出:「東方,我們馬上過去柯帝士那裡!」
東方累連忙說:「但那可能是個陷阱——不!那肯定是個陷阱。」
我憤怒的說:「那是柯帝士·克里斯多夫,艾勒西家族的族長,別說陷阱,是地獄你都得下去!」
說完後,東方累竟然還怔怔的看著我,不知道時間緊迫嗎?
「東方累!」我氣得低吼:「還不快過去柯帝士那裡!」
「是!」東方累重新戴上耳機,不知是否錯覺,他的嘴角竟微微有些上揚,下令:「開炮!給族長開出一條路來!」
火箭筒的炮聲隆隆,這麼近的距離讓我被震得耳朵滿是嗡嗡聲,一時之間什麼也聽不見看不清,但東方累等紅領結的成員卻還能快速行動下樓,而且並非只是下階梯的簡單動作——現在的階梯也不太像階梯了——他們東跳西躲,在瓦礫石塊之間快速行動。
頓時,我感到自己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差勁了,號稱最不容易死亡的吸血鬼竟然連人類的身體素質也比不上,真是讓人分不清到底哪方才是非人。
不能再這麼被人扛著當個累贅,我專注精神檢查傷勢,先伸手試著去觸摸,只輕輕碰到就覺得十分疼痛,但膝蓋骨似乎沒有碎掉,不幸中的大幸,若是碎掉了,那就只能慢慢恢復,只是子彈似乎卡在裡面,如果能夠取出來,也許我就可以行動自如了。
不知道是不是火箭筒的關係,再往下已經沒有阻礙,一路順利衝到街上,搭上來接駁的車輛。
坐上車,東方累卻沒有立刻開車,而是回頭看著我,猶豫的說:「您真的不需要送醫嗎?」
「不用!」我一口拒絕:「我是吸血鬼,你送我去醫院做什麼呢?我自己就可以處理了,你快開車!」
東方累一怔,這才點了點頭,發動車子。
但這是一個謊,就算是吸血鬼,傷口也是需要包紮的,如果是大出血的傷口更是需要立即止血,雖然吸血鬼可以操縱自己的血液,但也不可能持續花精力阻止血從傷口流出去。
我拿出平板電腦來,這台電腦現在似乎只用來傳訊給一個人,畢竟再怎麼努力查閱醫學資訊,也比不上直接傳訊息給他,然後收到圖文並茂的回應,也許還有實際操作的影片可以觀看。
「阿修。」
「嗨!」畫面開了,熒幕上的阿修拿著一碗泡麵,頭上夾著四、五個發卷,若不是十分熟悉對象,我第一眼也許會把他當做她。
沒有太多時間了,於是我單刀直入的說:「請教我取子彈。」
「又有人中彈啦?」阿修吸了兩口面吞下去,讚嘆的說:「你們家的生活會不會太多彩多姿了一點?中彈當娛樂啊?而且我上次不是已經教過你了,忘記啦?也對啦,教一次就要會,只有我老爸那個鐵血醫生才會這麼教。」
「這次情況比較複雜,中彈的部位是膝關節,而且我希望取出子彈後可以行動自如。」
「膝蓋中彈,取出來後還要馬上行動自如?」阿修一臉的……該怎麼說呢?大概就是他常用的某個表情字——「囧」。
我不太習慣阿修所使用的這些流行字,但此刻不得不承認,還這沒有哪個形容詞能比這個字更加簡潔的傳達出阿修的表情。
我連忙說:「膝蓋骨沒有碎,而且患者並非人類。」
「喔?先讓我看看傷患。」聽到不是人類,阿修顯然來了興致。
「你已經看見了。」我老實的說:「傷患就是我。」
於是阿修更加的——「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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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30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30 AM 編輯

開端NO.6:背叛的銀幣
「哥。」
阿夜才喊了一個字,我就感覺不妙,好不容易接到他打電話來的好心情瞬間消失,這語氣、這遲疑、這聲哥一定不對勁!
難道又受傷了?不對,如果是受傷,阿夜瞞我都來不及,根本不會打電話來,肯定是別的更嚴重的事情!
「阿夜,發生了什麼事?誰有膽敢動你——」
「沒有!沒出什麼大事,你不要緊張……」
「你又瞞著我了!沒出大事你怎麼會打電話來!」
「什麼叫做我沒出大事就不會打電話給你啊!我晚上不是都會打電話給你嗎?」
聽到這,我哼了一聲說:「最近三天才打一次。」
其實連三天一次都沒有,但不能說實話,否則以後阿夜肯定會理所當然的照著這個間隔打電話,其實現在五天有打一次就不錯了,再下去……一切都是那個管家的錯!他連提醒阿夜打電話這點都做不到嗎?
「三、三天打一次也不少次了啊……」
把桌上的紙鎮用力扔向坐在一旁的白蓮月,他一手接下,還翻了個大白眼,然後我平心靜氣的詢問:「阿夜,告訴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不是爭辯幾天打一次電話的時候,阿夜難得會向我求助,在這樣扯開話題,他以後更不會打電話回來求助了。
「哥……羅葉還活著。」
許久說不出話來,我千想萬猜也沒想到會是這種陳年舊事,怎麼會還活著呢?當年父親撒下天羅地網,除非是死了才有可能抓不到,怎麼可能還活著?
況且父親都死了這麼多年,他現在才出現又是為了什麼?為何去接觸阿夜而不是我,他是否知道真相……不想!先別想這些,阿夜還等著我開口,他一定不知道該怎麼辦,阿夜太相信人,被人哄哄恐怕就信了。
羅葉,能夠在父親的追殺下存活,絕對不是簡單的傢伙。
我開了口,發現聲音有些啞,說:「人在你那裡吧?交給我,我來處理掉他。」
話剛說完,我就知道糟了,自己竟然這麼說,阿夜肯定不願……
「不準!你要是敢做,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電話被掛斷了,阿夜竟然掛我的電話,聽起來氣得不輕,看來他不會把那傢伙交出來了,自己怎麼會這麼大意,一時脫口讓阿夜聽懂我想要怎麼「處理」,這下事情麻煩了……
「該死!」
*****
「感謝你,阿修。」我由衷的感謝,這幾天來,他不但先幫我救回羅葉先生,現在又讓我的腳可以行動自如,實在是個再可靠不過的友人。
「謝就免了,只拜託你繼續不要挑戰我的極限。」阿修有氣無力的說:「雖然盡可能固定傷處了,不過我要告訴你,痛是免不了,我相信你能忍,但是拜託、真的拜託,膝蓋中彈應該是好好休養,不是跑去槍戰!答應我,只要一把事情搞定了,你就真的會好好休息。」
「好的。」只要事情結束的話。
「傷口有任何問題都要告訴我。」阿修十分不安的說:「我還是第一次幫重傷患者去參加槍戰,你別讓我後悔一輩子。」
「好的,一定會告訴你。」
我下了車,動了動腳,果真可以行動自如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使用極速,但至少不需要人扛。
「族長。」東方累從駕駛座衝出來,差點就要繼續把我扛到肩上去,我連忙退後兩步。
他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我的腳。我平靜的說:「我說過自己可以處理,快走!柯帝士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能再拖延了。」
「是!」東方累轉頭對其他人說:「走。」
這時,紅領結小隊已經全都將槍械收回公事箱中,再將西裝紐扣全數扣上,立刻從特種部隊恢復成秘書部隊,東方累朝我示意後就率先開道,我走在他的後方,前後左右都有紅領結隊員。
飯店人員走上前來接待,東方累淡淡的說:「我們上一○六樓。」
人員一怔,態度更加恭敬的說「是」,隨後趕著去幫忙按電梯,這台電梯標明是「專屬電梯」,不開放給一般住房的客人,大得簡直像個貨梯,也多虧於此,否則還真沒辦法讓所有紅領結隊員搭上去。
少爺卻沒有住在需要專屬電梯的樓層,因為他所居住的房間是劇組承租的,劇組能夠住在這間頗豪華的飯店,應該已經是白秘書特別交代過,甚至可能是為了不讓少爺被人說有特殊待遇,才會整個劇組都住在這裡。
「族長,你們到了嗎?」耳機突然傳來柯帝士的聲音。
我按住耳機,連忙回:「快到了。」
沉默了一下,雖然知道不該曝露我們已經發現不對勁,但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為什麼突然要我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嗎?」
柯帝士竟笑了一聲:「沒什麼,只是思念祖母,想和族長您聊聊,記得當您和祖母被關在籠子裡的時候,我——先不提了,等您到了再聊吧。」
當我和沙蒂娜被關在籠子裡的時候——柯帝士正被艾薇席拉的下血親控制住!
「柯帝士被人控制住了。」我輕聲對東方累說,因為擔心這裡可能有監視器。
話一出,東方累的神色立刻變了,原本可說是清俊的臉在憤怒扭曲的神色之下,竟可以變得像惡鬼般可怖,簡直媲美吸血鬼的變臉!
我嚇了一跳,不自覺左右看看其它人是否也一樣吃驚,但是反而看見了十餘張惡鬼臉……
先是驚嚇,接下來我卻感到欣喜,紅領結部隊對於柯帝士陷入險境的事情是如此憤怒,表示他們和柯帝士的感情應該相當不錯,這是再好也不過的了。
電梯門一開,兩個人影就這麼大剌剌的站在走廊上,一左一右,雖然走廊很寬,足以容納五個人並肩走過也綽綽有餘,但是這兩人就這麼一站,卻讓人有著無法通過的感覺。
他們頂上的水晶燈太亮,讓人看不清臉,但我心底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走上前想看清對方,走沒幾步就被東方累一手擋下,但即使如此,在眼睛適應水晶燈的亮光後,即使越來越不敢置信,我卻還是漸漸的看清對方的臉龐。
「岳神父?」我不敢置信的說:「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你、你怎麼會參雜進這些事情來?」
岳神父帶著一臉的歉意,說:「我需要伊·艾克斯的行蹤。」
又是艾克斯,即使住在斜陽市那宛如被廢棄的教會,但岳神父果真還是教會中人,而且來歷似乎很不簡單,明明早就知道這些事情,早就不該太過信任對方——我卻仍有種被背叛的強烈憤怒!
對方是岳剛的父親,而且一直對我以及少爺都十分友好,原本以為難得的、竟會可以和教會中人如此友好,我甚至樂觀的以為,如果可以繼續這樣的友誼,或許連艾克斯與教會之間的仇怨也有化解的一天吧?
但這終究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夢。帶著被欺騙的憤怒,我低吼:「你曾經承諾過不會危害艾克斯!」
「我不會!」岳神父連忙說:「相信我,我不是要殺他!」
「我們只是想要化解伊·艾克斯和教會之間的仇恨。」
另一個人,亞利克斯,誠懇且由衷的說。我仍舊看著岳神父,對於亞利克斯,我從來就認為他別有所圖,若不是岳神父的緣故,之前絕對不可能出現三人坐下來聊的情況。
東方累有些按捺不住的說:「族長,代族長情況不明,可以強行突破嗎?」
「等一等。」雖然很擔心柯帝士的狀況,但我仍耐著性子問:「岳神父,是誰想把艾克斯的行蹤告訴你?」
雖然隱隱已有了猜測,卻仍舊不希望是那個人,因為這個敵人實在太強大了,令人不禁感到心寒……
岳神父眉頭一皺。
「是日皇嗎?」我冷不防說出猜測的人。
岳神父的反應並不大,反而是東方累猛然轉頭看了我一眼。
「他用艾克斯的行蹤跟你交換什麼?」
這才是我真正關心的重點,如果可以,希望只是針對我,而非柯帝士,我實在太不希望看見艾勒西家族和日皇起衝突,即使柯帝士說過艾勒西家族不會輕易輸給日皇,但日皇仍舊是個要極力避免與之衝突的對象。
岳神父遲疑了一下,另一個人卻先開口說話了。
「猶大,為了銀幣而背叛他的導師,即使知道過往的教訓,但如今有人撒下了銀幣,我卻還是不得不彎腰撿起來,心甘情願的對他鞠了個躬,真不愧是——」
亞利克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雖然不贊同那人的為人,但也是在不得不贊同他的能力,不過不好意思,我們不承認這行動和日皇有關。」
不承認和日皇有關……所以確實和日皇有關嗎?但這是為了什麼?日皇不是隻想殺羅葉嗎?光是艾克斯的消息就足以威脅我了,根本不必牽扯到柯帝士和艾勒西家族,甚至是教會,這只會把事情變得更複雜而已。
或者其實是教會?畢竟岳神父和亞利克斯都是教會中人,或者更糟……
「日皇和教會合作了嗎?」我深深的希望事情不要糟糕至此。
「我們不代表教會。」岳神父一口否決,甚至立刻澄清:「教會不知道我們的行動,他們只想殺伊·艾克斯,與我們的目的不同,我和亞利克斯是個人行動。」
我一怔,發現對方沒有穿神父袍,只是衣著樣式和神父袍也相差不遠,所以一直沒發現。
雖然還是不清楚目前的狀況,但是我已經不打算再糾纏下去了,不管是日皇還是教會,甚至雙方聯手——目前都是柯帝士的安危最主要!
我下了令:「東方,我們走——」「很抱歉,我們現在不能讓你們過去,麻煩請留在原地,不用多久,二十分鐘就好。」
說話的同時,岳神父拿起腳邊的一個黑色運動袋,那袋子大得可以把少爺整個人摺疊放進去,但從聲音聽起來,裡頭顯然不是人而是沉重的金屬製品。
接下來,岳神父從中抽出一把長槍,樣式很古典,就像以往在他的槍械收藏櫃中看過的銀製長槍。
「族長,怎麼做?」東方累扭頭看著我,雖然表情仍舊十分自製,但不知是否我的錯覺,他的眼似乎有點太紅了。
一聽到二十分鐘,我就感覺不太好,這二十分鐘內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強行通過!」
東方累低聲問:「是否需顧及對方的性命?」
對方的性命……對方是岳剛的父親,但……一個咬牙,我高喊:「我們要顧及的是柯帝士的性命,如有敢阻撓我們前進的人,一律殲滅!」
警告已發出,如果岳神父仍舊不肯讓道,那我也無法再繼續手下留情,畢竟柯帝士的情況不明,而且我也不願東方累等紅領結隊員因為留手而受傷,這些都是家族的重要戰力,在這種敵人不知是日皇還是教會,甚至可能是雙方的情況下,決不能輕易折損!
這時,岳神父竟將那巨大的運動包斜背在身後,而且背包的袋口已打開,露出各式槍械的槍口,他讚嘆的說:「朝索,這才多久不見,你看起來似乎有魄力多了。」
這種情況下,我不願多與對方交談,直接下令:「火箭筒預備!」
「拜託請不要這麼做。」亞利克斯仍舊手無寸鐵,只是握著胸前的十字架,由衷地說:「會波及到許多無辜民眾,也許你們不在意這點,但你們並不知道要營救的對象身在何處,這麼貿然動用火箭筒,難道不怕造成遺憾的事情嗎?」
雖然知道這很有可能是對方擋不住重火力的推託之詞,但是我不得不顧慮這點,柯帝士只是個普通人,真的禁不起火箭筒一炮的威力。
「族長!」
東方累突然推開我,衝上前去,用槍械擋下一個飛旋而來的銀芒,但下一秒,他的槍便脫了手,被一路扯到亞利克斯的手上。
亞利克斯的十字架成了一把鏈刀,尾端伸出細銀鏈,頂端則彈出尖刀,便是這把東西飛過來並拉走東方累的槍。
「開槍!」
東方累下了令,但岳神父卻比他更快,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讓子彈呼嘯而出,竟逼得我方不得不先後退,閃進轉角處,利用墻壁來阻擋子彈,東方累更是被逼的拿出公事包盾牌來,才能安然退回轉角。對面的岳神父連盾牌都沒有,他只是不斷左右閃躲,再加以槍林彈雨來保護自己,徹底貫徹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
如果岳剛能有岳神父一般的身手,他那些重裝備或許只需要買槍械部分。
這時,亞利克斯從身上拿出更多十字架,顯然全都是鏈刀,但他並不負責攻擊,而是將鏈子甩得仿佛是張網,也不知道那鏈子到底是什麼材質,子彈打在上頭,不停發出清脆的響聲,但鏈子卻沒有斷裂,似乎還真的擋下了子彈。
不時,那些鏈刀還會纏上我方的武器或者盾牌,然後就這麼拉走了,被帶走的武器甚至還成為岳神父手上的新武器。
「東方!」我有些著急的高喊:「怎麼回事?你們打不中嗎?」
這麼密集的槍林彈雨,就算亞利克斯真的擲出一張網,子彈也能從網眼穿過去,更何況著鐮刀的密度遠不如網子。
「他們的神父袍有問題,我們絕對擊中了!」東方累咬著牙說:「族長,請下令讓我們能動用異鬼的力量!」
異鬼?我一怔,不解的看著他,但他只是以堅定的眼神回望,情況如此緊急,我應該立刻說「好」,但他以及周圍的紅領結隊員露出的神色卻讓我遲疑了,那不像是即將大展身手的表情,反而像是一種覺悟。
需要覺悟的事情通常都不是好事。
「不如我用極速突破——」
「族長!」東方累憤怒的低吼:「您是被保護的對象,不是保護我們的人!」
我也知道,但是這些覺悟……一個咬牙,既然他們都有所覺悟,我又怎麼能否決他們下定的決心?
「紅領結隊員,使用異鬼的力量!」
話才剛喊完,我就眼睜睜看著東方累起了異狀,首先是他的額頭,從眉間開始爆出條條青筋蔓延到額頭,再來脖子也突起許多青筋,但這還沒完,雙眼也起了變化,他的瞳仁擴大至少一倍,幾乎看不見眼白,原本清秀的東方累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像人類,猙獰得就像個惡鬼。
但是東方累的異狀恐怕算是最輕微的,其他人更加明顯,有一個人的身體表面生出許多鱗片,連臉都沒有例外,讓我想起之前看過把骨頭穿在外面的女人。
有個人的雙手變得十分長,行動時會出現詭異的弧度,仿佛整隻手根本沒有骨頭,變成像是章魚腳之類的東西。
有人背後長出八隻如蜘蛛腳的東西來,甚至還有一個人完全變成一塊透明的東西,顯然還保持著基本的人形,但不時會「流動」成不規則形……
是非人嗎?似乎又不是,他們只是有著種種「異狀」,每一個都大不相同,也不是我曾聽聞過的非人種族。
「異類嗎?」亞利克斯輕聲驚呼:「想不到艾勒西家族竟然聚集了這麼多異類,我還以為只有日皇的P29里頭有大量的異類。」
東方累等人惡狠狠地瞪著亞利克斯,顯然對「異類」這個詞感到十分憤怒。
我十分不解,什麼時候這個世界又多了「異類」?但從亞利克斯的話中,我抓到了關鍵字——「P29中有異類」,如果自己理解的沒有錯,異類應該就是指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類了。
東方累看向我,不知為何,神色似乎有點緊張,但願不是我看錯了,他現在的模樣實在不太容易看出細微的情緒。
但現在不是管情緒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對他下令:「快突破!」
東方累和其他小隊員竟然愣愣的看著我,東方累遲疑了一下,問:「您不覺得我們很怪異嗎?」
我一愣,說:「我是個吸血鬼,你們覺得我有立場說你們怪異嗎?」
東方累勾起嘴角——在他目前的形象之下,看起來真有惡魔正在對我微笑的感覺。
「族長,您先過去,其他的交給我們。」
「我該如何過——」
東方累扭頭對眾人喊了聲「衝鋒」,透明水流狀的人第一個衝上前去,岳神父那瘋狂般的槍聲又響了起來,全數打在那人身上,眾多子彈停滯在水流中,沒有一發穿過這道「人墻」。
靠著這道墻,東方累等人開始發動攻擊了,那景象真的不像人類進攻的模樣,真要說起來也許「百鬼夜行」這個詞倒是挺恰當的。
「岳,換能源武器!」亞利克斯急急的說。
岳神父立刻丟下手中的槍,用腳勾起另外兩把武器,但東方累卻已到了他的眼前,一拳揮了過去,逼得他不得不閃躲而放棄拿取武器。
我看得非常清楚,東方累完全是這秒還在原地,一轉眼卻已出現在岳神父的面前,這根本不是極速的問題,他……瞬間移動了嗎?
岳神父和亞利克斯被眾人拖住以後,那道透明的人墻突然朝我撲過來,牢牢的將我包圍住,隨後無視對面的敵人,如浪潮般硬是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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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31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34 AM 編輯

開端NO.7:蛇與禁忌之果
白蓮月嚇了一大跳:「到底怎麼了?你臉色好難看。」
「我有個任務交給你。」
「……你真的不把秘書當人看,對吧?」
白蓮月的工作效率只比凱爾差一點,但抱怨的功力倒是比凱爾高了不止三、四點!
「好啦好啦,別臭臉了,你交代下來就是了,難道我會不做嗎?臉色不必這麼嚇人吧?」
「去殺個人。」
他隨口應下了:「還以為是什麼任務,那簡單,殺誰?」
「羅葉。」我平靜的說。
白蓮月瞪大了眼,驚呼:「他從哪裡蹦出來的?不是早死了嗎?你確定真的是你的父——」
我看了他一眼。
「呃,你不是那麼在意的吧?不過就是生父而已。」
白蓮月還是說出口了,這秘書果真膽大包天,被我瞪了一眼還敢繼續說:「就算你不是日基言的兒子又怎麼樣?現在太陽聯盟有有誰能夠跟你拍板質問這件事?唯一有資格問的人就是你的阿夜了,但他若要這個聯盟的話,你就雙手奉上了,還需要他質問?」
聽到白蓮月這麼說,「生父」對他來說似乎毫無意義,那我又何必在意這種東西?
我突然平靜下來了, 就算自己不是日基言親生的兒子、就算當年我為了救阿夜,手染上他的血,但他沒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只是針對阿夜,後來也證實他的針對並非沒有原因……
「阿炎,你還好吧?」
我甩了甩頭,厲聲說:「我的父親是日基言,不是那個什麼羅葉!以後別再提什麼生父不生父!」
白蓮月低頭認錯,說:「是,那我現在就派人去把他宰了——」
「等等。」我淡淡的說:「不急著殺他,先找出是誰在背後搞的鬼,他是我父親的兄弟,應該知道我們做事的手段,好不容易躲藏到現在,竟然敢出現,應該是有恃無恐,先找出他到底倚仗什麼,而且……」
看向桌上,那裡有個對開的相框,左邊放著小時候可愛無比的阿夜,右邊是阿夜的近照,原先右方的照片一直都在更換,但已經有兩三年沒換過,因為阿夜不會再成長了,就算讓頭髮越來越長,他的臉孔也沒有任何變化。
千年以上的壽命啊……阿夜,我該怎麼安排才能讓你千年無憂?
我的笑著對白蓮月說:「也許羅葉會是一條好蛇,引誘著阿夜吃下那顆禁忌的果實。」
白蓮月,一向支持我的月牙兒,他的臉色終於變了。
「不就是為了讓阿夜不會因為保護你而喪命嗎?你別玩得太大了,阿夜很愛你,想保護你也是理所當然,不是因為那個什麼晶片的設定!」
「不會玩太大。」我平靜的回答。
再大也不過千年。
*****
「柯帝士!」
我衝進房間,原本預料會見到五花大綁的柯帝士,但完全沒有這一回事,房內只有我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人。
「讓你失望了,他不在這裡。」
這人怎麼會在這裡?他竟然會親自到這種危險的地方?
日皇。
他坐在辦公桌後方,身邊只有白秘書一人,但房間兩旁還站著整整兩排的裁決隊。
我打量了一下,也許自己無法打敗他們全部,但是只要施展極速,如果我想做些什麼,恐怕他們也無法及時阻止。
「柯帝士在哪裡?」我邊問邊走,希望可以更靠近日皇一些,如果迫不得已要採取行動,距離是越近越好。
「他的所在地不重要。」日皇帶著笑,如此讓人不安:「重要的是,他和我做了個交易。」
我停下腳步,抬頭看著日皇,對方的微笑十分輕鬆自在,似乎完全不怕我驗證。按住耳機,我輕喊了一聲:「柯帝士。」
「是,族長。」
柯帝士真的沒事。我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問。
「你在哪?」
「我已經撤離了。」
我沉默了一會,問:「日皇說你和他做了交易,是嗎?」
「……是。」柯帝士的語氣有些遲疑,帶著歉意說:「抱歉,族長,我——」
柯帝士遲遲沒再說出話來,想必是不知該怎麼開口吧?我摘下耳機,卻聽到碎裂的聲音,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將耳機捏碎了。
「還有手機。」日皇並不驚訝我的舉動,反而還狀似好心的提醒。
他一提醒完,手機竟恰巧響了,我將手伸進口袋中,血能一發,袋中的東西粉碎了,既然對方已不知道如何開口,我又何必一定要聽到解釋?
「我告訴過你。」日皇好整以暇的說:「玩玩管家遊戲是一回事,對抗我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回事。」
我平靜的說:「他本來就不需要保護我,現在也只是回到原點而已。」
「真豁達。」
日皇的手肘靠在空無一物的桌面上,反而是坐在一旁的白秘書忙得不可開交,即使在這種環境下,他仍舊緊盯著筆記型電腦,打鍵盤的速度飛快,相較於秘書的忙碌,日皇本人卻一派清閒,讓人不敢相信他是世界上最大的經濟聯盟主事者。
他微笑的問:「但是現在,你該用什麼去保護心愛的吸血鬼呢?」
艾克斯……
「一邊說著不需要權勢,一邊用艾勒西家族當擋箭牌抵擋教會,有需要的時候還找他們來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對象。」
日皇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放棄權勢?可真矯情!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放棄過』權勢!只是我用組織、用金錢、用權利來讓人為我工作,你則是用感情和血緣來綁住他們,朝索·艾勒西。」
「我是朝索·安德利斯!」吼完,我才發現自己開了口……握緊拳頭,指甲戳進肉裡,疼痛帶來些許平靜,這才能繼續說:「日皇,停止挑撥離間吧,你到底想要什麼?我什麼都沒有!」
「既然你希望直截了當,好——我已經告訴教會關於伊·艾克斯的行蹤,朝索·『安德利斯』。」
我愕然地看著對方。
日皇淡淡的說:「不是告訴外頭那兩個,既然你已經在這裡,離二十分鐘卻還有……」
他懶洋洋的看了白蓮月一眼,對方眼也不太的回答:「八分鐘。」
「比我預料的還差,他們的阻攔行動顯然失敗了,當然得不到酬勞。」
「為什麼?」我激動的怒吼:「因為我沒將羅葉交給你嗎?你說十天!期限根本還沒有到!」
「我跟教會交換了別種『商品』。」日皇不在意的說:「我是個商人,有人願意付現金買我的商品,我為什麼等你這個幾天后都不見得會付款的客人?更何況……」
他看著我,帶著了然的笑,理所當然的說:「你根本不打算把羅葉帶出來交給我,對吧?」
確實……若是能把人交出來,我又何必這麼煩惱!但是現在還不能夠承認,也許日皇只是在試探我,並非真的這麼肯定。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解的反問:「為什麼你會這麼認定?羅葉對我來說,根本不可能比得上艾克斯,他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日皇收起笑容,說:「羅葉對你不重要,那阿夜呢?」
我一怔。
他不再是輕鬆的姿態,神色一肅,厲聲說:「你說得對,羅葉不重要,但阿夜非常非常重要!所有待在阿夜身邊的人都要以他為重心,永遠也不準背叛他!」
日皇怒火中燒的低吼:「你今天為了艾克斯,可以被我威脅,猶豫著要不要背叛阿夜,明日你就可以為了別的,再次背叛他!」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喃喃道:「你還牽扯上艾勒西家族,還有教會……如果早知道你是這種麻煩人物,我根本不會讓你待在阿夜身邊!」
日皇恨恨的瞪著我,宛如帝王般的下了結論:「朝索·安德利斯,我給了你一個試驗,而你失敗了!」
我頓時感覺一陣發冷,到現在才真正明白一切。
「原來你不是真的要殺羅葉,只是要測試我嗎?」
「說這什麼蠢話,我當然要殺羅葉。」日皇冷冷的說:「但不需要從你下手,我也殺得了他,只是利用這個事件順便測試你而已。」
利用?順便?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日皇。
「失敗是要付出代價,但我也不打算親手收拾你,讓阿夜發脾氣也挺麻煩的。」日皇冷笑了一聲,說:「失去艾勒西家族的庇護,你和那個危險的千年吸血鬼,自然有教會幫忙收拾你們,我既不用親自動手,還可以換來不少戰利品呢!」
日皇竟笑著用輕鬆的口吻繼續說:「你想知道艾克斯,堂堂千年吸血鬼,可以換到什麼大獎嗎?」
我怒吼:「住口!」
竟然把別人的人生當作一場測試,為了少爺而測試我也罷了,但艾克斯、艾克斯……這根本不關他的事!艾克斯逃亡上千年,竟然就這樣被抓住——因為一場利用、順便的測試,因為我!
日皇指頭輕點著桌面,似乎有些苦惱,說:「教會似乎不打算立刻殺了那個千年吸血鬼,這點倒是有些麻煩,必須瞞著阿夜,免得他聽到那個吸血鬼被虐待還怎麼樣,又偷偷跑去救人——」
艾克斯……受虐……
「我叫你住口啊!」
我衝向日皇,對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日皇果真沒有戰鬥能力,他竟敢出現在此,以為裁決隊就可以保護他嗎?
瞬間踏上辦公桌,居高臨下的看著日皇,這個讓我萬劫不復的人就近在咫尺,手一伸便可觸及……腳下突然一刺,扭頭一看才發現小腿上竟纏著一條鞭子,鞭子上還帶著倒刺,我的腳傳來火燒般的痛,顯然又是銀粉,這個從艾薇席拉手上領教到的利器,似乎被發揚光大了。
使鞭的人是白秘書,想不到他竟有武力,以他的纖細身形實在不太像能動武的人。
白秘書嚇得臉色一片蒼白,驚呼:「好快!阿炎,你快走,他若是拼命,我恐怕擋不住——」
他的話消失在大片碎裂聲中,落地窗被撞破了,我抬頭一看,月光下,觸目皆是張狂的發絲,漫天的銀白光輝刺得人的眼睛生痛。
「少爺……」我喃喃呼喚。
少爺一臉冷酷的看著我,他穿著便服,也沒有戴著護目鏡,但我仍認出那不是少爺,是——玄日!
玄日正以冷漠如冰的神色看著我。
為什麼?疑惑才剛起,少爺曾經說過的話再次在我的腦海中響起來。
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腦中的晶片刻著存在的根本理由是保護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包括自己的命!
自己對日皇有了攻擊的意圖,莫非……我連忙解釋:「少爺,我、我不是有意的,日皇他……」他把艾克斯的行蹤告訴教會。
理由消失在玄日的神色中,他看著我,無情、無心、無欲,一如兩旁的裁決隊,而我仿佛也只是一個——被設定為敵人的對象。
現在的少爺……不,是玄日,他還記得我是朝索,是他簽下Endless合約的管家嗎?
我還無法肯定,但張狂的銀發盡數撲來,給出明確答案,自己一個扭身,硬扯開腳上的鞭子,閃過這些攻擊——至少閃過絕大多數。
現在少爺唯一會在乎的東西……我撲向日皇,少爺果真立刻擋在日皇面前,哪怕我剛才背後漏洞百出,他也無法追擊,只能當在日皇前方。
銀發再次撲來,我扭身閃躲後作勢要從左側攻擊日皇,少爺擋得十分完美,沒有一絲一毫傷到日皇的可能性,這時,我腳下一個發力,用極速衝過少爺和日皇的身側,穿過破碎的落地窗,筆直的往下掉落。
逃掉了!
我松了口氣,至少別讓少爺和我動手,不管他是因為腦中的晶片,或者真的憤怒我對日皇出手,但讓少爺親手傷我、甚至殺了我,他都會傷心的……是吧?
「朝索,救我!」
少爺?救我?我連忙回身一看,少爺站在碎掉的玻璃窗邊,雙手拿著兩把槍都是槍口朝下,臉上神色仍舊是玄日的無情無心,隨後槍口爆出的閃光讓我再也看不清少爺的表情,只有槍聲接連不斷響起並擊碎物品的聲音。
肩頭一痛,我踩上墻面,一個急停後身體轉了一個方向,極速一爆,瞬間離開原地。
「唔!」
使用極速前進途中,膝蓋突然一軟,整個人就摔了出去,在這種速度之下摔倒,我連滾了十幾圈才勉強停下來,仰躺在地上,全身都在發痛。
不行,快站起來,得趕快離開才行,如果少爺追上來……我轉頭朝來路一望,這才發現早就看不見飯店,一路使用極速急奔,雖然時間沒過多久,卻已經奔出一段很長的距離……唔!
膝蓋的部位痛得如正被火燒灼,就連想要坐起身來,雙腿也酸軟無力,果然太勉強了,膝蓋才剛中彈,阿修也說了不能太勉強,可我不但使用極速攻擊,還讓滿是銀粉的鞭子纏上腿,最後還用極速逃走,奔馳了好一段時間。
身體各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痛,原先已受傷的膝蓋早就痛到麻痺了,肩膀剛才也中了槍,連看一眼傷勢的時間都沒有,幸好肩傷沒有影響到手部動作,而且比起膝蓋的痛,肩膀傳來的痛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想起身看看膝蓋,如果是固定傷處的布條松脫,也許……
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痛得全身冒汗,這樣不行,我根本動彈不得,顫抖的將手按到另一手的食指,那裡有個樣式誇張的戒指,是從伊薩特那裡借來的麻醉戒指,雖然曾說過不輕易使用它,但目前的狀況應該不算輕易使用了。
按了一下,將麻醉藥劑注入體內,卻仍舊痛得全身冒汗,不得已又按了一次,但仍舊毫無助益,直到按了第三下,我才感覺到痛楚漸漸消退,終於可以站起來了。
剛才躺在地上太久,現在得抓緊時間,我只遲疑了一下,立刻在中槍的膝蓋又補上一針,同時也想到自己似乎忘記問伊薩特這戒指到底可以打幾針……不對,我到底在想什麼呢?
已經打了四針,之前伊薩特不過打了兩針,我便失控到和他當場打起來,現在打了四針,難道我還想繼續施打嗎?
痛楚漸漸消失,看來麻醉藥開始生效了,剛才也許應該先等等,而不是一口氣打上四針——也罷,這樣或許更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滿身痛楚也不是辦法。
很多事情要做……現在首要的事情是……
我再次邁開步伐,滑步和極速交替使用,真的撐不住了,才改用一般速度前進,但只要稍稍緩過來,立刻就又回到滑步與極速的世界中。
在麻醉藥效之下,感覺不到痛楚也沒有疲累,只有胸口一路從急喘到幾乎無法呼吸,但我不願停下來,繼續奔跑下去,打算真的摔倒再說,但過了一陣子,呼吸再次順了起來,完全不像是極速使用過量的狀態。
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唯一一個會因為我的身體有任何異狀就急得派出上百人去調查的人,已經逝世多年了。
父親大人,如果您知道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會有什麼反應呢?
停下腳步,因為我終於看見目的地,一幢華麗的大飯店,它離周圍的建築物都有些遠,踏上遠高於它的大樓,直接往下一跳,在背後釋放出大片血能,宛如一雙翅膀,血化成的翅膀。
一路滑翔,飛過飯店時,在空中一個大扭轉,我將血能略微收起,讓翅尖朝前,然後撞破落地窗,直接衝進飯店,在落地時,血能已經各分一邊變成兩把西洋劍落在我的手上。
左邊三個,右邊兩個。
膝蓋微蹲,雙手舉起西洋劍,一個極速衝過右側的兩人,我站定腳步後,兩人也緩緩倒下。
我用眼尾一瞥,驚訝的發現對方的頭還連在頸子上,剛才的攻擊中,西洋劍分明劃過他們的脖子,在極速加持之下,竟然還沒斬斷,這些傢伙的強度果真遠超過一般人,若不是擁有極速這樣的秘密武器,恐怕還真的殺不死他們——日皇的裁決隊果真名不虛傳!
但是脖子斷一半和全斷,結果都是爬不起來,無妨。
衝過兩人後,我沒有停留,直接踩上他們身後的墻壁,一蹬後衝上天花板,再一蹬筆直衝落,將兩把西洋劍垂直插進兩人的脊椎處,最後剩下的那一人持續不斷朝我開槍,但是他跟不上我的速度,加上有所顧忌而不能隨意掃射,根本無法傷害到我。
但即使如此,對方的火力強大,接連不斷的槍聲震耳欲聾,若要近身,恐怕自己也得付出十分大的代價。
一個閃躲,我順手拾起地上的槍,開始用子彈反擊,沒想到這東西比西洋劍麻煩得多,雖然對方不斷中彈,渾身都被打穿了,卻遲遲不肯倒下,子彈的傷害似乎遠不如刀劍的斬擊。
再也按捺不住,雖然實際上才過十幾秒,但是拖得越久越容易有意外,我丟下槍,拼著吃幾顆子彈的覺悟衝上前去,極速之下,周圍的一切再次成為慢動作,我當然看不見這麼眾多的子彈,但是卻看得見槍口的方向,藉此,閃躲子彈變得容易多了。
緊盯著槍口,呈Z字形來回前進,幾乎可以閃躲掉大部分的子彈,即使偶爾有漏網之魚,多半也只是擦過而已,沒造成多大的傷害。
我在對方面前站定,雖然他手上的槍還在作響,但槍口早已在我的身側,兩把西洋劍從他的喉頭由下往上刺入,接著從後腦穿出。
當我將西洋劍抽出的時候,對方頹然倒地,但可怕的是槍支仍作響了好一會兒才停止,這些改造人實在不可思議。
砰!
我朝左閃了一公尺,轉過身來,看著剩下的唯一一人,他站在辦公桌邊,以往那始終保持平靜的姿態終於被打破了,雖然雙手仍舉著槍,卻仿佛知道沒有用,所以不再開槍,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我。
再次滑步,到了對方眼前,他竟開口讚嘆:「你真的好快!」
最近似乎一直聽到這個評價,我想自己是真的很快,而到了現在的處境,速度也是唯一僅存的倚仗了。
對方一向不負責戰鬥,應該沒有什麼自保能力,就如日皇一般,但他的身邊可沒有白秘書,更沒有玄日。
「朝索你到底——唔!」
我一拳揍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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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35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41 AM 編輯

開端NO.8:潘朵拉之盒
「為什麼?」
阿夜站在碎裂的落地窗前,低頭看著底下,外頭吹進來的風很強,吹得他的發四散,我本想脫下風衣外套去為他披上,但終究沒那麼做,因為明知道這點冷根本凍不了他,自己還比較需要這件外套。
他轉過身來,就問了一句為什麼,滿臉的茫然與無措,似乎還來不及感到悲傷。
我淡淡的解釋:「只是要把你從羅葉身邊引開,你也不用再下樓了,反正他死定了!」
阿夜看著我,眼神十分奇怪,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的阿夜是什麼時候開始會忍著淚?明明就是那麼愛哭的孩子,只要身邊的人受了傷,他就哭著喊著心痛著,現在都對那個管家開了槍,卻還能忍著淚?
「哥,你還是不懂,我根本就走不了,朝索要殺你,他太強大了,我不能離開你身邊,不要說羅葉,就算裁決隊要殺的人是樂音他們,我也沒有辦法離開你。」
沒有辦法……是不願,還是沒有辦法?
「哥,朝索為什麼要對你動手?」他直直的看著我,看起來相信那名管家還比信我多一些。
我露出不悅的神色說:「他對我動手,你卻來問我為什麼?」
阿夜張了張嘴卻沒有解釋,撇過臉去,說:「朝索走了,我不能問他。」
「那等我把他找回來,你再去問他吧。」
阿夜突然露出恐懼的神色,哀求:「哥,不要找朝索回來,不要去找他!」
我一怔,這可不是計劃內容,立刻假裝動怒的吼:「他膽敢對我動手,就算你怎麼求情,我也必須懲罰他!」
「懲罰?」
阿夜一笑,苦不堪言,我從未見過他有這種表情。
阿夜,你不過在外頭住了幾年,卻成長得這麼快,讓哥哥都有點趕不上了,你可以再走慢一點,讓哥哥再多照顧你幾年嗎?
「哥,朝索對你動手了,只要一看到他,我、我就得殺了他,什麼懲罰的……如果能夠只懲罰他就好了。」
終於看見淚水在阿夜的眼眶打轉,雖然令人心痛,卻又有點心安。
還沒有,他還沒有成長到再也不流淚的地步。
終究壓抑不了想安慰他的念頭,我開口說:「你或許根本殺不了那傢伙,你看見他的速度了嗎?」
阿夜遲疑了一下,傷心絕望的神色總算退了一點,點頭說:「嗯,之前應該是他在跟蹤我了,我一直感覺不太對勁,可是又找不出人,原來是朝索……啊!」
「怎麼了?」我連忙問。
阿夜的臉沉了下去,說:「伊薩特!一定是他幫朝索躲在我身邊。」
他的黑通過不斷閃爍,不是形容詞,而是真真正正閃過眾多符號,每當他轉為「玄日模式」,總會有這種情況,每看到這雙眼,我總是想到阿夜的雙眼到底看見什麼樣的世界?
阿夜總是說沒什麼不同,但七歲就被改造的他,真的還記得世界原本的面貌嗎?
阿夜拿起電話打了電話:「伊薩特,快上來,樓層是……我需要你幫忙,快點、我——」
我一怔,阿夜已掛斷電話,從頭到尾,他的表情都是平靜無波,語調卻急迫得仿佛命在旦夕,宛如剛才用「救我」來騙那個管家回頭。
他看著我,神色冷漠,連眼眶中打轉的淚都消失無蹤。
伊薩特也被卷進來了,這對我的計劃更加有利,但風險也更高,若是出了錯,阿夜會……
我是否真的賭得太大了一點?
*****
艾克斯,離開,我很抱歉,但拜託你立刻甩開,別回信,別再相信任何信件,快走,快隱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出你的地方!
剛寄出信件,我正想立刻關閉所有網頁離開,畫面卻跳出收到信件的提示……他就是不能夠聽從勸告一次嗎?
我遲疑了一下,仍舊忍不住點開信件。
你在哪?
若只有這行字,也許我根本不敢回信,就怕被日皇或者柯帝士攔截信件,甚至這有可能根本不是艾克斯寫的信,但這三個字後方卻跟著一行小字:「以前你當我的管家時,我身邊有一名女性,她姓什麼?」
童。我不能說自己的所在地,信件也許被監控了,我必須在五分鐘內離開。童小姐的名字是什麼?
那名小姐……回想起當時相處時,艾克斯身上的秘密真多如繁星,但是要與他和睦相處的唯一方式就是不要探聽他的事情,所以我也只能把滿腹秘密吞下去。
小愛。我給過你一支手機,你應該看過電話簿?裡面有我的號碼,打電話給我。
我愣了一下,手機寄來的時候早已捐壞,而且年代又久遠,根本不可能開機,更何況它被留在斜陽市的金屬艙了。
艾克斯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細細思量,雖然那支手機無法開機,但手機上的吊飾卻有一組電話號碼,寫著「拾獲本機請打這支電話歸還」。
雖然手機現在不在我的手上,但自己確實記得那支號碼,當時艾克斯突然寄了這個過來,我好奇之下曾經把那支手機翻來覆去的檢查多次,只是怕惹怒艾克斯,所以不敢真的撥打那支號碼。
莫非艾克斯是要我打那支號碼嗎?思考了一下,我回了最後一封信,然後關機起身離開。
手機不在我手上,無法查看電話簿。我該離開了。童小姐後來怎麼了?最後那一個問題,我不知道答案,當然也不期待艾克斯會回答。
走出提供電腦及網路的咖啡廳,一腳踩上水漬才發現正下著毛毛細雨,我拉了拉風衣外套的帽檐,沒想到這種衣服還有遮雨的功能,果真是隱匿必備的衣物,少爺果真……
左肩突然一痛,那裡卡了一顆子彈,我還沒有時間處理它,雖然有麻醉藥而感覺不到痛,但仍得找個時間將子彈取出來才行,否則接下來的行動都會受到影響,幸好不是銀彈,真難得,最近受的傷幾乎都有「銀」的蹤跡。
少爺沒有要把我當作敵人的準備……我甩了甩頭。
用話語矇騙我回頭,果斷的開了槍,子彈還卡在肩膀隱隱作痛,都到了這種地步,自己還在想些什麼!現在已是犯下一個小錯誤就會萬劫不復的局面,不容再有所遲疑。
隱入黑暗中,我踏上墻面,在大樓的中間行進,走了好幾條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公共電話亭,現在這年代還真是不好找到這種東西。鈴聲響了又響,在我以為自己誤會艾克斯的意思時,電話才終於接通了。
「安德利斯,你在哪?」
真的是艾克斯的聲音……
我不禁皺起眉頭,說:「艾克斯,電話也許會被監聽——」
「廢話少說,你在哪?」
我沉默不語,不知是否該告訴艾克斯,對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而我所在的城市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危險,如果告訴艾克斯,他卻過來了……
艾克斯冷冷的說:「朝索.安德利斯,你若不說,以後就別想再看見我!」
「你不見我——也好。」
我已沒有艾勒西家族的庇護,根據以往的經驗,恐怕自己將會成為艾克斯最大的弱點,若是艾克斯真的因為我而被教會抓走,自己就是百死也無法彌補這個過錯!
我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有勇氣說:「再見了,艾克斯——不,是永別了。」
「朝索!」艾克斯暴吼:「你敢真的永別,我就到晨星市的教堂大吼你的名字!」
「……」我有點懷念的說:「好久沒聽見你叫我朝索了。」
「朝索.安德利斯!」艾克斯一字一字的咬牙念:「你到底在哪裡?」
我無奈的說:「艾克斯,你知道我的所在地要做什麼?」
「去找你。」想不到,他十分乾脆的說。
苦笑了一下,我搖頭說:「這裡是晨星市,教會的總部所在城市,你怎麼能夠過來?更何況,你來了又能做什麼呢?」
「給你錢和血。」
……這還真是我急需的東西,身上的現金不多,提款卡和信用卡也不能用了,但艾克斯無論如何都不能來晨星市,我得勸他打消念頭才行。
講了這麼久,我抬頭望著電話亭外,深怕有人在外頭排隊,這才發現雨勢竟越來越大了,行人紛紛走避,電話亭外頭也無人在等候。
說的也是,現在這個年代,還有誰會用電話亭呢?
想當年,電話亭外總是排著人,即便下了雨,也有許多人不肯離開,不知是為了什麼事什麼人,寧可淋著雨也要排隊打了一通電話,但緊接著手機出現了,再來有更先進的智慧型手機,電話亭這種過時的東西怎麼能不被淘汰……
「朝索?你的藏身處在哪?」
「在晨星市另一端的廢墟,一幢紅色的建築物內。」說完,我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說出口了!到底為什麼?難不成是麻醉藥的關係嗎?
「廢墟?有許多廢棄大樓那裡?」
「你知道?」艾克斯來過晨星市?這個教會總部的所在城市?
「我曾經住在那裡。」
*****
走進房間後,我順手關上房門,走到床邊,被綁在床上的人轉頭看著我,表情己經不再是目瞪口呆,只有一片平靜。
我將一套衣物放在他的身邊,說:「失禮了,凱爾總管。」
「是秘書!」凱爾總管眉頭一揚,說:「我還要糾正你幾次,你才不會再叫錯?朝索.安德利斯,看來你原本就不像外表那麼乖順。」
我解開捆住他手腳的繩索。
凱爾總管愣了一下,坐起身來,狐疑的看著我,問:「你確定要放開我?」
「我人就在這裡,況且若不放開你,你要怎樣換上衣服和吃一點東西。」
凱爾總管現在只穿著一件浴袍,雖然夜裡並不怎麼冷,但是一直讓對方穿著這樣的衣物還五花大綁,也實在太污辱人了。
因為無法確認對方身上到底有哪些東西可能藏有追蹤器,所以只好全部留在飯店中,只抓了浴袍讓對方套上。
我甚至連他的牙齒都檢查過一次,畢竟電影中常演著臼齒藏有發報器什麼的情節,幸好凱爾總管的牙齒顯然是完好的——我並不想當場拔對方的牙。
凱爾總管落落大方的穿上衣物,然後把食物吃光,期間連一個問題都沒有,直到把食物掃光了,他才放下餐具,正色問:「為什麼抓我?」
「您……你自己應該知道為什麼。」我省去敬語,已經沒有必要再對任何人用敬語,包括少爺——不!包括日向夜在內!
凱爾總……凱爾皺了下眉頭,他沒戴著眼鏡,實在讓我看得有些不習慣,但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因為那副眼鏡也是被我丟棄的。
「不,事實上我不知道。」
我不為所動的說:「你身為日皇的最高總管,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是最高『秘書』。我的確不知道。」凱爾揉了揉太陽穴,頭疼的說:「日皇又做了什麼?」
我淡淡一笑,說:「我沒說事情是日皇做的。」
「你會來抓我,表示應該不是少爺的問題,只有日皇才會讓你想到我吧?你會知道我在這間飯店,是少爺帶你——」
說到這裡,凱爾突然一個停頓,狀似自言自語:「不對,少爺確實要你回到艾勒西家族的保護中,不希望你蹚這灘渾水,所以他不會幫你隱匿在晨星市。」
他抬起頭來看著我,不太確定的說:「你跟蹤少爺來到我這裡?你竟然有辦法跟蹤他?」
「我能。現在換你回答問題了,你為什麼要帶走荊棘?」
凱爾打量著我,但沒多久就回答:「日皇要殺羅葉,讓我調虎離山,把少爺騙出去。我所收到的命令就是如此,之後應該是白秘書的事情了,他最近都跟在日皇身邊,我被外派了,知道的事情不多。」
他嘆了口氣,說:「既然事情現在發展成這樣,我大概明白為什麼日皇最近總帶著白秘書,遲遲不把我調回去,因為對少爺的事情,我會勸日皇不要插手太多,但白秘書不會勸他。」
說到這裡,他十分誠懇的看著我,說:「你得先告訴我,日皇到底做了什麼——」
外頭突然傳來聲響,像是有人踢到鐵罐子的聲音,我們兩人都回頭一看,凱爾猜了一句「可能是遊民」時,我再次敲暈了他。
「朝索.安德利斯!」
我一怔,這聲音是——
「艾克斯?」
我連忙奔出去,沒找多久就在大廳看見他,真的是艾克斯!
難以置信的看著來人一路走過來,他罕見的竟穿著一身西服正裝,臉上還戴著眼鏡,看起來就像個上班族,應該說,就像是凱爾這種充滿氣勢的上班族。
「艾克斯你……」我驚訝得結結巴巴,一堆問題接連丟出去:「你、你怎麼這麼快?你該不會本來就在晨星市吧?怎麼躲得過教會的追蹤?」
「嗯。」艾克斯只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他摘下眼鏡收進胸前口袋,看起來十分厭惡它。
「你居然待在教會總部的所在城市!」我氣急敗壞的說:「你到底在想什麼?」
艾克斯淡淡的說:「一般來說,我很少待在這裡,但——有何不可?」
我擔心的說:「這裡有教會的大批人馬,你——」
他不耐的揮手制止了:「我又不打算和他們正面衝突,要論逃亡的能力,誰勝得過吸血鬼?」
是誰勝得了你吧?
艾克斯上下打量著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竟然連艾勒西都不信了?」
我沉默了一下,朝凱爾所在的房間一比,說:「先過去那裡。」
剛才事出緊急,沒有將凱爾上綁,讓他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我不是很放心,若他逃脫了,恐怕我和艾克斯真的會大難臨頭。
幸好,凱爾仍舊在房間裡,垂頭靠在床邊,一如剛才被敲暈的模樣,我把他放回床上,重新綁好手腳。
這時間,艾克斯除了一開始見到凱爾的時間眉頭一揚,之後完全不在乎這個人是誰,連問一聲都沒有,只是看著我把凱爾抬到床上放好,然後繼續瞪著我,神色十分危險,如果自己再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恐怕都不用等日皇來收拾自己了。
我只得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告訴艾克斯,但其實裡面充滿了謎團,我根本不明白日皇怎麼會親自出現,而且他到底和教會以及柯帝士做了什麼交易。
聽完,艾克斯只是冷笑了一聲:「拿你做了交易?呵,總之你現在孑然一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重要——」
「不!」我的怒吼打斷他的話:「很重要!」
心中充滿不知所謂的怒氣,是麻醉藥的關係嗎?但左肩不時傳來刺痛,麻醉藥的效果應該已經退去不少才對。
我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已,對方卻反而平靜無波,這不像我和艾克斯平常的相處方式,正常都是相反過來的才是,自己真的太激動了,這樣不好……該冷靜下來,冷靜!
艾克斯卻在這個時候問:「什麼很重要?」
我抬頭看著他,因為剛剛一直想著要冷靜下來,所以聽到這個問題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艾克斯的意思。
「什麼?」
艾克斯竟帶著憐憫說:「凱伊索老早就死了,不久前連沙蒂娜也死了,對現在的你來說,還有什麼事是重要的嗎?」
沒想到艾克斯竟會說出這種話來,我愣然的看著他,低吼:「艾克斯,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艾克斯卻更冷酷的說:「我的意思是,既然你所愛的人都死了,剛才你口中的『很重要』真的重要嗎?對現在的你來說,應該沒有什麼事情是重要的,既然如此——」
「你很重要!」我瞪著他,心底好不容易退去一點的怒氣再度叢生,這次再也壓抑不住。
聽到這回答,艾克斯一滯。
「少爺很重要。」開了口竟再也無法停下來,一張又一張的臉閃過腦海,我一一將他們的名字喊出:「柯帝士很重要,樂音也很重要,天茶先生他們和DSII都很重要、英雄他們很重要,就是少爺和我住的那幢公寓也很重要!」
不知不覺中,重要的人事物竟變得這麼多,失去父親大人,接著又失去沙蒂娜,重要的事情卻反而越來越多……我不想失去這一切,不想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少爺!
但事到如今,我甚至對日皇出了手,少爺的本能是除去所有日皇的敵人,這種情況真的還有輓回的餘地嗎?
為什麼事情發展得如此突然?在我還以為可以解決完事件後,回到斜陽市過日常的生活,事情就已經演變到無法輓回的地步了?
「真相很重要……我想知道一切!我想知道日皇為什麼非殺羅葉不可;我想知道少爺提過那些他不能說的秘密都是些什麼事情:我想知道柯帝士為什麼要背叛我,他到底和日皇做了什麼交易;我更想知道——」
猛地停下話來,真的太失控了……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很想知道讓自己突然就失去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更想知道什麼?」
艾克斯定睛直視著我,完全不給一點迴避的機會,我都已然如此失控了,他竟還要繼續咄咄逼人!
被逼到這種地步,胸中激憤不已,早就分不清是怒意還是傷心,若不是艾克斯亦父亦兄屬於長輩,恐怕我早就一拳頭揮過去,但即使是現在,我的雙手也握得死緊,不願再逃避問題。
「更想知道少爺對我開槍的時候,有沒有一點猶豫。」
左肩越來越疼痛,麻醉藥已經沒有效果了嗎?真的該把子彈取出來了。
艾克斯突然一笑,輕鬆的說:「很好!你終於像個年輕人了。」
「……我已經一百五十歲了。」
我有些無力的鬆開拳,終於明白對方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到了這種時刻,艾克斯竟然還像以前一樣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激怒我。
艾克斯淡淡的說:「還不到兩百歲,如此年輕的吸血鬼,比起我的年歲,你甚至只算是個嬰兒!還有什麼要反駁的嗎?」
我啞口無言。
他有些不耐的說:「你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是這麼樣子,槁木死灰,凱伊索死了以後,你就只想安安靜靜的躲到死,比我這千歲吸血鬼更像活了千年,你知道自己還要度過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才會死嗎?你打算就這樣過上去?」
「我並不希望可以活上千年那麼久。」活過千年,光是想想便覺得讓人無比驚懼。
「那你在害怕什麼?」
「什麼?」我愣了一愣。害怕?
艾克斯抓住我的雙肩,痛得我低呼一聲,但他根本不管,只是咄咄逼人的說:「你活了一百五十年,自己也認為活夠了,那你到底還在怕什麼?為什麼要把自己活得這麼畏畏縮縮,比我這個被追殺的人還不敢做東不敢做西?如果真的想知道那些大人物們的秘密,那就豁出去用命換回來!」
豁出去……如果這樣才能得知讓我失去一切的真相,用命換又何妨!
「好。」我一咬牙。
聽我的回答,艾克斯更是難得出現滿臉喜色,彷彿不是聽見可能會喪命這種事情,而是天大的喜事,如果不是太了解艾克斯,恐怕都要以為他恨不得我快點把命丟掉。
「艾克斯,麻煩放手,我的肩膀中了一槍。」
艾克斯竟然還開口問:「被你家少爺打的?中彈的地方痛嗎?」他竟又抓了我的肩膀一次。
「痛……」
艾克斯沉默了一下,說:「我只是把手放上去而已,你的膝蓋看起來嚴重多了,要痛也該是痛膝蓋才對,你到底做了什麼?我覺得你的狀況不太對,臉白得像張紙。」
「可能是麻醉藥的關係,我打了四針。」
說到這,我也疑惑起來,就算麻醉藥退了,正如艾克斯說的,要痛也是痛膝蓋,為什麼總是左肩痛,少爺的子彈有什麼特殊的嗎?或者……
艾克斯皺起眉頭,說:「聽你說起來,你應該超過自己的極限了,就算有麻醉藥,但時間過去這麼久,你應該因為超過極限而暈過去,但聽你的描述好像沒暈倒過?」
「我沒暈倒。」思索了一下,我有點迷惑的說:「我好像完全沒有睡意,但是已經連續活動超過三十小時,而且還有多場戰鬥、長時間使用極速,這到底——」
我猛然想了起來——利德的藥劑!不用睡眠的能力!
「你根本不痛。」
「什麼?」我不解的看向艾克斯。
艾克斯皺著眉頭說:「我剛剛趁你發愣的時候按了你的肩膀,但你根本沒有反應,麻醉藥效果沒有退。」
我一怔,如果沒有退,為什麼左肩不時生痛?
「你家少爺傷你太深。」
他淡淡的說完,將提在手上的箱子丟到一旁的桌上,從中拿出血袋扔給我。
「快喝,一邊喝一邊聽我說。」
我點了點頭,咬下血袋,第一口血剛入喉就發現自己有多饑渴,這麻醉藥真是太危險了,現在又加上不用睡眠的能力……難道我連「暈倒」的能力也消失了?
這實在是非常不妙的事情,暈倒其實是一種防衛機制,讓人得知身體已經超過負荷,不能再繼續下去……罷了,現在連命都要豁出去了,不會暈倒才是件好事。
「我的現金不多,大多是黃金。」
艾克斯打開行李箱,裡面的物品都用許多盒子分裝,看不出是什麼,他隨手打開一個給我看,裡頭是一套金飾,而且都是過時的樣式,若拿出去典當,確實不太會引人注意。
「金飾一次賣掉一兩個就好,太多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其他都是血袋,沒有很多,血袋的體積太大不好攜帶,如果你沒被追得很緊,就找人類吸血,但別殺死他們。」
我不解的問:「但是他們如果把被吸血的事情說出去,也許會讓教會漸漸追到我的行蹤。」
「放心。」艾克斯平靜的說:「這是晨星市,我很熟悉這種都市,這裡的人不會隨便說『被吸血鬼咬了』這種事情,他們害怕被當成異類、瘋子,也怕別人會懷疑自己被咬過後變成吸血鬼,所以不到重傷出人命,他們都不會輕易張揚。」
艾克斯伸手將行李箱中的一個扁盒子打開,裡頭是成套的西裝,他再開了另一個四方形的盒子,裡頭是一團棕色手發,應該是假發。
他一邊比著那些東西,一邊解說:「你的偽裝還可以,但是在這種城市,扮成上班族更合適。」
我苦笑的說:「我以為你是不管世事的老派吸血鬼,想不到你原來這麼能夠融入人群嗎?」
艾克斯沉默了一陣子後,帶著無比的憤恨說:「我是不管世事,至少以前是,直到每座都市都裝滿了監視器,每個人都有手機隨時可聯絡別人,還有最該死的網路可以把消息散播到全世界!」
我靜靜的聽著,雖然時間不長,但自己確實也開始體會到監視器的恐怖,若不是少爺提過如何躲避監視器,恐怕自己根本無法躲藏多久就會抓住了。
「如果不學著融入人群,教會就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哪裡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沒有一刻可以放鬆!這個、這個——該死的世界!」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對方,尤其再過幾年,自己或許也會罵出這些話來——如果我還有幾年可以活的話。」
艾克斯將衣物和假發放在我的手上,說:「朝索,戴上眼鏡和假發,如果艾勒西家族不再保護你,你就處在極大危險中,跟著我也不會更安全,兩個人的目標太明顯,而且教會一直追在我後頭。」
他越說越是眉頭緊皺,彷彿即將初次踏入逃亡之旅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但你應該沒有問題。」艾克斯看著我,臉色略微放鬆了一些,說:「你一直都生活在人群中,看起來就溫和好欺負,只要不遇見熟識的人,沒人會認為你是個吸血鬼。」
這是誇獎嗎?
「強悍起來,朝索,變強!」艾克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凱伊索不想要你太強,但當時是一九六O年,你站著不動讓人類開槍都不會死!」
艾克斯,你對吸血鬼的強度一定有哪裡出錯了,沙蒂娜曾經差點用一把拆信刀殺了我。
「也因為艾勒西的族長凱伊索是你的父親,他有足夠的權勢可以保護你,但現在的人類把自己改造得太過強大,而凱伊索也已經過世多年,現在連沙蒂娜也死了——」
我猛然抬頭看著艾克斯,他只是一個揚眉,毫不避諱,從以前便是如此,父親大人過世次後,他也是如此態度,彷彿過世不是件令人悲哀的喪事,而是件值得時常拿出來說的喜事……對於活過千年的艾克斯而言,或許死亡真是件喜事?
想通之後,我也不再在意艾克斯一直提到父親大人和沙蒂娜。
放下吸乾的血袋,我苦笑的問:「艾克斯,我太弱了,是嗎?」
艾克斯笑了一聲,又遞給我一包血,出乎意料的說:「你終於會在意實力了。事實上,以你的年紀來說,你並不弱,反而強得過火。」
「強得過火?」我搖頭說:「你確定說的是我?」
他淡淡的說:「未滿兩百歲的吸血鬼哪個不到處躲?誰像你認識了我,住處任誰都知道在哪,還找了個英雄當少爺,你如果一直住在艾勒西領地也就罷了,但你不在那裡許久了吧?」
我低聲說:「即使不住在那,我仍舊受到家族保護。」
「沒錯。」艾克斯點頭說:「所以對你找的少爺,我還算滿意他真是夠會惹禍上身,讓你有了不少鍛鍊。」
「少……日向夜他……」很乖。想想最近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情,我竟說不出很乖二字。
「你家少爺是不錯,但你既然跟他翻臉了,他就變成你最可怕的敵人。」艾克斯定睛看著我,說:「他教了你不少,但也因為是他教你的,所以他是最了解你的人,如果有人能在你隱匿的時候抓到你,那肯定是他!」
確實,若不是他教的,也是波賽蒂教的,但都沒什麼分別,波賽蒂就在少爺的身邊。
如何在短時間內變得更強呢?增強血能是不可能的了,這隻能靠時間的累積,唯一能稍微增進的能力是細部操縱,但是之前已經在波賽蒂的指導下精進不少,她也說過我接下來只有靠實際戰鬥才能繼續進步。
左思右想之下,我突然想起利德曾經說過的話來。
「艾克斯,一把能量武器對我的實力有沒有幫助?」
艾克斯轉過頭來看著我,沉默了一陣子,說:「買把匕首型的就好。」
匕首型……我果真是刺客。
「為什麼會想到要用能量武器?」艾克斯皺著眉頭問:「你是個吸血鬼,血能刀是一個吸血鬼的力量根源,雖然現在情況緊急,所以讓你用能量武器,但你絕對不可以迷失,吸血鬼的力量始終是血能!」
「我知道。」我連忙說:「曾經有個人說我可以很強,因為我的速度非常快,他說『力量可以靠著外力不斷提升,但速度卻始終有個極限,所以如果我的手上有把無堅不摧的武器,將無人可以阻擋我』。」
說到最後有些心虛,雖然利德說得十分斬釘截鐵,但眼前的艾克斯就可以輕易阻擋我,無人可以阻擋這話實在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急需力量的現下,也顧不得這話是不是利德過度的恭維了。
「但我的血能遠遠達不到無堅不摧的地步,因此才想到利用能量武器來彌補。」
艾克斯皺緊眉頭,讓我看得有些心惶不安,想到少爺……是日向夜!為什麼就是無法改正稱呼呢?假設不得已和他正面衝突了,一邊戰鬥一邊喊對方少爺,這未免太過諷刺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日向夜也有能量武器,而且絕對比我熟練多了,自己即使拿著能量武器,又能做些什麼?想著拿把能量武器就能變強,果真是痴心妄想。
艾克斯的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今日見到他露出笑容的次數比過去百年加起來還多,讓我有種深深的無力感,艾克斯似乎很高興我終於陷入險境……
但他沒有惡意,只是一向認為我被保護得太好,認為我的戰鬥能力太差,不該一直倚賴家族,而現在也證實了,艾克斯是對的。
「朝索,安德利斯,也許你會是個比你家少爺更可怕的存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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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43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46 AM 編輯

開端NO.9 被選中之人
(日皇視角)
伊薩特衝了進來,這個傢伙是阿夜的第一個朋友,一頭染橘紅的發、左臉上刺青、渾身肌肉——剛知道這種傢伙是阿夜的朋友,我只想殺了他。
若不是安特契說第一個朋友死於非命或者人間蒸發,會給阿夜帶來不好的影響,我真的會讓他徹底消失!
阿夜挑朋友根本沒有標準可言,三教九流都有,剛開始以為阿夜只是容易相信人,但我挑去給他的人個個文武雙全,他卻不肯留下,如果只是不想要我送去的人,他卻又接受那個女吸血鬼和三名保鏢。
竟然全數通過測驗了,那些人。
或許阿夜挑人的眼光比我想像中的好太多了,這樣一來,或許不需要做得太絕……
伊薩特一看見房內的狀況,收起拳頭,狐疑的看向阿夜。
阿夜一臉的悲戚,說:「伊薩特,朝索他攻擊我。」
「管家攻擊你?」伊薩特一怔,問:「『那個管家』怎麼可能會對你出手!而且他哪打得贏你,找死嗎?」
阿夜一滯,說:「朝索很強,他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他攻擊哥……他攻擊我!」
伊薩特仍舊是一臉狐疑,混帳傢伙!竟然不相信阿夜說的話……雖然他確實在說謊。
「朝索說伊薩特你也站在他那邊?」阿夜一臉的悲傷:「還幫他藏身,是真的嗎?」
伊薩特抓著頭說:「我是幫他藏了啦,不過站在哪邊什麼的,沒那種事吧!阿夜你是不是搞錯啦?那個管家會不和你站在同一邊?他是不是又被人控制啦?」
「不是,他很清醒。」阿夜的謊似乎也快說不下去了,他切入重點:「伊薩特,朝索藏在哪?我要去找他問清楚!」
「我哪知啊!」
阿夜的臉上一瞬間閃過玄日的冷酷神色,說:「你真的站在他那邊嗎?」
「胡說什麼!」伊薩特變了臉,怒吼:「那是你管家又不是我管家,我站在他那邊幹嘛?」
阿夜沉默了一下,說:「我分辨不出來。」
「什麼?」
「我分辨不出你說的是實話還是謊言。」
伊薩特的臉色變了,他緊盯著阿夜,只吐出兩個字:「玄日?」
阿夜一句話也沒有回,但神色就如伊薩特說的,那是玄日。
「為什麼變成玄日?」伊薩特緩緩後退了,警戒的問:「你到底把管家怎麼了?」
「朝索在哪裡?」
阿夜步步逼近伊薩特,面對多年好友,那張玄日的臉也沒有絲毫動搖,但我可以聽見他的痛苦哀號,那張玄日的臉背後隱藏著脆弱無助的阿夜……
只要取消計劃,把一切說清楚,阿夜立刻就不需要承現在的痛苦,但「千年」這個詞立刻跳進我的腦海,現在的痛苦只是短暫的,為了千年,這些是必須的,這些都是必須的……
為了阿夜往後的千年。
*****
現在的狀態果真奇怪,我完全沒有睡意,即使閉上眼睛養神一陣子就起身。
雖然以現在的狀況來說,不需要睡眠也許是件好事,但這樣長期下去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對於利德的藥劑,艾克斯也說不出所以然,只是讓我多喝點血,而我也真的喝了四袋血,一袋是兩百五十公克,以往喝一千公克的血就能讓我整天都感覺不到饑餓,若沒有太多活動,撐上兩天也沒有問題,但剛才竟一口氣喝下四袋還沒有飽足感,若不是艾克斯擔心血袋不足,趕我去外面直接找新鮮人血,恐怕還能喝更多。
「給我去捕食!一定要喝到有飽的感覺,測試你到底要喝多少才夠。」
艾克斯的命令一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我才剛把左肩的子彈取出來,就被他硬是趕了出來,甚至來不及勸他快點離開。
我放下手中的男性,讓他靠在巷子的墻壁上,面那裡已經靠著兩個人了,都是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失去五百公克的血不會造成太大傷害,而且晨星市治安良好,把他們放在小巷裡應該不會有事。
這時終於有飽足的感覺了,先前喝的一千公克再加上三個人各喝了五百公克,大約兩千五百公克能讓我喝飽嗎?這是常態,或者是我傷得太重,所以才需要這麼多血液?
不確定這些血量能夠支撐多久時間,雖然現在的年代,血液的取得並不困難,但如果不時感到饑餓,那也挺不便的。
喝足了血,精神感覺好了許多,膝蓋的沉重感也減輕許多,只有左肩仍舊不時傳來刺痛,但這點痛並不妨礙動作。
我動動手腳,確定各種動作都無礙,這才趕往目的地,現在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冒險,必須萬分小心才行。
雖然經過偽裝,棕色假發、粗框眼鏡和上班族西裝,若是不近看,我自己都認不得自己,但還是深怕被發現,猶豫良久才踏上計程車,不使用極速,單憑走路和滑步實在太花時間和精力了。
還隔著兩條街就下了車,我緩緩走在陰影之中,途中不知道走過多少暗哨,這個地方真的是太危險了,但我卻不得不來這裡——之前才剛逃離的飯店。
走上飯店墻面,小心翼翼的避開幾乎無所不在的監視器,我看向落地窗,上頭多處都成蜘蛛網狀裂開,好不容易找到一小塊仍舊透明的地方,看了進去,心頭慶幸房內的人沒有換房間。
房內的每個人都帶著傷,而且看得出來是隨便包紮的,天茶悶頭喝茶,似乎是沒有茶包了,他喝的是罐裝茶,每喝一口就皺一次眉,他的左手臂上纏著繃帶,其他地方被衣物遮住了,看不出來哪裡受傷,但是卻有好幾處都沾著血。
五月坐在沙發上,低頭不語,左臉有一大片紫青傷痕,左眼也腫脹到只能半開,半臉清秀半臉毀容,看起來十分嚇人。
小谷剛懶洋洋的攤在三人座沙發上,沒穿上衣,半個胸膛都纏著繃帶,雖然他的神情慵懶,但是臉色卻十分蒼白。
樂音坐在唯一一張辦公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賞玩十指蔻丹,桌上還擺著一杯快喝完的血液,視美如命的她從脖子到肩膀是一片焦黑的燒傷,沒有包紮,對吸血鬼來說,上藥不如多喝幾口血。
我走到另一個窗戶,雖然這裡的窗簾拉上了,但仍有少年縫隙,從中看進去,荊棘躺在床上,似乎睡得不太安隱,不時翻來覆去,床邊坐著一個人正用憂慮的神色的著她,那是波賽蒂,這兩人看起來沒有受傷。
葉仁靜靜的站在波賽蒂的身後,也是房間的最角落,看起來像是在守護這兩人。
這時,廁所的門打開了,走出來的人是伊薩特,他沒有穿上衣,腰腹間纏著繃帶,但繃帶透出血色,看起來包紮後仍舊滲了不少血。
他和波賽蒂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伊薩特朝客廳走去。
看到此,房內的情況已經一覽無遺,除非廁間還有人——我想伊薩特應該不可能和人共用廁所。
羅葉呢?已經被殺死了嗎?
思索了一下,我跳下樓,看準了某個剛講完手機的人,與他擦肩而過,順手拿走他的手機,當然,沒忘記丟一隻金戒指進去。
然後重新回到飯店落地窗上,撥了樂音的電話號碼。
「不要說話。」
房內的樂音瞪大了眼。
「你應該聽得出我的聲音,現在獨自離開房間,不要驚動其他人,不準拿任何電子產品,然後往人少的地方走,只要你聯絡其他人或者身邊有人跟著,我就會立刻離開。」
樂音已經平靜下來了,冷靜的說:「這樣啊,好,現在就去跟你拿。」
她迎上眾人詢問的目光,解釋:「我叫的血液外送到了,他在外頭等,我去拿一下,你們可要把少爺的兩位寶貝老婆看好了。」
小谷挖苦的說:「小棘當然沒話說,但要看好另外一個……我看是她要看好我們吧!」
天茶的臉色更沉了,五月的頭垂得更低了。
樂音眉頭一揚:「說什麼呢?保鏢!那條魚強是強,但警覺性也夠差的了,等她發現有危險,自己八成都死一半去了,你們不看著點還要誰看?」
小谷坐起身來,五月也抬起頭來,天茶更是一口將罐裝茶喝光。小谷笑嘻嘻的說:「當然是我們看啦!」
樂音哼哼兩聲,從包包拿出一條絲巾,遮住脖子上的燒傷,然後踩著清脆的聲響踏出房間,我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她從飯店大門走出來,拒絕侍者為她叫計程車的提議,獨自走在路上,姿態美艷優雅,引來不少人欣賞的目光。
走了一段路,她拐了彎進到小巷,一路走到巷子最裡面,這才喊:「出來吧!這兒是附近唯一沒監視器的巷子了,我可不能離飯店太遠。」
我四處探查了一陣子,在她不耐煩的打算轉身離開之際,跳到巷子口,堵住她的出路。
樂音一愣,說:「你這身手進步得倒是挺快的,難道是天生吸血鬼的優勢嗎?算了,那不重要,管家,是少爺叫你來說什麼嗎?」
我沉默不語,不曉得少……日向夜到底跟樂音說了多少事情呢?她聽起來似乎不知道我和日向夜起了衝突。
「我想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羅葉呢?他死了嗎?」
「少爺和伊薩特沒告訴你?對了,伊薩特到底怎麼了?問他什麼也不說,他昨天打到一半突然衝出去,這也就算了,可他走的時候明明肚子就沒傷,回來的時候卻一副差點被開膛剖肚的樣子,問他被誰打傷,他半句都不吭,一張臉臭得要命。」
說到這,她看著我,懷疑的問:「難道是你傷的?」
我搖了搖頭:「我昨天沒看見他。」
樂音點了點頭,看來並不質疑我說的話,只是問:「少爺在日皇那裡對吧?他打電話回來的時候,聽完我們的報告就只讓我們原地待命,什麼也沒說,也不讓天茶他們跟去,他們三個喪氣得差點都想辭職不幹了。」
辭職?我先是訝異,隨後靜靜的說:「他們辭職離開或許是好事。」
樂音愣了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我,問:「你說什麼?你、你是管家嗎?那個管家?」
「……如果你說的管家是指朝索.安德利斯的話,我確實是『那個管家』。」
樂音瞪著我,似乎終於開始明白事情不對勁,後退了數步,警戒的說:「你看起來不像他,『那個管家』可打不贏我,但你……一直給我很危險的感覺!」
「我打了很多麻醉藥。」我忍不住開口解釋,但一出口就感覺這像是個愚蠢的藉口,不管有沒有麻醉藥,自己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管家」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樂音收起對熟人的隨意,認真的詢問,又補上一句話:「你可別靠過來!」
這點距離對極速來說等同沒有距離。我沒有提醒她,只是有些好奇的問:「日向夜沒有告訴過你?」
她瞪圓了眼,用奇怪的語氣叫:「你叫他什麼?」
「朝索.安德利斯,你對少爺動手了嗎?」樂音的表情變得嚴厲,聲音更是吸血鬼獨特的空洞吼聲。
「……沒有。」是他對我動了手。
她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但眼神仍舊犀利,說:「好,我就告訴你發生什麼事,但你也得告訴我,你和少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伊薩特他在搞什麼鬼!」
「我不知道伊薩特的事情。」
樂音怒說:「就算你真不知道他發生過什麼事,你至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對吧?」
我思考了一下,點頭同意。
樂音深呼吸一口氣,開始說起那天的事情。
「我被少爺召回來,他命令我們全部都待在他的房間,也不知道要幹嘛,只好通通大眼瞪小眼,真不是我要說,但我實在不喜歡那傢伙。」
「那傢伙是指什麼人?」我不解的問,莫非是伊薩特嗎?但那時他和少爺去救荊棘了,應該不在房裡。
樂音撇了撇嘴:「還有誰,不就那個羅葉嗎!」
「他長得很像日皇。」我有些訝異,還以為樂音會因此而喜歡他,沒想到反而是厭惡。
樂音冷哼了一聲,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就夠了,他又不是那一位,擺出那種姿態只會讓人討厭!他以為他是誰啊!哼!不過討厭歸討厭,少爺要我們保護他,那就得遵照命令。」
這時,她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說:「但那天闖進來的不是別人,卻是裁決隊。」
果然如此,我看著樂音皺緊眉頭,想起凱爾說的話:少爺的人都是日皇的人。
樂音,你又是誰的人呢?
*****
「唷!」樂音一進門就看見沙發上坐了許多臉色沉重的熟人,但其中應該在這裡的人只有一個葉仁,不禁問:「你們來多久了?」
「今天剛到。」小谷氣餒的說。
樂音噗哧笑了出來:「你們這還是專業的保鏢嗎?還不到一天就被少爺發現啦?」
三個保鏢無言以對,除了小谷還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天茶和五月都是正經的臉色難看。
「好啦!」樂音安慰的說:「少爺那是什麼人?想瞞過他比登天還難,就算被少爺發現了也沒什麼,我再幫你們說兩句吧,咱們家小少爺的個性你們也知道,他氣不了多久的,我看他連罰都舍不得罰你們。」
「荊棘不見了。」波賽蒂握緊拳頭,若不是阿夜嚴格禁止,否則她絕對會出去找。
樂音一驚:「你們把荊棘也帶來了?」
從眾人臉上得到肯定的回應,她無力的說:「吃飽撐著還是受虐傾向啊你們?帶少爺的寶貝來這種地方,是要逼他罰你們嗎?」
「誰是向夜的寶貝?」羅葉突然開口問。
聽到「向夜」二字,眾人差點反應不過去,實在太少人會這麼稱呼少爺,若不是叫少爺,多半就是剩下阿夜這個昵稱。
「他女兒。」樂音隨意的比著天茶,說:「也是少爺的未婚妻。」
說完,她惡趣味的比著波賽蒂說:「這是個未婚妻後補。」
「向夜這麼年輕就訂了兩門親?」羅葉驚訝的問:「日皇幫他訂的嗎?」
樂音差點想翻白眼,重點是太年輕而不是訂了「兩門親」嗎?這些混帳豪門……她耐著性子說:「當然不是,若是日皇挑的,會幫少爺找個保鏢的女兒訂親嗎?」
天茶眉頭一揚,倒是沒說什麼,眾人相處久了都明白彼此的性格,他知道樂音沒有惡意。
羅葉冷冷的說:「就是日皇才會這麼做。」
「這是少爺自己找的小女朋友,誰要敢阻止他和荊棘來往,他可是會立刻翻臉不認人的。」樂音特意用誇張的方法來說明,免得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傢伙想阻止少爺的好事,徒惹出一堆是非。
羅葉皺了皺眉頭,似乎也發覺現在不是多管這種事情的時候,也不再多說。
樂音轉頭問眾人:「這麼說來,有人從你們手上搶走了荊棘?」
眾人沉默不語,她左看右瞧,天茶等人是專業級人士,表情文風不動,什麼也看不出來,但波賽蒂可不是,她也知道自己瞞不住,撇過頭去,不願看著樂音。
樂音真感覺不對勁了,連問:「你們不可能讓荊棘一個人出去吧?嗯,我想不可能,天茶你這麼寶貝女兒,絕對不可能……是誰陪著荊棘出去?」
眾人強壓下驚慌,樂音真是比少爺要難隱瞞多了。
「伊薩特嗎?他也失蹤了?」
大夥仍舊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則。
「我懂了。」樂音若有所思的說:「是管家對吧?他根本沒離開。」
眾人臉色一變。
「我就知道!」她一個擊掌。
「你怎麼會知道啊?」波賽蒂終於忍不住問口問。
「是有多難猜?」樂音笑了出來:「少爺身邊的人又不多,還大半都坐在這裡了,剩下的人之中,能讓你們信得過的人又有幾個?我說若不是亞恆或初風,不然就是管家了,但是會讓你們不敢說出來的那一個,肯定是被少爺趕走的管家!」
眾人面面相覷,小谷幽幽的說:「還好少爺沒這麼聰明。」
樂音「哼哼」兩聲:「咱們家小少爺是關心則亂,等他反應過來,多半也能猜出來事情不對勁,你們等著受罰吧!」
「不關我們的事啊!」小谷大聲哀號:「剛見到管家的時候,我們都還不知道他被少爺趕回去了呢!」
「荊棘總是你們帶來的。」樂音落井下石的補充完,一眼瞥見天茶和波賽蒂的臉色,安慰的說:「沒事的,不管是哪方抓走小棘,都不會特意去傷害一個小女孩。」
天茶皺了皺眉,沒說什麼;波賽蒂更是一臉沮喪,不是很相信這話。
羅葉不悅的說:「向夜為什麼會卷進這麼多麻煩,身為兄長,日向炎難道沒有出手幫他除去麻煩?這對堂堂的日皇來說,應該只是小事,他連這都不願意做嗎?」
樂音笑了一聲:「我們家小少爺的興趣就是自找麻煩,誰也擋不住他,哪怕是日皇也做不到唷!」
羅葉看了她一眼,這話在字面上看起來是貶義,但眾人的神色卻隱隱露出驕傲的意味,他明白自己被隔閡在外,沉默下來不再多說。
等待的時間無事可做,眾人大眼瞪著小眼,因為荊棘失蹤尚不知安危,就連小谷都不敢開玩笑,只有樂音仍不知道安靜為何物,鬧著葉仁要他摘下墨鏡來瞧瞧,但葉仁連個反應都不給,逕自轉著電視台。
突然,天茶三人跳了起來,見狀,樂音也知道有狀況了,她隨即一個滑步衝到天茶三人的面前,但不她看不起對方,他們三人的火力連她都忌憚不已,若是雙方相隔距離遙遠,她還不見得能占上風,也因此,她會選擇站三人前方,讓他們在後方開槍,達到戰力的最大效益。
這時,葉仁也站到樂音的身旁,她看了對訪手上的兩把短三叉戟,明白對方也擅長近戰,微微一笑:「這武器可稀罕了。」
眾人一起面對的方向是房門口,原來樂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門被踢飛是小事,運氣壞些大概是直接爆破,沒想到房門卻規規矩矩的打開了。
「少爺您回來了嗎?」她喜出望外的喊。
眾人的臉上都帶著期望,進來的人卻不是他們想像中的人,來人有十幾個,全都一身黑色軍服,臉上載著面具,面具的正中央是所有人都認得的太陽標誌。
雖然,房內眾人和眼前的裁決隊,雙方的最終上司是同一個,但要達到那最終頂點,中間不知道還要經過幾層,總而言之,樂音、天茶等人可沒有把裁決隊當成同事的意思。
但不管有沒有將對方當成同事,至少不能當成敵人,樂音是在場層級最高的人,於是她主動走上前去交涉。
裁決隊也有人走出來,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遞上一紙公文。
樂音接過一看,臉色馬上就變了,這是一張狙殺令,由日皇親自簽署,對象是——羅葉。
她知道自己只有幾秒鐘可以決定該怎麼做,裁決隊不是人,他們不會給她充足的時間反應過來,也沒辦法套交情拖延時間,他們只會執行命令。
樂音回頭大喊:「打電話給少爺!」
五月立刻有了動作,但他才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手機被遠端關閉了。」
被關掉了?至此,樂音想不出辦法了,裁決隊真是個「好東西」,沒得商量、不能妥協,除非被打到全軍覆沒,否則他們就會執行任務到底。
其他人也發覺不對勁了,即使面對的人是同個上司的裁決隊,他們手上的槍也完全沒有放下的意思。
樂音苦澀的說:「他們奉日皇之命來殺羅葉。」
羅葉站了起來,臉色只是白了些,態度仍舊十分鎮定。
樂音先看向葉仁,對方朝她微微點頭,然後她又看向波賽蒂,這兩人是唯一不需要聽從日皇命令的人,而且兩人的實力都不弱,尤其是波賽蒂,她若肯出手,也許真能靠兩人就擋下在場的裁決隊,如此一來,其他人就不需要在少爺的保護令或者日皇的狙殺令中二選一。
波賽蒂眉頭一揚,說:「別看我,我可不是保鏢,我答應保護的人只有荊棘而已!」沒戲了!樂音恨恨的看了波賽蒂一眼,卻又知道對方沒有錯,只能自願自的惱怒。
裁決隊已有了動作,最前頭的人走過樂音的身側,她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天茶三人也皺起眉頭來,雖然不知道他們想怎麼做,但她知道自己是層級最高的人,對身為保鏢的三人來說,她的應該將會影響甚大。
少爺……日皇……
「葉仁,我們上!」樂音一咬牙,又對天茶三人吼:「你們給我自己決定!」
說完,她化出血爪,趁著裁決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爪就抓了過去。
死定了,這次真的死定了吧?
樂音勾起微笑,心情突然愉悅了起來。說不定這次真的能去見親愛的了。
血爪與三叉戟齊出,面前的裁決隊倒下了,少了這傢伙遮擋視線,樂音看見天茶三人舉起槍來。他們開槍的對象是我還是……
這個念頭都還沒有想完,子彈呼嘯而出。
*****
「你們都違背了日皇的命令?」
我有些訝異,樂音會動手並不讓人意外,雖然她看起來對什麼事情都滿不在乎,但是我卻可以感覺得出來她其實十分重視少爺,如果能自由選擇稱謂,她一定會叫少爺為「弟弟」吧?但是連天茶、五月和小谷也這麼做了?
雖然樂音停在這裡沒有繼續往下說,但她既然站在這裡,剛才也和天茶他們待在同一個房間,我想槍口瞄準的對象應該不是她。
「是呀,是你也肯定會動手,做什麼這麼驚訝?」我……深呼吸一口氣,平靜的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打啊!」樂音突然噗哧笑了出來:「不過波賽蒂也出手了,她嘴上說不肯出手,但是卻偷偷用水流幫著忙,然後……」
她突然皺了一下眉頭,我有些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然後呢?」
「援軍來了。」她淡淡的說:「那些裁決隊的實力是不錯,但這樣還嚇不倒人,我們當初可是老爺放去少爺身邊的人,那些個裁決隊還不能拿我們怎麼樣,但是他們也有他們的優勢,數量多得就像工廠流水線做出來的玩具,我們被重重包圍,連波賽蒂也不得不認真出手了……」
*****
「這裡不能待了!」
樂音邊打邊退,甚至沒有時間回個頭,直接用吸血鬼的聲音嘶吼:「顧不上少爺要我們待在這裡了,跳窗!」
跳窗這選項對天茶三人來說根本有死無生,平時他們可以利用身上的裝備進行垂降,可是現在周圍全是敵人,是真的得直接「跳」窗,但天茶三人可不是吸血鬼,當然也不會長出翅膀來。
但既然樂音這麼說,他們毫不遲疑的開始邊開槍邊護著羅葉往後走,才一回頭,小谷暗罵了一聲,五月立刻高喊回報:「窗外有敵人,我們被包圍了!重複,我們被包圍!」
樂音再怎麼忙到雙手得當十拳用,也不得不回頭看一眼是什麼情況,驚愕的發現一大堆黑色軍受垂降在窗戶外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有破窗進來,但顯然也不會讓他們安然破窗出去。
樂音倒吸了一口氣,她能想到最好的結局是這些裁決隊只會把任務完成,殺死羅葉就走,不會因為他們動了手就順便把他們也鏟除。
她很明白不可能,雖然不算同事,但樂音跟天茶他們這些保鏢不同,她也出過所謂的「鏟除」、「殲滅」任務,那時的隊伍中當然也有裁決隊。
只要不被禁止,裁決隊會出手鏟除所有敢對他們出手的人,因為那視同與太陽聯盟宣戰。
「樂音!」
脖側一熱,樂音立刻一個滑步,由於附近都是敵人,她還撞開好幾個裁決隊,頓時渾身生痛,但她來不及查看傷勢就得開始防禦,四面八方的攻擊襲來,讓她幾乎措手不及,只能勉強擋下幾處要害,其他地方已經顧不得了……
眼前一閃,只看見白花花的一大片,耳邊傳來宛如站在大海邊的浪潮聲,樂音瞪大了眼,動也不敢動,因為她的兩側全都是水流,可不是涓涓細流,這聲勢恐怕只有颱風天的海岸邊才看得見了。
面前的裁決隊就像是秋風掃落葉般被掃光,樂音站了起來,氣喘吁吁,直到現在才感覺脖子傳來劇痛,讓她頓時冷汗涔涔。
一個人走到樂音的身邊,伸手到她的脖頸處,脖子上的痛楚隨即減退了,甚至有泡在溫暖水中的感覺。
樂音舒服到幾乎都有懶洋洋的感覺了,說:「有攻擊力又有治療能力,波賽蒂,你是個傳奇的非人吧?」
「傳奇什麼?」波賽蒂冷哼了一聲,說:「無聊的名號!」
樂音不再多說,既然有白石那種全斜陽市非人都知道的傳奇存在,當然也有波賽蒂這種完全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傳奇,但不管如何,順著他們的意思總是沒錯的。
「少爺不知何時才——」
話語被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截斷了,剛才的水流顯然無法讓那些裁決隊失去行動能力,他們回來了。
波賽蒂的臉色陰晴不定,樂音等人也頗有骨氣,完全不願開口求波賽蒂出手,連個眼神也不拋過去,但這反而讓波賽蒂感覺愧疚,一咬牙,回過頭去對眾人說:「你們通通欠我一條命!躲到我身邊來。」
雖然身為保鏢還得被人保護,眾人的內心確實很不是滋味,但是他們也不打算為了這點不是滋味而賠上性命,迅速的聚集到波賽蒂身邊。
水流從四面八方面來,浴室的水龍頭甚至是頂上的消防灑水設備,雖然這裡是大樓的高樓層,但在現今社會,哪裡沒有自來水呢?而且這裡是一幢飯店,頂樓水塔的數量和容量不是一般住家可比的。
只要有源源不絕的水,波賽蒂就擁有無盡的武器,她往前步了一步,下半身都埋在透明微藍的水中,奇怪的是站在她身後的人卻沒有染上半點水漬。
水流確實是讓人難以抵擋的東西,看著敵人被「水」這種無處不在、平常根本不會注意的東西整得七葷八素,樂音由衷的希望波賽蒂會和自家少爺幸福快樂到永遠——和她當情人絕對好過當敵人!
「他們、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做的?」波賽蒂氣急敗壞的吼,幾次水波衝擊後,裁決隊卻還是站起來了。
「金屬混人肉吧?」樂音十分誠實的說。
「……你可以再噁心一點!」波賽蒂咬牙切齒的說。
樂音一個揚眉,說:「你未來的老公也是金屬混人肉。」
「……」連天茶、小谷和五月三人都為之側目,尤其是天茶,因為那「金屬混人肉」也是他女兒的「未來老公」。
腳步聲再次傳來,波賽蒂終於抓了狂,大吼:「我不管啦!把這幢建築物毀掉也沒關係吧!」
不,關係可大了,在教會眼皮子底下拆掉一幢飯店,聽起來真的不是件可以全身而退的事情。樂音感覺頭皮發麻。
「你拆吧。」樂音無力的說。反正日皇的命令都違反了,死也死定了,多個教會也不會多死一次。
波賽蒂立刻高舉雙手,水流狂暴得讓眾人有種身處海上暴風雨之中的感覺,若不是大家顧及自己是訓練有素的保鏢,死活也要留點面子,不然早就抱在一團大聲尖叫了。
腳步聲戛然而止,波賽蒂的動作也停滯住了,她的面容冷酷如冰,就等對方走進來,別說金屬混人肉,就是全金屬人也要他們變成廢五金!
一個人影轉彎進來,波賽蒂一個揮手,水流狂暴的衝了過去,但她的美目突然瞪圓了,低喝一聲,硬是將所有水流拐了個彎,但仍舊收得太慢,不小心撞碎了門板和裝飾壁爐。
她欣喜的高喊:「阿夜!」
「少爺!」樂音高興的尖叫了一聲。救星終於到了……怪了,少爺手上拿的棍子是什麼?她的疑惑剛起,日向夜又走了幾步,立刻就出現解答,長長的棍身後面連接著巨大的刀面——死神鐮刀。
少爺有帶死神鐮刀來?樂音納悶了一下。
「阿夜!」波賽蒂跑到日向夜身邊,笑咪咪的說:「你總算回來了,小棘呢?」
日向夜卻一個字都不說,神色冷酷,沒有理會波賽蒂,直直的看著樂音和天茶等人。
「阿夜?」波賽蒂看前看後都沒看見荊棘,又得不到日向夜的回應,開始感覺不太對。
樂音的頭皮發麻了,她想起來,少爺的腦中鑲著無法違抗的晶片,他會聽從老爺的命令,在以後,老爺寵溺少爺寵得無邊無際,不會對少爺下任何命令,但如今……如今究竟是個什麼狀況呢?
日向夜把死神鐮刀從扛在肩膀轉成拿在手上,這期間,刀面的鋒芒不斷閃爍,令看著的眾人都彷彿被割了幾刀,心下都有些明白了,只是還不願相信……畢竟他們剛剛才下了決定,為了少爺而反抗日皇的命令,但他們沒死在日皇的裁決隊下,卻說不定要死在少爺的手底下了,如此諷刺!
「阿夜,你要做什麼?」波賽蒂瞪大了眼,看著日向夜手持死神鐮刀,她的心中越來越緊張了。
少爺平靜的說:「波賽蒂、葉仁,這和你們沒有關係,退下!」
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葉仁皺了皺眉頭,遲疑著沒有如言退下,波賽蒂看了樂音等人一眼,她心情十分複雜,說:「阿夜,你要殺他們嗎?」
日向夜真的點頭說:「他們違背哥哥的命令,所以哥哥讓我來殺光他們,沒有辦法。」
波賽蒂不禁心一沉,雖然當初她只是喜歡阿夜,所以常去那間公寓走動才認識了樂音等人,但也和他們相處過不少時日,要無動於衷的看著他們被殺死,波賽蒂認為自己還沒有那麼冷血。
「阿夜,你求求你哥吧。」波賽蒂開口求情:「你哥什麼都聽你的,你求求他,他一定會聽你的話放過樂音他們。」
「不行。」少爺步步逼近,說:「哥哥下令了,必須遵守。」
樂音終於開始緩緩後退,日向夜卻一個轉動鐮刀衝上前來,她立刻用滑步退開,但是天茶等人卻不會那種功夫,只有默契十足的朝三個方向散開,如此一來,就算日向夜真的動手,也只能追上一個人,至於會追上誰,那就看誰的命差了。
五月突然感到頸後一陣寒意,突然有人踹了他一腳,讓他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上,臉甚至直接撞在地上,但他根本沒時間呼痛,趕緊轉頭一看,正巧看見一道銀芒閃過去,葉仁則蹲在一旁閃過這擊,剛才若不是他及時出了一腳,恐怕五月現在已經頭身分家了。
但危險還沒有過去,五月硬是幾個扭身,接連閃過不停刺來的刀尖,但是任他把自己的身體練得再怎麼柔軟也終有個極限,鐮刀劃過五月的腰間,立刻滲出血來,眼見要被腰斬死得凄慘時,五月整個人突然往後挪動,天茶和小谷將他拖了出來。
日向夜繼續追擊,打算將這幾個人一網打盡,連抗命的葉仁都不放過時,巨大的暗紅血爪朝他揮下去,讓他整個人飛出去撞上墻壁。
「樂音!」波賽蒂高喊:「不準對阿夜動手!他也是不得已——」
樂音竟回吼:「他不是少爺,是DSII!少爺的動作更流暢,他用死神鐮刀也沒這麼費勁,少爺會滑步,DSII不會!而且——日皇真的會讓少爺來殺我們嗎?」
眾人一怔,樂音十足把握的說:「日皇要殺我們,多的是方法,他會讓少爺親自出手殺我們?我們都是少爺最親近的人,讓少爺親手將我們殺光,他會有多傷心,日皇真的捨得嗎?」
眾人開始起了疑心,只有羅葉帶著「果然如此」的語氣說:「我早就告訴過你們,日皇絕對不會對向夜帶著太多好心,那只是偽裝,你們卻不信我!」
但是眾人可不信這話,日皇過去如何對待日向夜,他們都歷歷在目,那是無法無天的寵溺,若不是日向夜那獨特的個性,恐怕過去幾年,世界會出現一個史上最強的二世祖!
日向夜爬起身來,淡淡的說:「樂音,不管你怎樣轉移話題都沒有用——」
「DSII!」樂音嚴厲的打斷他的話,大吼:「你要殺就殺,不準再偽裝成少爺!我不知道少爺是不是一定得聽從日皇的命令,但他絕對不會用你這種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來殺我們,絕對不會!」
「沒錯!少爺絕對沒那麼無情!」小谷大聲喊。
「附議!」五月堅定的說。
天茶只是點了點頭。
日向夜冷冷的環顧眾人——然後笑了出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笑吟吟的,既不是玄日的冷酷,卻也不像日向夜,真要說起來,倒像是日向夜多了一個調皮的弟弟。
「樂音真厲害呢!哥哥說過,如果你們認出我不是阿夜,那就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殺了羅葉,你們就無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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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47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48 AM 編輯

開端NO.10 王者的遊戲
(日皇視角)
「朝索在哪裡?」
阿夜的手正抓在伊薩特的腹間,將他整個人壓製在墻上,而我剛才親眼看見阿夜伸出金屬指甲。
他惡狠狠的威脅:「再不說,我就把你的腸子抓出來!」
伊薩特痛得齜牙咧嘴,咬牙說:「我說——我說我這輩子最倒楣的事就是認識你這個王八蛋!」
竟敢對阿夜這麼說!我連忙看向阿夜,他的神色仍舊冷酷,但雙眼卻瞪得十分大,彷彿正極力忍耐著劇痛……
「阿夜!」我連忙呼喊:「我看他是真的不知道,你不用再逼了。」
阿夜卻無動於衷。
我一咬牙下了令:「玄日,我命令你放開他!」
阿夜僵了一下,我開始膽心他會不會因為那最高原則「狩獵我所有的敵人」,而選擇繼續逼供,這可不是我預定的計劃,伊薩特不能卷進這事情,他是最後的保險方式,不能夠卷進來!
幸好,阿夜選擇收手,伊薩特一脫身,冷哼了一聲,抱著滴血的肚子轉身離開。
「你去哪?」阿夜開口問。
伊薩特惡狠狠的說:「下去看你的保鏢死光了沒!」
阿夜看著伊薩特的背影,沉默了一下,說:「如果覺得認識我很倒楣的話,其實伊薩特你可以離開的。」
伊薩特只停下腳步,又繼續邁步,頭也不回的大罵:「要我滾?晚了!想都別想!你欠我的那麼多,老子我絕對不準你賴掉!」
阿夜看著伊薩特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對方的身影,他才轉身面對我,問:「哥,你到底要做什麼?」
來了!我淡淡的說:「主要是除掉羅葉,順便逼出教會和艾勒西的隱藏實力,尤其是『後者』,這個管家世家太擅長隱藏,原來沒怎麼注意他們,直到最近才發現他們實在不簡單。」
「是嗎?」
看著阿夜打量的目光,我突然有點頭皮發麻,立刻說:「當然!我有裁決隊的事情早就公諸於世,怎麼能讓他們繼續隱藏實力!」
阿夜竟平靜的問:「不是的,哥,我的意思是只有『這樣』嗎?」
我一滯,流露出衷傷神色,無奈的說:「不然還有『怎樣』呢?你在懷疑我?你認為我會害你嗎?」
阿夜搖了搖頭說:「哥你當然不會害我。」
「你知道就好。」我總是為你好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你好,阿夜……但現在,「讓阿夜相信我」也不是我的計劃。
「那個混帳管家居然想殺我,你最近就先待在我身邊,如果他出現——」
「殺死他!」阿夜的語氣冷得讓我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再次思考自己是否真的賭得太大了。
安特契,你最好給我成功,如果失敗了,讓阿夜他……我真的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
「你們殺了羅葉?」
我看著樂音,心中感到哀傷,為了少爺要保住羅葉,為了保住自己卻得殺了羅葉,情況就宛如自己被迫要在背叛少爺或者背叛艾克斯兩者擇一。
既然他們還活著,羅葉又消失了,想來應該是選擇了保全自己,雖然少爺或許不會真的怪罪他們,但是對樂音和他們在日皇和少爺的命令中做選擇,為什麼日皇一定要逼眾人陷入這種兩難地步?
「不。」樂音的表情變得有些奇特:「我們還沒做好決定,伊薩特就回來了。」
「少爺回來了嗎?」話剛說完,我就覺得不太對勁,剛剛樂音說伊薩特回來了?
如果少爺也回來了,樂音絕對不會說是伊薩特回來了,就算伊薩特走在少爺前方,對我們來說,重點仍是少爺而非伊薩特。
我看向樂音,對方似笑非笑,這反應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實在讓人不解。
「你又叫他『少爺』了。」
我一怔,連忙解釋:「只是習慣而一時口誤。」
「幹嘛逞強呢?」樂音竟嘆了口氣道:「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能讓你和少爺反目,算了算了,你快點聽我說完,然後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
「喂——你們還沒死吧?」
樂音等人愣愣的看向門口,他們都聽出是伊薩特的聲音,但這次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
伊薩特衝了進來,一眼就看見DSII,他愣了一下:「阿夜你怎麼比我還快……不對!你是誰?」
「DSII。」這次DSII老實的承認了。
「伊薩特,少爺呢?」又沒看見少爺,樂音想哭的感覺都有了,現在唯一能救他們的人卻遲遲不出現。
伊薩特正皺眉看著DSII手上的死神鐮刀,說:「不知道,我們才剛到飯店門口,他突然喊了句『要去救他哥』就跑了。」
日皇也遭到襲擊?樂音愕然了,她真的搞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莫非裁決隊根本不是照著日皇的命令來襲擊他們,那紙公文是日皇被脅迫之下發出來的?
她越想越多越混亂,最後決定什麼也不管了,日皇若不想殺他們,那大家都沒事,若真要殺他們,那就只好看少爺保不保得住他們這些人,保不住的話,她就只好去見親愛的了。
「DSII,阿夜叫你來保護他們?」伊薩特邊走向樂音等人邊說:「你來得真快,阿夜沒說你到了。」
DSII一擋,說:「伊薩特不用過去。」
伊薩特斜眼朝他一瞥,不滿的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用選擇。」DSII拿起鐮刀朝樂音等人一比:「但他們要選擇!」
選擇?樂音開始感覺有點不對勁,DSII基本上和裁決隊沒有什麼差別,他不會自作主張,只會遵照命令,如果他接到要殺羅葉的命令,應該就會直接動手才對,現在的情況卻是要他們做抉擇……難說日皇想測試他們到底會聽從誰的話嗎?
那要選擇聽誰的命令才是正確答案呢?是日皇?還是少爺?
「什麼選擇?」伊薩特站在DSII和樂音等人的中間。
DSII笑著說:「如果他們殺了羅葉,我就不殺他們;如果他們不肯,我就殺了他們,這樣子的選擇喔!」
「喔。」伊薩特點頭表示懂了,突然一拳砸向DSII,吼:「那我選『幹掉人』!」
樂音心頭一喜,差點想衝上去給伊薩特啵一個,她立刻衝上前去支援伊薩特,出手凌厲,對DSII沒留半點情分,她可是曾經見過少爺把DSII的頭砍下來,但還是不接回去了!所以斷自己的頭不如斷DSII的頭,他接得回來,自己可接不回來。
槍聲大作,天茶等人也想通了,原來他們還在糾結該怎麼辦,伊薩特點出一個不錯的選項,樂音還毫不遲疑就衝上去,集合眾人的力量,他們就不相信還打不倒一個DSII!
*****
「你們贏了?」
我太想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了,而樂音站在這裡顯示他們確實贏了,既然如此,戰鬥過程就省去吧,我並不太想聽他們如何砍下DSII的頭,在如今的狀況,那只會令我想到自己的最終結局也許和DSII相去不遠。
「是呀,我們贏了,DSII和少爺還是差得太遠,他如果帶能源武器也就算了,但他卻帶了少爺的死神鐮刀,根本就用得不順嘛!所以不算太難對付,波賽蒂用水流衝得DSII根本無法站起來,葉仁在他身上不知戮了幾下,最後伊薩特把他的脖子扭斷。」
到目前,所有事情都解釋到了,只有一件事尚未得到解答——羅葉呢?
我看向樂音,她似乎也知道我想問什麼,直接開口說:「我們也以為一切結束了,但那時裁決隊又出現了,他們還是要殺羅葉,只是不再問我們要選擇什麼,雖然我們能夠打贏,但是他們源源不絕,根本沒打完的一刻。」
「你們身上的傷就是那時候受的?」
「大多是。」樂音點了點頭,簡單的說:「他們的火力太強大,而且武器非常多樣化,防不勝防,幸好他們不想殺我們,只是要殺羅葉而已,所以沒有出現太誇張的東西。」
例如飛彈嗎?可惜他們不知道,當時日皇就在他們上方的樓層,所以不可能動用飛彈炸飯店。
「飯店人員都沒有反應?」雙方動武到這種地步,就是斜陽市也該有警察出現了,難道晨星市的治安還不如斜陽市?
樂音撇了撇嘴說:「那時上下好幾層的樓層都被封鎖了,他們對飯店人員說是在『拍電影』,加上又沒有動用到火箭筒什麼的,所以根本沒人來管。」
電影劇組用拍電影來當藉口還真是天衣無縫……
「打到手軟的時候,伊薩特竟然還接電話,說了一句『我去救阿夜』就跑了,我們差點沒吐血,幸好波賽蒂和葉仁沒跟著跑,不然我們真抹脖子自殺算了。」
「救少爺?」我連忙問:「我走的時候,少爺並沒有任何危險,他沒事吧?受傷了嗎——」
話語猛然停了下來,自己怎麼又……
幸好樂音沒注意這點,只是繼續說:「別急,聽我說完。後來有一個人趁著我們剛一口氣解決一波裁決隊的時候出現。」
樂音深呼吸了一口氣,說:「他一出現就大喊一聲『別動』,然後我們就真的不能動了,我想他可能是之前控制少爺的那個人——」
我皺了下眉頭,否決了這項猜測:「不!不是尤西,我認為那是利德,他得到奇特的能力,可以複製別人的特殊能力。他是否穿著米色風衣、戴著眼鏡?」
但是利德為什麼要帶走羅葉呢?他和羅葉應該沒有任何交集才對。
樂音搖了搖頭,說:「他穿著一件深色大夾克,臉上還戴著面具……對了,額上有一個倒十字標誌。」確實是利德。
「那傢伙下令要我們去擋住裁決隊,他就抓住羅葉後趁亂逃跑,他走後沒多久,我們就發現自己脫離掌控,所以不再繼續攻擊裁決隊,那些裁決隊沒看見羅葉,也不繼續攻擊了,我們還在猶豫要不要逃跑的時候,伊薩特就回來了,還帶著肚子上的傷口。」
樂音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雖然伊薩特肯說的事情不多,不過有提到少爺沒事。」
她還是注意到了。我有些尷尬。
「現在換你了。」樂音平靜的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會讓你和少爺反目,我寧願相信明天世界末日也遠超過你和少爺會反目成仇。」
「確實沒有反目成仇。」我不禁開口辯駁。
樂音看著我,沒有詢問,只是靜靜的等待我開口。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是日皇,他掌握了艾克斯的下落,逼我殺死羅葉,否則他就要將艾克斯的行蹤泄漏給教會。」
「又是選擇?」樂音皺著眉頭咕嚕,隨後詢問:「你選了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選擇,日皇便將艾克斯的行蹤泄漏給教會。」
樂音驚呼:「艾克斯被教會找到了?」
「沒有。」我搖了搖頭說:「幸好艾克斯沒有聽我的話,他沒有待在柯帝士的保護之下——」
「等等!他待在柯帝士身邊有什麼不好?」樂音不解的說:「能夠在教會手下保住艾克斯,除了日皇,我也只想得出你家外甥了。」
我淡淡一笑,說:「我家外甥故意裝作出了事,誘騙我到日皇的所在地。」
樂音喃喃:「艾克斯再加上柯帝士,難怪你會氣得連『少爺』都不肯叫了……」她抬起頭來質問:「所以少爺那時候跟伊薩特說要去救哥哥,是從你的手上救?你真的要殺日皇?」
我真的要殺日皇嗎?自己確實非常憤怒,日皇先是設下那種兩難的選擇題、與柯帝士聯手設計我,還讓艾克斯陷入險境,我的確氣瘋了,也真的出了手,但是自己會親手殺死日皇嗎?殺死少爺最重視的哥哥……
我甩去多餘的念頭,繼續說:「總之我沒有成功傷到日皇,少爺突然出現,阻止我繼續攻擊他,然後我便逃走了。」
樂音沉吟不語,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我輕輕說:「我該走了,但不說再會了,下次見面或許就是敵人——」
「等等!你不覺得日皇似乎有什麼圖謀嗎?與其說他要殺死羅葉,好像『要我們做出選擇』反而是更重要的目的,而且這一次,日皇好像完全不在乎少爺會不會傷心——」
說到這,樂音的臉色突然一變,急忙說:「快走!」
我也察覺了,立刻回身一看,巷子口站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影,即使背著光,只能看到輪廓,自己依然一眼就認出來了。
少爺!
他到了多久?聽見了多少呢?會因此面諒解我的不得已嗎?我輕喚:「少爺,我真的不是……」
話尚未說完,已經得到回應,那雙能撕裂人的金屬指甲無聲無息的伸了出來,他平靜無波的說:「樂音,離開。」
樂音遲凝了一下,嘆了口氣,走過少爺的身側,還回頭無聲的說:「快逃。」
我摸著拇指上的戒指,思考著是不是該打一點麻醉藥,但打了以後,自己真的就能對少爺出手嗎?就算再怎麼想糾正過來,「日向夜」總是不如「少爺」來得順口,連個稱呼都改不過來,怎麼出手怎麼傷他?
「站住!」少爺一個低吼:「你敢逃,我就釘死你。」
釘死我?我一怔,看見少爺的手朝旁邊一伸,從墻邊拿出一個行李箱,他在箱子上一按,箱面出現幾條銀絲線,隨即整個展開來了,箱底橫放著死神鐮刀的巨大刀面,箱子上蓋則是分成好幾截的鐮刀刀身。
這和東方累等人的公事包有異曲同工之妙,只要把東西放進箱子裡,不管裡頭是什麼危險物品,似乎也沒人會在意,可以任意帶著走。
少爺真的打算殺了我。雖然早就有所覺悟,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忍不住感到悲傷,我忍不住開口問:「即使少爺您分明知道這是日皇設下的局,也打算照著他的計劃殺了我嗎?」
少爺沒有回答,因為逆光的關係,他的臉埋藏在黑暗之中——也好,不管少爺是冷酷或者更糟的無動於衷,我都寧願看不見。
我出言懇求:「如果我不逃,那您至少可以放過艾克斯嗎?他和這些事情完全沒有關係!」
少爺沉默了一陣子,才開口低低的說:「我盡量。」
我鬆了口氣,雖然少爺不是給肯定的答覆,只是「盡量」,但他一向守信,這聲「盡量」就已經足夠了。
既然已經以不逃來換取艾克斯的安全,我也就站在原地不動,即使早已等待死亡許多年了,真到了這一天,我卻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如果是在遇到少爺、簽了Endless條約之前,自己或許可以更坦然面對死亡吧,但現在卻不免有些遺憾……
死神鐮刀揮了過來,我閉上雙眼等待想像中的痛楚,以少爺的能力,或許可以一擊結束,那樣的話應該感覺不到什麼痛苦吧?
即使閉上眼,吸血鬼天生的直覺卻仍讓我感覺到刀鋒的大概位置,心頭一緊,來了——
砰!
……真的沒有痛苦,我死了嗎?正疑惑時,耳邊傳來怒不可遏的吼聲。
「朝索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話?我叫你離開晨星市,你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猛然張開眼,少爺就在眼前,巨大的刀面卻在我的身側,深深的刺進墻壁而不是我,這時,我終於看清少爺的神色,他看起來無比的悲傷,頰邊更掛著兩行淚……真的是少爺,不是玄日。
心中的那點遺憾突然消失無蹤了。
他哭喊:「你為什麼要對我哥動手!你明知道我沒辦法違抗自己存在的根本原因,我得保護哥哥,我得——殺了你!」
少爺拔出死神鐮刀,動作和話語卻完全相反,他低聲說:「逃!朝索,衝進建築物裡,太窄的地方沒辦法讓刀面飛出去,我也追不上你的速度,快逃!」
先逃再說!我不想死了,至少不能死在少爺的手上。
還來不及動作,便被鐮刀的棍身掃中肚子,一陣劇痛甚至讓我的眼前發黑,直覺朝旁邊一滾,鐮刀狠狠砸下,力道大得半截都刺進地底,若我還站在原位,恐怕已經被砸個對穿了。
使用死神鐮刀的少爺強得不可思議,巨大的鐮刀刀面不停迴旋,封鎖住所有逃跑的路線,我甚至抓不到時機使用極速,就怕極速前的那一頓會讓自己從此斷成兩截。
拚命閃躲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但幾次都以萬分驚險的姿態閃過鐮刀,自己到底還能撐多久——
「呃!」
棍身正中我的額角,力道大得讓我摔倒在地,頭痛得彷彿要炸開來了。
「朝索,快閃——」
我抬起頭,眼前只見銀芒一閃……
「通通不準動!」
渾身突然僵硬住了,眼前漸漸不再發黑,這才看清那道銀芒,鐮刀的刀尖就停在自己的臉上,距離不過幾公分,我險些沒法呼吸。
在鐮刀後方,少爺也沒有動彈,他的臉色一片慘白。
我想起身逃跑,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這時才驚覺不對勁,剛才那聲「不準動」到底是誰喊的?
「看來我到得正是時候,還差點太遲了。」
一個人影走到身側,我努力移動眼球,從沒想過這個動作會如此困難,最後還是他蹲下身來,我才看清他的臉。
利德。
「廢話不多說。」利德小心翼翼的推開那近在眼前的鐮刀,隨後竟將我扛到肩上,嘆道:「感謝上天,你比外表看起來更輕,有意思,是吸血鬼的體重都比人類輕嗎?」
沒有那麼一回事。
利德走過少爺的身邊,還故意退開幾步說:「你家少爺曾經有成功違抗的例子,我們可不好在這裡多作逗留,你家少爺真強得不可思議了,要是被他掙脫,我們可就要成鐮刀下的亡魂了,還是走為上策!」
雖然語氣彷彿是說笑一般,但利德的動作卻真的是十分快速,他衝出小巷,到了一輛黑色車子,把我扔進副駕駛座。
「利德!」遠方傳來少爺的吼聲:「你敢傷害朝索就給我試試看!我會殺了你,把你碎屍萬段!」
「你差點把他殺了,還在意我傷不傷他?」利德坐到駕駛座,輕輕說:「嘖嘖,朝索啊,你和你家少爺還真有點像因愛生恨的情侶關係——呃,應該不是吧?」
我瞪著他,好不容易才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胡說……」
利德竟「嘖」了一聲,一臉可惜的表情,隨後車子衝了出去,但我感到十分奇怪,車子的目標這麼大,他是如何擺脫監視器的呢?
「朝索啊朝索,我真是被你打敗了,你和你家少爺先是被教會耍著玩,後來你又被日向炎當作道具。」
利德唉聲嘆氣的說:「不管是你的千年吸血鬼,甚至是管家世家的族長,日向炎根本都沒放在心上,只是把你當作一個道具,去達到他的目的,你現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嗎?」
我只能瞪視他,什麼反應也做不出來。
「你想說什麼?說吧。」利德好奇的說。
我立刻脫口而出:「一開始接近我也是為了利用的你又有什麼不同?」
利德的臉色一僵,隨後又輕鬆的說:「你總是讓我吃驚,朝索,你說得對,我沒什麼不同,每個人都一樣。」
可以說話了?一發現這點,我立刻問:「利德,你這次又想利用我做什麼?」
「啊,這次真的很抱歉。」利德露出歉疚的神色說:「我被日皇追得上天下地,實在沒辦法了,為了尋求庇護,只好和教會合作,我的任務是在一旁伺機而動,一有機會就把伊.艾克斯或者你交給他們。」
我的心臟差點凝結了,想逃走卻動彈不得,甚至連自盡的能力都沒有……
「朝索,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是別種情況,我們應該可以交個朋友。」
利德帶著遺憾的神色,輕聲說:「把你交出去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想辦法殺了你,我發誓。」
「那可不行。」
我一怔,這「不行」不是利德說的,當然也不是我說的——後座有人?
看向後照鏡,但後座實在太暗了,兩側的車窗都拉上黑色窗簾,不過即使看不清對方是誰,我至少看見了一雙腿、西裝褲以及皮鞋,會是誰呢?剛剛的聲音……確實有點耳熟。
利德一個伸手,後座突然亮了燈,浮現在後照鏡中的臉孔讓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利德輕笑了起來:「知道我為什麼說你們傻了吧?」
我沒理會他,而是憤怒無比的對後座的人喊:「為什麼?少爺是你的孩子!而且他一直在保護你!」
「是嗎?」羅葉的眼神淡然,笑卻無笑意,神情看起來……宛如日皇。
他知道!我突然領悟了,其實羅葉根本就知道少爺不是他的孩子!
「為什麼?」千頭萬緒,我只能問出這三個字。
「沒有人庇護,我走不出P29。」羅葉平靜的說:「前前後後,我失去自己二十多年了,別說不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我的親孩子也得利用。」
P29?我突然有點不明白怎麼會扯上P29。
利德哈哈大笑:「還想不出來?這位羅葉先生就是你們苦苦尋找的、那名教會想要的罪犯,過去他一直都被關在P29,為了出來,只好和我一樣尋求教會的保護,不過他的用處比我大多了,我只需要在你們附近伺機而動,他則被派到你們身邊去。」
羅葉沉下臉,說:「我不是被關在P29,是自己躲進去的。」
利德嘲諷的說:「都是走不出來,躲和關又有多大差別?就算是現在這裡受制於人的情況,又比被關好多少?」
羅葉竟然就是那名罪犯?我不知該作何感想,結果日皇竟然是正確的,羅葉確實不懷好意。
「好多了。」羅葉低聲喃喃:「等你只能待在一個房間裡二十多年,你就會懂了,真的好多了。自己,就算是被侷限的自己也值得犧牲一切!」
他抬頭看著我,微微一笑:「也許你接下來就會懂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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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242231 發表於 2016-5-18 11:50 AM

本帖最後由 cathy242231 於 2016-5-18 11:50 AM 編輯

【後記】
後記有透露劇情,請看完故事內容再來看後記,感謝。
本集應該命名為日皇的心機篇。
這集應該可以看出羅葉在日皇大人的眼裡根本算不上大事,咱們家的日皇大人向來只為了阿夜而行動,更何況是阿夜的千年,相較之下,對日皇來說,羅葉簡直真像片葉子般不重要.
不知道大家在看書的途中,有沒有猜出日皇想要達到的目的到底有多少個呢?也許看了第九集又會發現多出了好幾個目的。
日皇大人很忙,所以一次要把所有事情做完,讓作者也覺得頭很大,只想大喊你可以了吧?這樣就夠了吧?你到底還想幹嘛啊!
*****
本書因為是第一人稱的關係,所以利用許多方式來補強事情的經過,盡量將整個事件完整呈現給大家,也因此時間上有些順序是顛倒交錯的,希望不會造成大家的困擾。
原來非關英雄是這集就打算完給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劇情又爆炸了,爆到直接又多了一集,我真是太小看非關英雄了,想不到竟然一個不小心就比吾命騎士還多集,反正也不準就和我預定交稿的日期一樣不準,頂多來個一到五集、五到十集、十到十五集這種間隔很大的預告法好了。
所以之後若開新書,大家就不要把集數問得太精確了,因為我自己的預測比擲筊還不準,大家不如撕筊啊!
*****
在非關英雄交代羅葉的事情,其實我自己也很意外,雖然在玄日狩就預計好這位老爸大人沒有喪命,但是並不知道哪邊能夠讓他出現。
直到非關英雄這麼後面的集數,他才自己衝出來了,大概是因為非關英雄畢竟還是沿著少爺的人生軌跡在走,在少爺的人生中,他就是得解決這個不是他老爸的老爸事件什麼鬼.
寫故事有時候真的很妙,想好了卻沒寫的設定多如山,在一套書的後面隱藏著無數的設定,想好了卻不見得會寫出來,有時候是故事時間點相差太遠的問題,有時候純粹是劇情上的取捨,但總之這些設定就已經存在作者腦袋中了,真不知道是來占什麼腦容量的。
羅葉這個存在我腦海中的隱藏設定,某天突然就自己跳出來找虐了,大家不妨猜猜他對自家的兒子與非兒子是抱著什麼樣的看法呢?
護著他的非兒子與要殺他的兒子,嘿嘿,這不是自己噗出來找虐是什麼呢?
*****
一般來說,非關英雄都會有下集預告,不過因為原來預計本集要結尾了,所以上次就沒有預告,想讓大家自行看結尾,結果沒想到多了一集。
唔,這次就來少少的預告一點東西,當作補償大家沒等到結尾而受傷的心靈好了。
本集中沒有戲分的英雄們,下集就請期待他們的出現吧!
這本因為字數已爆,所以沒有放預計要寫的短篇角色小故事,下集因為是完結,所以不管字數是爆手榴彈還是核彈,總之都會在最後放短篇角色小故事。
雖然我很想預告是哪幾篇,但是又很怕自己說的比擲筊還不準,搞不好到時又想出更好的短篇故事就想替換也說不一定,所以就用「也許」、「可能」、「大概」是DSII與龍安、荊棘與阿夜,還有一段時間點是許久之後的故事。
P.S.真高興地球安然度過二O一二年了,祝大家二O一三年天天快樂!
By 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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