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釜底抽薪之法
一個病,就能把現場這些中醫劃分等級出來了。
這些小中醫,告訴了他們答案,他們都沒想明白原因。
而鐘華則是有些不敢確定。
何東軍則是在看完之前的處方單之後,就已經判斷出來了。
這就是他們水平高低的區別。
只是讓何東軍有些想不通的是,為什麼許陽可以在沒有看前醫處方單的情況下,就能判斷出來,他是猜測的嗎?
其他小中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小聲問:“宿食也能導致咳嗽?”
許陽則是答道:“患者是因為過食而導致食積,以至于到了大腸成了宿食,無法排泄,實熱蘊結大腸成了腑實證。陽明腑實證的確沒說會咳嗽,但你們不能死讀書啊!中醫治病當以整體來辯證,你們難道忘了肺與大腸互為表里嘛?”
小中醫們皆是一怔。
許陽又道:“肺主肅降,若是腸中的實熱移于肺,就會導致肺的肅降功能失常,自然會有咳嗽。不僅如此,我們在臨床上會發現這樣的咳嗽,比普通咳嗽咳的更劇烈一些。”
小中醫們相互看了看。
許陽接著指點這些小中醫,道:“這也是為什麼有些小孩子食積之後,便秘好幾天了,但是卻出現了發熱,咳嗽,呼吸道發炎等癥狀,這時候單純的清上焦之熱,是不行的。”
“就算用消炎等西藥,也常常不會有好的效果。原因很簡單,因為大腸之實熱未除,這就跟釜底之火一樣,你底下火燒的那麼旺。”
“上面自然會很熱,你一味地給上面降溫,是降不下來的。要把下面的火給滅了,這才是病機根本,這就是中醫里面的釜底抽薪之法。”
大家終于聽明白了。
鐘華還是不解地問道:“可是許醫生,為什麼你就能一下子判斷是陽明腑實之證呢?痰熱阻肺,也是很有可能的啊,而且患者表現出來的癥狀都符合啊。”
其他人也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們所困惑的地方。
何教授也看向了許陽,他也沒搞懂許陽是怎麼直接就判斷了。
《素問·咳論》中曰:五臟六腑皆可令人咳,非獨肺也。
咳嗽這個病,本來就不好治,五臟六腑,內淫外邪都會引起咳嗽,有些時候把不準病機,就會久治不癒。
這個時候就要看醫生水平了,前面診脈診出來是滑數之脈。那麼滑數之脈能主的證也有好幾個,有痰熱,也有食積。
再加上患者咳嗽有痰,面紅多見于痰熱壅阻,舌象也是主熱證,所有證據都導向了痰熱阻肺,而至咳嗽。
所以很多醫生會直接用止咳化痰清熱的方子,治完之後,沒效果。患者第二次來的時候,他可能才會想到食積,才會更改方子。
但很多時候,你一次沒見效,人家第二次根本不找你了。你還以為自己已經治好了呢,那你的水平就無法提高了。
而對于那些有經驗的老中醫來說,他就不能這麼簡單判斷了,一定要謹慎,既然診出來是滑數之脈,他肯定也會問一問有沒有痰食的情況。
如果問出來有了。
這里又要篩選掉一批人,到底是因為積食而致咳嗽,還是痰熱阻肺。用藥要怎麼側重,如果還是判斷不好,那又要試一試了。
水平再高一些的中醫,就會找出更多依據了。
許陽則是道:“你們前面沒有聽見家屬說孩子睡下之後就開始咳了?為什麼白天不咳,而晚上睡覺才咳?”
眾人皆是一怔。
許陽又道:“若是痰熱阻肺,豈有白天不咳之理?而且痰熱阻肺咳出來的痰,多是黃痰啊。你沒聽仔細嗎?患者咳出來的是白色的口水啊,痰都沒出來呢。”
許陽接著道:“而且根據十二經行的規律,陽明腑實而至咳嗽,一般是晚上,尤其是凌晨的時候會咳嗽的更劇烈一些。”
“對對對對。”那阿姨忙答應:“就是後半夜咳的厲害,我們都被他弄得睡不著。”
這下子所有人徹底明白了。
只是何教授還皺著眉,他不是不明白這個病,他在看完處方單之後,就已經判斷出來,之前用了宣肺止咳的藥無效,而且也用西藥也無效。
那多半就不是上焦的問題了。
這就是以經驗和水平做依據的。
像鐘華也看了處方單,但他就不敢直接斷定,他反而在想有可能是藥不對證,沒有很好地注重清熱,所以效果不佳。他也不敢確定,也在猶豫。
但是讓何教授搞不懂的是許陽並沒有看處方單,他是診完脈之後,就已經判定對方是積食所致。
他還不是單純在問食積,而是早就判斷了陽明腑實,一直在問陽明腑實的情況,好像他已經知道答案。
是因為湊巧嗎?他看過這類的醫案?
何教授心生疑惑。
人群里面有個人弱弱地問:“可是患者不是有拉清水出來嗎?這也是算腑實嗎?”
許陽有些無語地看著這個學渣:“《溫疫論·大便》:熱結旁流者,以胃家實,內熱壅閉,先大便閉結,續得下利,純臭水,全然無糞。不是告訴你熱結旁流了嗎?無大便,拉出來臭水,也是腑實證。”
那人神色一滯。
許陽又問那個學渣:“那應該用什麼方子?”
那人想了想,道:“既然是食積而致的話,那保和丸吧……”
許陽則道:“保和丸呢,消積食,或者治療小兒食積而發熱,問題不大。但是這孩子已經是陽明腑實之證,你這個見效就慢了。”
那人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之色。
許陽看著那人,道:“而且陽明腑實之證,是很有可能見于重癥的,甚至會危機生命,你這樣慢吞吞治病,不怕嗎?”
像這次疫情,很多患者早期就表現出了疫毒閉肺,陽明腑實證,出現了高熱、咳嗽、大便不暢,喘憋氣促等癥。然後迅速傳變,兩三天後就成了邪熱內閉,陽氣暴脫等垂危大癥!
治病,在辨證正確的基礎上,就是要果斷出手的,這樣才能有效阻斷病情傳變,挽救患者生命!
“啊?這麼嚴重嗎?”那阿姨被許陽的話嚇一跳。
許陽回道:“你家孩子到不了這個地步的。”
阿姨這才放心一點。
許陽接著道:“《金匱要略》曰:‘脈數而滑者,實也,此有宿食,下之愈,宜大承氣湯。’不要畏懼這種峻下劑,辯證正確了,是可以用的,醫聖的指導是不會錯的。”
何教授看了看許陽,他道:“那你開個方子吧。”
“好。”許陽點頭,寫起了方子。
大承氣湯是峻下劑,很多中醫畏懼其力,害怕傷正,而不敢用。
但陽明腑實之證,有些時候是會危及生命的。在這種緊要關頭,不是這種猛烈的峻下之劑,不能救人性命。
所以經常有中醫說,能在臨床上真正掌握此湯的用法,才能說是一個成熟的能治病的中醫!因為你不止要會用,更要敢用!
許陽寫完方子之後,交給了何教授:“老師,您過目。”
何教授接過來看,眉頭稍稍皺起,這方子是在大承氣湯上加了幾味藥,加了清肺熱的藥,還有扶正的元參。
何教授有些驚疑地看著許陽,這才半年多時間不見,許陽進步這麼快嗎?他要是在待在醫院里好好學臨床,何教授相信許陽進步會飛快的,他是有這個自信的。
畢竟他當初給許陽的基礎打得太瓷實了,上了臨床之後,自然會進步神速。可他都被開除半年多了,都淪落去那種小診所了,他跟誰學的?
何教授有些疑惑,還是說這個病人他湊巧看過一模一樣的病案?畢竟許陽的理論基礎太扎實了,病案的理解也是基礎之一。
此時,門口傳來幾聲敲門聲。
小慧推門進來,她道:“何教授,齊主任請您過去一起會診病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一百零六章 真棘手的病人
“好。”何教授答應了,然后把方子開了下去,他並未更改上面的劑量和配伍。
何教授囑咐患者吃完藥,在這里等一段時間,他需要看看服藥後的效果。
那阿姨也答應了。
然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住院部趕去。
上了住院部。
“許醫生?”旁邊傳來驚喜的聲音。
是倔老頭!
許陽一怔,他已經記不清這人是誰了。
“許醫生,你好。”何滅絕也在。
許陽看了看何滅絕,也沒想起來。
何教授也看向了許陽。
倔老頭則是興奮地對許陽道:“哎呀,許醫生啊,我跟你說你的方子太靈了呀,我吃下去馬上就好了,我都可以出院了,他們非不讓我走,還非要讓我再觀察兩天。”
“我都待不住了,醫院又不是好玩的地方,對不對?你看我闌尾炎都好了,他們還不讓我走,不講道理啊!”
許陽終于想起來了,他就是因為治好了一個闌尾炎,才被那個公眾號發文推廣的,自己才攢夠曝光,可以回到過去跟師。
何滅絕則是冷著臉道:“讓你再觀察幾天,是對你負責任,你哪兒那麼多意見?”
“好,好,住,我再住幾天!”倔老頭可算遇見克星了,他現在也不敢再跟何滅絕爭了。父女倆的關系好不容易才緩和一點,再被他爭沒了,那就完了。
何滅絕對著許陽,倒是露出了罕見笑容,她道:“許醫生,還是要多謝你才是,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個飯。”
許陽搖搖頭:“沒空。”
何滅絕神色頓時微微一僵,她又道:“那……加個微信吧……”
許陽剛想拒絕。
何滅絕就道:“那篇公眾號文章發了之後,好多人在後臺問你們診所的地點在哪兒,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商量怎麼宣傳呢?”
許陽道:“這樣吧,我讓我們老板聯系你,我還得去會診,告辭了。”
說完,許陽直接走了。
“哎!”何滅絕頓時有些氣餒,這人怎麼回事?怎麼老是想走啊,自己有這麼嚇人嗎?何滅絕都快懷疑自己的魅力了,同時在懷疑許陽……
一行人繼續往樓上走。
何教授問:“這是你之前治過的病人?”
“對。”許陽點了點頭。
何教授有些疑惑地問:“這種急腹癥你也會治?”
許陽笑了笑,回道:“我每樣都會一點的。”
之前在系統里的那些年,許陽一直都游走在縣城和農村幾十年,在農村有什麼優勢,就是你沒辦法選擇病人,病人生什麼病你就得治什麼病。
所以李老在農村幾十年,他什麼病都會治的,因為病人生什麼病,他就得鑽研什麼病,他又沒得選。
這跟城里不一樣,大醫院有很多科室,醫生也是專門研究某一個門類,每個醫生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
許陽是謙虛了。
何教授就更狐疑了。
曹德華覺得自己有必要幫許陽解釋一波:“何教授,之前這個患者是異位闌尾炎,右下腹不疼,而是右上腹疼,b超也是提示急性膽囊炎,所有人都誤診了,就許陽醫生一個人判斷正確了。”
“嗯?”何教授這回是真的驚訝了:“怎麼可能?你是怎麼做到的?”
曹德華吹著彩虹屁道:“脈診啊,謔謔,我老曹活了大半輩子真是大開眼界啊!許醫生一上手,診完脈之後就直接說脈行膽腑沒有病象,反而是大腸內一片熱象,他立刻就判斷是腸癰了,結果還真的是,我老曹立馬服了。”
何教授這次看許陽的眼神都不對了:“呼吸行脈?這是難經的脈診法,你怎麼會這個的?”
許陽微微一笑,回道:“會的不多,一點點。”
後面跟著的那群中醫,都蛋疼了,又他媽一點點?
何教授吃驚無比:“你……你這半年幹嘛去了?”
許陽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
曹德華又吹彩虹屁道:“何教授,其實許醫生真的很厲害。上次還治過一個腺病毒肺炎重癥的幼童,也是一劑下去,諸癥皆退啊!沒多久就出院了。”
“還有一個產後二便閉結的,還有那個那個長期咳嗽的,那人去找了好多醫生都沒給治好呢。還有上午那個術後粘連性梗阻的患者,那方子是許醫生當著我們的面寫的。”
何教授徹底呆滯了,連路都不會走了,他扭頭看許陽:“不可能啊!你的水平我太清楚了,就算這半年多時間有一群大國手沒日沒夜地教你,你也不可能進步這麼快啊!”
何教授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許陽只能硬著頭皮道:“他過獎了,我沒那麼厲害。老師,走吧,病人還等著呢。”
何教授只能糊里糊涂地往前走,他這會兒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沒人比他更知道許陽的水平,這小子不可能進步這麼快!
一群人走到了icu病房外面。
齊主任等人在門外候著了。
齊主任趕緊上前伸手:“又要辛苦你了,何教授。”
要診治病人了,何教授也趕緊把心中疑惑壓下,他微微頷首:“不客氣,應該的。”
齊主任給何教授介紹道:“何教授,這位是icu的石仁通主任。”
何教授也伸手:“石主任,你好。”
石仁通主任個子很高大,手掌也很寬厚,聲音也很粗:“你好,何教授。”
齊主任繼續介紹旁邊的一個中年女人:“何教授,這是患者的妻子。”
何教授看了過去,患者妻子靠在墻上,神色憔悴,一言不發。
“達華。”曹德華叫了一聲。
“哥。”患者妻子身旁站著一個跟曹德華長得比較像的男子,只不過他更年輕,也更高大,身形非常挺拔,雙目炯炯有神。
大家都看曹德華。
曹德華呵呵笑了兩聲,說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曹達華,是刑警大隊的隊長,人稱刑警隊之虎,他是患者的徒弟。”
曹達華也過來跟何教授握了握手。
何教授問:“說說患者什麼情況吧。”
齊主任道:“患者叫高興亮,55歲,35年前,患者曾有過嚴重凍傷,後經治癒。十年前,患者突然發現自己雙下肢冷痛,多次住院治療無效。”
“一直到今年過年,他的病情突然惡化。然後就直接去省城了,分別在省一、省二、省人民醫院住院治療過,共住院治療7個月。”
“確診為腦動脈硬化、心肌下壁梗塞,雙下肢血栓閉塞性脈管炎。醫院的建議是截肢,但是患者不同意,所以出院了。回到了縣里,但是患者當日便覺得冷痛非常,胸悶憋漲刺痛。”
“含了硝酸甘油片之後稍稍緩解,在家屬建議下,就先來我院住院住院治療了,我們讓他直接進了icu。患者情況不容樂觀,但是他仍不願意接受手術。這是患者的病例。”
齊主任把病歷本拿過來。
何教授接過來,眉頭大皺,他也沒想到是這麼一個棘手的病人。
刑警隊之虎曹達華對著何東軍正色道:“何教授,我師父是個英雄,他當年之所以凍傷這麼嚴重,就是他當年當兵戍邊的時候,遇到了大雪災,雪災又引起了雪崩。”
“為了救助受災群眾的生命,他們全連都撲了過去。前後犧牲了五個戰士,還有不少人被凍壞了腳指頭,落下了終身殘疾。”
“我師父算幸運的,保全了身體,但也留下了後遺癥。後來退伍轉業回縣里工作,又兢兢業業在派出所工作這麼多年。要不是身體原因,以他的貢獻和能力,肯定不會止步于一個副所長。”
“所以無論如何,請您多多費心,一定救救我師父。拜托了!”曹達華一聲落下,朝著何教授敬了一個禮。
何教授頓時神色一凜。
而患者的妻子則是靠在墻上,也不看何教授,就是自己低著頭,臉上全是平靜的絕望。
省城他們又不是沒去過,去的還是最好的醫院,接受的也是最好的專家治療。
中醫他們也治過,也是省里的大專家,可不還是這個樣子嗎?何教授是省專家沒錯,可那些大專家也是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次進ICU?
外面跟著的那群中醫在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心全部沉了一下,他們不是不相信何教授的醫術和能力。
關鍵是何教授也沒到天下無敵的地步啊,患者之前去的就是全省最好的幾個醫院,治了足足七個月,什麼專家都看過了,全都不行啊。
何教授是很厲害的省級大專家,但那些專家也不是混飯吃的啊,而且中西醫的大專家都一起會診過了。
他們不覺得何教授能比那麼多專家都強。
就連患者的老婆也是這麼覺得。
其實何教授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也打了鼓,八成他也沒轍,只是病人當前,他斷然沒有不治的道理。
何教授認真的點點頭:“我一定竭盡全力!”
曹達華再度跟何教授握手:“拜托了!”
何教授點了點頭:“好……嗯,許陽,跟我一起換衣服進去。”
“好。”許陽也答應一聲。
曹達華有些錯愕:“這個小醫生也進去?”
icu的石仁通主任道:“何教授,里面有專門的醫護人員協助您,icu里面情況復雜,不適宜太多人進去。”
曹德華則道:“老石,這位是許陽醫生。”
石仁通疑惑:“哪位?”
曹德華道:“就是治好闌尾炎的那個……”
石仁通一下子想了起來:“哦,是發現異位闌尾炎的那個?”
何教授也扭頭看了一眼許陽,這小子還挺出名!
石仁通稍稍重視一點許陽了,治好異位闌尾炎不算能耐,但是能發現這就叫本事了。不過他也僅僅只停留在稍稍重視而已,原因很簡單,因為治好不算本事嘛。
石仁通微微頷首,道:“嗯……不過,我個人還是不建議一起進去。”
眾人皆是一怔。
老曹趕緊過去,拉了拉石仁通:“老石,你幹嘛呢?”
石仁通小聲道:“不是我不給面子,第一他是外面的醫生,不是我們醫院的。第二,他進去也沒用,患者都這樣了,只能截肢了,誰來也沒用啊。”
老曹道:“人家許醫生已經跟咱們醫院簽了邀診協議了,他現在是咱們請來的邀診專家。”
“啊?”石仁通微微一怔。
何教授也在此時道:“許陽醫生是我的助手,他必須要進去。”
“額……”石仁通沒話說了,他只能苦笑一聲道:“好吧。許醫生沒進過icu吧?進去之後,一定要聽從里面醫護人員的指導。”
後面那群小中醫相互看了看,他們也沒進過icu,因為輪不到他們進啊。icu本來就是西醫的地盤,就算要邀診,也是邀請主任級別的中醫,也輪不到他們。
“好。”許陽微微頷首。
石仁通說:“那就換衣服吧。”
許陽和何教授過去換衣服了。
曹達華過來問:“哥,那小醫生什麼情況?”
曹德華不滿道:“什麼小醫生不小醫生的,你別看人家許醫生年輕,那可是有真本事的人。你對人家客氣點,保不齊你哪天就要求到他頭上。”
曹達華斜眼看了過來,問:“你在教我做事啊?”
曹德華當時無語。
許陽則是和何教授去旁邊換衣服做準備了。
何教授問:“這是你第一次進icu嗎?”
許陽沒回答,只是反問:“老師,您進的多嗎?”
何教授搖搖頭:“其實很少,現在的危急重癥本來也不會給中醫治,只是偶爾有邀診的,我就會一起過去看看。”
許陽微微點頭。
何教授把口罩戴上,說道:“這里面都是些危重病人,進去之後,你不要亂動,也不要亂碰。”
“你是第一次進去,一下子見到這麼多危重病人,難免會有些緊張和不安,到時候多做幾個深呼吸,多看少說。”
何教授在給許陽做心理建設,擔心他進去之後看到這麼多危重病人,一下子會很不適應不習慣。
許陽低頭微微一笑,說了一聲:“好。”
兩人穿好防護服戴好口罩,進了icu。
icu里面的氣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愁雲慘淡,住在這里面的都是危及生命的病人,哪有半絲輕鬆的氣氛啊。
許陽和何教授跟隨醫護人員的指引往里面走。
何教授心情有些沉重,他每次進icu都會很沉重。
他們進了病房。
病房里面除了高興亮之外,還躺著還幾個患者,都在痛苦地呻吟著。
何教授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看了看四周的病人,心中微嘆,一種作為醫生的無力感涌上了心頭,他心中更難受了。
何教授微微搖了搖頭,壓下了內心的感慨。他扭頭看向了許陽,他怕許陽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會很慌亂。
結果他卻發現許陽比他還穩得住,他還在這里感慨呢,許陽已經坐到患者床邊開始問診了,非常有條不紊,非常地冷靜。
何教授頓時就很錯愕。
這孩子心這麼大的嗎?
何教授也趕緊過去了。
現在患者非常難受,胸部憋漲刺痛,說話都很困難。
許陽簡單地問了幾個問題,其他情況他在外面已經了解了。
許陽繼續診治,患者此時膝蓋以下全部冰冷,左腿更甚,而且左腳大拇指內側還有潰瘍,他的十根腳趾都已經是青紫色了,這是脫疽了。
患者聲音顫顫巍巍道:“難受,腳……腳像一直在被高壓電打了一樣……疼……難受,都麻了……動不了了,左手也麻了。胸悶……脹……像有人在用針扎我的心……難受……疼……”
許陽和何教授眉頭都皺起來了,這是真心痛。
《靈樞·厥病》:“真心痛,手足清至節,心痛甚,旦發夕死,夕發旦死。”
這是會危及生命的大癥,很可能會死人的。
而且患者明顯有脫疽之癥。
在西醫上患者被診斷為腦動脈硬化、心肌下壁梗塞。雙下肢血栓閉塞性脈管炎。
但在中醫診斷就是兩種病,真心痛和脫疽,只不過已經是重癥了。
情況不容樂觀啊。
何教授想了一想,他對許陽道:“患者上下肢冰冷麻木,雙下肢冰冷非常,還有電擊樣劇痛,既然如此,那可以診一診……”
他話還沒說完呢,卻見許陽已經去患者腳邊診他的足動脈了。
趺陽、太溪、太沖三脈就在足動脈上。
何教授頓時一怔,他怎麼感覺許陽治這種危重癥的路子比他還熟悉啊?
許陽診了診後,道:“雙足背動脈已經消失了,無法診脈。”
這話一出,何教授也是心中一沉,情況比他預估的還要嚴重。
許陽說完之後,直接去診患者的寸口脈。
進來這麼一會兒,一直是在許陽在忙活,何教授反倒在旁邊乾站著。何教授一時間竟然有一種錯覺,怎麼感覺進icu之後,他像是在觀摩學習的啊。
許陽不是第一次進icu嗎?第一次診這種危急重癥,他就這麼熟?
何教授想不通啊。
過了稍頃,許陽診完了脈,他道:“沉細遲微之脈,患者面色蒼白晦暗,神倦畏寒。老師,已經很明顯了,您要診一下脈嗎?”
何教授道:“也診一下吧。”
何教授也上手診了脈象,得出來的結論跟許陽一樣。
許陽道:“那我們出去商量商量怎麼治吧?”
“好。”何教授點點頭。
兩人正準備往外走。
患者忍著疼痛,艱難地顫微發聲:“我不要截肢,我死也不要……”
兩人心情更是沉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零八章 開冰解凍
許陽和何教授從icu里面出來。
何教授神色非常凝重。
許陽卻還輕鬆一些。
眾人都看了過來。
只有患者的妻子疲憊地靠在墻上。
曹達華過來問:“何教授,怎麼樣?”
何教授面色微沉:“去辦公室聊吧……”
一聽這話,曹達華的心也瞬間沉了下去。
一群人又去了辦公室。
患者老婆靠在椅子上,臉色蒼白,一言不發,神色憔悴極了。
而曹達華則是站的筆直。
中醫西醫這些主任們也都來了,小中醫們都湊在邊角和門口。
齊主任把厚厚的一沓資料拿過來,他道:“何教授,您先看看,這是患者之前的診治記錄。”
何教授點了點頭,翻閱了起來。
許陽就站在何教授身後看。
看了一會兒,何教授把資料看完了,然後把手上這些診治記錄交給了許陽,讓他看。
何教授看著患者家屬,語氣有些沉重,他說:“患者的這個病,比較麻煩。這個在我們中醫看來啊,就是患者之前被嚴重凍傷過,看似治好了,其實一直沒有。”
“他的寒邪一直潛伏在他的體內,年輕的時候可能氣血旺盛,正氣不虛,所以還能扛著,倒是沒有造成特別大的危害。”
“但是時間一長,這個寒邪就逐漸地進入五臟六腑,現在寒邪已經深入血分了。哦,血分這個是我們的專業詞匯。”
“根據人體衛氣營血來辯證,血分就是說明病邪已經進入了最里面了,也就是病情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了。”
“因為寒邪深伏血分,所以痹阻血脈,所以導致了他脫疽和真心痛,現在情況已經很嚴重,比之前你們去省里住院的時候更嚴重,現在很可能會危及生命。”
後面那群小中醫拼命記筆記。
許陽也在翻看了前醫的診治記錄,辯證都沒錯,畢竟是省里的專家,還是有水平的。
其實有些中醫治病是很離譜的,他是不會辯證的,他只看檢查報告和西醫病名。尤其是西醫那些有“炎”的病名,比如這個患者是脈管炎。
他們一看炎,兩個火,沒有火熱哪會發炎呢?所以直接清熱瀉火,這就消炎了呀。
像這個患者是寒邪深伏血分,已經是垂危大癥了,你要是還用苦寒瀉下藥,估計今天就得死在這兒。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中醫不能看檢查報告治病,不是排斥現代科學,關鍵是中醫沒辦法靠這個治病。運氣好的時候,病證一致,治療會有效。可是,萬一運氣不好呢……
曹達華站在那兒,直接道:“何教授,您就直說吧,我們能承受。這個病到底能不能治了?”
何教授搖了搖頭:“病情很嚴重了,很難了。”
曹達華緊皺眉頭,又問:“那能不能控制呢?”
何教授還是搖了搖頭:“很難。”
曹達華頓時有些急了:“怎麼什麼都不行啊?那就是治不了了?”
曹德華立馬道:“達華,你瞎嚷嚷什麼?注意態度和語氣。”
曹達華又看了過來:“你在教我做事嗎?”
“我……”曹德華被這個混球弟弟噎的夠嗆,他不理這家伙,他對何教授道:“不好意思,何教授,我弟弟是個粗人,說話聲音大了些,您別介意。”
何教授擺了擺手,微微一笑:“沒關系,能理解。只是這個病人,我也給不出承諾,我也不敢保證病情不會惡化,我只能說盡我所能。”
眾人心中都是一沉。
門口那群小中醫都紛紛嘆息,每次這種面對疾病無能為力的時候,都是醫生們最為神傷和遺憾的時候。
icu的主任石仁通朝著鐘華攤了攤手,看吧,他就說沒用吧。那麼多省級專家都治不好,換一個省專家就有用了?
鐘華也無奈嘆息一聲,這個病人他也看過,以他的能力他就更治不好了。委實是太嚴重了,回天乏術啊。
“青燕,哎,你別哭呀。”曹德華馬上勸患者老婆,他倒是路子廣,誰都認識。
眾人都看向患者老婆。
患者老婆靠在椅子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她面容並沒有多少扭曲,只是沉靜到麻木,連一點點表情都沒有。
就像是一個木偶不停地往下流淚。
臉上沒有表情。
嘴里沒有聲音。
這是絕望到了極點的哭泣。
十年前患者就發病了,治了足足十年都沒好。今年又在省城里住了七個月的醫院啊,她也足足陪護了七個月,也提醒吊膽了七個月,也足足絕望了七個月……
一時間,所有人心里都像是堵了一塊大石,一時間憋的相當厲害。
曹達華更是一拳砸在了墻上,他悲憤道:“我師父明明是英雄,他是為了救人才這樣的!他媽的,為什麼好人沒好報!”
齊主任嘆了一聲,道:“要不還是接受醫院的建議,截肢吧……”
曹達華嘴唇動了動,又是重重地一嘆,他又想到他師父的脾氣,他師父是寧願死也不想這樣的,誰能勸得動他啊!
“其實,這也不是不治之癥,還是有希望的。”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紛紛驚愕,都看了過去。
連如木偶一樣患者老婆都稍稍抬了抬眼。
“許陽,不許亂說。”何教授趕緊提醒。
見到是這個年輕醫生在說,曹達華頓時也有些氣。
icu的石仁通主任也皺眉看了過去。
許陽道:“我沒亂說,雖然患者病情嚴重,沉寒痼冷三十余年,寒邪深伏血脈,但也不是不治之癥。”
“患者是重癥沒錯,但卻並未到生死一線的垂危時刻。此時用大辛大熱之藥,開冰解凍,益氣破淤,定會有效。”
何教授皺眉提醒道:“許陽,你好好看看前醫的診治。”
許陽道:“我看了,前醫的診治思路與我一樣,方子也沒錯。”
何教授更搞不懂了,前醫不是已經試過了,但是沒有用啊,你還在這路上走什麼?
其他人也一臉納悶。
許陽翻開手上的資料,他微微搖了搖頭,眉頭皺的很緊,臉上也慢慢浮現了不滿之色,語氣也沉了下來。
他道:“前醫的診治沒錯,只是劑量太低了。患者是35年的沉痾寒疾,就如同一座被凍了35年的老冰山。”
“你扔三五塊紅木炭上去,是化不了的。你看前醫附子最大的用量只有30g,而川烏的用量最大的只有9g。”
“治療這種沉寒頑癥,非大辛大熱,通行十二經脈表里內外無所不至的烏頭、附子之猛將不能克敵也,而前醫猛將用的太低,自然不能開冰解凍。”
這話一出,西醫和家屬聽得一臉懵。
中醫們則是個個咋舌。
何教授的臉色也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問:“你知道藥典規定的用量嗎?”
許陽道:“我知道,附子不得過15g,川烏不得過3g,前醫其實已經超劑量幾倍使用了。”
何教授沉聲呵斥道:“知道你還說!”
許陽卻搖搖頭:“還不夠。”
何教授頓時一怔:“那你想用幾克?”
許陽道:“川烏的分量需要30g。”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你一下子要超劑量十倍啊!
何教授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他呵斥道:“你別忘了你之前是怎麼出事的!”
許陽則是低下頭微微吐出一口氣,然后心平氣和地看著何教授,他說:“我沒忘,但我更沒忘記我是一個醫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零九章 中醫之過也
“怎麼了?這個藥不能用嘛?”曹達華有些緊張地問。
眾人不知道該怎麼答。
曹達華直接點了名:“哥,你說。”
“額……”曹德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只能道:“你……你先別急,先聽聽再說。”
何教授面色陰沉,斥責一聲:“胡鬧!”
說完之後,何教授就不再說了,再說的話,許陽就要出丑了。
而顯然許陽卻沒有打算善罷甘休,他皺眉道:“老師,如此危急時刻,當以挽救患者生命為先!”
何教授瞪了過來。
“等會兒,等會兒,到底怎麼回事,能治不能治啊?”曹達華有些急了。
何教授沉著臉不說話。
鐘華沉吟了一下,解釋道:“嗯……許醫生的思路呢,沒有錯,跟之前那些省里的專家一樣,只是他的想法是要把劑量加大一些。”
“要不這樣吧,你們家屬先到外面去等待一下,我們在這里需要仔細商量和斟酌一下。等會兒我們會把治療方案給到你們的,好不好?”
曹達華一愣:“怎麼,聽都不能讓我們聽了?”
曹德華沒好氣道:“你又聽不懂,在這兒也沒用啊。”
曹達華一聽,當時就不樂意了。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里。”患者老婆輕輕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面無表情,非常平靜地說了這句話。
大家一時間不知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患者老婆輕輕抬起頭,看著許陽,她平靜地說道:“都已經這麼久了,已經沒什麼是我不承受的了。這位醫生,有什麼話,直說就好。”
許陽微微頷首,他說:“其實剛剛已經說清楚了,你愛人現在體內就好比有一座凍了三十五年的冰山,所以他才病成了這樣。現在治療方案,必須以大辛大熱的重藥,開冰解凍,方能有效。”
“能治好嗎?”曹達華緊張的問。
許陽道:“現在已經拖成這樣的重癥,沒人敢保證一定能治愈。我能保證的是,用藥之後,情況肯定不會更差。”
“許陽!”何教授一聲怒喝,拍了桌子,他真生氣了。
曹達華看的一臉納悶,他問:“既然有效,為什麼你們不讓他用啊?”
眾人神色各異。
“哥。”曹達華又點了他老哥的名字。
曹德華緊皺著眉,問:“你知道藥典為什麼規定川烏用量不超過3g嗎?”
“為什麼啊?”
曹德華眉頭皺的更緊了:“因為川烏有毒。”
“啊?”曹達華頓時一驚,他這時才想到剛剛這個年輕醫生打算要超過十倍劑量使用:“你……你怎麼敢這樣?”
許陽眉頭皺的更緊了,又看了一眼手上那一沓診治報告,臉上的不愉之色更甚,他道:“並非如此,治療這種沉寒痾冷的頑疾,小劑量的烏附根本不足以起效,更別說救人性命。”
“川烏是有毒沒錯,但是仲景早在一千八百多年前就敢這樣使用川烏了。金匱里的烏頭湯,川烏的用量達到了五枚,合現在25g左右。”
許陽盯著眾人,問道:“仲景能用,你們不能用?”
眾人被許陽問的啞口無言。
曹達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問道:“不是,這到底能用不能用啊?”
曹德華硬著頭皮解釋道:“古人是這麼用過,但是現在……現在藥理研究表明不能這麼大劑量使用……而且藥典早就已經規定劑量。太超劑量使用,其實是不太妥當的。”
不等曹達華說話。
許陽盯著曹德華,問:“有何不妥?你說劑量太超,不妥當,你用過嗎?”
曹德華頓時一噎。
許陽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你是只看藥理報告就不敢用了嗎?你親身試驗過嗎?”
曹德華看了看兩邊,他舔了舔唇,道:“額……這都說有毒了,我哪里敢超劑量給病人用啊。”
許陽聲音又提高了幾分:“不敢給病人用,那你自己嘗過嗎?”
曹德華頓時一怔,他真想來一句。我他媽有病啊,我喝這有毒的玩意兒幹啥?
許陽道:“我喝過。”
曹德華又是一愣,我去,還真來一個有病的。
眾人一聽,紛紛錯愕。
就連何教授也看向了許陽,面露驚訝。
患者老婆也怔怔地看著許陽。
許陽看了看在場眾人,他道:“正因為我喝過,我才心中有數。為何仲景用如此劑量的烏頭湯而不會使人中毒,其秘密全在配伍、炮制和煎服方法上。”
“仲景用川烏,是用蜜先煎川烏的。為何?因為蜂蜜乃百花之精華也,善解百毒,尤為川烏之克星。”
“且用粘稠的蜂蜜文火煎煮川烏,必定影響其毒性分解,川烏剽悍燥烈之性,已經不能為害。”
“其次,烏頭湯中有三兩炙甘草。漢代一兩合今日15.625g,若以16g計算,恰好為48g,正好是川烏劑量的兩倍。”
“甘草善解百毒,有兩倍的甘草監制川烏之毒性,延緩其燥烈之性,何必擔心其害?在煎煮上,仲景是先用2升蜂蜜煎川烏,合現在200毫升。”
“煎煮至1升蜂蜜之后,取出川烏。將烏頭湯中五味藥材,用水3升,煮取至1升,然後撈去藥渣,放入之前的一升蜂蜜再煮,煮至7合,約是140毫升,為原劑的三分之二。”
“如此多次中和其毒性,加長時間煎煮,川烏之毒早已不能為害,而川烏大辛大熱之效能不變。這才是中醫駕馭此等毒峻藥物的秘密。”
“你看個兩三頁檢測報告,你能駕馭它嗎?你懂得如何用它嗎?中醫治病豈可只看單藥之毒性,而不管其炮制、配伍和煎煮之法?”
許陽再次質問眾人。
大家臉上都有些尷尬。
曹達華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怎麼感覺現場這麼多人都被這個年輕醫生給問住了。
說著說著,許陽心中也生了惱怒,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那一沓診治記錄,他道:“《傷寒論》是可以救生死于頃刻的臨床急重癥搶救寶典。傷寒疫病的特點,就在于發病急,傳變速,動輒便會轉成垂危大癥。”
“傷寒論就是在搶救傷寒疫情中錘煉出來的,所以仲景立方皆是劑量大、藥簡、力專、效宏,如此方能及時阻斷病勢傳變,挽救患者生命。”
“前醫診治這個病人,之所以不效。皆是因為劑量過輕,不能開冰解凍。習慣用輕劑,固然四平八穩,醫生也不用擔風險和責任。”
“可是病人呢?”許陽越說心中越氣:“只有你們真正嘗試過,才知道仲景的方子從來無錯。你們不敢給病人用,為何不敢自己先嘗試?”
“川烏之毒性,你們嘗過嗎?不敢學神農嘗百草,何必做中醫?”許陽盯著眾人,語氣越來越重。
“不懂更不敢駕馭這類峻毒藥物,何以挽救患者生命于頃刻?患者病痛十年不愈,此乃醫生之過也!住院七月,不僅無效,反而傳變至垂危大癥,此乃醫生之過也!中醫之過也!”
許陽怒喝一聲,把手上的診治記錄往桌上狠狠一砸,發了大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一百一十章 醫生與藥典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許陽鎮住了。
就連何教授都半晌說不出話來,這一刻,他仿佛覺得身邊的這個年輕人,已經不是他之前認識的那個謙遜的學生了。
許陽的年紀不大,資歷也不深。
房間里面年紀比他小的,其實也就幾個人而已,其他人年紀都比他大。
尤其還有這麼多科室主任在,中醫院里這些人都是中流砥柱,都是領導幹部。
更別說還有何教授這個省級專家大學教授。
可是全場這麼多人,竟然被許陽一個人的氣勢壓住了。
所有人連話都不敢說了。
不怪許陽生氣啊,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像這樣的病人,真的不至于拖到這個地步啊,若是早些敢用大辛大熱之藥,開冰解凍,開門逐盜,托透伏邪,十年前患者犯病的時候就已經給他治好了。
就算拖到了現在,七個月前患者去省城住院的時候,當時就給他用大劑量的烏附之藥,也能開冰解凍了。
何必拖到了現在啊,拖到了這種垂危重癥。
患者被病痛折磨的要死要活。
患者家屬也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這難道不是醫生的責任嗎?
許陽真是火大,一下子就壓不住火了,他沉著一張臉,一個個看了過去。雖說許陽在現實中的資歷很淺,但他心態早就不是那個年輕醫生的心態了。
他發起火來,也顧不得那呢多,以前被他當面痛罵的專家又不是沒有,他盯著眾人道:“不要以為這種危重癥跟中醫沒關系,我告訴你們,這就是中醫的責任!”
“不要以為西醫邀請你們會診,就是走個過場。你們要擔起這個責任來,治療危急重癥,中醫從來不落于人後。”
“你們不敢挑起來這個責任,病人就要躺在病床上等死。你們不敢挑起這個責任,中醫就要一直被人罵作是慢郎中,罵做是保健醫學!”
“你們不敢挑起這個責任,先輩聖賢歷經萬苦才積累的搶救急重癥的經驗就會徹底白費。你們不敢挑起這個責任,中醫就會永遠這樣半死不活!”
許陽一通呵斥。
全場靜若寒蟬。
曹達華和患者老婆也有些呆滯地看著這個年輕的醫生
明明許陽如此年輕,明明這人資歷很淺,但是他罵起人來,卻讓大家發自心里感到發怵,竟一時不敢跟他爭辯。
就連何教授心中也打了鼓,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多年前他去參加一次中醫研討會的時候,當時有個老中醫也是這麼罵人的。
指責現在的中醫只顧保全自己,只知道四平八穩地用藥,甘心做一個慢郎中,以至于徹底輸掉了危急重癥領域,淪為了西醫的附庸。
“這是老中青三代中醫莫大的恥辱!”那個老中醫在會上狠狠痛罵。
“沒錯,那個老中醫的名字叫做李可!”何教授看著許陽,竟然仿佛看見那位老中醫的影子覆蓋在了許陽身上。
那時的他,也是這般語氣。
那時的他,也是這般眼神。
那時的他,也是這般憤怒。
過了好半晌,人群中才有個弱弱的聲音:“真的不會有事嗎?”
許陽面無表情道:“煎好藥之後,我先喝!”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何教授也大為吃驚。
全場眾人紛紛無言。
“這樣不合適,開了方子煎了藥,就直接給他用吧。”患者老婆說話了。
“嫂子,你……”曹達華頓時一怔。
“青燕,你……”曹德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患者老婆抬起頭看著許陽,她語氣平靜說:“我同意用你的方子。”
“嫂子,你可要想清楚啊。”曹達華急忙提醒。
患者老婆木訥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絲絕望,她問:“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眾人心中更堵。
許陽看著她,鄭重答應道:“你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
“許陽!”何教授又呵斥一聲:“這樣的重癥,沒有誰敢保證一定能治好的,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要是最後沒治好,藥典即法典,你是要擔責任的!你忘了永安堂500萬賠款的事情了嗎?”
此話一出,所有中醫神色均黯然了下來。
就連許陽自己也怔住了,因為他真的忘記了。這件事情就發生在幾年前,他在回去跟師之前是記得很清楚的,但是在系統里的那段時間太長了,他真的忘了這事了。
許陽一時間也愣住了。
其他中醫們紛紛哀嘆,那事之後,中醫界人人自危。仲景經方再有效又如何?沿用千載,救人無數又如何?誰他媽還敢超過藥典劑量用藥啊?
何教授皺緊了眉,用拳頭敲著桌子,他苦口婆心勸道:“許陽啊,不許胡鬧!”
許陽低著頭,在這一瞬,他的眼前一時間閃過許多回憶……
過了稍頃,他抬起頭,露出回憶的笑容,他看著何教授,道:“老師,其實這段時間……我經歷挺多的。”
“我跟著許多位老中醫學過醫,但我學到的不僅是治病救人的本事,更是一心赴救,不考慮個人榮辱得失的醫德。”
“或許所有人都覺得我之前沒有必要非救那個心衰垂危患者,吃些速效救心丸,盡一盡醫者本分就可以了,沒必要弄得自己前途盡毀。但其實,老師,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何教授愣住了。
許陽對著何教授,灑然一笑:“我可能還是傻吧,雖然所有人都覺得中醫治治慢性病,做做養生保健就可以了。但我真的無法看到患者躺在我面前,而不拼盡全力去救他,我可以做到更多的。我究竟……是個醫生。”
一時間,全場所有中醫都動容了。
曹達華也怔怔地看著許陽。
患者老婆看許陽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
連何教授也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嘆了一聲,又苦笑一聲。半年多過去了,雖然經歷過那麼大的挫折,可許陽卻還是那個許陽。
icu的石仁通主任卻皺著眉頭說:“這種超過規定劑量的湯藥,我們是不能給患者使用的。出了問題,不是你要承擔責任,是我們醫院要承擔。”
“我可以簽免責協議。”患者老婆此時說話了。
許陽看向她,露出意外之色。
石仁通也是一怔。
患者老婆看著許陽,慢慢地說:“我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我們也不是會醫鬧的人。我不確定你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他,但我能感受到你的真誠和醫德,這樣就夠了。無論結果如何,我們只有感激。”
患者老婆從椅子上站起來,沖著許陽鞠了一躬。
這一躬,讓許陽不禁動容。
更讓現場所有醫生動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十一章 為你擔責
自1981年發現了東漢古墓之后,證實了仲景經方中的真實劑量,在此之後,中醫界關于劑量的爭論就一直都沒停下來過。
李老晚年也曾為此奔波許久,還有許多老中醫也為此奔走呼吁。
當然也有不少中醫開始嘗試新的劑量,慢慢應用在臨床之上,都有了極好的臨床效果。但是對于那些毒峻藥物,卻沒幾個人敢動。
原因很簡單,藥典即法典。
劑量之內,出事情,那叫個體事件,藥典會保護醫生的。但是超出劑量,一旦出事,醫生是需要承擔責任的。
在六十年代,有個從曰本帝國醫學院留學回來的心血管名醫,被下放到李老他們縣里,他曾經目睹過李老利用破格救心湯搶救心衰患者。
他既驚嘆于李老的療效,盛贊于其救治心衰危重癥的能力已經超過現代醫學。但又擔心李老如此用量,一旦出事,便是牢獄之災。
李老依然不管不顧,一心赴救,從不考慮個人得失。幸好李老遇上了好領導,每次都有院長幫他簽字,為他承擔責任。院長不在,當地的公安局長也會為他簽字。
其實這麼多年來,中醫界的人士一直在推動藥典的改革。沒有哪個中醫是不罵藥典的,只可惜,收效甚微,中藥藥典其實早就不是中醫說了算的。
許陽坐下來寫方,他說:“患者的病證非常明顯,是陽虛寒凝,沉寒痾冷,淤阻不通,以至于體內被陰寒所困,而致真心痛和脫疽。”
“因淤阻不通,寒凝血瘀,故要活血化瘀。而因氣為血之帥也,氣行則血行,故要以黃芪為君藥,且要重用,要大補其氣,氣旺則可推動血行。”
“生芪最擅托毒排膿,斂瘡生肌,為癰疽之要藥,亦是治療脫疽疾病的首選之藥。但因其藥性平和,非破格重用,難以奏效。因此,重用生芪240g。”
小中醫們相互看了看,沒有多猶豫,又全都開始記起了筆記。許陽跟他們說的就是治病的道理,用藥的策略,這些全是最寶貴的臨床經驗。
許陽又道:“患者體內為陰寒所困,寒邪深伏經脈,深入血分,而至真心痛,四肢冰寒。因此用當歸四逆湯,回陽救逆。”
“當歸四逆,養血通脈,主治手足厥寒,脈細欲絕,恰合患者癥狀,患者足背動脈已經消失,寸口脈也是沉細遲微。附子與當歸,皆要用至60g。
“患者手足麻木,寒入經絡,且雙腿有電擊樣劇痛,需用吳茱萸生姜湯。吳茱萸最擅解痙,配上當歸四逆,回陽救逆,以緩患者疼痛,解手足麻木痙攣。”
“最後,患者病程太久,非但血虛而淤,其體內寒凝程度猶如結冰。此時,非通行十二經脈表里內外,大辛大熱的烏頭湯,不能克敵驅寒。”
“因此要合烏頭湯,用法當尊仲景之意。炙甘草的量要為川烏之兩倍,30g川烏要用60g炙甘草,此劑量的炙甘草足以監制附子之毒。
“另外要加入黑小豆和防風各30g,此二者為克制烏、附毒之要藥。仲景烏頭湯內雖然沒有這兩味藥。”
“但是我在嘗附子和川烏的時候,常會用此湯解毒。此二者也有相關的本草論著,記載此二者能解烏附毒。我也曾經用此湯,救過中川烏毒的人。”
“加入此二者,則更為穩妥,可確保附子和川烏不會為害。現在藥房很難進到生川烏了,不能學仲景炮制川烏的辦法,但是可以在湯中加入150g蜂蜜,也是一樣的。”
“這些全是前輩中醫應用烏附類的經驗,只有學會如何駕馭這類猛將,中醫在治療危急重癥的時候,才能有克敵的武器。”
“諸君須當牢記,你們以為的破格使用這些毒峻藥,其實不是亂來,而是要慎之又慎。只有親嘗過,心中才會有數。我也提議諸位下班後可以嘗嘗川烏和附子,試試中毒後解毒的感覺。”
在場一群小中醫紛紛倒吸涼氣。
許陽道:“許多老中醫門下弟子都會被要親嘗烏附,以及其他藥物,自己都不敢用?怎麼敢給病人用?”
大家都有些面面相覷。
幾個西醫則是相互看了看,對此很不以為然。許陽所謂的謹慎,對他們來說,還是太粗糙了。
一款西藥是怎麼用上臨床的,是要通過非常復雜的驗藥過程,一次次的驗證,藥理研究,動物實驗,人體多批次服用實驗,一次又一次,要經歷非常復雜的程序之後,才敢用于臨床。
你只靠你自己喝兩口,就敢用在病人身上了?
這也太亂來了吧?
一點安全性和保障都沒有啊。
幾個西醫主任紛紛搖頭,心中都很有意見,只是嘴上沒說而已。
連鐘華和曹德華都皺緊了眉。
許陽微嘆了一聲,道:“我知道諸位認為以自己的服藥體驗來確定劑量是很不科學的,因為畢竟自己無病,而患者垂危,自然不能等同。”
一群小中醫紛紛點頭。
許陽無奈地說:“對前人用藥經驗保持必要的懷疑,是正確的。讓你們嘗附子和川烏,讓自己中毒,再用藥解毒,只是為了證明這些藥能克制烏附之毒,以至于用在患者身上不會為害。”
“所我們要比任何人都要小心謹慎,我也很希望有醫藥研究機構能給出靠譜的結論,可是那些研究中藥的機構,卻沒幾個人懂中醫。”
“醫學是一門注重實踐的學問,切不可崇尚空談,輕視臨床。醫藥研究所的藥理研究並不能完全代表中藥,我們只能靠自己親身試毒驗藥。”
“真正試過之後,你就會發現仲景是對的。仲景經方沿用一千八百多年的臨床經驗,難道不比醫藥研究所靠譜,難道還不以證明其安全性和療效嗎?”
小中醫們相互看了看,想要記筆記,可卻不知道怎麼寫。
何教授也是微微一嘆。
許陽看著他們道:“我是非常反對你們上手就敢用大劑量的烏附藥的,因為那是對患者的不負責任。”
“我建議你們要跟著經驗充足的老中醫學習。只有自身看足夠了,學足夠了,嘗足夠了,才可用在臨床。因為我們是救人不是害人。”
“但仲景經方上的真實劑量和配伍,你們在有相關的臨床經驗之後,在辯證正確的基礎上,就可以放膽使用,因為仲景是不會錯的。”
鐘華和曹德華相互看了看,露出了苦笑。仲景沒錯,可藥房也得肯給藥啊。仲景沒錯,患者鬧事之後,開方子的醫生要擔責啊。
許陽繼續寫方,他道:“患者的寒邪從表而進,由表入里,多年伏邪。患者正氣越虛,寒邪侵入越深,現在已經進入了血分,成為垂危大癥。”
“病邪既然是由表進,自當由表而解。邪之來路,便是其去路。中醫治病,從來不是殺滅病邪,而是要扶正驅邪。”
“匡扶正氣,驅逐邪氣。所以自當解表為先,托邪外出。若是無扶正驅邪之法,就算用了烏附等大熱之藥,驅趕寒邪。”
“寒邪也無出路,開門逐盜才是必須的,否則難以治愈。所以應當加麻黃桂枝等辛溫解表藥。
“細辛為扶正托透之大將,可以將伏匿三陰經的深寒痾冷,由里出表,托透出來。當用足傷寒論中所述的基礎用量,切不可學宋人陳承或者李時珍的細辛不過錢的說法。”
“再加幾位蟲藥,通絡定痛,這便是全部組方了。”許陽寫好方子之後,他看著眾人,神色平靜,他道:“萬般後果,我來承擔。”
在場中醫心中全是一顫。
許陽拿起了紙張,但手上的紙卻一下子被何教授奪了去。
許陽頓時一怔。
其他人也是一愣。
何教授把方子放在桌子上,然後拿出筆來,在方子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師……你……”許陽頓時驚住了。
何教授搖了搖頭,他苦笑一聲,道:“勸不住你,只好幫你擔責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十二章 我願擔責
何教授在簽完字之後,又仔細地看了看方子。
雖然許陽用藥是真的大膽,但他不是亂來。現在民間崇尚火神派的人很多,但很多人都是亂來,胡亂加大劑量,不重視配伍,也不考慮仔細病人的病情。
許陽這張方子,他的劑量全是按照仲景經方中的真實劑量來的,比如川烏,比如附子,再比如麻黃,尤其是細辛。
現在藥典上的規定細辛不過錢,只有13g。這個規定跟李時珍的上細辛不過錢的說法一樣,所以這就是中醫界許多人都在罵李時珍的原因。
在東漢古墓的挖掘之後,也證明了仲景經方中的細辛的真實劑量。按照漢代一兩,今之16g計算。
經方中用到細辛的湯劑16方中,有8方的劑量用到了3兩;有5方的劑量是2兩;真武湯則是用了1兩。在丸劑里面,烏梅丸,仲景足足用了6兩。只有侯氏黑散中的細辛只用3分。
所以許多後輩醫家推測,宋朝人習慣服用散劑,可能細辛在散劑里,毒性很強,未曾經過高溫分解毒性,所以只能用很低的劑量。
當然也有人說宋人陳承在編寫的時候,是因為聽說有囚犯暴斃而亡,疑似服用了含有細辛粉末的中藥有關,所以他並未查證屬實,就簡單認為細辛若單用,不可過錢。
然後李時珍在沒有仔細查證的情況下,也不管的記載,也不管仲景經方的劑量,就簡單地引用了陳承的觀點,把細辛不過錢錄入了中。
至此,細辛這味藥蒙冤數百年,乃至現在……
不過民間,也有許多人是尊仲景經方的。畢竟也將細辛歸納在了上品無毒之列。
只是在用作散劑的時候,不可多用,畢竟仲景在散劑里也只用了三分。只是用作湯劑,在高溫煎煮之下,多一些劑量,可保無恙。
甚至于河北名醫劉沛然老先生,用細辛最多的時候用到了120g,合漢代七兩多,相對于藥典的3g,自然太懸殊了。不過劉老以此成名,並未失手。
也將細辛總結為:“細辛芳香最烈,故善開結氣,宣泄郁滯,而能上達巔頂,通利耳目,旁達百骸,無微不至。內之宣絡脈而疏通百節,外之行孔竅而直透肌膚。”
其實細辛是中醫人手上的一枚大將,對一些深伏三陰的沉寒頑疾,久治不愈的沉痾,能有效托邪外出,有覆杯而愈之效。
奈何蒙冤數百年,至今無人敢用。
不過這一次,許陽也沒有用特別大的劑量,他跟麻黃桂枝一樣,用了15g。
縱觀全方,若是按照藥典來論,許陽絕對是超過劑量的,甚至要擔醫療事故的風險。
但若是按照仲景經方的真實計量來說,許陽並未破格運用,他是守著經方的真實計量和配伍的。
在中醫人看來,許陽並無任何過錯。但是在司法鑒定看來,他估計要吃大官司。所以何教授只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幫他承擔責任。
何教授拿著方子,對房內眾人道:“這方子……我開的……”
屋內眾人全是一怔。
許陽感動非常,他沒想到何教授居然把責任都攬了過去。
在場中醫也都被這樣的師生情感動了。
何教授是一個有名譽,有地位的老中醫,越是這樣的中醫,越會愛惜自己的羽毛,可何教授卻願意為許陽承擔這一切。
大家都大為觸動。
許陽看著何教授,他道:“老師,您真的不必如此,是我要這樣開藥的。”
何教授溫和地笑了笑,他看著許陽說:“你是個醫生,我也是啊。”
“老師……”一時間許多話全都堵在了許陽胸口。
何教授對著許陽微微搖頭,他笑著寬慰道:“沒事兒,其實老師知道你是對的,仲景也是對的。但你要知道,這個病人是老師的病人,責任當然老師來扛。”
在場的其他中醫眼睛都酸了。
icu的石仁通主任眉頭大皺,他道:“只是這樣的方子,藥房是開不出來藥的。”
曹德華低著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抬起頭,走了上來,眼神慢慢堅定起來,他奪走了桌上的方子,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何教授和許陽都有些錯愕。
曹德華看著他們,灑然笑了笑,他道:“這些年一直追名逐利,差點忘了我自己也是醫生了。何教授,你說的不完全對,這病人不止是您的病人,也是我們中醫科的病人。”
“我去找杜院長簽字,今天這個藥方我開定了,我就不信仲景經方會有錯。這個病人,我們救定了。責任,算我擔一份!”
眾人皆是一驚。
就連曹達華也驚住了,他也沒想到他這個整天鑽營人脈關系的大哥,居然還有這麼血性的一面。
患者老婆的眼睛再一次紅了。
齊主任和icu石仁通主任也很錯愕地看著曹德華。
鐘華往前幾步,走到曹德華身邊,拿下他手上的方子,也寫上了自己的名字,他說:“老曹,你充什麼大個兒?說的好像誰不是醫生一樣?”
“老鐘,你……”曹德華也很錯愕。
鐘華微微嘆出一口氣,他看了看方子,然後有些慚愧地道:“其實我也知道仲景經方的真實劑量,但使用的時候,卻一直不敢用,就連治大病重癥的時候,也不敢。”
“我不是懷疑仲景經方錯了,我是怕我自己擔責任。現在想想很慚愧,大醫精誠的文章就刻在醫院的墻上,而我卻做不到一心赴救,反而自慮吉兇。”
“我們這些小醫生人微言輕,改變不了上層的東西。但面對病人,我們應該不顧一切全力救他,這本就是醫生的責任,不是嗎?所以,這個責任,算我一份。這個病人,我們中醫科今天救定了!”
許陽怔怔地看著這二人。
何教授的神色也有些呆滯。
齊主任和石仁通主任也呆了。
徐原也站了起來:“其實我師父拋棄一切,去北京從頭開始,就是因為他是一個真正的醫生。我做徒弟的,自然不能落後。所以……如果不嫌棄的話,我也想簽我的名字。”
曹德華和鐘華也是一愣。
“也算我一個吧。”又一個小中醫站了起來。
“算我一個,我不信仲景會錯,更不信千年來的臨床經驗會錯!”又一個小中醫站了起來。
“算我一個。”
“我也是。”
眾人都呆了,誰也沒能想到在中醫院里竟然會出現這樣一幕。
明明這是一次違規操作啊,可所有中醫在此刻竟然全都願意為此承擔責任。
患者妻子哭了,她掩面而泣,這一次不是如同木偶一般絕望地哭泣,而是感動落淚。
許陽和何教授的眼睛都紅了。
許陽想到了李老臨終前跟他說的,大醫不出,蒼生何為。
在這一刻,許陽似乎真的看到了大醫,看到了中醫的希望。
這一次,縣中醫院的中醫們像是神經了一般,在這張充滿了危險的方子上,有著異乎尋常的偏執。
最後分管中醫的杜院長簽字了。
患者也簽了免責協議。
一群中醫沖下樓,去找藥房開藥。
最後藥開出來了,他們按照許陽的煎藥辦法。冷水2500毫升,煎煮至500毫升,然後對入500毫升黃酒。
按照日三夜一的服用劑量為患者分次服用,許陽遵循的也是仲景的煎服辦法。每一劑藥只煎煮一次,然後分多次服用,以確保藥效不變。
一劑藥用完,所有人都在關注患者的情況。
已經是晚上了,可所有的中醫都不願意下班,都守在了醫院里,守在了icu門口,他們都在盡一個醫生的本分。
病人不脫險,他們不離去。
晚上,icu里的醫護人員來報,患者服藥一劑之後,諸癥減退,已經安然入睡了。
患者住院七個月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舒服過。
許陽的藥,湊效了!
這一刻,整個中醫院響起了中醫們的歡呼。
曹德華和鐘華也是暢懷大笑。
曹達華看著他哥,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由衷的尊敬。
患者妻子亦是泣不成聲,她終于哭出了聲音,也哭出了希望和感動。
中醫院墻壁上雕刻的大醫精誠文章,似乎也在今晚變得熠熠生輝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十三章 這就是我們面對的現實
夜晚,許陽和何教授沒有出去,他們就在中醫院的院子里,兩人坐在花壇的臺沿上。
何教授打開一包新買的煙,在身上摸了摸,才發現自己沒有買打火機。
許陽問:“老師,您不是不抽煙的嗎?”
何教授點點頭,說:“對,一直都不抽,就是今天莫名想抽煙。買了煙,卻忘記買打火機了。”
何教授搖了搖頭,索性不再管打火機,就抽出一根煙來,放在自己嘴里,就這樣叼著。
倆師徒就這樣坐著,也就這樣沉默著。
天越來越黑了,路燈也全都亮了。
許陽慢慢地把頭低下,他小聲地說:“老師,對不起,讓您操心了。”
何教授則是抬頭看天上的星星,目光有些悠遠,他淡淡地回道:“說不上操心,就是覺得你現在過于優秀了。”
許陽問:“這樣不好嗎?”
何教授搖了搖頭:“不好。”
許陽露出了不解之色。
何教授咬了咬嘴里的那根煙,他說:“雖然我一直認為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雖然我一直覺得你進入臨床之後會進步非常快,甚至要不了幾年就能獨擋一面。”
“但我覺得我還是低估了你,你的醫術進步太快了。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跟著誰學習,是真的有一群大國手在輪著教你嗎?”
許陽一時也不知道怎麼答。
何教授道:“可就算是一群大國手輪著教你,你也不會進步這麼快。可能你真的是天才吧,我現在竟然隱隱覺得你的醫術已經不比我差了。”
“我是你的老師,其實你青出于藍,這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但現在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何教授扭頭看著許陽。
他道:“我從你的言行,你的用藥風格,你的學術思想中都看到了李可老中醫的影子,你跟他一樣優秀,也有跟他一樣的憤怒。這段時間,你是跟著李老的徒弟學習了嗎?”
許陽低著頭,不答。
何教授看了許陽一會兒,見他不肯回答,他也就不問了,他只是道:“但你跟李老終究是不一樣的,李老已經功成名就了,他可以憤怒,而你不可以。你有醫術,但沒有地位,你出事了,沒人會保你。”
許陽一時有些茫然。
何教授把嘴上的煙取下來,塞進煙盒里放好,他說:“現在的醫療環境其實對中醫很差,上有藥典嚴防死守,下有司法鑒定圍追堵截,中醫很難行醫。”
“更難治療危急重癥,要治這些病,中醫就要擔風險。永安堂的40g半夏,賠了五百萬的事兒,你知道吧?”
許陽點了點頭。
何教授道:“我知道你很崇尚李老的學術思想,你應該知道李老用半夏,全是用生的,而且劑量也敢用到四五十克。”
“其實臨床上已經沒多少人敢用生半夏了,盡管大家都知道仲景用的就是生半夏。盡管李老已經用他的療效證明了生半夏的作用,以及加入等量鮮生姜就監制其毒性的經驗,盡管國醫大師朱良春用的也都是生半夏。”
“但還是沒人敢用,也沒人敢太超劑量,大家都怕了。永安堂那事出了之後,所有中醫院還有民間診所的藥房,都只能嚴格按照藥典規定拿藥,不得違規。”
何教授對許陽道:“許陽,我知道你很生氣。你氣那麼多省級專家面對這個病人,都不敢使用經方中的烏附劑量,以至于不能開冰解凍,反而將患者拖成垂危大癥。”
“其實我們都知道經方中的真實劑量,但沒人敢用。你看到了前醫烏附都重用了標準的幾倍,當然你覺得他做的很不夠,但你知道他要把藥方開出來,需要承擔多麼大的壓力嗎?”
許陽一怔。
何教授道:“他需要跟別人一遍遍解釋,他為什麼要這樣用峻毒之藥。他需要去跑很多個簽字,才能讓藥房開出藥來。他需要讓患者簽字免責,也要自己簽協議。就這樣,醫院還很不願意,因為他們不想擔這個責任。”
“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大醫精神,勵志一心救人,不考慮個人得失。可是後果你承擔的了嗎?你沒有老婆孩子,可你有父母啊。巨額的賠款,誰承擔的起?你要是被吊銷執照,甚至坐牢,你父母怎麼辦?”
許陽嘴唇顫了幾下。
何教授嘴角露出了無奈的味道,他說:“那些專家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們一心赴救了,可誰來保障他們啊。其實……真的不該這樣對醫生的,更不該把風險都轉給醫生的。”
許陽嘆了一聲,他低下了頭,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之色。
何教授搖了搖頭,他道:“我再跟你說個故事。兩年前我接診過一個病人,那人患肝硬化7年,住院過幾次。後來去省城一個中醫私人診所求診,那中醫拿了他的檢查報告,對癥下藥。”
“硬化了,就加龜甲、鱉甲等軟堅之物。看到他轉氨酶高了,就用五味子,或者太子參。因為現代藥理檢測發現五味子中的五味子醇能有效降低轉氨酶,太子參中的有效成分,也有此效。”
“他看患者尿黃,就用板藍根利膽退黃;看到對方血色素低就加參、芪、歸、地。然后強調三低一高的飲食,見病治病,見癥治癥,完全按照藥理檢測給患者治病。”
許陽搖搖頭:“蠢貨!”
何教授道:“對,就是蠢貨。患者用了他的藥,渾身不舒服,後來飲食不慎,食管靜脈出血,經過搶救之後血止住了。”
“再後來患者經人介紹來我這里求診,我發現他五臟真氣衰憊,已經很危險了,所以急忙救胃氣,保五臟,用理中湯合參苓白術散。吃了一段時間,他的癥狀緩解了。”
“他也從我嘴里,知道了這個庸醫的害人之舉。他也很憤怒,他就把這個庸醫告上了法庭,要求他承擔責任。”
許陽問:“結果怎麼樣?”
何教授搖了搖頭:“患者敗訴了。”
許陽神色也是一黯。
何教授語氣沉了下來:“這個庸醫開的劑量全都符合藥典規定,只要在規定里面的,沒有治好,那就屬于個體原因,不屬于醫生的責任。”
“至于他的配伍。中醫本來就有權自擬方,他不懂辯證,單純用藥理報告治病。見癥治癥,見病治病。在我們看來是大錯特錯,庸醫害人。”
“但是司法鑒定機構,經過非常科學的藥理檢測,證明了五味子中的確含有能降低轉氨酶的有效物質。參芪中的有效物質,的確也能補血。板藍根的確有抗內毒素的作用。”
“所以他的用藥,並沒有過錯。至于三低一高的飲食,就更沒錯了。其實中藥的解釋權,很早之前就不歸中醫所有了。”
許陽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來。
何教授嘆了一聲,道:“這事兒之後,我也關注了這個庸醫。他被人告上過幾次法庭,但每一次他都可以全身而退。”
“呵……這些年他一直在網絡上大肆營銷,各種宣傳。很多外地患者也都慕名而來,所以他的首診率很高,但是復診率卻很低,這些年被他耽誤的患者不知道有多少了。”
“據說他已經在省城買了三套房了,很成功吧?”何教授臉上有很多無奈,他道:“許陽,這就是我們面對的現實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十四章 跟我回省城
許陽重重地嘆出一口氣,一時間,他真的感到有些無力。
何教授道:“許陽啊,你這一次其實真的是運氣。我不是說你是靠運氣治好這個病人,而是你幸運地遇上了一個善良的患者家屬,還有願意支持你的中醫和肯擔責任的領導。”
何教授無奈地笑了笑:“許陽,有些時候,你真的不能低估人心的險惡。尤其是在醫院久了,見到的壞人太多了。”
“中醫還好一些,基本沒什麼人鬧中醫。但是西醫那邊,真的被鬧過很多次。有些人就是故意碰瓷醫院,碰瓷醫生。”
“就像這個患者,如果她老婆心狠一些。現在情況是好轉了吧,但如果接下來的幾劑藥,她要是不用了,患者的情況肯定會繼續惡化下去的。”
“這時候,她要是去舉報你亂用藥,或者去法院起訴你,你的麻煩就大了,醫院的麻煩也大了,你不要以為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人心,有的時候是很惡的。”
許陽皺起了眉。
他曾經在系統時空的農村行醫許多年,他從未出過縣城。可能他去的年代比較早吧,農民的心思還不至于那麼壞。
那個年代的農民也沒什麼文化,也沒有法律知識,也不知道藥典規定,更不知道還能通過起訴來整這些費心救他們的醫生。
而且還有李老在縣里那麼多年救死扶傷的名聲在,許陽又是他的弟子。許陽也救了很多人,他們院長也願意保他,為他擔責。在他們縣里,還真沒幾個人能動許陽的。
所以許陽在那個時空,行醫很多年,倒還真沒怎麼遇到醫鬧。
只是現在不一樣了,人心已經變了。許陽也不是之前那個身份了。
許陽眉頭緊鎖著,微微嘆了一聲,他道:“我就是想治病救人,為什麼就這麼難啊。”
何教授也嘆息一聲,充滿了無奈,他道:“許陽,其實有件事情,我騙了你。”
“什麼?”許陽問。
何教授道:“就是你上次救治那個心衰患者的方子,雖然我勸服了你們醫院領導保你,但是醫療鑒定這關,我們都不確定能不能過。”
許陽微微一怔。
何教授苦笑道:“如果你開的附子,是先煎了一個小時之後,才給他用的,那有我們給你做保,為你證明,也許這關你能過。”
“可你偏偏又是武火急煎,隨煎隨服,這時候正是附子毒性分解的高峰期。雖然李老說急救心衰垂危病人,附子之毒正是其靈丹妙藥,是其起死回生的關鍵。”
“可是藥理檢測,不管怎麼檢,附子在那個時候的毒素都是很強的。現代醫學也沒證明附子的毒素對急救心衰患者有用。”
“雖然李老早已用他的經驗證明了這一點,但只要現代醫學不認可,一切都白搭。中藥的解釋權,並不在中醫手上。”
許陽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了一起。
何教授道:“這件事情之後,你被開除了,醫院的責任反而小了很多,畢竟你是在醫院外面行醫的。你又沒在醫院內,又沒掛號,又沒在醫院藥房拿藥,醫院根本不知情。”
“所以你被開除之后,醫院就消停了。其實現在想想,你被開除也是件好事。如果你不走,那就勢必要進行檢測,結果八成是我預測的那樣。”
“那時候的你,才叫真完了,你甚至會被吊銷執照,終身禁醫。至少現在,醫院領導看在我的面子上,並沒有把你的事情錄入檔案,你的執照也保住了。你現在是乾凈的。”
許陽看著地面,茫然地失了神。
過了好一會,他才漸漸恢復過來,他扭頭問:“那……那姚柄他們家……”
何教授一時間也沉默了。
許陽又問:“姚柄他們家怎麼樣了?”
何教授眉頭皺的很緊,他微微搖了搖頭:“他們家……最後賠了不少錢,私了了。但是壞名聲也傳出去了,生意差了很多。”
許陽臉色頓時一白,他本來是想著自己被開除,去承擔所有的責任,他想把這件事情全都承擔下來的。可沒想到那家人還是不肯罷休,姚柄他們家最終還是被他給連累了。
許陽一時間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聲音都有些發顫:“是我害了他們……”
何教授長嘆一聲,他說:“許陽,其實你沒錯,你是一個真正的好醫生。錯的是這個世道!如果你不是一個中醫,而是一個西醫,結果或許會好很多吧,至少有解釋的機會。”
許陽發現自己的雙手有些顫,他慢慢捂上了自己的臉,他說:“可是……姚柄他們家終究被我害了……是我對不起他們……”
何教授伸手拍了拍許陽的肩膀,他說:“雖然他們診所因為這事兒影響很大,但在這半年里,我每個星期都會用休息時間去坐診一天。半年下來,他們診所生意好多了。”
“老師……”許陽的聲音再度顫了一下。
何教授再度拍了拍許陽的肩膀,他寬慰道:“沒事兒,姚柄也是我的學生。你們本來也沒做錯什麼,做老師的,能幫你們一些,我也是高興的。”
萬千的感激和話語全都堵在胸口,竟讓許陽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何教授道:“許陽,剛過來的時候,我跟你做了約定。如果你能證明你現在的醫術不錯,我就不讓你跟我去省中醫院了。”
“現在看來,你的醫術真的很好,好的超出了我的預料。按理來說,我是應該不逼你回去的。但是……這次我要食言了。”
許陽看著何教授,神色怔怔。
何教授也看著許陽:“你越是優秀,就會越大膽,就越容易出事。待在我身邊,有我看著你,會好很多。”
“省中醫院究竟是三甲醫院,行事也都有規章制度,並不是你想怎麼來,就可以怎麼來的。而且一旦有什麼事兒,大醫院也能護得住你,不像這種民間小診所,根本無能為力。”
何教授認真道:“許陽,你是一個極好的醫生,甚至可以說是中醫未來的希望。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出事,更不願意看到你被毀掉。”
“所以就算你不願意,我也要這樣了。許陽,你就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我厚著臉皮請你跟我回省中醫院,好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一百十五章 杜月明
許陽皺緊了眉。
他是不想去省醫院的,就像何教授說的那樣,醫院都有規章制度,並不是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就像今天這個病人,若是在省城里,許陽就沒辦法救他。他開出來的方子,藥房是不會給藥的,這方子根本不可能給他用。
就算他去找領導簽字,領導會給他簽嗎?
越是大醫院,就越注重規章制度,也就越不會允許醫生違規操作。
那這樣,許陽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病人越來越差,可他明明有能力救他的呀!
盡管去省中醫院之後,他不用再擔心自己行醫的風險,也很難有人再害到他。而且有何教授的關系在,再加上自己的本事。
或許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嶄露頭角。很快就能出人頭地,當上副主任,主任醫師,甚至也有機會像何教授這樣去大學任教,前途一片光明。
可這……根本不是許陽想要的啊……
而且從私心來說,他也根本不想離開……
許陽很想拒絕何教授,可是何教授為他默默做了這麼多。許陽拒絕的話都到嘴邊上了,可卻遲遲說不出口。
“那個……許醫生,您要走啊?”
正當許陽不知所措的時候,花壇後面突然響起了聲音。
許陽和何教授都是一愣,他們也沒想到後面居然還有人。
“你誰?”何教授趕緊站了起來,看了過去。
“我。”後面鑽出來一個年輕小伙子。
何教授借著燈光看去,感覺這小子很面熟。
“徐原?”許陽也微微錯愕。
何教授也記起了這小子,他問:“你躲後面幹嘛?”
徐原嘿嘿笑了兩聲,他撓著頭道:“我我我就是路過……”
何教授滿臉不信,他皺眉問:“你都聽到些什麼了?”
徐原忙回道:“我就剛過來要找許醫生,然後就聽到您想讓許醫生去省中醫院。”
何教授眉頭大皺。
許陽也皺眉,他問:“你有什麼事兒嗎?”
徐原忙從後面走出來,小跑到許陽跟前,心中緊張,動作就匆忙了,他臉都憋得有點紅,連忙道:“有有,有得有得。我是想跟您說,我特別想跟您學醫,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個機會……”
許陽頓時一怔。
何教授也是一愣。
許陽疑惑道:“跟我?”
徐原趕緊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許陽則問:“學我這樣用藥開方,你不怕自己惹上麻煩嗎?”
說完這句話,許陽自己反倒是愣了一下,當初他在拜師李老的時候,李老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徐原老老實實道:“其實是怕的,誰能不怕啊,但是我更怕治不好病人。”
徐原又撓了撓頭,他道:“我師父去北京給人做學徒了,他願意拋棄一起,從頭學起,就是因為他想做一個好醫生。但是我覺得我師父沒我幸運,我真的特別想跟著您學習。”
“尤其今天這事,對我觸動很大。如果我們醫生愛惜羽毛,不敢用藥,那這個病人就完了。所以,不管怎樣,我覺得治病救人才是醫生最該做的。”
許陽和何教授對視一眼,眼中都有驚訝。
“你……”許陽還沒說完。
徐原就馬上道:“那個許老師,我知道我沒什麼本事,可能不夠格,您您您不用馬上拒絕我。那個……我們杜院長有事找你,然後我才過來的,那個那個,您先等一會兒,我去跟他說。”
說完,徐原臊紅著臉,匆匆又跑了。
留下許陽和何教授又對視了一眼。
許陽和何教授並未在院子里待多久,醫院樓里就匆匆跑出來一群人,領頭的正是分管中醫的副院長杜月明,他身後跟著一群小中醫。
杜月明急忙快步走來,他剛到四十歲,還非常年輕,身材不胖,但臉上有肉,喜歡戴方框眼鏡。
杜月明快步走來,老遠就笑呵呵道:“哎呀,何教授,今天一直都很忙。剛剛才得出空來,沒能接待您,別怪罪啊。”
“杜院長客氣了。”何教授跟杜月明握了握手。
杜月明這才看向許陽,待看見許陽這張年輕的臉龐,饒是早就見過許陽的資料,可他還是微微有些吃驚,他道:“許醫生,久聞大名,今天才真正見面啊,哈哈哈……”
“客氣。”許陽也跟杜月明握了握手。
許陽看向杜院長身後,一群小中醫正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看的許陽都有些錯愕了。
杜月明繼續客套地說:“這個,還是要感謝兩位的,感謝兩位辛苦會診。這個病人的病情已經控制住了,再吃一段時間藥,應該會好很多。”
“這對患者家庭來說,可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啊。對我們醫院也是,這也證明了我們中醫在治療危重癥的能力和優勢嘛。”
許陽和何教授對視一眼,都在等杜院長的下文。
杜院長客套完了之後,又看了看兩人,他小心問道:“聽說許醫生要去省中醫院?”
“額……”許陽不知道該怎麼答。
何教授更是眉頭大皺,他問:“杜院長,你有話直說就行。”
杜月明道:“是這樣啊,我覺得吧,這個職業選擇啊,許醫生大可不必急在一時。這個……我覺得有必要仔細考慮考慮。”
“大醫院嘛,自然有大醫院的好處。但是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尤其是對咱們中醫來說,掣肘頗多。所以很多有本事的老中醫,都離開大醫院,自己開診所去了。”
何教授看了看杜月明,他怎麼感覺杜月明的話里有點不對勁啊。
杜月明接著道:“尤其是許醫生的這樣的人才,這樣的用藥行醫風格,去了大醫院豈不是蒼龍被縛住了繩索?那就有些不好了。”
許陽也看著這位副院長。
何教授皺的更緊了,他問:“杜院長,有話請直說。”
杜月明笑了兩聲,道:“我是希望許醫生能留在我們縣里,我們中醫院打算用外聘專家的待遇請許醫生入駐我們中醫院的名醫館。”
“嗯?”許陽一怔。
就連何教授也很錯愕,他問:“許陽如此開藥,你們不怕擔責任?”
杜月明露出了微笑,道:“其實許醫生第一次來我們醫院會診,我就知道了。誠然,許醫生的用藥確實有些大膽,但是效果很好啊。一次次的病例,完全證明了您的能力。”
“醫院嘛,本就是應該治病為先。尤其是咱們中醫啊,更應該要發揮自己的治療優勢嘛,現在國家也一直在提倡這一點。”
“而且人家廣東也有中醫icu,沒理由人家弄得,我們弄不得啊?這樣,許醫生,你先別這麼快決定,今天我先跟您通個氣。再給我幾天時間,我先去落實這個事情。”
許陽和何教授對視一眼,他們現在才發現這個副院長居然在打這麼大的一個算盤。
站在杜院長身後的一個小中醫突然道:“許醫生,您要走了嗎?我們剛剛還在說想跟您學醫呢。”
許陽一怔。
“我也是啊。”
“我們都想向您學習呢。”
“許醫生,您不是說要讓我們跟著有經驗有本事的中醫學習嘛,不學足夠,我們哪有本事治病救人啊。像今天這樣的病人,我們就救不了了呀。”
“是啊,我們還想聽您繼續講怎麼辯證用藥呢,我們也想做一個能治病的真中醫。”
“許老師,您真的要走嗎?”
一眾小中醫都在問許陽。
許陽看著這一張張年輕充滿朝氣的面孔,他竟然呆住了。
此時,沉寂許久的系統終于有了動靜。
“滴……系統更新完成。”
“振興中醫,除了宣傳中醫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培養一批能治病敢治病的真中醫,真正讓中醫發揮救治疾病的作用和優勢。”
“任務:希望傳承人帶出一批能治病敢治病的真中醫來。獎勵:跟師或醫術練習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十六章 系統的目的
今天這件事情對許陽的觸動很大。不是說他今天治好了這個病人,他救過的病人有很多,比這個病情嚴重的也有很多。
也不是因為那些省級專家,不敢開藥。也不是因為各種規定,讓中醫在治大病上舉步維艱。而是這一張張稚嫩年輕卻充滿熱血的面孔,讓許陽內心大為振動。
不管外部的環境多麼惡劣,至少還有這麼多年輕中醫想要成為能治病敢治病的真中醫。
當年李老在鄧鐵濤老先生的邀請下,多次南下傳藝,還建立自己的學術傳承基地,他就是想帶出來一批敢治病能治病的中醫。
因為,這才是中醫的希望啊。
而許陽,在今晚,真的看到了希望!
說到底,評價一門醫術的優劣,只有療效二字。
療效好了,什麼都擋不住的。病人不會管你科學不科學,能治病才是硬道理。
如何知道一個中醫有沒有真本事,靠不靠譜。外行人看兩個數據就知道了,一個是首診量,一個是復診率。
首診量高的不一定能證明這是有真本事的中醫,畢竟這玩意兒能通過網絡營銷,宣傳得來。
但是復診率就見功夫了。
你第一次沒見效,病人第二次是不會來找你的。
至于一劑而癒這種情況,其實是很少的。就算是首診之後,就痊癒了的,你也得來找醫生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痊癒,還需不需要再吃一些藥。
中醫治病,一般來說在病邪驅逐之後,都會再開幾劑藥善後的。許陽每次給人首診完,都會告訴病人,讓人吃完了藥再過來,他再看看。
許陽的復診率是很高的,這也是他療效的證明。
許陽是真的很想帶出來一批能治病的,能真正有療效的中醫,這也是李老晚年一直在做的事情。
不過,杜院長說他要先去跟衛生部門的領導落實落實這件事情,在落實之前,他也不敢讓許陽直接帶人上。
最後,許陽和何教授都各自回去了。
何教授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許陽回到自己住的房子之後,點開了系統。系統更新終于完成了,沒想到更新了這麼久的系統,居然只更新出來一個新的任務。
而許陽現在才真正明白系統的目的是什麼,它想讓自己承擔些什麼。
第一,網上中醫黑太多,需要要有人有渠道,去告訴那些被誤導的普通民眾,什麼才是真正的中醫。因為中醫黑都是些什麼也不懂,被人稍微牽牽鼻子,就開始尬黑的人。
而許陽對宣傳這一套,是很不擅長的,所以他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張可。哪怕是現在,許陽願意配合一起弄,但也只是配合,因為他不知道怎麼操作。
現在有陳夏這個大博主在,還有何滅絕他們的幫忙。明心堂許醫生這個賬號多了很多粉絲,算是做起來了,也糾正了許多人偏見,普及了正確的中醫知識。
現在系統第二個目的出來了,那就是讓許陽帶一批真中醫出來,帶一批中醫的希望出來,帶一批星星之火出來。
這個任務,許陽是擅長的,也是他最想做的。
許陽有自己優勢,那就是他醉心學醫,他醫術好。但他也有自己的劣勢,那就是除了行醫治病之外,他什麼都不會。
他雖然在系統里的時間很長,可他真的沒有經歷過很多事情。他白天治病,晚上就看書。後來實在忙不過來了,晚上也要治病,他就只能在治病的間隙看書。
他的包里面永遠都會放著醫書,去哪兒都帶著。這個習慣跟李老一模一樣,李老在守著病人脫險的時候,趁著這一點時間,他都會認真看書。
中醫要想有所成就,必須要足夠醉心于醫學才行。
當年李老當上中醫院院長之後,他是非常後悔的,因為他需要經常要去開會,還要處理各種行政上的事務,他不想幹。
但沒辦法,他要是不做院長,中醫院就做不起來了。所以他只當了幾年,各種科室都架構起來之後,他就匆匆卸任了。
許陽就更厲害了,以他的能力和貢獻,高低也是個副院長,甚至可能成為院長。但他最後,也只落了一個主治醫生。
原因很簡單,他不想處理各種雜事。他在那邊那麼多年,連衛生部門的領導都沒見過幾回。
正常人能幹出這事兒嗎?
所以別看他在系統里待了那麼多年,他真正進步的只有醫術,其他的,真沒改變多少。
不止許陽如此,科學家也是這樣。一心鑽研科研的人,往實驗室里一待,不管他活到多少歲,他的心性都是跟年輕時候一樣的。
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極深,這種詞兒能拿來形容真正的科學家嗎?
他如果真的懂這麼多蠅營狗茍,他就不可能成為一流的科學家。
就像曹德華,一心鑽研人脈關系,所以他的醫術就很普通,連去北京的劉景寧都比不過。
“願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少年。”這句話就是形容這樣的醫學家、科學家的,不管多大年紀,他的心性是不會變的。
許陽也是如此,他估計就算他活到死,也還是這樣……
他不懂如何去權衡利弊關系,也不懂如何去弄這些蠅營狗茍,他只想行醫治病,僅此而已。
就這麼簡單,其實許陽是一個最不復雜的人了,他簡單到讓人心疼。
所以他必須要有人幫他。張可幫他做了宣傳,為中醫正名。
現在需要有人為他行醫治病解決後顧之憂,因為他是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的。他上起頭來,是真的很上頭,他就是這樣一個非常簡單的“傻子”。
夜深了,許陽的手機響了一下,是張可發來的短信。
張大可:“許陽,給你準備了午飯,明天來上班嗎?”
許陽看著短信,露出了微微笑意,他回復:“飯幫我帶去診所吧,我要先去中醫院處理一些事。”
許陽放下手機,繼續看書,只是嘴角的笑意不曾消失。
翌日。
許陽去中醫院復診。
那個術後黏連性梗阻的病人,在服用了許陽開的兩劑藥之後,已經沒什麼事兒了,都準備要出院了。
兩夫妻也在一直感謝許陽。
許陽給他再次診斷了一番,開了幾劑善後的藥,留下明心堂診所地址之後,就走了。
倔老頭又在吵著要出院。
何滅絕也拿他沒轍,只能請許陽過去看看。
許陽給他診斷了一番,確定沒什麼大礙了。也一樣開了幾劑善後的藥,跟齊主任商量了一下,就讓倔老頭出院了。
倔老頭別提多開心了。
再有就是那個真心痛和脫疽的病人高興亮了。他今天服用了第二劑中藥,已經好多了。
許陽進icu里去看他,這一次,已經沒人再敢攔許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十七章 下班后去看看他
許陽給他做二診,他雙下肢如電擊樣的劇痛減輕了不少,手足麻木動不了的情況也減輕了很多,胸部憋脹刺痛的感覺也好多了。
原先雙下肢的冰寒是過了膝蓋的,現在冰寒也退到了膝蓋下方。許陽去診他的足動脈,之前已經消失的足動脈,這時候也恢復了。
他的病情恢復的很快。
許陽看了看他大腳趾內側的脫疽情況,現在也有了恢復的跡象。
一切都在好轉。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西醫那邊的各項生命數據檢測反饋過來的報告,也提示了都在好轉,看來今天或者明天就能轉出icu了。
許陽給他診完了脈象之後,微微頷首,終于放心了一些,他起身想要離開。
躺在病床上的高興亮卻突然叫住了許陽:“醫生。”
許陽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他:“怎麼了?還有哪里不舒服?”
高興亮搖了搖頭,他看著許陽,認真地說道:“我舒服多了,沒那麼難受了,說話都有力氣了。我知道是您救了我,我想知道您的名字,我出院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謝您。”
許陽穿著防護服帶著口罩,高興亮也看不到許陽的樣子。
許陽微微一笑,他道:“這個不重要,醫者本分而已。你好好養病,好好生活才是。”
說完,許陽就轉身出去了。
許陽換下了防護服,走出了icu。
門外,患者的妻子還在守著。
“許醫生。”患者妻子忙站了起來。
許陽寬慰道:“不用擔心,他現在好多了。等中午探視的時間到了,你也可以進去看看他,跟他聊聊天。”
患者妻子鬆了一口氣,然後她給許陽深深鞠了一躬,她感激道:“許醫生,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許陽卻道:“不用,其實是我該謝謝你的。”
“謝我?”患者妻子頓時一愣,露出不解之色。
許陽點了點頭,他露出了笑容:“如果沒有你,我也看不到中醫的希望。”
“嗯?”患者妻子還是沒懂。
許陽拍了拍她的手臂,寬慰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說完,許陽走了。
患者妻子看著許陽離去的背影,露出了困惑之色。
看完病人,許陽去了何教授坐診名醫館。
許陽過去的時候,何教授正好剛診治完病人,出來了。
師徒倆對視。
何教授微微一怔。
許陽則是露出了笑容,他已經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了。治病救人,挽救一個個家庭的幸福,這世上還能有比這個更讓人有成就感的事情嗎?
他神色平靜地看著何教授,他道:“老師,我想好了。”
何教授頓時露出了苦笑。
何教授走上來拍了拍許陽的肩膀,他道:“走吧,老師的號都看完了。陪老師出去逛逛吧,我來你們縣好幾回了,每次都是行色匆匆,都沒來得及出去看看。”
許陽點頭:“好,我陪您。”
師徒倆走出了中醫院,在路上逛了起來。
兩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兩人一直沉默著走到了中醫院後面。
正在餐館門口洗菜的張為民抬頭看了看許陽和何教授,他對著許陽點了點,露出了個樸實的笑。他還記得許陽,上次許陽跟曹德華來他這里吃過飯。
許陽也禮貌性地對其點點頭。
何教授問:“認識?”
師徒之間的沉默終于打破了。
許陽點了點頭:“我記得來這里吃過飯,跟曹德華一起。”
也是在跟曹德華吃過飯之後,許陽才被老曹邀請去中醫院幫他會診病人的,也才有了現在這麼多事情。
何教授微微頷首,他問:“你真的想清楚了?”
許陽點了點頭。
何教授又是苦笑了一聲,他道:“從那幾個小醫生跑出來說要跟你學醫,我就知道我勸不走你了。本來還想憑我這張老臉把你勸走的,現在估計也不行了。”
許陽道:“對不起,老師。”
何教授搖了搖頭:“沒什麼對不起的,你又沒做錯什麼。相反,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跟別人不一樣,你在學校里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別人學中醫,可能是興趣,可能是高考分數原因,可能是為了以後好找工作。但你不一樣,你身上一直都有超過常人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對病人是這樣,對中醫也是。”
“所以這也是我最看重你的原因,我一直覺得你是中醫未來的希望。你是一個真正醫生,甚至未來有可能成為大醫。”
許陽卻搖了搖頭,他道:“其實中醫的希望,不該是一兩個人,而是萬千個能治病敢治病的中醫,那才是真正希望。所謂的大醫,也不是特指某幾個人,而應該是一群人。”
何教授停下了腳步,怔怔地看了許陽一會兒。
過了稍頃,何教授問:“你真的想好了嗎?”
許陽點了點頭。
何教授道:“那……老師不再勸你了,不過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也別著急馬上就去中醫院大展拳腳,凡事兒要慢慢來。一心赴救,固然是大醫品德。”
“但也要懂得保護自己,要是你出事了,以後的那些病人怎麼辦?你想做的事情就做不了了。所以別著急,等杜月明把這些事情都跑好再說。”
“杜月明這個人有些來頭,而且能力不俗,也願意做些實事。縣中醫院的名醫館就是他牽頭辦的,名醫館的外聘專家只對他負責。我也是他請來的。”
“咱們爺倆都一樣,除了行醫治病,別的什麼都不會。在除了治病之外的很多問題上,很多時候還得靠像杜院長這樣的人,也許……他真的可以做的很好呢。”
許陽再度點了點頭。
何教授笑了笑:“走吧,再帶老師去逛逛。”
何教授下午就回去了,他也很忙,沒那麼多時間。
而杜月明還在不停地跑動各方面,在落實各方面的政策。
許陽回到了明心堂。
“你回來啦?”張可很開心。
宋強一臉委屈地揉著自己的手,捶著自己的腰。許陽只要不來上班,他就要累慘。
許陽對著張可點點頭,笑著道:“回來了。”
張可趕緊從自己保溫包里拿出便當盒,她道:“給你做的午飯,還是熱的。”
“好。”許陽接過來,在自己位置上吃了起來。
張可坐在櫃臺旁,一只手拖著下巴,看著許陽吃飯。
許陽大口吃著飯,張可做的午飯一直都很對他的胃口。吃的差不多了,許陽把便當盒蓋好。
張可過來道:“吃好了就給我吧,我等下拿回去跟我爸的那幾個碗一起洗。”
許陽把便當盒遞給她,問道:“你爸爸的病怎麼樣了?”
張可有些無奈道:“還那樣唄,他自己也不想好。”
許陽想了想,道:“下班之後,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吧。”
“嗯?”張可露出疑惑之色。
許陽道:“看看我有沒有辦法治他。”
張可有些沮喪道:“很難吧,找了好多專家都沒治好誒。”
許陽則是露出了笑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十八章 張三千的憤怒
下了班,許陽準備跟張可去她家給張三千治病。許陽之前只是聽說張三千中風了,但是一直沒去看過。
聽張可說張三千曾經在省里治過一段時間,但沒治好。而且張三千壓根不想治,很不配合,後來就回家養著了。
從入職到現在,許陽還是第一次去見大老板。
不知道為什麼,許陽突然覺得自己莫名有些緊張,不是要見領導的那種緊張,他見領導從來不緊張。
他問:“要買點水果什麼的嗎?”
張可也是一怔:“你是去治病的,又不是……不用買東西,空手去行了。”
“哦。”許陽應一聲。
張可道:“那個,先去買菜吧,晚上家里沒菜了。強哥,你留下來把東西收拾好,然後打烊關門啊。”
“哦。”宋強有些悲催。
陽光新村是個老小區,不過在十幾年前,這可是全縣最好的小區。只是現在就不是了,現在最好的房子都在南邊新城。
老小區有老小區的好處,雖然算不上高檔,但是生活非常方便。小區里面就自帶一個大菜市場,而且周邊的底商特別多,不用出小區就能滿足日常所需。
張可帶著許陽去菜市場晃了一圈,買了點菜,兩人就回了小區。
上了樓,張可家住四樓。
張可拿了鑰匙,開了門,對許陽道:“進來吧。”
許陽卻還站在門口。
張可回頭看他一眼,道:“進來呀。”
“啊,哦,好。”許陽趕緊跟了進去。
張可把菜放進廚房,她對許陽道:“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我給你倒杯水。”
“好。”許陽去沙發上坐好。
張可端著水從廚房里出來了,她把水杯放在許陽面前,然後道:“我去把我爸推出來。”
許陽點了點頭,心中那奇怪的緊張又莫名冒了出來。
張可進臥室把張三千推了出來。
張三千還是那副造型,歪坐在輪椅上,眼歪嘴斜,手足僵直,左手比個六,右手比個七。神情滿是頹廢,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張可對她老爸道:“爸,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許陽醫生,他來看你來了。”
張三千也不抬眼看許陽,他似乎已經對這個世界絕望了,也沒有別的什麼能引起他的注意。
許陽也站了起來,想打聲招呼,可是話到嘴邊了,他卻發現自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張三千,最後只憋出兩個字:“您……您好。”
張三千也不理許陽,就是了無生趣地看著地面。
張可解釋道:“你別介意,我爸就這樣,他現在很頹廢,不想理人。”
許陽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道:“那我先給你爸看病吧。”
張可則道:“嗨,不著急,先吃飯吧,哪好意思讓你餓著肚子治病啊。這樣,你要沒事,幫我一起做飯吧。”
說完,張可把張三千的輪椅推到了電視機前,然後打開了電視,開始播放最近熱播的《延禧攻略》,《甄嬛傳》他已經看完了。
許陽則是去廚房幫張可了。
“幫我剝個蒜。”
“哦。”
正在歪頭看《延禧攻略》的張三千,慢慢地把眼睛斜了過去,看著在廚房里忙碌的許陽和張可。
張可掌勺,許陽打下手。
張可稱贊道:“你可以啊,還會切菜。”
許陽道:“就會一點。”
張可問:“你現在是自己燒飯嗎?”
許陽點了點頭。
張可把菜放進鍋子里面翻炒起來:“一個人燒菜多麻煩,多了吃不掉,少了不夠吃。得了,你要不以後下班就來我家吃飯好了。”
許陽則是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煩你了吧。”
張可翻了個勺,笑道:“跟我見外什麼呀。”
張三千在聽到這話,原本了無生趣的眼神,竟慢慢變得銳利了起來。
“給我拿個盤子。”張可把菜弄出來,然後道:“等會兒吃完飯,看完病,你幫我過一下公眾號要發的稿子,有些專業問題我吃不準。”
“好,沒問題。”許陽痛快答應,他問:“現在關注的人多嗎?”
張可去洗鍋子:“還不錯,不過可能咱們寫的比較專業,不像別的公眾號誇張胡搞弄噱頭,所以起來的不是特別快。”
許陽點了點頭。
張可接著道:“等有空了,我去寫點小故事,把這些正確的中醫專業知識和病案融入在故事里面。總比一大堆枯燥的專業知識來的好看吧,宣傳效果肯定不錯。到時候給你寫成主角啊。”
張可對著許陽挑了挑眉。
許陽笑了笑,他指了指後面的電視機,罕見地開了個玩笑:“跟電視里的皇帝一樣嗎?那麼多女人追著嗎?”
“美得你,德行!”
說完,張可扭了一下腰,撞了一下許陽,然後又翻了個白眼:
斜眼看這兩人的張三千,正看到了這一幕,原本了無生趣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都快瞪出來了。
“嗚嗚……嗚……嗚!”張三千嘴里含糊不清在說什麼,原本頹廢極了的他此刻竟然變得激動了起來。
許陽回頭奇怪地看了一眼張三千,他對張可道:“你爸好像想說什麼。”
張可正在炒菜,她頭都沒回,就道:“應該是魏瓔珞又打人了,他喜歡看這種宮鬥劇,他好像一看打臉的劇情就很激動。”
“嗚嗚!嗚……”張三千又在含糊不清地嚷嚷什麼,他越激動就越說不清楚話。
張可繼續道:“估計是看到爾晴了,激動了。”
“哦。”許陽點了點頭。
晚飯好了,三人吃飯。
張可一直在給許陽夾菜:“嘗嘗這個,我記得你愛吃糖醋排骨。藕片你喜歡吧?我給你打碗湯唄,菌菇雞絲湯。”
張三千看著自己面前空落落的碗,呼吸一下子就粗重起來了。斜著眼睛看許陽,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來,爸,吃飯。”張可終于想到了她老爸,端起了她老爸的碗。
張三千把頭扭了過去。
生氣!
張可還有些奇怪,她老爸麼麼莫名其妙又生氣了?
飯後。
許陽給張三千做診斷,許陽給張三千診脈。
張可在一旁看著。
真正開始診治病人了,許陽的內心立刻恢復了古井無波,全身心投入了進去。
張三千則一直斜著眼睛看許陽。
半晌過後,許陽診完了脈,他道:“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
張三千斜眼看許陽,歪著嘴,動也不動。
張可道:“我幫你。”
說完,張可掰開了張三千的嘴。
張三千一臉悲憤。
許陽看了看他的舌象。
看完之後,張三千還一臉憤憤。
張可也奇怪地看了看她老爸,自從中風之後,張三千一直是了無生趣的神情。怎麼今天,表情還豐富起來了呢?
許陽又看了看前醫的診治記錄,問了一些問題之後,他心中有數了。
張可問許陽:“怎麼樣?能不能治?”
許陽點了點頭:“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
“真的啊?”張可一聽許陽這樣說,她就知道許陽肯定有把握了。
許陽微微頷首,問:“有沒有密室?”
“密室?”張可一愣。
許陽道:“對,密不透風的房間,他需要在密室中喝藥治病。”
張可想了想道:“一樓有個小雜物間,之前買房子送的,也沒窗戶,這樣行嗎?”
張三千一聽,眼珠子都瞪大了。
張可道:“要不就讓他去雜物間好了,咱們倆就在樓上待著,然後做飯煎藥,給他送下去。”
張三千一聽這話,頓時激動了起來,嘴里含糊不清地叫著,那只比出“六”的左手,稍稍抬了起來,不停地顫。
許陽看的莫名其妙,他問:“你爸這是什麼意思?”
張可回頭看了一眼她老爸不停顫動的左手,她道:“哦,他可能是想說你比較六六六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一百十九章 你裝……裝……
翌日,早上。
許陽來明心堂上班。
他先讓張可把藥裝好,等會兒就直接上樓給張三千煎藥。
“早啊,許老師。”
兩人正忙碌的時候,外面跑進來一人。
是徐原。
許陽扭頭看他,他問:“早啊,是你們院長讓你來找我的?”
徐原忙搖頭:“不是不是,是我今天放假。所以我想過來,跟您學習抄方……不知道可不可以呀?”
張可和宋強都看了看徐原。
他們都還不知道許陽這幾天跟中醫院的牽扯呢,只知道許陽去中醫院幫過幾次忙。不過現在突然跑過來一個年輕人要跟許陽抄方,這倒是讓他們有些沒想到的。
宋強坐在後面問:“這是上次跟鐘主任過來的那個年輕醫生?”
張可點了點頭,她說的更直白了:“對,就是上次來找茬的那位。”
徐原臉一下子就紅了,好尷尬呀。
“咳咳。”徐原戰術性地咳嗽幾下,然後道:“上次那……是我冒失了,我道歉,我道歉。”
許陽則道:“沒事,正好要去出診,跟我一起去吧。”
“哎,好!”徐原立馬開心答應了。
張可瞥了瞥這小子,指了指櫃臺上打包好的中藥,她道:“小徐,把藥帶上。”
徐原一聽這稱呼,當時就是一愣:“小徐?”
張可白了他一眼,道:“廢話,我可是許醫生的老板。”
得,惹不起。徐原乾笑了幾聲,乖乖拿起了桌子上的藥。
宋強也搖了搖頭,露出了同病相憐之色。
三人往小區里面走。
上了樓,去了張可家。
進門之後,許陽道:“把門窗都關上吧。”
張可點了點頭:“吶,小徐,去關窗。”
徐原又是一懵。
許陽無語地搖了搖頭:“趕緊的吧,別墨跡了,還得上班呢。”
張可也笑了笑,道:“好了好了,一起來吧。”
徐原把手上的藥放好,幾人一起把家里的門窗都關好了。
張可進去推她老爸出來。
許陽在外面跟徐原說道:“患者是中風兩月,至今未愈,右半身不遂,舌僵硬,語言不清。你知道為什麼我要關緊門窗嗎?”
徐原很明顯地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啊。
而張可已經把張三千推出來了。
張三千還是眼歪嘴斜的那副樣子,神色頹然,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
“這就是病人吧?”徐原問了一聲。
張三千也慢慢抬起了頭,待看見許陽的臉,他了無生趣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徐原也有些奇怪地看看張三千,又看了看許陽。
許陽則是微微頷首,他先問徐原:“知道中風的病因嗎?”
這是要考試了,徐原立馬振奮了精神,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中風是因內傷積損,勞欲、飲食、情志或者外邪等因素,導致陰陽失調,氣血逆亂,上沖犯腦所引起的病證。主要癥狀有猝然昏僕、不省人事、半身不遂、口眼斜、語言不利。”
許陽笑了笑,他道:“標準的教科書答法。”
徐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張三千則是奇怪地看著這兩個年輕人,這倆人搞什麼呢?還一問一答,跟考試似的?
張三千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可,見自己女兒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許陽。
張三千眼中立刻就露出了明悟之色。
許陽道:“中風之病,由來已久。《內經》上將其稱為‘大厥’、‘僕擊’、‘偏枯’、‘痱風’。”
“《金匱要略》里面則是首次列出了中風的病名,提出了內虛邪中的理論。‘邪之所湊,其氣必虛也’,仲景指出了中風的病因是‘絡脈空虛、風邪入中’。”
“並且根據邪中深淺、病情輕重分成了中絡中經、中腑中臟。治療的話,則是以疏風散邪,扶助正氣為法。”
徐原已經拿出筆記本記筆記了。
張三千嫌棄地看了看這兩人,歪著的嘴還撇了撇,這戲演的?多少年前騙女孩子的裝逼老套路了?
許陽又對徐原道:“中臟呢,又可分成陽閉證、陰閉證和脫證。這個陽閉證啊,癥狀是昏僕,不省人事,牙關緊閉,兩手握固,面赤氣促,或痰聲如鋸,或身熱躁動。舌頭,苔黃或膩,脈多弦滑而數。而陰閉呢……”
許陽又一點點把臨床上的辯證要點跟徐原回顧了一番。
徐原也老老實實地記起了筆記。
說完之後,許陽對徐原道:“剛才已經把辯證的要點告訴你了,你現在會辯證這個患者的病因了嗎?”
徐原在思考。
許陽則是對張可道:“你先去把藥煎下去吧。”
“好。”張可應了一聲,拿著藥去廚房了。
徐原想了一想,問道:“嗯,患者的舌象是……”
許陽沒讓他去看張三千的舌象,他直接說道:“舌稍紅,苔薄白。”
“嗯?”徐原微微一怔,這個舌象提示信息可不明顯。
徐原又問起了張三千的癥狀。
張三千理都不想理他。
徐原無奈了。
病人這麼不配合,許陽也有些沒轍,他就跟徐原道:“病人就你看見的這些癥狀,別的癥狀都沒有。另外,患者右手不能動,是右半身不遂。”
“就這些啊?”徐原一怔。
許陽點了點頭。
徐原更迷惑了,患者的癥狀也很不明顯,基本上是中風病人的普遍癥狀,說不清話,行動不利。
其實這就是治病的難處,雖然教科書上各種癥狀寫的清清楚楚,但是病人生起病來,可不是按照教科書生的。
徐原想了一會兒道:“嗯……按照患者發病至今的時間來說,已經過了急性期,轉入了恢復期。而且患者如果沒有別的癥狀,僅有半身不遂癥的話,我覺得可以用補陽還五湯。”
“半身不遂,多是虧損元氣。補陽還五湯,重用黃芪,可大補其氣。其配伍還有活血通絡之經藥,可以治經脈淤血,應當有效。”
張三千斜著眼睛看了看徐原,雖然很艱難,但還是翻了個白眼。
許陽問:“氣虛血瘀?何以見得?”
徐原道:“額……因為患者癥狀不明顯嘛。然後我們叫中風,西醫叫腦卒中。一般半身不遂,皆是因為腦中血管梗塞。”
“因為不通嘛,氣為血之帥也,大補其氣肯定是正確的,有氣統帥血液,其有淤堵之理?然後再加活血化瘀的藥,化開腦中淤血,當是有效的。”
許陽搖頭笑了笑。
徐原當時心里就懸了起來,他問:“許老師,我說的不對嗎?”
許陽道:“典型的西醫思維,見淤化瘀,見堵解堵。得虧現在有各種儀器,能照出來患者腦有梗塞,可在古代沒有這些儀器,怎麼見有淤?”
“額……”徐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
許陽道:“補陽還五湯,不是不能用,但前提你要辯證患者是不是氣虛血瘀,舌象是或為淡紫或有瘀斑,此患者舌象並沒有提醒這一點。當諸癥不明之時,應當以脈診為憑。”
“你有兩個錯誤,第一,在聽到患者中風兩月,就簡單斷定其在恢復期。第二,諸癥不明之時,不尊脈證,以西醫診斷妄下判斷。”
“須知中醫治病,心中絕不可有半分先入為主的觀念。當牢記仲景指導‘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
“以後每次治病之前,把這十二字背誦一遍,才可診治病人。”許陽對徐原來了這麼一句。
“知道了。”徐原悶悶答道。
張三千翻了翻白眼,歪著嘴低聲結結巴巴道:“你……裝……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