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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峨嵋 -【乘龍】《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07 PM     標題: 峨嵋 -【乘龍】《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3-8-31 11:58 PM 編輯

【書名】:乘龍

【作者】:峨嵋

【內容簡介】:

    古語有云:天妒紅顏,剛者易折。

    所以她這樣堅毅優秀而且才華出眾的天姿國色,

    人生第一課就是先學會低調裝弱,

    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朵人畜無害的柔弱小白花。

    裝得太過,被某惡人順手拎回家,

    把她吃干抹凈還宣稱:是老天把你送到我手上。

    呸!她要代表老天懲罰他才是真!

    膽敢貪圖美色對她不軌?等著被她虐待一輩子!

【全文完結——弱水三千,一瓢致命,如花美眷,梟雄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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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0 PM

==請卿入甕==

機關算盡,步步傾心。

001 才脫虎口又入狼窩


    幸好她練功沒有很勤奮,不然真虧大了!

    秦悠悠苦中作樂地想著,勉力掀開臉上的面具吐出一大口鮮血。

    身體仿佛被一下子掏空,難受得她想就此躺倒算了。被抓也罷被殺也罷,也好過現在這樣要死不活地掙扎著逃命。

    可是想到被後面那些人追上的後果……秦悠悠咬了咬牙,在呼嘯的山風中繼續往前面跑去。

    不曉得是哪個缺德鬼研制出“化元丹”這麼陰損的小藥丸,可憐她辛辛苦苦修煉了十年的功力,就這麼被一次清空,詛咒那個缺德鬼十輩子娶不到老婆!

    秦悠悠靠著胡思亂想分散對身上傷痛的注意力,硬撐著一腳深一腳淺在山路上蹣跚前行。

    前面傳來水聲轟鳴,身後追兵的呼喝聲也越來越近!

    奇怪了,山溪之類的水聲怎麼會這麼響?秦悠悠神智有些迷糊,化元丹的藥力經過她這一輪奔跑折騰已經運行全身,虛弱的感覺漸漸將她淹沒。

    “悠悠,不要跑了,前面沒有路,跟我回去吧。”熟悉的男聲傳來,是風歸雲。

    她要跟他回去肯定完蛋!不跑的是呆瓜!秦悠悠翻了個白眼,心中很是不以為然。

    不過下一刻她就後悔了——邁出去的步子踏了個空,她整個人不受控制直往下掉。

    前面竟然是懸崖!

    該死的風歸雲連句話都說不好,他如果直接說前面是懸崖,她一定不會加速沖過去的,她這死得也太冤了!

    不過好像掉下懸崖的一般不會死,還會撞上大運得到什麼曠世秘籍上古寶藏之類……秦悠悠人在半空就支持不住暈了過去。失去知覺前,腦子閃過的全是師父對她說的那些床邊故事情節。

    “悠悠!”懸崖上風歸雲焦灼驚怒的聲音被山風吹得支離破碎。

    搖晃不定的火光之中,風歸雲俊美溫和的臉孔顯得猙獰而震驚,他幾步沖到懸崖邊向下張望。

    今夜狂風大作、星月無光,山崖下的河水被掩蓋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聽到隆隆水聲,哪里有半分秦悠悠的身影聲息?

    風歸雲握緊了拳頭,指甲刺破掌心也毫不自覺,猛地轉身對後面一群隨同前來的黑衣人大喝︰“下去找,就算把下面那條河抽干了也要給我把人找回來!生要見人……”話到這里,他雙目發紅,忍住沒把“死要見屍”四個字說出口。

    秦悠悠不可以死!不管在公在私,他都必須把她找回來。

    都怪他太心急逼得太緊,早知如此,他寧願今日先放她離開……

    ……◇……◇……◇……

    作為這個故事的女主角,秦悠悠當然不會死,不過也沒有像她師父說的那些不靠譜的故事般趕上什麼奇遇,她只是被人從江水里撈了起來,擱在船尾的木板上。

    “外邊發生了何事?”船艙內一名青衫男子目光自手上的信函上挪開,望向守在艙門邊作管家打扮、白發無須的老僕。

    論容貌這青衫男子也是極出色的,可惜臉上半分笑容也無,天生威儀加上眉心淡淡的幾道折痕,為他本來就偏于硬朗的輪廓線條更添十二分凜冽嚴肅,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怯懼,別說親近喜歡,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大膽冒犯,讓他看一眼更是心膽俱顫。

    再好看的容貌,長在閻羅王臉上也不會有人欣賞得起來。

    他姓嚴名棣,在許多人心目中就是一個活閻王!

    老僕躬了躬身,細聲細氣道︰“船家在江上發現有人溺水,將人救起了放在船後。”只要聽見他的聲音,所有人都會明白他從事的特種行業——太監。

    身邊帶著太監的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嚴棣乃是相月國國君的同胞兄弟,老太監名叫梁令,曾掌管皇家轄下所有密探,即使如今退下來當嚴棣王府的大總管,在相月國皇城中仍是一等一的權勢人物。

    他們主僕二人這次秘密出行潛入多麗國,身邊只帶了有限的十二名親信侍衛,對于突然出現在附近的陌生人與意外事件自然格外警惕。

    梁令正想開口請命前去把這個“意外”處理掉,嚴棣已經將手上的信函拋入火盆中,站起身往船艙外走去。

    這封信是手下密探方才加急送來的,信上是一個讓嚴棣失望的消息,他要找的那個人剛剛顯出形跡,線索便再次斷得干干淨淨。類似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上天故意跟他作對。

    那個該死的家伙也太會躲了!簡直比泥鰍還滑溜。

    梁令看出他心情不佳也不敢多言,默默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到船尾。

    秦悠悠正橫在船娘的腿上臉蛋朝下吐出最後一口含沙帶血的江水,她神志迷糊,濕透的長發凌亂披散,情狀狼狽萬分。

    嚴棣走到她身邊,借著微弱的燈火正好看見她頸後發絲之間隱隱露出的一小片嫣紅……是他?!

    嚴棣霍地彎腰伸手拂開那束阻礙視線的濕發,現出下面縴細潔白的頸項,一片形狀如楓葉,只比拇指略大的嫣紅胎記赫然入目。

    他的突然到來把正替秦悠悠施救的船娘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就想起身行禮,伏在她膝上的秦悠悠差點順勢滾落在船板上,幸好嚴棣眼明手快將人摟住。

    “小心!”梁令沒想到嚴棣會突然去抱秦悠悠,萬一那是刺客假扮的怎麼辦?!

    嚴棣不理他們倆人,伸出手掌貼向秦悠悠胸口。

    秦悠悠只覺得一股暖意從胸前散向四肢百骸,精神一振張開了眼楮,茫然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嚴棣,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

    梁令在旁仔細觀察片刻,發現秦悠悠確實毫無攻擊能力,便放下心來指揮船娘準備熱水姜湯等雜事。

    身為嚴棣的親信,看到秦悠悠頸上胎記的那一刻梁令就明白主人為什麼會如此失常了——這個被船家好心救起的女子,很可能就是主人這一年來四處尋覓的那人!

    只不過,怎麼會是個年輕女子呢?

    船艙之內,嚴棣確定秦悠悠暫時性命無礙,吩咐船娘替她擦身更衣,小心安置到他的床上。

    侍衛前來稟報︰“江河兩岸發現有大批形跡可疑的黑衣人在沿江搜索,前面十里外有多麗國兵士開始封鎖江面截留過往船只。”

    嚴棣揚了揚眉,追兵來得可真快!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1 PM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3-8-31 07:12 PM 編輯

002 上天把你送給我

    多麗國與相月國素來不和,如果發現相月國的皇族核心人員在此,會發生什麼事難以預料。

    情勢危急,嚴棣卻沒有絲毫震驚緊張之意,心情極好地揮手示意梁令出去替他全權處理此事。

    不過片刻,所有人都退到船艙外,船艙里燈火搖曳只剩一片寧靜柔和。

    嚴棣的指尖慢慢撫上秦悠悠頸後嫣紅的楓葉形胎記。就憑船娘從她身上取下的那些古怪小東西還有好幾個風格各異的面具,已經足夠他確定她的身份。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是上天把你送到我手上的。”聲音低沉如嘆息。

    秦悠悠昏迷之中感到頸上癢癢的,不由自主哆嗦一下扭過頭來,蒼白卻依然美得驚人的臉孔展露在燈光之下,荏弱嬌嫩吹彈可破,初生蘭花一般惹人憐愛。

    淺淡的笑容慢慢從嚴棣的眼中燃起,一點點蔓延到唇邊,那張缺少表情的面孔因為微笑變得無比詭譎魔魅。

    “真是個讓我意外的驚喜……”

    流連在秦悠悠頸上的手並沒有離開,改而輕輕描繪起她細嫩的臉蛋,嚴棣的笑容越發開懷滿意,也……越發恐怖。

    秦悠悠沒能看見嚴棣這稀有的笑容,不過根據她日後對嚴棣的形象描述,也不難想象嚴棣笑起來有多驚悚——他不笑的時候可以把小孩嚇哭,笑的時候……連大人都嚇哭了!

    秦悠悠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她很小心地沒有馬上張開眼楮。

    身體內明顯的空虛無力把她郁悶得幾乎想放聲痛哭。雖然她不是太用功,但也辛辛苦苦修煉了整整十年,一顆該死的化元丹就把她十年的付出化為烏有,早知道還不如不修煉什麼見鬼的武道,省些時間專心研究自己喜歡的機關術。

    可惜她再怎麼難過沮喪,一切也已經成為現實,她現在更需要考慮的是眼下的處境與之後怎麼躲過風歸雲的追捕。

    秦悠悠只低落了片刻,就不得不再次振作起來。

    她應該是被人救了,憑感覺是在一條船上,她記得迷糊之中似乎看見過一個陌生男人,不過她現在也不記得對方長什麼模樣了。

    風歸雲如果抓到她,一定不會選擇走水路,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估計時間不會太短,救她的人能夠帶著她安然無恙避過風歸雲的追查,肯定有些門道。

    她如今連普通女子都不如,要想平安脫險,最好的辦法莫過于賴在救命恩人身邊,等遠離險地,她的狀態也恢復一些了再作打算。

    秦悠悠心里默默盤算著解釋自己身份來歷的說辭,順道醞釀情緒待會兒好用力裝柔弱小白花騙取同情。

    師父說過,男人少有不好色不愛逞英雄的,英雄救美什麼的,他們最喜歡了!

    “既然醒了,就張開眼楮說話。”男子的聲音忽然在床邊響起,秦悠悠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場被自己噎得咳嗽連連。

    秦悠悠醒來不久嚴棣就發現了,這小丫頭醒了卻故意裝昏,不知道心里打的什麼鬼主意。

    嚴棣見她連咳嗽都有氣無力,著實有些可憐,于是將她抱起來靠在自己懷中,在她背上撫拍數下替她順氣,又順手把手上的熱茶喂她喝了兩口。

    一旁的梁令看到這一幕吃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這麼多年來他就沒見過自家主人對人這麼溫柔體貼過!還好他是見過大風浪的,異色一閃即過,馬上恢復正常。

    秦悠悠緩過一口氣,猛地發現自己竟被一個陌生男人抱在懷里——她被非禮了?!

    她搖搖晃晃撐著身子退開,一邊抬眼瞪向嚴棣,本想義正詞嚴斥責對方舉止輕薄,結果這一瞪之下反被對方的森然氣勢鎮住,心虛氣短起來。

    面前的男人給秦悠悠的第一印象是嚴肅、很嚴肅、非常嚴肅!仿佛天生不會笑,一張臉繃得跟鋼板似的,五官深邃輪廓分明,氣勢猶如一座巍峨山峰,孤傲剛強且冷漠沉凝。

    那一雙眼楮尤其可怕,看人的眼神恍若有形,似乎可以看穿所有偽裝直指人心。

    他臉上的表情太過“莊嚴肅穆”,沒有絲毫登徒子的輕佻好色之態,注視秦悠悠的眼神猶如法官打量人犯。

    秦悠悠當場忍不住自我懷疑起來,這麼個石頭一樣的男人應該不會非禮她吧,一定是她太多心誤會人家了。

    兩人對瞪片刻,饒秦悠悠向來膽大皮厚也有些受不住,同時也想起了自己的計劃——她要裝弱博同情求保護哎。

    “呃,是、是你救了我嗎?這里是什麼地方?”秦悠悠馬上收回目光,低頭抱著蓋在胸前的錦被怯生生問道。

    聲音有氣無力,加上她這副柔弱可憐的姿態,滿分!

    嚴棣盯著她的發心,一字一字道︰“你不認得我?”

    秦悠悠一愣,她該認得他嗎?

    她飛快抬起眼楮瞄了嚴棣一眼,沒印象啊!他們以前見過嗎?

    見過這家伙也不該認得出她,她平時不是易容就是戴面具,根本沒幾個人見過她的真正容貌。

    還是這個男人很有名,是個人都該認得他?

    秦悠悠雖然沒答話,不過茫然的神情已經給了嚴棣答案。

    嚴棣心中騰地生出一股怒氣。

    一年了,整整一年時間,他幾乎動用了一切力量調查追尋面前這個小女子,而她對他竟然毫無印象!

    她怎麼敢如此輕忽于他?!

    還是這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以為這樣就能把她一年前干過的好事賴得一干二淨?

    嚴棣眉心的折痕不自覺地深了幾分,秦悠悠在他的目光之下莫名其妙覺得有些發冷。可是她真的不認得他啊!

    她認人的本事向來很差勁,對方身上如果沒有什麼明顯特征,她一般都記不住。從前她與師父隱居之處附近的那個小村子也不過一百多口人,她能清楚認得記住的一半都不到,這還是經常接觸的。

    如果是偶然打交道的人,她基本上一轉身就會把人忘得干干淨淨。

    師父說她這是天生的沒心沒肺外加識人不清,秦悠悠只能自我安慰,她的腦袋是用來記住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的,惦記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做什麼?

    她根本意識不到她這個“小缺陷”將會為她帶來多大的麻煩……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2 PM

003 擅長吃飯、嘮叨和逃跑

    “請問恩公高姓大名?”秦悠悠楚楚可憐地問道,擺出一副誠心悔過的姿態。

    我之前沒認出大名鼎鼎的你是我的錯,我現在知錯馬上就改,你大爺該滿意了吧?

    嚴棣冷冷看著她,直接跳過她的問題︰“你吃過化元丹?你的仇家是什麼人?接下來有何打算?”

    完全是審問犯人的語氣腔調。

    秦悠悠其實也不是真的關心恩人的身份姓名,他不想說那就讓他繼續保持神秘好了,反正她也沒打算替他立長生牌位。

    她很感激對方的救命之恩,有機會也想報答,可如果對方覺得無所謂,她也不會太堅持就是了。

    眼前這個男人能夠看出來她是被化元丹廢去了修為,十九本身修為不弱,自己在他面前說話要小心一點,不然牛皮吹破了可不好玩。

    “恩公好眼力。這是我師門的事,恩公救我一命已經無以為報,怎麼好再給恩公添麻煩?至于打算……”秦悠悠把苦情戲演得淋灕盡致,事實上不用演她也真的很倒霉很可憐了。

    要說明她的仇家,不可避免要提及她被毒害追捕的原因,她無法確定這位恩公是否值得信賴,自然不想把自己的事情抖出去。

    這一招以退為進也是要看看嚴棣的態度,等閑男人見美人落難還如此替自己著想,一定會逞英雄拍胸膛要替美人承擔一切,就算不誇下海口,也會主動提供一些幫助。

    可是嚴棣硬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只瞪著她看。

    看看看!沒見過美女啊!

    秦悠悠心里很是怨念,想吊胃口結果人家不上鉤,只得長嘆一聲道︰“待尋回我的兩只靈獸,找個地方隱居避禍就是了。”

    “兩只靈獸?”嚴棣挑了挑眉頭。一般修煉武道之人都可以與靈獸結伴修煉,不過一生頂多只能與一只靈獸定下伴生契約。

    “嗯,其中一只是師父留給我的,與我並沒有定下契約。”秦悠悠解釋道。

    “你落難,它們都不在你身邊。”嚴棣的語氣里隱隱透著質疑不屑。

    伴生靈獸與武者之間的關系雖然還不到同生共死的程度,但比起骨肉至親也差不了多少,秦悠悠被人害成現在這幅模樣,那兩只靈獸竟然跑得不見蹤影,這算什麼見鬼的靈獸?

    “它們幫不上什麼忙,與其陪我倒霉,不如各自逃命。”秦悠悠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麼。

    她發現食物中被人加了化元丹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身邊兩只靈獸盡快逃跑,風歸雲的主要目標是她,那兩個家伙耍嘴皮子、逃命都是一把好手,生死搏殺它們可一點兒不專業。

    “你打算怎麼找,它們有什麼特征?”嚴棣繼續盤問。

    這是有意思幫她的忙嗎?不錯不錯,人長得好果然就是人見人愛。秦悠悠心里暗自得意,面上遲疑片刻才道︰“我約了它們在相月國邊境的八塞鎮會合,它們一只是迷蹤雪兔,一只是聖音八哥。特征……擅長吃、話多、跑得快算不算?”

    “……”嚴棣和梁令無語,這是什麼廢物靈獸?!

    迷蹤雪兔的名聲他們聽過,除了跑得快之外還真的沒什麼長處。至于聖音八哥的先祖倒是很有名氣的,它們戰斗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都有個非常強大的腦袋,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而且高階的聖音八哥更能預言未來,曾經是各國聖殿中供奉的珍貴靈雀。

    只不過這些都是屬于聖音八哥先祖的光榮傳說,如今大陸上的聖音八哥早已經喪失了先祖的神力,除了口齒比普通八哥伶俐一些,再無其他用處。

    這小丫頭身邊就帶兩只這麼弱的靈獸,難怪被人害成這樣。他們兩師徒收靈獸的標準也太古怪了,這樣的靈獸有跟沒有差不多。

    秦悠悠暗里吐了吐舌頭。她沒說謊,不過是表達得比較“概括”和“平淡”罷了。

    房間里陷入一片尷尬的靜默,秦悠悠偷偷打量著嚴棣的表情,小心道︰“我身上本來帶著的那些東西在什麼地方?”

    她落水時身上的“裝備”不少,尤其她現在身上一絲真氣都提不起來,更需要那些東西防身。

    嚴棣皺起眉頭,沉聲道︰“一個女子身上盡帶那些東西像什麼話?你在我身邊我自會保你平安。”說完也不等秦悠悠反應,便起身帶著梁令推門離開了。

    秦悠悠被他說話時那副肅然嚴正的氣勢所懾,沒想到反駁,等她想起來要據理力爭對方已經不見蹤影,頓時一陣氣結。

    她一個弱女子落難于此,身上帶些防身的東西,哪里就不像話了?!

    再說這家伙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沒道理隨便沒收她的私人財物吧?簡直不可理喻!

    可是她現在連坐起來都吃力,就算不服氣也沒能力追出去理論,只能咬牙切齒在心里咒罵一番。

    船上除了她只有船娘一個女人,連續幾天都是由船娘負責照顧她的飲食起居,秦悠悠從她嘴里大概只知道救自己的那個男人應該很有錢,來歷神秘,甚至連姓什麼船娘兩夫妻都不知道。他身邊還帶了十幾個一看就很厲害的手下,在多麗國某個邊陲碼頭花了幾十片金葉雇他們兩夫婦的這條大船與一眾船工,只讓他們順著江河流向行駛,也沒說明要到哪里。

    可救了秦悠悠那日之後,卻忽然吩咐大船改道回頭,路上遇到了幾批多麗國的官兵截查,竟也讓他們輕輕松松過關了。

    船娘對于江上忽然出現大批官兵感到十分擔憂,唯恐有江匪水賊在附近作案,更怕這些官兵趁機對他們敲詐為難,幸好一路有驚無險。

    秦悠悠知道眼下的情形多半與自己有關,看來那個整天毫無表情的嚴肅男人確實很有辦法,幸好自己是被他救了,否則此刻肯定已經落入風歸雲的手里。這麼一想,心里對嚴棣的感激又多了幾分,勉強壓過對他隨意沒收她私人財物的怨氣。

    自從那日“不歡而散”之後,她接連幾日沒再見到嚴棣,只好安下心來養傷,反正她現在的情況除了乖乖吃藥睡覺,什麼都干不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3 PM

004 面癱男中的戰斗機

    等秦悠悠終于可以下地走路,船也快將到達終點——位于多麗國與相月國邊境的三台碼頭,從這里改行陸路進入相月國國境,不到百里就是她與兩只靈獸約定的會合地點八塞鎮。

    一想到馬上就要脫離險境,也許很快就可以與兩只靈獸相見,秦悠悠心情大好,盤算著合適時機再次開口向嚴棣討回自己的東西,然後去找師父的老朋友,那個號稱“醫聖”的老頭子,看是否能夠替她解去化元丹的藥力。

    她身上的真氣並沒有消失,只是絲絲縷縷散在各處經脈骨骸中,無法凝聚運用,這種情況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不過解藥一定要盡快找到,否則零散的真氣不能重新匯聚歸入丹田溫養,一年之內就會漸漸消散,到時候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那位爺讓俺請姑娘到甲板上去,船很快就要靠岸了。”船娘笑眯眯道。嚴棣一行下船後,這一趟行程就算結束,那幾十片金葉子就安安穩穩落到他們的口袋了,足以抵得上他們兩個月的收入了。

    而且船娘兩夫婦連同手下的船工們心里都有些害怕嚴棣等人,每次看到他就覺得雙腳發軟,大氣不敢喘一口,這些天來憋得他們夠嗆。

    “好啊!”秦悠悠笑著應了一聲,她正想找機會向嚴棣討回自己的“裝備”呢。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甲板上,遠遠就見幾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說話,然後她就猛地想到一個大問題——她認不出哪個才是她的“恩公”了。

    她只記得那是個看上去很高很壯很嚴肅的年輕男子,可是面前這幾個在她看來都是差不多的一個款型……

    秦悠悠心里遲疑,腳步就慢了下來,萬一打錯招呼,那就太失禮了。

    嚴棣看著秦悠悠走近,她縴細藥窕的身子套在船娘肥大粗陋的衣裙里,不顯落魄憔悴,反而被一身荊釵布裙襯托得越發顯眼,如同沙礫堆上的珍珠,格外惹人珍愛注目。

    這樣嬌滴滴的美人兒,誰見了都會覺得她應該被綾羅綢緞、瓊漿玉液嬌養在富貴溫柔鄉中,而不是流落鄉野承受外間的風風雨雨。

    嚴棣忽然有些後悔,他不應該把她叫出來的,就算出來也得把她遮得嚴嚴實實的才是——他身邊這幾個親衛竟然都在偷看她。

    不過她看他的這是什麼眼神?!

    秦悠悠並不知道嚴棣在注意她,她正忙著從這幾個人的衣著與舉止姿態中找端倪,好把自己的“恩公”認出來。

    正好這時梁令也上了甲板,走到嚴棣身邊微微躬身低聲說了幾句話。

    是他了!

    一群人里最牛氣沖天的那個,雖然這兒個個都是面癱臉,但論氣勢都不如他,而且梁令滿頭白發特征很明顯,秦悠悠一眼認出他是恩公身邊的跟班。從船娘口中她知道船上白頭發的就這麼一個。

    秦悠悠確認目標,心下大定走上前去。

    “你不認得我?”嚴棣想到她剛才陌生的眼神就心生不快。

    秦悠悠準備好一大篇狗腿問候的客氣話被這天外飛來的一句嚇了回去,怔了怔之後心里忍不住吐槽︰你誰啊?!是個人都必須認得你?!想出名想瘋了吧!

    面上卻一副靦腆歉然的小白兔表情垂頭不語,吃定了嚴棣一個大男人不好意思當著眾人的面前跟她計較這種小事。

    嚴棣對梁令擺了擺手道︰“去取一頂帷帽來。”

    梁令馬上照辦,不過片刻就尋來一頂黑布帷帽。其實就是船娘平日常用的斗笠邊緣蒙上一層薄薄的玄色布片,與秦悠悠現下這身打扮倒是相配得很。

    “戴上。”嚴棣示意梁令將帷帽送到秦悠悠手上,語氣是命令式的,沒有半分質疑商量的余地。

    秦悠悠明白自己現下的情況要盡量低調,就算嚴棣不提她也會主動請他們幫忙找些遮掩面目的面紗斗篷之類,可是嚴棣這副頤指氣使的態度讓她打心底里不爽起來。

    不過人在屋檐下,她忍。

    秦悠悠乖乖接過帷帽,不忘細聲細氣道謝︰“恩公費心了。”

    裝得很像!不知道她打算裝到什麼時候?嚴棣掃了她一眼,吩咐船公把船靠到碼頭上。

    從秦悠悠落江的地方到三台碼頭,水路大概五、六天就可以抵達,嚴棣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硬是讓船在江上滯留了好幾天,今日距離她出事那一日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

    碼頭一帶依舊有多麗國的兵士截查過往客商,不過明顯松懈多了,都忙著呼呼喝喝借機敲途徑商船的竹杠。

    秦悠悠戴著帷帽老老實實跟在嚴棣、梁令身邊一起下船,看起來就像是貴公子帶著老僕由一個瘦小的船娘引路到碼頭上透透氣。

    重新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秦悠悠還來不及舒一口悶氣,忽然聽見渡口前那一片空地上傳來一陣急驟的銅鑼聲,接著那邊的人群更騷亂起來,五匹通體烏黑的駿馬從人群中直沖過來,一路跑到碼頭邊才踏步停下。

    馬上五名騎士黑衣黑褲,為首之人面上一道刀疤從左眼角延伸到右邊耳根,鼻梁塌陷容貌十分猙獰恐怖,秦悠悠一見這人就暗暗叫苦。

    是風歸雲手下的第一強者夜如年!他臉上那道刀疤太醒目,是有限幾個秦悠悠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人。

    夜如年的實力無限接近七品武尊,秦悠悠如果裝備齊全而且沒受傷倒還不怕他,可如今的她完全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弱女子,對方一根指頭足夠把她碾死十遍八遍。

    風歸雲這混蛋陰魂不散的要纏著她到什麼時候?夜如年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她上岸的時候來,她怎地這麼倒霉啊!

    碼頭那邊已經被夜如年等人封住,她要逃跑就只能再投一次江,而且憑自己現在這體力跳江都不見得能夠跑掉。

    何況她身邊還有恩公兩主僕,人家好心救她總不好反去連累人。

    秦悠悠無奈地側頭對嚴棣道︰“待會兒你記得裝作不認識我……”說著就打算邁步離開他們身邊。

    不過她一步都沒能邁出去就被嚴棣圈住肩膀扯了回來,一頭撞進他懷中。

    “噢!”秦悠悠低叫一聲淚流滿面。

    不是因為感動,是因為鼻子差點被撞歪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4 PM

005 殺人不眨眼

    夜如年突然到來原本也只是例行巡視,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十日,主人要找的那個女子如果沒死也早該逃得不見蹤影,不過才踏上碼頭他就感覺到有些不對。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準確無誤地落在了嚴棣身上,自然也順道看見了被他摟在懷中的秦悠悠。

    秦悠悠戴著帷帽而且臉朝嚴棣方向,夜如年看不見她的容貌,不過就算看見也不認得,秦悠悠從來不是易容就是戴著面具示人,可是她的身形夜如年太熟悉了,他在暗處見過無數次,更親自隨同風歸雲追蹤了她整整一夜,只一眼就能確定她定是主人急著要找的人。

    秦悠悠也感覺到他的視線,頓時身體僵硬心頭冰涼,一時忘了鼻尖傳來的痛楚,更忘記了嚴棣與自己過度親密的姿勢。

    “別怕。”嚴棣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耳邊,溫熱的手臂圈住她的肩膀,抬頭漠然望向夜如年。

    夜如年面沉如水舉起馬鞭指了指秦悠悠冷聲道︰“她是我多麗國皇上親自下令通緝的重犯,閣下請將她交給我們,本官一定會重重酬謝。”

    他雖然勇悍過人,但也不想輕易與面前這個看不清深淺的男人為敵,所以說話中留了余地,希望對方可以順著台階下來,免卻一場激戰。

    嚴棣的手掌仿佛無意識地慢慢摩挲著秦悠悠的肩膀,語調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她現在在我手上,就是我相月國的人。”

    秦悠悠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該吸口氣,從剛才嚴棣忽然把她拉入懷中起,她就感覺到這個男人想保護她,不管來的人是誰都不會將她交出去的。

    可問題是,他有這個實力嗎?

    夜如年那邊除了他本人,其余四個黑衣人看上去都不是弱者,很有可能都是三品以上的武者。

    修武之人一般分為九品,一至六品都稱為武者,突破晉入七品即被奉為武尊,傳聞九品之外尚有更高的層次,不過那樣的人鳳毛麟角,幾乎都只是傳說。

    三品以上武者已經不弱,稱得上是高手,民間有個別號叫“百人敵”,顧名思義那就是有對戰百人不落下風的實力,至于夜如年這類無限接近七品武尊的人物,等閑應付數百人合擊都不成問題。

    身前這個男人看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以一敵五外加帶上她這個累贅想安然脫身,可能嗎?秦悠悠深表懷疑。

    夜如年沉下臉色道︰“閣下是相月國人?未請教高姓大名。”一邊說一邊向他身後的四名黑衣人擺了擺手,四人縱馬將碼頭進出的道路封住,其中一人更向天發出一枚信號焰火。

    嚴棣搭在秦悠悠肩膀上的手頓了一頓,秦悠悠敏感地察覺到他似乎在打量她,心里很是莫名︰別人問你名字你看我做什麼?人家都招呼同伙來這里增援了你怎麼一點兒反應沒有啊?

    她真的不認得我……嚴棣心里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惱怒。

    “痛……”秦悠悠忽然覺得肩頭上那只溫暖的大掌變成了大鐵鉗,捏得她骨頭都要碎了,忍不住失聲低叫起來。

    嚴棣怔了一下收回手替秦悠悠把被撞掀了一半的帷帽扶正,然後理所當然拉著她的手臂就往前走去,仿佛完全無視夜如年的存在。

    秦悠悠心驚膽戰被他拖著往前走,不過片刻就走到了距離夜如年不足一丈的地方。

    “擋我者,殺!”嚴棣語氣平淡如故,仿佛在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甚至腳步都沒有半分停歇。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仔細聽似乎是四五件重物同時落地,不過因為同時發生,聽起來視乎只有沉重緩長的一聲。

    碼頭上忽然靜得出奇,秦悠悠忍不住好奇稍稍掀起帷帽一角的黑布,結果見到無比血腥的一幕——夜如年左手邊的兩名黑衣騎士被人一刀腰斬,上半身滾落馬下,下半身還在馬鞍上穩穩坐著,鮮血噴涌內髒碎肉飛濺。馬匹旁邊不知何時各多了一名幽靈般的青衫男子,手握長刀,刀光如雪,雪刃上血痕斑斑。

    不必扭頭秦悠悠也知道另外兩個黑衣騎士也遭受了同樣的命運。

    夜如年猙獰的臉孔慘白扭曲著,瞪大眼楮死死盯著拖住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的男人,似乎連出手攻擊的勇氣都消失得一干二淨。

    秦悠悠很理解他的感受,換了她在他的位置上,只怕比他更慫十倍不止。

    那四個不是普通人,都是修煉多年的強者,竟然連對手的樣子都沒看清楚就被斬瓜切菜一樣全數腰斬,下手對付他們的人境界比他們高了至少三品!

    從衣服上看,秦悠悠認得出來這些光天化日之下動手殺人的高手,正是剛才在船上站在她恩公身邊的人。

    她忽然覺得握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掌變得如蛇蠍般可怕,她的恩公很強大而且一定大有來頭,不過好像不是什麼好人……

    不知道是誰率先驚呼一聲,人們從眼前的恐怖血案中回過神來,尖叫著四散奔逃,碼頭頓時亂作一團。

    在江面上巡查的多麗國兵士也反應過來了,紛紛大聲吆喝,卻沒有一個敢將船駛回碼頭來協助緝凶。

    “回去跟你的主人說,她是我相月國的人,如果不服,盡管到子夜城來。”嚴棣就這樣拖著秦悠悠大模大樣揚長而去,夜如年直到他們走得遠遠才顫抖著抬手抹了一把冷汗。

    附近駐守的官兵見煞星離開,連忙跑過來表忠心獻殷勤,其中一人道︰“夜大人,我們是不是要派人跟上去?”

    夜如年死里逃生,見了他們的嘴臉更覺厭煩,搖頭道︰“不必了,跟上去也是送死,除非我們有七品以上武尊級別的高手坐鎮……”

    “武尊?!”吸氣聲此起彼伏,對他們這些普通人而言,武尊跟神仙幾乎是同義詞。如果說三品以上的武者是百人敵,那真正的武尊就是千人敵,壽命據說最長的可以活到兩三百歲,這樣的人他們一輩子不見得有機會接觸。

    其中一名官兵結結巴巴道︰“夜大人您、您的意思是,剛才那個後生是、是武尊?!”那個年輕人氣勢很嚇人,不過看上去頂多三十歲不到,這樣就成了武尊?不會是夜如年怯戰故意誇大對手的實力吧。

    不止他這麼想,旁邊的官兵不少也是類似想法。

    夜如年哪里不知道他們的心思,氣恨道︰“如果他不是武尊,老子會這麼慫包看著自己的兄弟被殺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5 PM

006 我真的很弱的

    另一邊,同樣推測著嚴棣實力的還有秦悠悠。

    嚴棣剛才並沒有親自動手,但經過夜如年身邊時瞬間散發的氣勢十分可怕,以秦悠悠的見識看來,至少也是武尊級別。

    可是這麼年輕的武尊……秦悠悠的心理嚴重不平衡起來,他從娘胎里開始修煉也不可能二十來歲就成了武尊吧?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略過嚴棣本身的表現不說,就今日他派去動手的那些手下,看上去也至少是五、六品的武者,能夠讓這樣的人心甘情願聽他驅使,要麼他本身身份高得嚇人,要麼就是他的實力極其強大。

    聽他的口氣是相月國人,而且言談中似乎相月國就是他家的一般,那很有可能是相月國皇族中人,難怪視人命如草芥,說殺便殺。

    秦悠悠不會同情追捕傷害她的人,不過對于出手血腥狠辣的嚴棣,同樣心生戒懼疏遠之意。

    自己才在多麗國吃了大虧,別到相月國再倒霉一回,想到這里秦悠悠更加慶幸自己先前沒有對嚴棣吐露身份。

    這家伙分明是個殺人王,她還是盡快找回自家兩只靈獸,閃得越遠越好。

    秦悠悠一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直到前面的嚴棣停下腳步。

    “你會不會騎馬?”嚴棣忽然轉身問道。

    “啊?馬……馬?!”秦悠悠元神歸位,聽清楚嚴棣的問話,也看清楚面前多了一匹很高很壯的紅馬,聲音頓時高了八個調。

    她小時候曾經貪玩去騎別人送給師父的一匹小馬,結果被直接從馬背上摔下來,差點把脖子摔斷,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才傷勢痊愈,從此再不肯靠近馬這種恐怖的生物。

    嚴棣不明白她在激動什麼,也懶得再征詢她的意見,徑自翻身上馬然後一手把她拎起來放到自己腿上。

    秦悠悠被嚇得幾乎要放聲尖叫,她討厭馬,尤其害怕這種坐在馬背上離地好幾尺隨時會被摔下去的可怕感覺。

    “我、我、我不要騎馬!”秦悠悠用力掙扎要回到平地上去。

    嚴棣沉下臉色冷喝道︰“閉嘴,不許動!”這個女人一點不明白她坐在男人的腿上亂扭亂動對男人的自制力是多大的挑戰。

    嚴棣不知不覺散發出的威嚴令人打心里害怕,秦悠悠被定在原地,理智稍稍回籠馬上逼出幾滴眼淚嗚嗚哭道︰“我怕,我不要騎馬……”

    嚴棣皺了皺眉頭不理她,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提韁,身下的紅馬如離弦的箭一樣往前奔跑起來。

    秦悠悠大驚失色,也顧不上裝哭了,幾乎四肢並用地揪緊了嚴棣,唯恐下一刻就會被拋到馬下。

    眼前這個哪里是什麼恩公,分明是個惡棍!

    秦悠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馬的,她身體傷後本來就很虛弱,驚嚇之下全身緊繃,在馬上顛簸一陣終于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躺在床上,身上的骨頭仿佛散了架,好半天才費力地推被坐起。

    遠處依稀傳來狗吠聲與更夫敲打竹梆子的聲音,大概是三更了。秦悠悠扶著床頭想下床點燈找水喝,眼前忽然火光一閃,明亮了起來。

    嚴棣的身影出現在昏黃的燈光之中,秦悠悠遲疑了片刻,試探著道︰“恩公,這麼晚了,你……”嚴棣仍穿著白天那身衣袍,秦悠悠靠著這點迅速肯定了他的身份。

    三更半夜潛入女子的房間,他想干什麼?!

    嚴棣默然給她倒了一杯茶遞到她手上,道︰“你就這麼怕騎馬?”

    他原本以為她是裝的,直到她在他懷里暈了才發現她是真的害怕,看到她張慘白的臉,他竟產生了一些類似後悔愧疚的情緒。

    幸好她只是驚嚇緊張過度,傷勢也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我小時候從馬上摔下來過,我很怕很怕騎馬。”秦悠悠老實道,希望恩公大人放她一條生路,別再強迫她騎什麼見鬼的馬。

    “喝完茶吃些點心繼續睡,你太弱了。”

    公事公辦甚至帶著嫌棄的口吻,把秦悠悠對他深夜潛入女子房間的質疑打得粉碎。

    這樣一個不苟言笑的家伙你說他半夜進入女子寢室欲行不軌……秦悠悠覺得自己想太多,說他半夜去殺人還像樣些。

    一口暖暖的茶喝下去感覺好多了,秦悠悠抬眼瞄了瞄發現燈下空無一人,嚴棣已經不知去向。

    她還想問他這里是什麼地方,離八塞鎮有多遠,還有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呢。

    真是個怪人!莫非半夜特地來看她有沒有踢被子?

    梁令伺候嚴棣洗漱後退出房間,經過秦悠悠房門前不自覺停住腳步,深深看了一眼。

    主人竟然要親眼看見這女子醒來,確認無事才回房休息,這等“殊榮”從來沒有人能夠享受,主人對這女子什麼心思,已經很明白了。

    次日清晨,秦悠悠張開眼楮終于看清了自己身處的房間,不由得暗暗吐了吐舌頭,這樣豪華的房間別說客棧不可能有,就算在普通富豪之家也難得一見。

    大到她昨夜睡的那張沉香雕花床,小到窗邊花盆下的白瓷托盤都頗有來歷。

    那位恩公恐怕真的是相月國皇室中人,自己被這樣的人救了,不知道是禍是福。

    門外傳來敲門聲,恭敬的問安之後走進來兩名小丫鬟。

    “主人命奴婢前來伺候姑娘更衣梳洗。”兩個小丫鬟身上穿的也是綾羅綢緞,比秦悠悠這位一身粗布衣裙的貴客像樣多了。

    她們帶來了從里到外全套新衣還有釵環脂粉等等,看上去素雅卻沒有本件俗物,秦悠悠在這方面研究不多,但也看得出來這一堆東西肯定不是便宜貨。

    秦悠悠自忖不過是嚴棣隨手從江里撈起來的倒霉鬼,他是錢太多了不當回事還是對她有所圖謀?哼哼,她還是快些脫身的好。

    “這里是什麼地方?離八塞鎮遠不遠?昨天我是什麼時候到的?”秦悠悠問道。

    “這兒叫八歸鎮。奴婢們今早才被送到這兒來,其他事情都不太清楚呢。姑娘等會兒見了主人就知道了。”兩個小丫鬟笑眯眯的,有問必答,不過以廢話為主。

    秦悠悠問了幾句就懶得再問了,閉起嘴巴任由她們擺布打扮,她們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得了命令不許多說話罷了。

    算了,他們喜歡玩神秘就隨他們去吧!她等會兒見到嚴棣就向他提出要離開的事。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6 PM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3-8-31 07:24 PM 編輯

007 我讓你跑

    秦悠悠離開的借口都現成的——她要去八塞鎮與她的靈獸會合,不便再叨擾了,咱們有緣再見吧!

    當然,還要記得把自己的裝備都要回來。

    至于欠嚴棣的救命恩情和這些身外之物,就先欠著吧。恩公大人看起來就很有錢,應該不會好意思跟她計較這些,實在要計較的話,從她那些小東西里挑一兩件作為謝禮也綽綽有余了。

    “天工聖手”所制的機關暗器隨便一件都足以開出天價。

    秦悠悠如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異常合作地跟著兩個丫鬟去見嚴棣。

    嚴棣正在花廳中準備用早膳,梁令就站在他身邊,桌上放了至少二十多碟款式不同的精致早點,秦悠悠進門時正好聽見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一臉慚色對嚴棣道︰“老奴無能,倉促之下就只能備下這點東西。”

    這已經很誇張了好不好?!他一個人吃得下這麼多嗎?秦悠悠覺得這管家是在變相邀功。

    今天她終于準確無誤地在第一時間找到了目標人物,要感謝廳上有限的幾個男人特征差異明顯。

    嚴棣目光落在秦悠悠身上,眼里有什麼一閃而過,似乎是對她的盛裝打扮比較滿意,點了點頭道︰“坐下來用飯。”

    時下風氣開放,倒不似前朝把男女有別,授受不親之類的話掛在嘴邊,不過秦悠悠也沒覺得自己跟嚴棣已經熟悉到可以同席吃飯把酒言歡的份上。

    她很想有骨氣地拒絕,偏偏肚子不合作,她從昨天下午下船前那一頓至今,只有昨晚半夜醒來硬塞下去的幾塊嚴棣留下的點心,現在餓得兩眼發花。

    師父從小教育她餓死事最大,其他什麼事都可以過後再談,所以在滿桌美味的誘惑下,秦悠悠只是猶豫了片刻就老實坐下了。

    食不言寢不語,嚴棣那張沒表情的臉著實讓人壓力很大,秦悠悠決定不冒險在餐桌上提及一些可能讓他不快的話題,一言不發非常乖巧地在丫鬟的伺候下用早飯。

    至于她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提出離開會惹來嚴棣的不快……秦悠悠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問題,純屬一種詭異的直覺。

    嚴棣靜靜看著面前小貓一樣細嚼慢咽的秦悠悠,心里有些意外。

    以一個會跟土匪山賊廝混的女子而言,眼前這個在舉止禮儀方面好得出奇,雖然達不到皇族的水準,但這身打扮加上這等容貌教養,比他見過世家千金也不遑多讓。

    轉念一想便又釋然,這丫頭很可能是“那人”的傳人,世外高人的嫡傳弟子又怎麼會粗鄙失禮。

    也好,這樣回到子夜城後,不用太多時間就能夠把她規矩禮數調教好。

    秦悠悠如果知道嚴棣心里曾把她看得這麼扁,只怕當場要掀桌罵人。

    她隱隱感覺到嚴棣在打量她,不過她很自戀地認為是自己長得太過美貌的緣故,不但不以為忤,反而頗有幾分沾沾自喜。

    用過早膳,秦悠悠趁著嚴棣閉目品茗之際主動開口道︰“日前多得恩公相救,這些時日更得您庇護,替您添了許多麻煩,如今我已無大礙,打算今日動身到八塞鎮去尋回我的兩只靈獸,不好再繼續叨擾了。”

    嚴棣張開眼楮望著她︰“你打算走了?”

    他語氣平淡,臉上一絲表情也無,秦悠悠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一陣心虛,一句普通問話也讓她聽出幾分譏誚之意,仿佛自己的一點小心思盡數被他看破了。

    一定是幻覺,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秦悠悠點了點頭,繼續自己準備好的標準台詞︰“是的,恩公的救命之恩,我銘感于心,將來有機會一定好好報答。”

    “既然如此,我也不強留。”嚴棣答應得十分爽快,側頭對梁令道︰“去把她之前身上帶的東西取來。”

    簡直比預想的還要順利啊!

    秦悠悠喜出望外,心里忍不住暗暗自嘲︰我果然想太多了,人家根本就沒有要為難我的意思嘛……都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疑心生暗鬼。

    梁令很快取來一個包袱,里面除了有秦悠悠先前所穿的衣物,還有她所帶的全部機關暗器以及面具、錢銀等雜物,一件不少。

    嚴棣的好商量讓秦悠悠生出幾分歉意。

    她猶豫片刻,取了一個鋼制的盒扣送到嚴棣面前道︰“這個是師父送我防身的小東西,名叫‘玲瓏扣’,里面可以裝一百零八支鋼針,只要頂一下這里,就會射出其中三十六支,一丈之內勁力足夠射穿七品武尊的護身罡氣,一共可以發射三次。按照這支針的長短大小請普通工匠就能制作合適的鋼針,針上浸泡迷藥之類效果會更好。”

    秦悠悠一邊說,一邊示範如何打開盒扣安裝鋼針,如何觸動機關發射。那個小小的玲瓏扣只有嬰兒手掌大小,面上有繁復華美的花紋,背後有帶鉤,扣在腰帶上便如一個別致的裝飾品,誰也不會想到這是足以瞬間奪命的可怕暗器。

    秦悠悠展示完了,抬頭對嚴棣道︰“恩公修為不俗,多半也用不到這種小東西,不過這是我一點心意,請您不要嫌棄。”

    這玲瓏扣其實是秦悠悠自己做的,若論價值,上萬片金葉子都不見得能換到,不過她不敢招搖,所以只得托詞是師父送的。嚴棣收下這件禮物,她也算還了人情。

    嚴棣點了點頭,沒有多話,吩咐梁令送秦悠悠出門離開。

    梁令將秦悠悠一路送到院子門口,嘆了口氣向她拱拱手轉身返回花廳復命。

    花廳之內,嚴棣正坐在窗邊心不在焉把玩著秦悠悠送的玲瓏扣。

    梁令上前道︰“秦姑娘已經離開……”

    “嗯。”嚴棣看了眼梁令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讓她離開?”

    梁令點頭稱是,他確實覺得很奇怪。

    “不讓她跑幾次,她怎麼會認命,知道自己跑不掉?”嚴棣將玲瓏扣收入懷中。

    一個小小的玲瓏扣就想把他打發了,這小丫頭未免太天真了。

    上天將她送到他手上,他又怎會真的松手讓她逃離?她很快會知道,她唯一該去的地方就是他的身邊。

    梁令聽了嚴棣的話,不由得有些同情起秦悠悠來,希望她快些認清現實,不然主人的手段,絕對會讓她畢生難忘。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7 PM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3-8-31 07:26 PM 編輯

008 失敗的美人計

    秦悠悠離開前就向梁令打聽過,她現在所在的八歸鎮距離八塞鎮不過二十里,從這個鎮子往西直行就是了。

    她出了嚴棣的府邸,馬上拐到一條小巷中把自己重新裝扮一遍,再出現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皮膚黑黝黝,一身土布短衣的瘦弱小廝。

    她背著包袱先到鎮上針線鋪子把所有能買下的繡花針搜刮干淨,然後去鐵匠鋪轉了一圈,買下最好的鉗子鐵銼,回到妖怪恩公府邸附近找了家客棧住進去,關起門來折騰了大半日,終于把所有粗細合適的繡花針裁切打磨成標準長度一一裝入身上的機關盒中。

    如此身上的機關暗器勉強有兩三件能用,而且這八歸鎮太小,能采購到的繡花針數量有限,更無法配出合適的藥水浸泡,遇上敵人能派上多大的用場秦悠悠自己心里也沒底。

    可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如果不是那位“恩公”行為詭異殺氣濃重,她真的不想冒險離開。但願風歸雲手下那些人膽子小一些,別真的死心不息跑到相月國的地界上繼續糾纏她。

    秦悠悠準備停當,在客棧里過了一夜,次日一早到西邊鎮口找了輛過路的牛車,以幾個銅板的代價坐上順風車往八塞鎮而去。

    牛車搖搖晃晃走出八歸鎮沒多久,忐忑不安的感覺便一陣一陣冒出來。

    “該死的!不會真的那麼倒霉吧……”秦悠悠摸著撲騰亂跳的小心肝,知道可能要糟糕了。

    她天生識人不清而且在大部分事情上都迷糊得很,但對危險的預感從來敏銳準確得嚇人,她幾乎已經肯定自己是被人盯上了。

    “大爺,停車!我想起來有些東西忘在八歸鎮了,我回去取,你繼續趕路吧。”秦悠悠不想連累無辜,風歸雲做事從來是不會留活口的。

    “老頭子不趕時間,這里離八歸鎮也沒多遠,你就坐老頭的車回去吧。”趕車的老農十分厚道,呵呵笑著就要驅趕拉車的老牛拐彎掉頭。

    秦悠悠搖頭擺手制止︰“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回去取東西主人還要嘮嘮叨叨,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出發,那豈不是耽誤大爺你的事?”

    “小哥別客氣,老頭子就是明日再出發也沒關系。”老農一意孤行。

    秦悠悠傻眼了,兩人正僵持,忽然路邊叢林傳來一聲輕笑︰“悠悠你還是這麼好心腸,怕連累人。”

    隨著話聲,一名身穿白衣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輕搖折扇從斑駁的樹影中漫步而出,八名黑衣人無聲無息把老農的牛車圍住,刀疤男夜如年赫然也在其中。

    這突然出現的俊雅公子正是秦悠悠避之唯恐不及的風歸雲。

    秦悠悠能夠一眼認出他,得歸功于他那一身白得刺眼的衣袍——風歸雲對于白衣有著莫名其妙的偏執,每次出現都是一身的白。

    趕著奔喪似的,秦悠悠心里很是不以為然。

    她看了一圈,十分干脆地跳下牛車,指指老農道︰“我跟你走,放過他,他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聲音忽然恢復了少女的清脆嬌柔,被那些凶神惡煞的黑衣人嚇傻了的老農呆呆看著她,完全忘了反應。

    “爽快!把瓶里藥水喝了,我自會放他離開。”風歸雲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拋到牛車上。

    秦悠悠皺眉道︰“我吃了你的化元丹,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一邊說一邊主動向風歸雲走去。

    風歸雲臉色一變,一旁的夜如年喝道︰“停步!否則我馬上先殺了這老頭。”

    說著甩手揮出長鞭,卷住老農一把將他拖到身邊。

    秦悠悠心下暗恨,這風歸雲果然對她提防得很,要想偷襲他難度不小。

    風歸雲盯著秦悠悠笑道︰“悠悠,昨日你在鎮上買了那麼許多繡花針,我可不想嘗試鋼針穿身的滋味。乖乖把瓶里的藥水喝了,然後我們再好好說話不遲。”

    他們昨日就盯上她了,卻等到她離開城鎮才動手……

    秦悠悠眼珠子轉了轉,忽然跺腳發脾氣道︰“我不喝!天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你的化元丹害我修為盡失,這一瓶藥水喝下去,我成了聾子瞎子啞巴瘸子怎麼辦?”

    她如今易了容,看上去皮膚黝黑五官平凡,但是聲音嬌滴滴地,加上那一雙漂亮的杏眼波光流轉,令曾經偶然見過她真容的風歸雲一時有些心神蕩漾。

    風歸雲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她恢復本來容貌,對我這麼嬌嗔生氣,那該如何迷人?

    不過他素來冷靜,綺念很快就被勉強壓下,笑道︰“我怎麼舍得令你傷殘?不要拖延時間了。”

    見她遲疑不動,夜如年用匕首在老農臂上狠狠劃了一刀,鮮血噴涌,老農又怕又痛慘叫起來。

    秦悠悠沒辦法,現在這副模樣要用美人計看來不太現實。

    她一手撿起車上那個藥瓶扭頭對風歸雲恨恨道︰“我喝了藥,你就要放這位大爺平安離開,如果食言,別想我會替你做任何事。”

    風歸雲瞥了那哀聲慘叫的老農一眼,搖了搖手上的折扇道︰“放心,一個無關緊要的鄉野之人罷了,你聽話我自會放人。”

    秦悠悠拔開瓶塞,仰頭當著風歸雲的面把瓶子里的藥水一飲而盡,然後一手把瓶子扔回去。

    風歸雲直至此刻依然小心保持著與秦悠悠的距離,兩眼沒放過她的任何一絲反應舉動。

    秦悠悠身子搖搖晃晃,忽然捂著腹部跌倒在地︰“你、你給我喝的是什麼?!好疼……”她的臉色幾乎瞬間慘白,一縷鮮血從唇角流了下來。

    風歸雲臉色一變,很快又冷笑起來︰“悠悠,你想騙我過去是不是?我給你喝的不過是迷藥罷了,你騙不過我的。”

    秦悠悠沒有答話,整個人不住顫抖,鼻孔、耳朵慢慢流出血絲,血色帶著詭異的暗黑,分明是中了劇毒!

    噗!一口血霧從她口中噴出,接著她就這麼仰天倒在了地上。

    風歸雲終于笑不出來了,七竅流血這樣的癥狀絕不可能是裝出來的,秦悠悠對他意義重大,萬一就這樣意外死去……他再不猶豫,一閃身沖到她身邊將她抱起,伸手去摸她頸上的脈搏。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17 PM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3-8-31 07:23 PM 編輯

009 毒不死也要嚇死

    秦悠悠的脈搏微弱無力,紊亂不堪,確實是中了劇毒!

    怎會如此?!他給她喝的明明只是迷藥“長醉散”,莫非她先前曾服下什麼與長醉散藥性相沖的藥物?又或者是救她的那個神秘的相月國高手在她身上動了手腳?

    千百個念頭自風歸雲心中一掠而過,他忽然想到一點……

    救了秦悠悠的那人雖然未必知道她的身份價值,但肯定見過她的容貌,前日在碼頭上為了她公然動手殘殺多麗國官員特使,可見對她十分看重,又怎麼會舍得昨日一早就放她獨自離開?

    正當他驚疑不定之際,眼前銀光一閃,他只來得及揮扇擋住頭頸,急急倒退近丈,可惜仍是無法完全避過,身上一陣一陣劇痛,不知有多少銀針刺入體內。

    如果他不是有六品武者的修為,反應比常人快百倍,如此近距離的攻擊足以把他整個人扎成篩子。他身體要害部分都有護身甲抵擋,但手掌手臂卻是避無可避。

    原先在他懷里裝暈的秦悠悠一擊得手張開眼楮飛快翻身滾開。

    風歸雲雖然怒極,但卻還是忍住了沒向她動手攻擊,夜如年見此突變驚怒不已就想擰斷老農的脖子,其他人也想一擁而上。

    卻聽秦悠悠大喝道︰“別動!他死了你們的主人也要陪葬!”

    夜如年等黑衣人曾參與追捕秦悠悠,對她層出不窮的古怪手段印象深刻,被她一喝,竟真的停了手。

    秦悠悠扶著牛車車板坐直身子,看著風歸雲冷冷道︰“你不會以為我自己服毒引你過來就為了在你身上試試八歸鎮的土制繡花針吧。”

    風歸雲運氣一抖手臂,扎入他體內的繡花針一支支倒飛出去插入地上的沙礫泥土之中。

    他看了眼地上毫無異狀的銀色小針,沉聲道︰“莫非你的針上還有毒不成?”

    “不然我這麼大犧牲就扎你幾針,回頭還是要被你抓走,我何必花這個力氣?”秦悠悠嫣然一笑,抬手將一枚小藥丸拋入口中,順勢擦去口鼻耳朵里滴下的黑血。

    她剛剛是真的中毒了,不過中的是她自己準備的毒,她看準了風歸雲不會輕易上當但也不會舍得讓她死,所以才敢這麼干。

    這毒發作起來可怕,但從毒發到身亡至少得一炷香時間,足夠她暗算完風歸雲,再吃下剛剛那枚解藥。

    至于風歸雲逼她喝下的藥水,早趁著剛才吐血的時候混著血水噴了出來,一滴都不曾下肚。

    風歸雲並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中毒的癥狀,可是秦悠悠說的也不無道理,他冷哼一聲道︰“中毒也罷,你在我手上,不愁找不出解藥。”

    “我身上沒有解藥,解藥的方子在我腦袋里,你今日不放我和這位老大爺平安離開,我只好跟你同歸于盡。我也可以讓你死個明白,你中的毒名叫‘子午穿腸’,是師父用‘天魔蝶影’向萬毒武尊換來的,不知你有沒有本事去向萬毒武尊討解藥?”

    “這種毒在體內潛伏半個月才會開始發作,平時無蹤無影,到了每日的子時午時就會突然匯聚于丹田,令人腹痛如絞,一次勝于一次,恨不得把腸子挖出來才痛快。中這種毒的人不是毒死的,都是活生生疼死的,也有些是自己挖開肚皮把腸子內髒扯出來自殘而死的。”秦悠悠笑盈盈道,雖然整個人虛弱無比,卻掩不住眼中的得意,一番話說出來陰風慘慘,就算冷靜如風歸雲也不禁臉色鐵青。

    夜如年等聽了萬毒武尊的名號已經心頭惴惴,再聽秦悠悠一番有板有眼且恐怖無比的描述,更是面面相覷不敢妄動。

    風歸雲舉棋難定,秦悠悠的師父確實與萬毒武尊有些交情,萬毒武尊也曾對天魔蝶影這種厲害的暗器甚感興趣,他拿不準秦悠悠是虛言恫嚇還是真有其事。

    這小女子如今修為盡廢,日後要抓她的機會很多,不值得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可要就這麼放她離開,他又極不甘心。

    雙方互相對峙,再次陷入僵持……

    秦悠悠臉上淡定自信,心里已經急得幾乎要再吐兩口血,她雖然及時吃下解藥,但先前服下的毒依然對她的身體造成不小的損傷,如果是以前她修為尚在,自然沒什麼好怕的,現下她連普通弱女子都不如,這麼僵持下去,先撐不住的肯定是她。

    萬一風歸雲思前想後發現什麼漏洞,不肯上當,那更是糟了個大糕。

    幸好風歸雲也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人︰“我放你們離開可以,但是解藥藥方呢?”

    秦悠悠暗里松了口氣,面上笑容不變道︰“我平安後自會請人送到你那里,你不過是想抓我罷了,如果我害死了你,奉神教還不與我不死不休嗎?我不會傻得自尋死路。”

    風歸雲定定看了秦悠悠一眼,道︰“好,一言為定。悠悠,好好保重自己,我們很快會再見。”

    秦悠悠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心里暗哼︰倒了八輩子霉才跟你再見!

    風歸雲一揚手,帶著八名黑衣人如來時一般飛快消失在路旁的樹林之中。

    其中一名黑衣人忍不住道︰“主人,我們真的就這樣放過那丫頭?!”

    風歸雲抿唇不語。

    “剛才附近有人!是前兩天碼頭上那個高手!”夜如年沉聲道,提起嚴棣他的聲音忍不住有些發緊。

    風歸雲也是感覺到了有厲害的高手在附近窺視,這才不得不痛快放手。

    這里是相月國的國境,他們行事遠不如在多麗國時便利,再說以他們九人的實力也無法正面對戰夜如年口中那位神秘高手以及他的一眾手下。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耐著性子等秦悠悠離開八歸鎮才動手。

    秦悠悠覺得自己渾身發軟,頭昏腦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而那名死里逃生的老農更是被嚇得只會抱著手臂傷處坐在地上發抖。

    她揉了揉太陽穴,從荷包里取了幾片金葉拋到老農面前道︰“老大爺,害你虛驚一場又受了傷,著實抱歉,你拿了金葉子趕快離開吧。”

    老農傻傻地撿起金葉子,看了看明顯狀態極差的秦悠悠,想到她剛才對自己的維護,有些不忍心就此離開,可想到那些惡人的凶狠,又害怕不已,最終一言不發爬上牛車飛快跑了。

    牛車還未走遠,後面八歸鎮方向又傳來一陣車馬之聲,十數名騎士簇擁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出現在官道拐角處,轉眼就走到了秦悠悠面前停下。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27 PM

010 自討苦吃

    車上走下一名青衫男子,皺眉望著坐在地上的秦悠悠,道︰“這是怎麼了?”

    秦悠悠沒吭聲,抬頭看了他好一陣,直到看見隨後上前的滿頭白發的梁令,才終于確定了他的身份。

    真倒霉!她前天才跟人家告別,隔天再見就罷了,偏偏是自己這麼狼狽落魄的時候。

    不過還好,自己如今易了容,他應該認不出她。

    秦悠悠暗暗慶幸,轉念一想又有些氣餒,難怪風歸雲走得這麼痛快,大概是感覺到這男人在後面。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萬一風歸雲殺個回馬槍就慘死了,看來還是賴著這位恩公比較安全。

    殺神凶神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好歹他對她沒什麼惡意,事實證明,暫時待在他身邊比自己一個人安全。

    師父曾經說過,在生死大事面前,什麼面子里子都是浮雲。

    “恩公,我是秦悠悠,可不可以麻煩你再幫我一次忙?”秦悠悠楚楚可憐道。

    這丫頭倒是很識時務,嚴棣心里泛起一絲笑意,不過想到剛才秦悠悠好一陣沒認出他,又感到有些不快,靜靜盯著她沒說話。

    秦悠悠被他的眼神看得幾乎要裝不下去了,毒藥的後遺癥一波接著一波涌上來,一時沒忍住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眼前的男人連同周圍的景物開始在搖晃打轉。

    一雙溫暖的手臂環住她的身體,她整個人被橫抱起來,嚴棣沒有起伏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你弄成這個模樣,讓人怎麼認得出來?”

    這是恥笑她倒霉落魄還是贊美她的易容術厲害?秦悠悠昏昏沉沉,只覺得自己依靠著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一時竟忘了自己是被一個大男人當眾抱住的事實。

    很快秦悠悠被抱到了馬車上,車里墊了厚厚的褥子,還有好些軟綿綿胖乎乎的靠枕,秦悠悠陷身其中簡直就像一下子從地獄進了天堂,讓她完全不想動彈了。

    胸前傳來暖洋洋的感覺,秦悠悠眯著眼楮舒服得差點想舒一口氣。

    不過……胸前?!

    她猛地睜開眼楮,果然看見嚴棣的一只手掌正穩穩貼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好巧不巧將她圈在懷中。

    這、這、這算什麼?!秦悠悠嘴巴張了張就想撥開他那只公然佔她便宜的狼爪子外加嚴正譴責他的色狼行為。

    可是目光觸及嚴棣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她頓時蔫了,人家很正經地在替她療傷,根本沒有輕薄她的意思吧?所謂醫者父母心,在治病療傷這樣的要命問題上,不應該糾纏于男女之別。

    自己是不是又想多了?人家好心救她,她反而誣蔑人家是色狼,這也太不知好歹了。

    “感覺如何?”嚴棣狀似關心地問道。

    “啊?哦……好多了。”你如果把你的爪子挪開換個位置替我療傷,我會更好!秦悠悠心里哀怨又無奈。

    嚴棣看著秦悠悠那雙閃爍不定的眼楮,明明心知她的羞惱尷尬卻像沒看見一樣,過了好一陣子,享受夠了掌下柔軟迷人的觸感,才依依不舍收回手掌,不過卻沒有松開抱著美人的另一只手。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抹去偽裝後的可人模樣。

    “梁令。”嚴棣忽然開口道。

    車門被應聲拉開,梁令親自捧了一個盛滿清水的銅盆送到車內,嚴棣取過干淨的帕子沾了水十分自然地要替秦悠悠擦去臉上的易容之物。

    主人親自伺候女子洗漱?!

    梁令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反應很快地縮了回去順手把車門無聲掩上。

    秦悠悠這次終于忍不住了,伸手攔住嚴棣道︰“我可以自己來!”

    “你有力氣?”嚴棣皺眉。

    “有!”秦悠悠二話不說搶過他手上的帕子飛快把臉上的東西卸了個干干淨淨。

    低頭一看,不止那張帕子髒得看不見本來顏色,連銅盆里的水都變得如同泥水一般。

    擦過臉精神恢復了一點,秦悠悠才看清她身下墊著不是普通褥子,而是一張潔白的動物毛皮,可惜現在已經被她身上的泥塵污染出好幾大塊灰黃。

    “幸好今日遇上恩公路過驚走了賊人,不然我肯定要遭遇不測了。”秦悠悠定了定神,馬上狗腿地用力化解尷尬,一邊裝作無意識地扭了扭身子,暗示嚴棣把那只圈著她的手收回去。

    “嗯。”嚴棣還是一副面癱表情,不過終于大發慈悲地收手退後一些,與秦悠悠拉開安全距離。

    “恩公這是打算到哪里去?”秦悠悠松了口氣問道。

    “八塞鎮。”嚴棣慢慢吐出三個字。

    秦悠悠呆了呆,差點忍不住再吐一口血,她嚴重懷疑這家伙是在故意氣她,以報復她先前堅持要求離開。

    她白白折騰出一身傷,又是易容又是服毒,還差點落到風歸雲手上,結果人家跟她根本同路,她只要乖乖跟著走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秦悠悠滿肚子怨念但卻只能啞巴吃黃連,心里又氣又怨,扭過頭去抱著膝蓋縮成一團裝死不說話了。反正她什麼倒霉狼狽的樣子都被這位恩公大人見識過了,也沒必要再在意儀容形象。

    脾氣還挺大的麼,嚴棣看著受傷小動物一樣躲起來不理人的秦悠悠,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軟,天知道他有多少年不曾出現過心軟這類被他劃歸為婦人之仁的情感。

    “我到八塞鎮去,你不高興?”嚴棣慢條斯理問道。

    “高興,簡直高興壞了。”秦悠悠甕聲甕氣哼道。

    “本來想正好與你同路,沒想到你卻急著離開。”

    好吧,都是她的不是了!秦悠悠郁悶到極處,連哼一聲都省了。

    “要對付你的是什麼人?”嚴棣繼續問道。

    他的口氣太嚴肅,秦悠悠醒起自己現在是求人家保護,根本沒資格發小姐脾氣的,而且嚴棣嚴格說來已經救了她兩次,也有資格知道咬著她不放的是什麼人。

    “多麗國的奉神教你一定聽說過吧,要對付我的是奉神教的旭光聖子,我師父從前得罪過奉神教的人,如今他失蹤了,奉神教的人就想把我抓回去,逼我師父現身。”秦悠悠有選擇性地說了部分實話。

    “你師父是什麼人?”嚴棣不依不饒,一句直指核心。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28 PM

011 你這麼笨也敢出門?

    奉神教乃是多麗國的國教,教中高手如雲,教主江如練座下有三名親傳弟子,皆被奉為“聖子”,而旭光聖子正是江如練最小的弟子,同時也是多麗國國君的七皇子。

    如果不是有這樣的身份,他的手下風歸雲也不可能輕易調動多麗國的軍隊對秦悠悠圍追堵截。

    能夠讓旭光聖子親自勞神惦記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秦悠悠沒辦法了,只得裝傻裝可憐︰“不說可不可以,師父不許我對人說。”

    “可以。不過你以為不說,別人就不知道了?”嚴棣又豈是這麼好打發的人?他伸手像逗小貓小狗一樣摸了摸秦悠悠的腦袋,道︰“天工聖手齊天樂的弟子怎地這麼沒用?”

    他的動作太過流暢自然,秦悠悠被人佔了便宜正想抗議,就聽到嚴棣一口喝破她的身份,嚇得瞪大眼楮戒備道︰“什麼天工聖手?”

    “你這麼笨,你師父怎麼放心讓你出門?”嚴棣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是那副面癱表情,看起來格外認真嚴肅,足以氣死秦悠悠的認真嚴肅。

    “你才笨!”不經大腦的氣話沖口而出,罵完了才發現自己又說了傻話——她明明是要討好這個凶神的,怎麼被人家隨便一嚇一激就失了理智亂說話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秦悠悠決定接下來不管嚴棣說什麼都堅決保持沉默。她很想有骨氣地要求下車自己走,但是身體不配合。

    這里離八塞鎮至少還有十里路,她現在的狀態都不知道能不能撐住走兩里,這還是在風歸雲不回頭來找她麻煩的前提下。

    這個小丫頭就是被她師父慣壞了的,嚴棣暗暗搖頭,聰明是聰明,不過年紀小閱歷不足,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沒人告訴過你,你身上那些機關暗器有多值錢?就算是皇族巨賈也不可能隨身帶幾十件到處亂跑。”嚴棣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秦悠悠的鼻尖,繼續道︰“更不可能隨便拿出來送人。”

    我不是好心好意想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嗎?秦悠悠心里暗暗反駁,不過硬是忍住了當沒聽見。

    嚴棣也不在意她的反應︰“得到天工聖手所制暗器機關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珍而重之視若至寶,找最好的工匠精心制作相配的飛針等暗器,唯恐使用不當破壞其中機關零件,絕不可能隨便在邊陲小鎮買幾支土制繡花針就往里面裝。”

    土制繡花針?這說法怎麼好像有點耳熟?

    秦悠悠終于忍不住︰“剛才風歸雲對付我,你一直在旁邊偷看?”她生氣了,這個混蛋看著她倒霉很痛快是不是?

    嚴棣點了點頭,沒有絲毫愧疚或者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親眼目睹秦悠悠中毒,一時亂了心緒氣息才讓風歸雲知覺他的存在。

    “說你笨,你也沒笨徹底。風歸雲真的中毒了?”

    秦悠悠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住怒火,現在不是跟這個混蛋翻臉的時候,要忍!

    “沒有,我嚇唬他的。”秦悠悠悶聲道。

    “我想也是如此,如果你真有什麼子午穿腸之毒,此刻一定想用到我身上了。”嚴棣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車壁上。

    “恩公言重了,我怎麼會做這種恩將仇報的事?”秦悠悠的表情真誠又無辜,心里卻恨恨道︰你真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你師父有‘天魔蝶影’,又與萬毒武尊有些交情,不是天工聖手又是何人?”嚴棣天外飛來一句。

    秦悠悠合緊嘴巴,不再說話了。

    她好像真的有些笨……不對!是敵人太強大太狡猾了。

    “把這顆藥丸吃了,對你的毒傷有好處。”嚴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到秦悠悠面前。

    又是要她吃藥!秦悠悠現在對嚴棣救自己的目的正深表懷疑,哪里肯隨便吃他給的藥丸,用力挪了挪身子閃得更遠些,干笑道︰“恩公救我已經是大恩大德,怎好浪費恩公的靈藥?”

    嚴棣定定看了她一眼,秦悠悠明知道自己的話說服不了他,在他了然的目光下忍不住有些心虛氣惱,干脆垂下頭來裝死。

    嚴棣拿著藥瓶的手慢慢收了回去,正當秦悠悠以為自己耍賴成功的時候,忽然下巴被一只大掌托起,她吃了一驚嘴巴微張,一枚藥丸準確無誤地飛入她口中撞在咽喉處。

    秦悠悠不由自主吞了口口水,那枚藥丸連同口水一並被吞進了肚子里。

    “你、你、你……”秦悠悠又驚又氣,一手指向嚴棣就想罵人。

    嚴棣握住她的手指冷冷道︰“無謂的反抗一點意思沒有,我要害你確實不需要浪費靈藥。”

    他說的很有道理,秦悠悠現在人就在他手上,他要殺要剮隨時可以,不用騙她吃藥這麼麻煩。

    秦悠悠惱羞成怒,用力收回自己的手,縮到馬車角落里生悶氣去了。

    那枚藥丸確實是治毒傷的靈藥,頭暈目眩渾身發軟的難過感覺漸漸消退,秦悠悠心里的怒氣也消退了一些。

    這個混蛋應該是真的想替她治傷,雖然態度很讓人討厭……眼皮好像越來越重,秦悠悠晃了晃腦袋終于抵不過洶涌的睡意,慢慢倒在厚厚的褥子上沉睡過去。

    嚴棣輕輕撥開她鬢邊的碎發,伸指敲了敲車壁,對外邊的梁令道︰“慢些走。”

    等她好好睡過這一覺,身體里的毒素應該會被徹底清除。

    “是!”梁令應了一聲,馬車的速度很快便放緩下來,而且專挑較為平坦的路面走,減少馬車的震動。

    秦悠悠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窗外落霞滿天,已經是黃昏時分。身體輕松了許多,除了肚子有些餓之外再沒有任何不適。

    這次她睡的房間依然富麗豪華,守在房門外的兩個小丫鬟聽見房間里的響動連忙進來伺候,又是送衣服又是準備熱水讓秦悠悠沐浴,殷勤恭敬之極,不過嘴巴一樣緊得像蚌殼,十問九不知。

    秦悠悠見嚴棣已經猜到她的身份,更是篤定他對她有所圖謀,反倒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招待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29 PM

012 我不會勉強你

    這回嚴棣倒沒要秦悠悠去陪他共進晚餐,只是指派人送飯菜到秦悠悠所住的房間,梁令見左右無事便親自走了一趟。

    有些話主人不會說,他卻覺得很有必要讓秦悠悠知道。

    秦悠悠見有人送飯菜過來,偷偷松了口氣,她現在有些害怕面對嚴棣了。先前也有點兒怕,不過那更多的是覺得他繃著臉面無表情的樣子很是嚇人,習慣了其實也沒什麼。

    現在卻是懷疑他有不軌企圖,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對付自己,這已經是實實在在關系到她的切身安危了。

    梁令指揮丫鬟把飯菜上桌,側過頭來對秦悠悠溫和道︰“秦姑娘身子現在可好些了?”

    他第一次在秦悠悠面前說完整的一句話,秦悠悠也曾隨同師父與皇宮的人打過交道,一聽便反應過來這個沒有胡子的白發老者原來是一名太監!

    不過她也只是錯愕片刻便恢復如常︰“好多了,謝謝你家主人的藥。”

    有太監在身邊伺候的,九成以上是皇族中人了,秦悠悠不禁發愁,自己是不是跟天下的皇族都犯沖,剛剛惹上了多麗國那個,轉頭又撞上一個相月國的。

    梁令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生出幾分好感,他的權勢再大地位再尊崇,始終無法改變他身體殘疾的事實,雖然他已經這把年紀,但對旁人異樣的態度始終很難熟視無睹。

    秦悠悠猜到了他的身份,卻還把他當普通人一般的態度讓他覺得很是順眼。

    主人的眼光真是不錯!

    “其實我家主人原本可以前日就啟程到這八塞鎮來,不過想到姑娘不願騎馬,特地命人從附近調來一輛馬車,這才延遲至今日出發,幸好還是趕上了。”梁令笑眯眯道。

    “有勞他費心了。”秦悠悠笑得溫婉客氣,心里卻不以為然︰果然是一早算計著不讓我走的,這算是優待俘虜?

    “姑娘的兩只靈獸有何特征?叫什麼名字?”梁令問道。

    秦悠悠心下凜然,糟了!如果混蛋抓住它們威脅我那怎麼辦?

    她不答梁令的問題,反問道︰“不知道你們打算在八塞鎮停留幾天?如果為了我的事耽誤了你們的時間,那就不太好了。”

    梁令似乎感覺不到她的回避,笑得很是熱心︰“沒關系,我家主人時間多得很,姑娘的事就是眼下最要緊的事了。”

    這是什麼話?秦悠悠聽了覺得怪怪的,正考慮是不是應該問清楚嚴棣的身份,外邊一名小廝來傳話,說是主人有事吩咐,把梁令叫走了。

    秦悠悠擔憂兩只靈獸的安危,對著滿座佳肴也沒太多胃口,草草填飽肚子了事。

    窗外月色明媚,秦悠悠推開門走到外面的花園中,晚風送來陣陣草木幽香,四周靜得只有蟲鳴之聲,閉起眼楮感覺就像回到了她與師父隱居的小沖山。

    那個時侯什麼事情都有師父撐著,她每天簡簡單單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就好,山邊小村子里的人也對她很好,沒有人會想害她算計她。

    從前覺得平淡如水的生活,到如今失去了才知道有多值得珍惜,可是師父已經不見了,可能就如他筆記上所說的,他終于回到自己遙遠的故鄉,永遠都不會再出現。

    秦悠悠心里難過,呆呆看著天上的月亮出神。

    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嚴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

    秦悠悠心神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甚至連嚴棣走到面前也一無所覺。

    “悠悠,你不願意做的事,我不會勉強你。”嚴棣沉聲道,幾乎是沒經過考慮就沖口而出。

    看到站在月光下孤孤單單一臉落寞的秦悠悠,他忽然感到很不舒服,想把她難過的神情全部抹走,想看她恢復那副狡黠任性卻假裝乖巧柔弱的有趣模樣。

    “真的?”秦悠悠忽然想起,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從前也有很多人這麼叫她,包括她的師父,小沖山下那些村民,甚至是她的敵人風歸雲。

    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叫她名字的時候,會讓她覺得這麼……特別,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仿佛變成一道咒語,在她心上回蕩,讓她心跳的不由自主受到牽引般快了幾拍。

    “真的。”嚴棣肯定道,這樣的承諾有些太過沖動,將來會為他要做的事平添很多麻煩,不過他卻不想在這個時候讓秦悠悠失望。

    尤其在看到秦悠悠望向他那雙晶瑩明亮的眼楮滿滿倒映著他的身影的時候,他更覺得這個承諾雖然麻煩,但很有價值。

    月光仿佛為兩人布下一道曖昧的迷咒,可惜橫里插進來的一聲不屑的冷哼狠狠把這美好的一刻敲成一地碎渣。

    “沒用的女人!”

    “咦?”秦悠悠望向發聲處,當場嚇得倒退兩步。

    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是怕馬。

    說話的是一匹馬,高壯健碩得讓人頭皮發麻的紅色大馬!馬身上的紅毛並不是常見的棕紅色,而是真真正正的火紅,即使在月光下也依然不減半分艷色。

    這樣的毛色太罕見了,罕見到秦悠悠可以一眼認出,先前嚴棣硬拉她騎的就是這匹可怕的紅馬。

    大紅馬的表情生動之極,正一臉鄙夷地斜睨著秦悠悠,顯然剛才那句話就是評價她的。

    秦悠悠忍不住又退開數步,直到覺得距離比較安全了才反唇相譏道︰“你才沒用,除了被人拖著到處亂跑你還會什麼?”

    “臭女人,我咬死你!”大紅馬生氣了,鼻孔里不斷噴出紅色的霧氣,猶如一團一團烈焰,腦袋一甩就探向秦悠悠的方向。

    秦悠悠嚇得低叫一聲,反應迅速地躲到嚴棣身後。

    嚴棣伸手撫拍兩下馬脖子,道︰“駐雲飛,你跟個女孩子計較什麼?你先去休息吧,明日我帶你到附近去跑個盡興。”

    “哼!”那匹叫駐雲飛的馬打了兩個響鼻,一臉不快地聽話扭頭走了。

    “它是你的靈獸?”秦悠悠問道,一匹臭馬也敢給她臉色看,主人肯定也不是好東西!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0 PM

013 信你一回

    “嗯,它剛剛認我為主不到半年,從前在山野里自由自在、頑劣放任慣了,性子難免有些野。”嚴棣的聲音表情與平時並無異樣,但是秦悠悠總覺得他話里有話,看她的眼神也很是詭異。

    他不會是在指桑罵槐吧?秦悠悠又開始疑神疑鬼。

    嚴棣的承諾很動聽,不過她還沒有天真到人家隨口一句話就傻乎乎地信以為真,她依然抱著小心防備的心理,決定先看清楚再作打算。

    嚴棣大概聽過梁令的回報,知道她不想透露靈獸的特征名字,甚至不太樂意他們替她尋找,所以也沒有再主動提及此事。

    次日一早,秦悠悠趁著早飯過後的空擋,對嚴棣道︰“我想到附近逛逛,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嚴棣頭也沒抬,回了言簡意賅的兩個字︰“隨便。”

    這麼大方?真的假的?

    “奉神教的人應該不敢到鎮上來搗亂吧?”秦悠悠的意思是,恩公你可不可以好人做到底派兩個手下跟我一起出門啊?

    嚴棣放下手上的茶杯,起身走到秦悠悠身邊很順手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想我陪你出門就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

    這家伙當她是小貓還是小狗?干嘛老是不經許可就隨便摸她的腦袋?!真是太過分了!

    而且,她什麼時候說過要他陪了?自作多情!

    不過……秦悠悠不否認,嚴棣雖然整天繃著臉讓人壓力很大,而且說話可以把死人氣活了再死一次,但是有他陪在身邊,確實讓她覺得很安全。

    她最近一直處于被追捕的噩夢之中,正好很缺安全感。

    在生死大事面前,什麼面子里子都是浮雲,秦悠悠暗暗重復一遍師父的名言,把肚子里的怨氣用力壓下去,乖乖跟著嚴棣大爺出門。

    五年前,秦悠悠的師父曾經帶她到八塞鎮拜訪友人,並在鎮上留了好段日子,所以她對此地算是頗為熟悉,逃避風歸雲追捕時與兩只靈獸就近約在這里重聚。

    八塞鎮很小,統共只有四條大街,呈井字形分布,小半個時辰可以全部走完。今日正好是趕集的日子,不少附近農家獵戶還有行商小販帶了各種土產雜貨在街上擺賣,人頭涌涌熱鬧非常。

    秦悠悠順道發現了帶嚴棣出門的一大好處,這位大爺那張臉足夠嚇人,不但惡靈退散,連活人都退避三舍,所以她半點不用擔心被人擠到。

    早知如此她也不用戴帷帽遮住自己的臉了,自己就算天仙絕色傾國傾城,有這樣一尊凶神在側,也保證沒人敢往她身邊湊。

    她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對什麼都十分感興趣的樣子,嚴棣對于她的蝸牛速度沒有半句怨言,由著她花了一個多時辰才終于把四條大街仔仔細細逛完。

    “我們回去吧。”秦悠悠撩起帷帽邊緣的白紗對嚴棣道。

    “看清楚了?你的靈獸沒給你留下標記?”嚴棣瞥了她一眼,忽然開口道。

    什麼叫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就是了。

    秦悠悠被他的明察秋毫嚇得不輕,瞪大眼楮無辜道︰“什麼標記?”

    “你不會想告訴我,你對那些陳谷子爛芝麻很感興趣,又或者沒見過麥稈草葉織的籮筐玩偶覺得很新奇?”語氣是平淡無味,語意是充滿譏誚輕蔑的。

    秦悠悠被噎得無話可說,干脆不說話了。

    她剛剛在心底里贊了他一句有耐心的……她錯了!她不該被壞蛋的假仁假義蒙騙。

    “你認識鎮南文家的人?”聽著像是問句,不過顯然問話的人心里已經有了肯定答案。

    秦悠悠繼續無語,她剛才經過鎮子南邊好像就多看了兩眼文家的府邸而已。

    她覺得身邊這個男人一定是妖怪變的,否則不會輕易看透她一舉一動背後的意圖,跟這樣的妖怪在一起,感覺真是糟透了!

    “文家的背景很復雜,你沒事別去招惹他們。”嚴棣仿佛只是出于好意提醒。

    秦悠悠心中一凜,依稀記得師父也曾對文家作過類似的評價,甚至比這位妖怪恩公說的還要可怕,所以她由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去找文家的人幫忙。

    鎮上沒有兩只靈獸留下的任何標記,那就是說它們應該還沒到,她現在靠妖怪恩公保護,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很難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與自己的兩只靈獸接頭。

    妖怪恩公看起來暫時不會對她干什麼不好的事,那是不是干脆大方一些請他幫忙尋找那兩個家伙呢?還是保險一點,想辦法留下信息,通知它們換個集合地點,等過陣子她脫離了妖怪恩公的掌握,再去找它們?

    秦悠悠猶豫了一路,回到嚴棣在鎮上的大宅時終于下定決心。

    “我的兩只靈獸,迷蹤雪兔名叫逸小灰,聖音八哥名叫鴰大嘴……”秦悠悠咬了咬唇對嚴棣道。

    嚴棣停下腳步側頭望向她,這小丫頭算是認清現實不再對他隱瞞了?

    “它們身上混了別的靈獸的血脈,小灰不像普通迷蹤雪兔那樣渾身雪白,它身上毛色半灰半白,耳朵很長,沒有尾巴。大嘴長得不太像八哥,比較像烏鴉,個頭有這麼大。”秦悠悠一邊說一邊比劃,想了想補充道︰“它最喜歡老氣橫秋自吹自擂。它們都喜歡吃肉,而且食量很大。”

    嚴棣對前來迎接的梁令點了點頭,示意他派人按秦悠悠所說的特征去找。

    聽秦悠悠的形容,這兩只所謂靈獸除了會說話之外,根本與普通飛禽走獸沒什麼差別,山上灰白的野兔與長得像烏鴉的鳥兒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駐雲飛呢?”說到靈獸,嚴棣忽然想起今早被自己放了鴿子的大紅馬。

    “它已經回來了,說是在山上撿到一只撞在樹樁子上暈了過去的呆兔子,嚷嚷著要拿去給十二郎加餐。”梁令提起那匹大紅馬,臉上現出幾分笑意。

    他口中的十二郎是嚴棣手下的侍衛,最大的愛好就是吃野味下酒,平日也替嚴棣照料大紅馬,一人一馬關系頗為親近。

    梁令說到這里頓了頓,像想起了什麼,頓了頓道︰“那只兔子……長得倒挺像秦姑娘形容的……”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1 PM

014 刀下留兔

    梁令還未說完,秦悠悠已經嚇得面無人色︰“那只兔子在哪里?!”

    “後院廚房。”梁令指了指方向,不太明白她緊張什麼,不過是長得像罷了,靈獸再弱總不至于自己撞到樹樁上還被另一只靈獸順口叼回來加餐吧?

    秦悠悠不及解釋三步並作兩步往他指的方向跑去。

    後院廚房里,水已經燒開了,大紅馬駐雲飛與侍衛十二郎正守在門前流著口水等吃野味,忽然見秦悠悠狂奔而來。大紅馬想到今日早上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把他的主人“勾引”了去,害它一只馬獨自出去散步,別提多無聊了,主人明明先答應它會跟它一起去兜風跑個痛快的!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駐雲飛一閃身擋住秦悠悠的去路,齜牙咧嘴道︰“臭女人!你還敢跑到我面前來?”

    “讓開!”秦悠悠心急如焚就怕自己晚了一步靈獸小灰會有意外,駐雲飛這個“罪魁禍首”還來擋路,她情急之下也顧不上自己對馬的恐懼,一手扯下帷帽就往馬臉上扇去,想把它趕開。

    駐雲飛雖然是以速度見長的靈獸,但速度都在四條腿上,而不是在頭頸上,廚房前的道路本來不太寬松,它也沒想到秦悠悠一上來就攻擊它,結果變成了它主動把腦袋探過去挨了秦悠悠一記大耳光。

    秦悠悠如今氣虛力弱,這一帷帽打在駐雲飛臉上比撓癢癢還輕,但是卻重重挫傷了這只靈獸高貴的自尊,駐雲飛氣得長嘶一聲向著秦悠悠張嘴就咬。

    嚴棣到來時正正看到駐雲飛差點就要咬到秦悠悠的手臂,自家靈獸的厲害他知道,這一口下去,把秦悠悠整條手臂咬下來都不奇怪。

    千鈞一發之際,嚴棣動作快如鬼魅,一閃就到了這一人一馬之間,一掌掃開駐雲飛的馬臉,一手把秦悠悠扯到身後護住。

    駐雲飛先被秦悠悠打了,接著挨了自己主人這一下,又是憤怒又是委屈,嘶吼一聲放開四蹄橫沖直撞地跑了。

    秦悠悠根本沒心情去關心它的情緒問題,趁著嚴棣分神掙脫了跑進廚房,正好看見掌廚大叔提著尖刀往廚房大門方向探頭探腦,想八卦外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一只身上皮毛半灰半白、耳朵長長的肥兔子正癱在砧板上一動不動。

    “小灰!”秦悠悠撲上去一把將兔子從砧板上搶救下來。

    還好,小灰的身體是暖暖的,還有呼吸心跳,證明它還活著。她再晚到片刻,就要跟小灰陰陽相隔了。

    嚴棣皺眉走進廚房,看見秦悠悠懷里那只毛發凌亂髒兮兮的肥兔子,不由得一陣無語。

    “你確定這就是你的靈獸?”嚴棣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這只兔子哪里像迷蹤雪兔了?分明是一只伙食太好,吃得腦滿腸肥的遲鈍野兔,當靈獸太勉強,當野味下酒倒是真的很合適。

    秦悠悠用力點頭道︰“我確定,小灰它晚上看不清東西,經常亂沖亂撞,從前也好幾次撞到樹樁上暈倒。”

    隨後趕上來的梁令也無語了,原來同樣的蠢事這只呆兔子竟然還經常干,難怪秦悠悠一聽說撞樹的兔子與她的靈獸模樣相似,就這麼緊張,一口認定它的身份。

    果然不愧是靈獸!換了別的兔子有這樣的蠢毛病,早死了一百幾十次了。

    被一連串變故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的侍衛十二郎聽了主人與秦悠悠的對答,頓時嚇得直冒冷汗,梁令私下里暗示過他們,眼前這個嬌滴滴美得像花骨朵一樣的小姑娘是主人看上的人,自己竟然差點把她的靈獸當野味吃了,以後還怎麼混?!

    “屬下不知道這是秦姑娘的靈獸……”眼見嚴棣的目光掠過,十二郎連忙開口認錯,心里暗嘆倒霉。

    這真的不關他的事的,是駐雲飛把他拉來說要請他吃野味。

    秦悠悠想起梁令的話,馬上反應過來就是這個男人差點把她的小灰吃了,忍不住瞪大眼楮恨恨剜了他一眼。

    一場混亂過後,嚴棣揮揮手打發各人散去,秦悠悠把小灰抱回房間細細檢查了一遍,幸好除了腦袋上那個撞樹樁撞出來的大包,再沒有其他傷處,于是將它暫時安置在一個竹籃里,等它自己醒過來。

    黃昏時分,昏迷了大半日小灰終于清醒,一見眼前的主人便一疊聲道︰“悠悠,大嘴出事了,被文家的混蛋抓走了,你快去救它!”

    “文家?怎麼回事?”秦悠悠又是詫異又是著急。

    “昨天傍晚我和大嘴到了八塞鎮附近,經過村子里最大最漂亮那個院子,大嘴說里面有靈藥的香氣把它饞得不行,讓我在外邊等,我等了一陣子就聽見院子里鬧哄哄的,有人發現了大嘴要抓他,還有個人說‘這是天工聖手的靈獸,我不會認錯’。這個人的聲音我以前在文家聽過,是當時負責招待師父的管家。”小灰嗚嗚咽咽地哭訴起來。

    “我知道壞了,可是又沒辦法救它,只好等天全黑了偷偷鑽狗洞進去打聽消息。院子里有七品武尊坐鎮,我不敢靠太近,依稀聽到書房里幾個人商量說要把大嘴秘密送回文家,想辦法逼它交待師父住處還有機關圖譜所在。文家這些人真是太壞了!師父當年還幫過他們呢,如今知道師父不在了竟然就來害大嘴!我怕他們把我也一起抓了去,所以小心退出來到鎮外的林子里躲著等你來,可是天太黑了,我、我不小心撞到一棵大樹……”

    小灰說到這里,把腦袋湊到秦悠悠面前要求主人安慰,秦悠悠心亂如麻,不過見它毛茸茸的腦袋上那個大包又忍不住有些心疼,低頭替它吹了吹,伸手順毛安慰道︰“我剛剛給你擦過藥,很快就不疼了。你昏迷了好久,差點就被人剁了下酒,嚇壞我了。你要快些好起來,我們盡快想辦法救大嘴。”

    小灰眨了眨眼楮驚恐道︰“我今早就醒了,結果一睜眼,看見一只好丑怪的血紅色妖馬想吃我,嚇死我了,嗚嗚嗚……然後我就又嚇暈了。”

    說起早上所受驚嚇小灰猶有余悸,委屈又慚愧地大哭起來。

    “你才好丑怪,你才妖馬!你這只該死的母兔子!”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喝。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1 PM

015 弱爆的靈獸

    秦悠悠的房門就被一只碩大的馬蹄狠狠踹開,駐雲飛的大腦袋出現在房門前,嚴棣就在它身邊站著。

    “啊!怪獸來了,悠悠救命!”小灰尖叫起來身子縮成一團鑽進秦悠悠懷里瑟瑟發抖。

    秦悠悠其實比它好不了多少,不過她身為主人自覺有責任保護自己的靈獸,所以硬撐著沒有退後躲閃。

    她緊緊護住小灰,心里給自己打氣︰妖怪恩公就在旁邊,應該不會讓這匹可怕又丑怪的大紅馬傷害她。

    “駐雲飛,你忘了自己先前說過的話?”嚴棣拍了拍馬脖子道。

    大紅馬的氣焰明顯一下子小了許多,嘟嘟囔囔道︰“你也聽見她們怎麼說我的……”

    嚴棣淡淡看了它一眼不說話,大紅馬終于熬不住打了兩個響鼻,哼道︰“我不知道這只蠢兔子是你的靈獸,對不起。”說完仿佛一刻都不願意留在這里,飛快縮了出去遠遠跑開了。

    秦悠悠沒想到這只凶巴巴的大紅馬竟然會突然跟自己道歉,恩公這主人當得真是太有權威了,哪像她?身邊兩只靈獸一只比一只大牌,要她哄著伺候著,不高興了還給她臉色看。

    嚴棣並沒有隨大紅馬離開秦悠悠的房間,反而非常自在地走進來在她面前坐下,又指了指她身後的座位道︰“坐。”

    秦悠悠默默聽話坐下,深深吸一口氣道︰“我想請你幫我救大嘴,有什麼條件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會盡力。”

    不用耳朵特別靈光的小灰提示,她都知道妖怪恩公一定聽到了大嘴落在文家人手上的事,她現在自身難保,哪有能力去救被文家視作重犯的大嘴?萬一她失手了,把自己也陷在文家,下場不見得會比落在風歸雲手上好多少。

    可是她真的怕了領妖怪恩公的情,所以一開口就直接請對方列條件。

    “你可以替我辦什麼事?”嚴棣語氣平淡,當即把秦悠悠問住了。

    太簡單的事,妖怪恩公用不到她,自己就能辦成,太復雜的事,她不見得能替他辦到。

    “陪我下盤棋。”嚴棣忽然道。

    “嗯?下棋?”這話題跳躍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秦悠悠懷里的小灰探出腦袋豎起兩只長長的耳朵盯著嚴棣看,同樣一臉疑惑。

    “我的條件。”嚴棣輕敲桌子,外邊飛快走進來一個小丫鬟,手腳利落地在兩人之間擺好棋盤棋子。

    就這麼簡單?陪他下盤棋就可以?秦悠悠如獲大赦,不過馬上又為難起來︰“我不會下棋。”

    “你師父據說棋盤上從無敵手。”

    “他喜歡不一定我也喜歡啊。”秦悠悠懶得掙扎抵賴了,人家已經把她的底細看清楚,她再裝也沒有意義。

    “我教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我就什麼時候去救你的靈獸。”嚴棣把玩著手上的棋子道。

    小灰感覺危險遠離,從秦悠悠懷里竄出來,熟門熟路爬到她的肩膀上,抬起後腿撓了撓耳朵,小聲問道︰“悠悠,他是什麼人啊?很厲害嗎?可以打敗文家那些壞蛋?”

    它這一問,秦悠悠才醒起自己都不知道恩公高姓大名。

    “嚴永樂。”嚴棣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自動報上字號。棣是他的名,永樂是他的字,天下間知道他姓名的人極多,但知道他的字的卻只有寥寥幾個。

    秦悠悠心里轉了轉,姓嚴,果然就是相月國皇族啊。真糟糕,自己好像一年前才收拾過一個什麼聖平親王,應該也是他的親戚,可千萬別倒霉撞上才好。

    “它就是我的靈獸小灰,逸小灰。”

    嚴棣掃了小灰一眼︰“名字很貼切,果然是個臨陣脫逃的胚子。”

    小灰愣了愣,大顆大顆的淚珠就從黑溜溜的圓眼楮里掉出來,一頭埋進秦悠悠頸上嗚嗚大哭起來。

    秦悠悠對嚴棣怒目而視︰“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小灰?!”

    “我說得不對?”嚴棣不氣不惱,平靜堅定得過分的神情更讓人氣絕。

    秦悠悠把小灰抱到懷里又是順毛又是哄勸,好一陣子小灰才勉強平復情緒,趴在她腿上不肯再跟嚴棣說話。

    嚴棣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詭異的組合,從前他所見的靈獸,無一不是對主人忠心耿耿而且勇悍非常,對主人的命令更是言聽計從。

    眼前這一只,嬌氣愛哭膽小笨拙,秦悠悠卻把它當寶貝一樣哄著順著,甚至有危險的時候竟然讓靈獸先跑,自己獨自抵擋強敵,導致修為被廢幾次險些遭遇不測。

    一年前,他與秦悠悠第一次交鋒,當時她修為不弱,以她的年紀而言,絕對是他見過的女子中天份最高的一個,怎麼會要一只這麼沒用的靈獸?

    天工聖手齊天樂是聞名諸國的強者,他的靈獸也是一般弱得過份,竟然讓文家的人輕易抓住,他們兩師徒的眼光真讓人不敢恭維。

    秦悠悠安撫好小灰,想到另一只靈獸大嘴現在不知道有沒有被文家的人折磨,要救它還得看妖怪恩公的臉色,所以也顧不上計較他一句罵哭小灰的惡劣行徑,乖乖轉到棋盤旁低眉斂目道︰“請恩公賜教。”

    嚴棣心下莞爾,不沖動亂發脾氣的時候,這個小丫頭聰明又識時務。

    他沒有刻意為難,言簡意賅地開始講解下棋的規則,然後讓秦悠悠試著與他對弈。

    事關自家靈獸的生死,秦悠悠知道自己早一刻學好,大嘴就能少受一刻的折磨,所以全神貫注地記憶思考,大概只用了一頓飯功夫,竟就能有模有樣地落子求勝,不到一個時辰,秦悠悠舉一反三,已經不再需要嚴棣任何規則上的提示指點。

    嚴棣面上平靜,心里暗自震驚不已,先前對秦悠悠產生的一點小視之心被徹底抹去,難怪她會成為天工聖手齊天樂的入室弟子,在某些方面,確實有著常人難及的悟性機巧。

    不過再聰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勝過老手,秦悠悠第一次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獨立與嚴棣對弈,毫無懸念慘敗告終。

    她心里根本不在意這點勝負,抬起頭兩眼閃閃道︰“是不是可以幫我去救大嘴了?”

    嚴棣被她那雙漂亮的眼楮看得心神一蕩,不由自主便點了點頭。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3 PM

016 不聽話就倒黴

    秦悠悠歡喜地抱起小灰對嚴棣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小灰耳朵很靈的,只要進了文家一定可以找到大嘴被關在哪裡,而且文家很多機關的。」

    小灰伏在秦悠悠懷裡,眼角都不肯掃過嚴棣一下,一副拒絕跟他打交道的倔強姿態。

    嚴棣懶得跟一只小小靈獸計較,沉吟片刻不置可否。

    梁令前來稟報一切已經准備妥當,聽聞秦悠悠也想同去,勸道:「文家雖然是天下三大機關世家之首,不過這裡只是他們在相月國的一個小小邊塞分支,機關再厲害也有限。秦姑娘還是留在此處安全一些。」

    秦悠悠搖了搖頭,為了平安救出大嘴,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說出來,道:「我五年前隨師父來過這裡拜訪友人,那人名叫文風盛,正是出自文家旁枝,也是文家在這裡的主事之人。師父曾經對我說,論機關術文家沒有一個人可以跟文風盛相比。文家在鎮子南邊的大宅就是文風盛一手設計,裡面傷人的機關並不多,但是文風盛所住的院落藏了許多他的秘密,等閒人難以進入,如果大嘴被他們關到那兒去了,你們要救它出來只怕不容易。」

    文風盛能夠得到天工聖手齊天樂如此高的評價,自然不是普通人物,可是嚴棣與梁令確實不曾聽聞過他的名聲,而且……

    梁令奇怪道:「我已派人查探過,文家在這裡的主事之人並不是文風盛。」

    「咦?莫非他們換人了?難怪會想對付師父。師父說文風盛人很不錯的……」秦悠悠還以為師父和她被偽君子騙了,原來使壞的不是文風盛,幸好幸好。

    「文家與文風盛的事你還知道多少?」嚴棣問道。

    秦悠悠擔心大嘴的情況,道:「我路上一一跟你說好麼?」

    嚴棣點了點頭,接過梁令送來的兩個面具,一個自己戴上,一個遞給秦悠悠,道:「等會兒別亂跑,乖乖待在我身邊。」

    「我知道了。」嚴棣的話聽起來很熟悉……小時候師父帶她出門就常常會這麼交待。秦悠悠想到消失無蹤的師父,心裡有些黯然。

    嚴棣對她的乖巧聽話很滿意,順手握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走,秦悠悠沉湎往事竟然沒注意這個過份親近的舉動。

    就算她注意了,以她在某方面的遲鈍估計也不會想歪,嚴棣那張冷肅莊嚴的臉,讓人完全沒辦法把他跟登徒子色狼之類的聯想到一起。

    嚴棣帶秦悠悠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十二郎等一眾侍衛已經換上黑色的夜行衣戴上面具准備妥當,眾人齊齊向嚴棣行了一禮,悄然無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今夜月黯星稀,特別適合打家劫舍殺人放火。

    秦悠悠暗暗咋舌,這十二個侍衛的身手,看上去最弱的都至少五品以上武者,先前在三台碼頭只見其中四個出手,還有點懷疑嚴棣是不是派了四個最厲害的出去,現在可以肯定,人家平均水准就這麼高!

    世上一般練武之人,六品及六品以下都是武者,可不同品級武者之間的差別卻大得嚇人。

    如今各國百姓加起來至少億萬之眾,一至三品武者合起來至少數以百萬計,許多高級士兵本身就是武者,一人可對戰數名至數十名普通壯丁。

    四品及四品以上的武者「百人敵」之稱,修煉到這個階段即可稱高手,武者數量以百萬計,但能夠到達四品以上的只是其中百分之一不到,滿打滿算不足萬人。

    四品以上武者是各國爭相延請的人才,優厚的官職薪俸幾乎唾手可得,五品以上更加稀罕,這樣的人卻心甘情願替這個嚴永樂效力……秦悠悠暗想,這不會也是個什麼親王吧?

    一件厚厚的黑絲絨披風忽然罩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微涼的夜風隔絕在外,嚴棣十分自然地替秦悠悠把披風系好,然後重新拖起她的手慢慢往院子外走。

    「你現在可以說說文家的事了。」嚴棣道。

    秦悠悠心裡覺得有些怪怪的,妖怪恩公怎麼可以不問她意見就對她做這麼親近的舉動?不過……人家好像純粹出於好意,應該不是在佔她的便宜。

    莫非是她看起來很小很惹人憐愛?讓他想起他的妹妹或者其他女性親屬,所以愛屋及烏?

    「怎麼不說話?」嚴棣見她沉默不語,又問道。

    好吧,人家一心談正事根本沒有歪念,是她想太多了。

    秦悠悠努力忽略心底裡的詭異感覺,整理了一下記憶,道:「文風盛是文家旁枝子弟,他們那一房原本也是文家的一大勢力。二十多年前,文家家主用了些不正當的手段,在家族的比試中大敗文風盛的父親,文老爹連同幾個出色的弟子後來更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們那一房隨即失勢,文風盛也被趕到八塞鎮來算是變相流放。」

    說到這裡,秦悠悠嘆了口氣:「師父說,還好文家老爹聰明,一直教導文風盛收斂鋒芒,文家其他人都認定他資質平平,否則他一定會像他的那些師兄一樣,被人趕盡殺絕。」

    「所以你師父也一定教過你沒事不要展露他教你的本事,不過你沒聽話。」嚴棣一開口,又是一語中的。

    真是妖怪!秦悠悠扁了扁嘴巴,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想什麼都寫到臉上了。

    「繼續說。」

    「你不是什麼都能猜到嗎?」。秦悠悠話裡透出一股怨氣,不過很快在嚴棣的目光下投降。

    人在屋簷下,她繼續忍!

    「文風盛想替他爹和師兄們報仇,但是仇人已經成了文家家主,勢力日漸鞏固,他單憑一人之力很難逆轉乾坤,後來他就想到了三大機關世家十年一度的『聖手擂台』,他要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勝過文家所有人。只要他在擂台上奪冠,對付文家家主就會有更多的籌碼,而且也比較好爭取文家長老堂的支持。他這些年都在培植自己的勢力和研究機關術……」

    秦悠悠忽然想起一件事,抬頭問嚴棣道:「恩公,聖手擂台大會是不是再過兩個多月就要舉辦了?」

    「嗯,就在子夜城,由聖平親王主持。」月光下,嚴棣的表情顯得格外詭譎迷離。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3 PM

017 專業打家劫舍

    「這樣啊,我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秦悠悠咕噥道,一聽「聖平親王」的名號就頭大,她已經夠倒黴了,沒必要明知山有虎還偏要送上門。

    嚴棣慢慢移開目光,唇角微勾,露出一個近似微笑的森然表情,不過天太黑秦悠悠什麼都沒看見,只是覺得附近好像忽然變得冷了,厚厚的絲絨披風都沒能擋住那股寒意。

    秦悠悠不想繼續聖平親王相關話題,低聲推測:「文風盛他一定離開去准備參賽了,五年前師父來這裡跟他討論了好些天,他好像說過已經准備得差不多,要參加下一屆聖手擂台大會。難怪這裡會換了人,不過文家的人怎麼知道他離開了還派了高手來接管呢?」

    「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走到文家宅子門前,只見大門洞開,宅子裡靜悄悄地什麼聲音都沒有,嚴棣就這麼牽著秦悠悠的手徑直往裡走。

    「我們就這樣進去?」秦悠悠吃驚道。萬一文家的人在裡頭設了陷阱怎麼辦?

    嚴棣沒理她。

    秦悠悠走進文家大門就恍然明白自己說了句蠢話。

    院子裡燈光通明,大廳上橫七豎八躺滿了文家的人,一個個全身癱軟神情驚恐萬狀但是卻靜悄悄地什麼聲音都沒有。

    秦悠悠徹底悟了:「你對他們下藥了?」

    嚴棣點了點頭,一名黑衣侍衛上前道:「文府上下重要的人物都在此處,不過沒發現七品武尊,也不見聖音八哥的蹤跡。後面一座宅院已經包圍,暫未搜查。」

    後面的宅院原本是文風盛的居處,秦悠悠先前曾道裡面機關十分厲害,所以這些侍衛沒有貿然闖入,只是暫時在外圍監控著。

    一直躲在秦悠悠懷裡的小灰聽說已經到了文家,馬上精神一振爬到秦悠悠肩上豎起一雙長得離奇的耳朵側頭細聽,片刻尖叫起來:「院子下面地道裡有人,正帶著大嘴往外跑!」

    地道?侍衛們面面相覷,文家乃是天下三大機關世家之首,他們已經盡力在對方不及防備之際動手,以極短的時間控制住宅子裡所有人,可是如果對方原先就在地道密室內,他們也沒辦法。

    秦悠悠咬了咬嘴唇道:「他往哪個方向跑?你能跟上去嗎?」。

    「嗯,他已經走到宅子後面地底了,再走我就聽不見了!」小灰一躍跳到地上,一只長長的耳朵貼著地面,努力辨析著地底傳來的隱約聲響。

    秦悠悠側頭對嚴棣道:「可不可以派人跟著小灰去?」

    「快些快些!那人跑得好快!」小灰望著宅子後方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

    嚴棣挑了挑眉毛,一閃身追上小灰道:「哪邊?」

    小灰一見是他就有些不高興,不過想到大嘴的安危,還是勉為其難指了指方向。

    「兩個跟我去,其他人留在這裡保護她。」嚴棣掃了秦悠悠一眼,長臂一伸揪住小灰的耳朵將它拎到自己肩膀上,往宅後快步走去。

    小灰又驚又氣,大叫起來:「我要悠悠,你放我下來!」

    秦悠悠知道現在自己修為盡失,硬要人家帶上她去追漏網之魚只會成為負累,所以只得努力安撫道:「小灰聽話,把大嘴救回來再說!」

    小灰剛被抓到嚴棣肩上時就想反抗跳開,但嚴棣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股凜冽氣勢太過嚇人,竟然把它震懾得只能趴在他肩頭大叫,秦悠悠的話提醒了它,想到還在敵人手上的大嘴,算了……它忍!

    嚴棣帶著兩名侍衛眨眼間就到了鎮外,前面就是大片樹林。

    「方向。」嚴棣冷然道。

    「那邊。」小灰甩了甩耳朵指向東南方,依舊一肚子不甘不願。

    嚴棣懶得理它,他不是秦悠悠,沒興趣安撫這種嬌氣的靈獸。

    一行三人在夜色中隨著小灰的指點一路跑到一個土坡上,借著微弱的星月之光仔細看看,這裡分明是個亂葬崗,荒墳處處陰風陣陣。

    小灰心裡有些發冷,不由自主扒緊了身邊唯一的活物嚴棣,哆哆嗦嗦往他頸上湊。

    「那個人快要出來了,就在那邊。」小灰指了指前面幾丈外的一個墳包,聲音壓得極低,終於對嚴棣說了一個長句。

    「那是文家出來的七品武尊,你對不對付得了啊?」小灰感覺到嚴棣有意上前,連忙提醒道。

    不是它瞧不起人,嚴棣看起來頂多二十來歲,修為再高也有限,對方是文家的人,手上可能握有厲害的機關暗器,萬一嚴棣對付不了,連帶它也會一起倒黴。

    「你確定他只有一個人?」嚴棣邊說邊向兩個侍衛揮了揮手,兩人當即斂了氣息潛伏到一旁。

    「確定,大嘴就在他手上。」小灰緊張道,一時忘了對嚴棣的不滿。

    仿佛應和它的話,墳包方向傳來一陣機關開動的聲響,然後一名高大的灰衣人一手倒拎著一只黑不溜秋個頭跟小母雞差不多的鳥兒,從墳包下一躍而出,就想往南跑去。

    眼看著灰衣人一閃身已經在十數丈外,小灰急得差點尖叫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嚴棣的兩名侍衛從暗處撲出,一前一後將那灰衣人攔在正中,一言不發向他拋出一團灰蒙蒙的藥粉。

    灰衣人好不容易從文家逃出,沒想到如此隱秘的地道出口外竟會有人埋伏,大驚之下提氣急閃同時一掌揮出,將兩團灰色的藥粉逼退,氣急敗壞喝道:「你們是何人,竟然敢對我文家下手,吃了熊心豹膽不成?!」

    他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了,兩名侍衛修為不及他,但有心算無心,早就准備好陷阱在他的退路上。灰衣人被兩人合擊向一側閃開兩步,慘叫一聲跳起三尺有余,接著便搖搖晃晃倒在一旁。

    嚴棣帶著小灰走過去,只見地上一尺高的野草中隱約烏光閃動,夾雜了無數尖刺,顯然是兩名侍衛是現在這裡布下了暗器機關。

    可憐那灰衣人堂堂一名七品武尊,又是出身機關世家文氏,出其不意之下竟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一個毫無技術含量的簡單機關給暗算了。

    灰衣人手上的大黑鳥也隨著他跌到地上,動也不動。

    小灰從嚴棣肩上飛撲而下跳到大黑鳥身邊,抬起前腳用力推了推它,顫聲道:「大嘴?你、你別嚇我,你怎麼了?醒醒啊!」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4 PM

018 殺伐本色

    嚴棣低頭看了地上那只大黑鳥一眼,第一次有向天翻白眼的沖動。這麼一只比烏鴉還丑的黑鳥,竟然好意思自稱是聖音八哥?還是天下第一機關宗師天工聖手齊天樂的靈獸?

    秦悠悠坐立不安等了好一陣,終於見嚴棣帶著自己兩只靈獸平安歸來,只是大嘴昏迷不醒,讓人很是擔憂。

    嚴棣隨意檢視了一下大嘴的情況,道:「它被人下了迷藥,大概明日中午就會醒。」

    他篤定的態度讓秦悠悠放下心來,聯想到他先前一眼看穿自己中了化元丹的毒,給她療傷解毒的藥也十分有效,他的手下對付文家人用的藥更是厲害無比,忍不住猜測道:「恩公你似乎很了解藥性?」

    「還可以。」

    「我身上化元丹的毒可有什麼辦法解去?」秦悠悠滿懷希望問道。反正人情已經欠得足夠多,也不差這個了,師父那號稱「醫聖」的老朋友一年到頭行蹤飄忽,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眼下修為全失的感覺糟糕透頂,她雖然不介意裝成弱女子,但不代表她真的願意當弱者。

    「有,但很難。」

    「難在哪裡?」秦悠悠很狗腿地擺出洗耳恭聽的誠摯姿態。

    「解藥的主藥是我相月國皇族禁地內的聖泉水,非皇族人員靠近禁地殺無赦,聖泉水只要離開泉眼片刻就會失效。」嚴棣的回答直截了當。

    秦悠悠聽得目瞪口呆:「除了聖泉水,就沒有別的東西可以解毒嗎?」。

    那個見鬼的皇族禁地她聽說過,師父曾經不止一次說,他最遺憾的事就是不曾親自觀摩相月國皇族禁地內的機關布置,還說那個地方的機關很可能是他的「同門」設計的,精妙無比雲雲。

    連師父都對那裡的機關推崇備至,她現在這個狀況想摸進去偷聖泉水,簡直是痴人說夢。更別說禁地之外少說有上萬皇家禁衛看守,高手如雲,師父那樣的修為都只能望而卻步。

    「沒有。」斬釘截鐵兩個字把秦悠悠所有希望打得粉碎。

    嚴棣那張面癱臉依舊毫無表情,不過秦悠悠感覺他好像在幸災樂禍,忍不住低聲反駁道:「或許有的,你不知道罷了。」

    嚴棣瞥了她一眼,沒有反駁,指指後院方向道:「你要不要看看文風盛的院子?」

    「哦,好啊!」秦悠悠對所有跟機關有關的東西都有興趣,尤其文風盛稱得上是這一行當裡的高手,他精心布置的院子定然不錯。

    兩人相偕走到後面的宅院,秦悠悠站定了左右一看,不由得大失所望:「這裡的機關被全部拆除了。」

    她根據院子格局默默計算了一下方位,信步走到院牆腳下的假石山旁一手拂開角落裡的一叢蘭草,現出後方一道凹陷的石槽,石頭上已經長出了不少青苔,嚴棣也看不出半點特別之處。

    秦悠悠道:「這裡原本應該是這院子機關陣的一個陣眼,安置了一套輪軸帶動附近一丈范圍內的各個關竅,不過已經被人拆了,而且還破壞了原本的形狀,好讓人無法發現。看這些青苔的樣子,至少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文風盛不想被文家的人發現他的秘密,走之前會做這些布置並不奇怪。你的機關術比文風盛如何?」嚴棣伸手把秦悠悠拉起來問道。

    秦悠悠慣性地想自吹自擂一番,不過話到嘴邊,想到凶神恩公不知道對她打著什麼主意,連忙忍住了含糊道:「不太清楚,沒比過。」

    嚴棣打量著她古怪的表情,心中好笑,小丫頭還太嫩,不太擅長掩飾。

    文風盛年紀比她大得多,她就算機關術不如對方也是十分尋常的事,一點兒不丟臉,相反,把她與文風盛相比較,其實已經是高估她的實力了,畢竟文風盛出身第一機關世家,又是連她師父都贊譽有加的人。

    可是她卻不願說個肯定答案,只說沒比過,那就是說在她心中自信自己的機關術比文風盛強,不過不想在他面前暴露罷了。

    「既然這裡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文家的人怎麼辦?」秦悠悠有些擔心,雖然他們都戴了面具掩飾容貌,但文家不是那麼好得罪的,她想打聽一下文風盛的事,又怕連累後者被文家人發現不妥。

    嚴棣不愧妖怪之名,幾乎馬上就知道秦悠悠心中所想,道:「放心,文風盛的事我會讓人問個清楚,文家的人他們自會料理。」

    也許是他這些天來展示的實力太過強大,所以秦悠悠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話,乖乖跟他回到原本的住處。

    才進門不久,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陣陣呼喊聲,秦悠悠奇怪的望向發聲處,是鎮子正南方向,那邊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被烈焰濃煙佔滿。

    是文家的宅子著火了,那裡面的人……秦悠悠悚然而驚,扭頭正正對上嚴棣平靜的面容,一股寒意從心底直往上冒。

    「早些休息。」嚴棣的態度一如尋常,將她送到房門前便轉身離開。

    他知道她害怕,不過他既然認定了她,她就只能盡快適應他的性情與行事習慣。

    秦悠悠抱著懷裡的靈獸袋定了定神,慢慢走進房間。

    她必須盡快想辦法恢復修為盡快離開!妖怪恩公太可怕了。

    一夜無話,次日早上起來,秦悠悠只覺得昏昏沉沉好像不曾睡著過一般,昨夜夢裡反反復復的都是一群被燒得面目難辨的惡鬼追著她,哭號著「還我命來」之類的話,身上的寢衣都被冷汗浸濕了。

    梳洗過後,丫鬟來請她到花廳去用早飯,小灰撒嬌不肯跟嚴棣見面,大嘴還未蘇醒,正好以照顧同伴為由賴在房間。

    秦悠悠暗裡很羨慕它還有撒嬌任性的機會,她卻得去陪凶神吃飯。

    今早一切與昨日並無不同,唯一的差別是秦悠悠比昨日更加食不知味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吃完一頓氣氛沉悶的飯,嚴棣捧起茶杯問道:「你的靈獸都找到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想馬上離開,離你這個大凶神遠遠的!秦悠悠心裡大喊,不過卻不敢說出口,而且現實情況也不容她隨心所欲。

    「我想找『醫聖』,看他是否有辦法替我解毒。」

    「也好。」嚴棣點了點頭,態度之隨和合作令秦悠悠又一次疑神疑鬼起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5 PM

019 吃窮他

    梁令忽然有些同情起秦悠悠來,她一定不知道,主人所說的「也好」後面還有半句,完整地說應該是——也好,就讓你徹底死心。

    仿佛為了驗證嚴棣說話的權威性,大嘴在中午時分准時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吃肉,小灰見同伴平安無事,也跟著喊餓,秦悠悠請廚房做了五大鍋紅燒肉,被這兩個家伙吃得精光。

    兩個臨時派來伺候秦悠悠的小丫鬟都看呆了,沒見過這麼能吃的!那些裝紅燒肉的鍋子,隨便一只都是它們個頭的五六倍大,它們竟然將滿滿的五鍋肉一掃而光,這些肉是整個院子裡所有人幾天的份量了。

    尤其那只兔子,兔子不是吃素的嗎?怎麼吃肉吃得比那只大黑鳥還凶?!

    兩只吃貨吃飽喝足,慢條斯理清理干淨身上沾滿油膩醬汁的皮毛,小灰湊到大嘴身邊迫不及待開始告狀,幾乎聲淚俱下地把嚴棣言辭刻薄、恃強凌弱、陰險奸詐、不愛護小動物等等系列惡形惡狀數落了一遍。

    秦悠悠很有先見之明地在它開口之前就把兩個丫鬟打發出去,不然剛享受完主人家的美食招待就大肆說人家的壞話,她都覺得臉紅。

    大嘴聽完小灰一番血淚控訴,又聽秦悠悠說了別後的經歷以及與嚴棣結識的經過,抖了抖身上烏黑的羽毛,老氣橫秋地哼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姓嚴的肯定有陰謀!」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一點兒真氣都動用不了,風歸雲那個混蛋又陰魂不散。」秦悠悠苦笑道。

    兩只靈獸大眼瞪小眼也是毫無辦法,靜默了半餉,大嘴昂首挺胸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好怕的,他如果敢對你不利,我跟小灰就……」

    小灰興沖沖地蹲坐起身,激動附和道:「就是就是,他如果敢對你不利,我跟大嘴就……就怎樣?」小灰扭頭望向大嘴,征詢它的意見。

    大嘴嘎嘎嘎仰天大笑數聲,森然道:「吃窮他!」

    ……

    秦悠悠無語了,她就知道,這兩個家伙是指望不上的!要它們救命還不如自己找塊豆腐撞死了求個痛快。

    嚴棣答應了秦悠悠會陪她去找醫聖,次日便果真帶著她啟程出發。

    大嘴站在秦悠悠肩上打量了嚴棣片刻,趁著他轉身去交待梁令事情的時候,湊到秦悠悠耳邊壓低聲音道:「這家伙身上煞氣好重。」

    秦悠悠覺得這就是一句廢話,就她所知所見的這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下令殺了超過三十人,煞氣不重才怪!

    「天樂說過,人品有問題的男人長得再好看也不能要,悠悠你可不要被他騙了!」大嘴語重心長道。它口中的天樂指的正是秦悠悠的師父,大名鼎鼎的天工聖手齊天樂。

    大嘴是齊天樂的靈獸,兩者之間一直同輩相稱。

    「什麼啊,他長得算好看嗎?我覺得很凶……」秦悠悠有些受不了大嘴的天馬行空,對於妖怪恩公,她怕都來不及,而且她對人的外貌向來沒什麼感覺。

    在她眼中,人的外貌只有兩種:普通的跟有特色的。

    普通的就是五官形狀對稱正常,都長在該長的地方,有特色的就例如夜如年臉上那條大刀疤,梁令的白眉白發。妖怪恩公那張面癱臉其實也算,可是他身邊好幾個身材高大又同樣面癱的屬下,如果穿著差不多的衣服站在一起,她就有些分不清了。

    「馬馬虎虎,比起天樂來差得遠了!」大嘴不屑道。

    「哦,我想也是,師父最好看了。」秦悠悠對師父的推崇是不需要理由的。

    齊天樂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從小就給她灌輸師父是天下第一好男人的思想,直接導致唯一的女徒弟看待異性的標准詭異非常,甚至連經常跟他們師徒接觸的兩只靈獸也中毒不淺。

    一人一鳥低聲私語,卻不知道字字句句被耳聰目明的嚴棣聽在耳裡,甚至連他身邊的梁令也聽得清清楚楚,

    梁令看著主人擰緊的眉心,想笑不敢笑,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主人的容貌評價如此負面。公平地說,如果主人不是整天繃著臉面無表情,絕對可以迷倒天下女子……後面那個到現在都還不太能認住主人容貌的怪胎除外。

    「啟程。」嚴棣硬聲道,一拂衣袖轉身走回馬車旁。

    秦悠悠迅速換上一臉乖巧垂首不語,肩上的大嘴撲打雙翅飛到車頂上左顧右盼,只剩小灰大模大樣睡在她懷裡打呼嚕。

    簡直不知所謂!嚴棣心中冷笑,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舒適的馬車內一男一女默然相對,中間夾了只睡得人事不知的胖兔子。秦悠悠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沉悶,於是主動開口解釋道:「小灰它年紀還小,所以每天睡覺的時間有點兒長。」

    「這是靈獸還是寵物?」平平淡淡一句話從嚴棣嘴裡說出來顯得異常尖銳。

    秦悠悠決定終止這個話題,否則她會忍不住對嚴棣發火,現在人在屋簷下,要忍!

    嚴棣顯然也沒興趣繼續討論一只在他眼中除了能吃會睡一無是處的靈獸:「文家的人對文風盛的了解不多,他們會派高手到八塞鎮,是因為得到消息,知道你師父與文風盛私交不錯,所以想控制住文風盛好逼問你師父的事。結果他們到來的時候,發現聲稱閉關的文風盛其實早已失蹤,他們到附近打聽消息,才意外抓住你師父的靈獸。」

    「師父帶我來看文風盛,並沒有表明身份。」秦悠悠想不通的是這點,五年前師父只是以普通富商身份前來拜訪,文家分支上上下下就文風盛一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師父從來不是個高調人,經常借著高超的易容術以不同的面目示人,文家的人怎麼會知道那個帶著一個小姑娘出門的普通商賈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工聖手齊天樂呢?

    「大概一年多前,奉神教繪畫了你師父的圖像,秘密派人四處搜尋他的下落,文家前段時間偶然得到其中一幅,而且臨摹了暗中散發到各地分支。八塞鎮這邊也收到了畫像,文風盛聲稱閉關,管家代管分支事務時看到畫像。」嚴棣說到這裡,後面的事已經不用多言。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6 PM

020 一親芳澤

    嚴棣的侍衛從文家宅院搜到了那幅畫像,他昨夜也親眼看過,正因為看過才格外生氣,就齊天樂那副尊容,這沒眼光的小丫頭竟然說「最好看」,還跟那只眼睛有問題的笨鳥一樣認為齊天樂長得比他好看!

    簡直豈有此理!太侮辱人了!

    嚴棣從前覺得太在意自己容貌美丑的男子就算不是娘娘腔也是繡花枕頭之流,但是這一回,他很難不在意。

    秦悠悠根本不知道自己「侮辱了嚴棣的美」,兀自惱恨奉神教的人太可惡,同時也替故人松口氣:「這麼說文風盛的情況,文家的人還蒙在鼓裡了?」

    「不錯。奉神教的人找你師父是為了什麼事?」嚴棣問道。

    秦悠悠眨了眨眼睛,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想說謊敷衍過去,但想到妖怪恩公的厲害又猶豫起來。

    嚴棣也不追問,只是靜靜看著她,直把她看得寒毛倒豎。

    「多麗國皇帝想我師父替他修建皇陵。」秦悠悠決定按照老規矩,說一半藏一半。

    嚴棣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他慢慢搖了搖頭道:「多麗國國君今年九十六歲,八品武尊修為,長居宮中無傷無病就算活不滿三百歲,至少也能活到兩百五十歲。他兩年前才選定寶穴開始籌建皇陵,皇陵規模宏大,至少需要五十年時間才能完工,論理光開山鑿穴至少需要十年,何必如此緊迫地找尋你師徒的下落。」

    妖怪!秦悠悠被嚴棣的明察秋毫逼得無可奈何,想裝傻充愣對方卻極有耐性,完全沒有絲毫放棄追問的意思,小小一個車廂氣氛壓抑非常。

    秦悠悠想到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都要跟他共乘一車,更覺得氣悶氣餒。

    「他們挖掘皇陵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一座上古武聖遺下的寶庫,其中有三份大型攻城器械的圖紙,可惜已經殘破不堪,關鍵幾處無法辨認,根據圖紙附帶的說明文字記載,這些攻城器械威力無與倫比,所以多麗國皇帝親自請求奉神教不惜一切代價把我師父找出來,好替他們復原這三份圖紙。」秦悠悠見瞞不過,干脆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換個角度想,妖怪恩公救她也是自救,如果真讓多麗國的人把她抓了去,萬一她熬不住替他們復原了那三份圖紙,到時候多麗國肯定會大規模制作這些機械來對付老對頭相月國。

    嚴棣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終於大發慈悲不再以勢壓人。

    舒舒服服躺在秦悠悠腿上睡大覺的小灰忽然翻了個身,四腳朝天蹬踢幾下,咂巴咂巴三瓣嘴喃喃道:「紅燒海羊肉、金瓜燉紫冠雞……悠悠,我要吃清蒸銀龍鯉,還有百珍蜜釀……」

    這個吃貨!秦悠悠大感丟臉,干笑兩聲徒勞地解釋道:「小灰還小,要多吃些東西好長身體。」

    「你平時就讓它吃這些東西?」嚴棣不以為然。

    真是太奢侈了!就算是在皇宮大內,這些東西也不是平時能吃到的,更不要說拿來喂一只這麼沒用的靈獸。

    「是啊,小灰跟大嘴都很喜歡。」秦悠悠一點兒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們兩師徒從來不曾缺過錢財,更把兩只靈獸當家人,只要大家高興就好,根本不會考慮價值高低。

    嚴棣的目光落在那只既不好看又沒用的肥兔子身上,精確地給出了兩個字的評價:「浪費。」

    秦悠悠磨了磨牙,但是還是那句話,人在屋簷下,忍吧!

    「手給我。」嚴棣忽然道。

    秦悠悠還在生悶氣,遲遲沒有反應。嚴棣十分直接地一手握起她纖細的手腕,替她把起脈來。

    鑑於之前很多次被嚴棣「動手動腳」,且每次嚴棣都是一臉公事公辦的端莊嚴肅姿態,秦悠悠已經漸漸忘記在這種情況下應該大叫「非禮」並且積極反抗,十分認命地任他把脈把個痛快。

    「把這藥吃了。」又是一枚不明藥丸送到秦悠悠面前。

    「你不是說我身體裡的余毒已經清干淨了?」秦悠悠不肯接。

    嚴棣不容商量道:「你的經脈太弱。」

    她的經脈怎麼弱了?沒吃下化元丹之前好得很,就算吃了,散去的也不過是真氣,經脈好好的啊。可是上次被嚴棣逼著吃藥的一幕還記憶猶新,秦悠悠扁扁嘴巴無奈地接過藥丸吞下去。

    她很懷疑嚴棣給她的藥是迷藥,因為剛吃下去片刻,她又開始眼皮打架,不過幾個呼吸就倒下昏睡得人事不知。

    嚴棣伸手將她扶靠在車壁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脈門,將自身真氣順著她的經脈游走了好幾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她的經脈在他看來確實太弱,他必須在三個月內令她的經脈強度至少提升到九品武尊的級別,否則他的計劃恐怕難以實施。

    陽光透過窗紗灑在秦悠悠身上,她看上去仿佛一個玲瓏剔透的完美玉娃娃,顯得無限聖潔純美,車廂內靜悄悄地彌漫著絲絲縷縷少女特有的甜美氣息,嚴棣心中一動忍不住俯身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

    唇下的肌膚細滑溫軟,透著暖暖的迷人馨香,嚴棣第一次真切感覺到什麼叫軟玉溫香,腦海裡不其然閃過秦悠悠淡粉色的唇,似乎更加嬌嫩誘人,正想試一試,耳邊不到兩尺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嬌聲嬌氣的咕噥:「悠悠,我餓……」

    滿腔綺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喝破,嚴棣沒好氣地低頭往發聲處望去,小灰正扭動著肥胖的身子一邊揉眼睛一邊往秦悠悠懷裡亂拱。

    過了片刻,小灰見主人毫無反應,晃了晃腦袋蹲坐起身,十分熟練地在自己肚皮位置天生的袋子裡一陣掏挖,摸出一包油紙裹著的點心大嚼起來。

    它吃了兩口抬頭就見嚴棣正一臉漠然盯著它看,當即抖了抖往秦悠悠身上靠,不過很快就發現主人正在昏睡,根本沒辦法保護它。

    嚴棣以為它會被嚇得驚慌失措,哭哭啼啼,沒想到小灰不但不怕,反而昂起腦袋跟他對瞪。

    「你想打悠悠主意是不是?!」小灰聲音裡透著濃濃的質問,不可一世。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7 PM

021 表裡不一的禽獸

    「是又如何。」嚴棣有些意外,這只笨兔子原來跟它的主人一樣,平時裝出一副可憐相,實則十分膽大難馴。

    就算是他那匹以凶悍暴躁著稱的麒麟赤血馬駐雲飛,還有相月國裡諸多殺人如麻的武將,也不敢在他的目光下如此放肆。

    「你死心吧!你不會有機會的。」小灰個子小氣勢不小地哼道。

    嚴棣不以為然,懶得與一只廢物靈獸斗嘴,如果不是秦悠悠把它當寶貝,他早拿它去喂自家靈獸了,駐雲飛對這只兔子怨念得很,想必很樂意「親口」解決它。

    小灰恨恨道:「對我不好的人,悠悠都不會喜歡!」

    「拭目以待。」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嚴棣有一剎那仿佛看見眼前蹲坐著的不是一只弱小痴肥的笨兔子,而是一只領地被侵犯正擇人而噬的上古凶獸。

    「哼!」小灰放完狠話,見對方似乎不放在心上,它也沒有繼續再說什麼,捧起一塊足有它腦袋大小的甜糕,啊嗚一口吞了下去,那惡狠狠的姿態仿佛一口吞下的是嚴棣的腦袋。

    小灰正如秦悠悠所說,非常擅長吃,食量之大連自認見多識廣的嚴棣都嘆為觀止,同時也發現了這只看上去一無是處的兔子,竟然是只天生有空間異能的靈獸。

    從睡醒起小灰就沒停止過吃東西,至少吃了它身體體積十倍八倍的食物,而這些食物竟然都是從它肚皮上的袋子裡掏出來!它的肚皮雖然圓滾滾,但正常而言也絕無可能放下這麼多食物,更離譜的是,它吃了那麼多,不但沒被撐死,連肚皮都沒見鼓脹多少。

    迷蹤雪兔中的雌兔天生腹部就有一個育兒袋,但是嚴棣從不曾聽聞這個育兒袋能夠具備空間異能,也許是某些變異導致這只兔子有了一樣長處。

    不過如果只是這點,也算不得多稀罕,有空間儲物功能的法器異寶雖然罕見,卻也不至於稀缺到世間難尋的程度,至少嚴棣本人就有須彌戒指、乾坤袋等五件類似的法器。

    數下來這只兔子無非就耳朵靈一些,天生有個空間袋,算不上如何特異。

    被這只該死的胖兔子一打岔,他也不好再繼續對秦悠悠做什麼,干脆不再理會小灰,靠在車壁上閉目假寐。

    中午一行人停在一片樹林邊休整用餐,秦悠悠睡了一個多時辰爬起來,正好見嚴棣的幾個手下正打算到林子裡去獵些小獸雀鳥,想起一事,開口對其中一人道:「你叫十二郎對不對?」

    「是。」十二郎心驚肉跳回道,他好像聽梁令提過,秦悠悠記不住人的,怎麼一眼就認出他了?莫非是記恨他先前差點吃了她的靈獸?

    「可不可以幫我多采些蘑菇回來?越多越好,有毒的都沒問題。」秦悠悠語氣溫和,一點兒沒有找人晦氣的意思。

    就這樣?十二郎松了口氣,臉上不禁現出幾分笑容,連聲道:「是,是!沒問題。」說著躬了躬身,轉身與同伴快步離開。

    秦悠悠側頭對趴在她肩膀上的小灰道:「待會兒人家把蘑菇帶回來給你吃,你不要再生人家的氣啦。」

    「好吧。」小灰甩了甩長長的耳朵,不情不願道。

    「你認得出十二郎?」嚴棣的聲音忽然在秦悠悠耳邊響起。

    「嗯。」秦悠悠不其然覺得有些冷,妖怪恩公似乎不太高興……

    嚴棣確實很不高興,這小丫頭記得住一個只跟她打過一次交道的侍衛,卻記不住他這個救了她好幾次而且幾乎是朝夕相處的恩公,這算什麼?!

    「就因為他差點吃了它?」嚴棣的目光落在小灰身上,小灰故意親熱地蹭了蹭秦悠悠的脖子,向嚴棣齜牙瞪眼示威。

    秦悠悠看不見它的小動作,以為它蹭自己是害怕,順手摸了摸它的腦袋以示安撫,一邊很老實地回道:「也不是,他是你們這些人裡頭表情最多的,而且會笑。」

    嚴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松口氣。

    梁令聽了倆人的對話,馬上決定等十二郎回來,就嚴厲警告他嬉皮笑臉的壞處,讓他盡快學其他侍衛一樣「沉穩冷靜」些。

    秦悠悠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又得罪了嚴棣一回,想起自己昏睡了一個早上,最重要的事情都不曾問清楚,連忙問道:「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你知道醫聖在什麼地方?」

    「去子夜城,我已經吩咐人放出消息,醫聖他自己會找上門來。」嚴棣提起「醫聖」兩個字的時候,似乎有些不以為然。

    秦悠悠忍不住心裡嘀咕,妖怪恩公真自信得可以,醫聖那個老頭子行蹤不定,各國不知道有多少權勢人物想見他一面都難如登天,到了妖怪恩公嘴裡,簡直當是自家手下一般。

    不過子夜城,那不是相月國的都城嗎?妖怪恩公既然是出身相月國皇族,家在子夜城很正常,可是那個要命的聖平親王也在那兒吧。

    「我們換個地方見醫聖可不可以?」秦悠悠小心翼翼打商量道。

    「不可以。」嚴棣的拒絕干脆利落,沒有半點商量余地。

    「為什麼?」秦悠悠不死心道。

    「兩個多月後子夜城要舉行聖手擂台。」

    「你要參加?你懂機關術?」秦悠悠奇怪道。

    「不懂,不過也不想錯過盛事。」

    還好,如果妖怪恩公連機關術都懂,那就強得太沒天理了。秦悠悠知道自己如今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還好聖平親王雖然跟她打過照面,但她當時易了容,聲音也刻意改變過,就算當面撞上應該也認不出她。

    等她恢復了修為,就再也不用看妖怪恩公的臉色了,現在……忍吧!

    十二郎有心洗淨自己在未來女主人心裡的惡劣形象,帶回來大大的一包新鮮蘑菇,小灰由始至終只對恐怖的大紅馬駐雲飛印象深刻,對十二郎其實不太記得,大口大口吃著美味蘑菇的時候就很大方地決定原諒他了。

    嚴棣看著小灰接連吃了好幾個色彩鮮豔得讓人心驚肉跳的毒蘑菇都渾若無事,不由得暗暗稱奇,看來這只笨兔子身上也有些門道。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7 PM

022 有古怪

    十二郎采集回來的蘑菇有不少都是帶有劇毒的,一個可以毒殺一只大型靈獸,可是小灰卻是越吃越開心,片刻就把足有它體積三四倍的一大包蘑菇吃光。

    秦悠悠伸指撥了撥它與體型全不相稱的長耳朵,笑道:「吃飽了沒有?沒吃飽也不要亂跑,不然迷路了就糟了。」

    言者無心,聽者無語。

    迷蹤雪兔名為迷蹤,是指它們天生善於利用地形地勢逃避天敵追蹤,怎麼到了這只兔子身上卻成了迷路?

    小灰不答,忽然一躍而起撲到主人懷裡驚叫起來:「妖馬!那只丑怪妖馬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駐雲飛火紅的身影一閃從林子裡竄出來跑到眾人面前,口中大呼小叫:「主人,後面山谷裡有一株金色的小草,味道好香,一定是了不起的靈藥!我讓大嘴守著,你快跟我去看看!」

    大嘴能說會道,一個早上就把腦筋簡單的駐雲飛哄得服服帖帖,把它引為知己。駐雲飛嫌跟著馬車跑得慢,於是與大嘴先行一步到附近打獵游玩,沒想到卻有意外收獲。

    這種地方能生出的靈藥頂多四五品,嚴棣的興趣不是太大,不過見駐雲飛興沖沖地,便不想太過打擊它。這幾天為了秦悠悠而疏忽了它,它正憋著一肚子怨氣。

    秦悠悠與小灰面面相覷,有些尷尬地干咳一聲道:「不用去那麼急……那株草藥多半……已經沒有了。」

    駐雲飛瞪大一雙赤紅的馬眼向著秦悠悠噴氣道:「你什麼意思?!」

    秦悠悠退開兩步道:「大嘴它很喜歡吃靈藥,所以……」

    她一句話沒說完,遠處駐雲飛所指的山谷方向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夾雜著妖獸狂暴的嘶吼,令人色變。

    「糟了!」秦悠悠猛地想到一件事,駐雲飛與大嘴發現的那株靈藥可能級別不低,附近有妖獸看護,好等靈藥成熟了據為己有,大嘴把靈藥吃了,被那些妖獸發現,不把它生吞了才怪。

    她想到的,嚴棣自然也想到了,扔下一句「你在這裡別動」便與駐雲飛一起往傳出巨響的山谷跑去。

    駐雲飛腳程極快,片刻就跑到山谷之中,眼前一片狼藉,遍地都是被攔腰撞斷的巨大古樹,飛揚的砂石塵土中,一條足有人身粗細、背上生了雙翼的碧綠巨蟒嘶吼著正追擊一只黑色的大鳥。

    那只大鳥不用說就是大嘴,它一邊拼命拍打著翅膀躲閃巨蟒的攻擊,一邊嘎嘎怪叫道:「救命啊!悠悠救命!」

    遠遠看見駐雲飛與嚴棣趕到,大嘴二話不說就飛撲過來,那條帶翼的碧綠巨蟒哪肯放它離開,雙翼一振就跟著飛了過來。

    五階的翡翠翼蛇!

    嚴棣面對來勢洶洶的巨蟒,身上的氣息忽然變得凶戾非常,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殺氣,冷哼一聲自馬鞍上騰空躍起,雙臂一伸閃電般抓住巨蟒大張的上下顎用力一撕。

    嘶!皮肉被暴力撕裂的恐怖聲響中,巨蟒的嘶吼瞬間變成了一聲短促的哀嚎,漫天血雨紛飛,前一刻還凶暴生猛的一條巨蟒竟然從嘴巴起生生被撕成兩爿,巨大的傷口延伸到蛇身一丈有余!巨蟒一時還未氣絕,跌在嚴棣腳下不住痙攣抽搐。

    嚴棣渾身浴血,猶如一尊殺神立在原地,徒手在蛇頭正中一插,直接挖出一枚血淋淋散發著淡淡青光的妖丹往後拋去。

    駐雲飛回過神來歡呼一聲,跑上兩步一口把妖丹咬住吞下。

    大嘴停在附近一株半倒的大樹上,看見如此血腥的殺戮場面,忍不住狠狠哆嗦了一下。

    「好重的殺氣……奇怪,他在壓抑自己的修為?」大嘴眼裡閃過一絲異色,秦悠悠先前說起嚴棣殺人不眨眼的事,它的感觸遠沒有現在親眼所見的深刻,此時此地的嚴棣,簡直不像一個人,分明是無數凶神惡煞聚合而成的殺神化身。

    不過他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大嘴側頭看了靜立不動的嚴棣片刻,若有所思。

    大概過了十個呼吸左右,嚴棣忽然渾身一振,身上的血污肉碎化成一團血霧從他身上彈射開來,一身藍色錦衣變得潔淨非常,掌上一絲血跡都沒有,整個人干淨清爽仿佛先前一切都只是幻覺。

    嚴棣冷冷看了看樹梢上呆若木雞的大嘴,招呼了駐雲飛打算離開,大嘴猛地醒過神來,叫道:「等等!」

    「你還想再等幾只妖獸過來?」嚴棣寒聲道。看這裡的環境,附近肯定不止翡翠翼蛇一只妖獸,雖然他的實力就算再來一百幾十只也不構成威脅,但沒必要平白無故為了這麼只貪吃的蠢鳥浪費時間精力,尤其是他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宜頻繁動手見血。

    大嘴翅膀一振飛落在巨蟒頭上,就著嚴棣挖開的那個大洞,把嘴巴探進去用力吸了幾口,心滿意足飛回駐雲飛背上,得意地嘎嘎大笑幾聲:「好了,走吧走吧!蛇腦可是好東西啊,浪費了多可惜。」

    駐雲飛不爽地甩了甩尾巴,生氣道:「那株金色的小草被你吃了?」

    「是啊,我正想跟你說,你就急著跑回去報信了。『金絲蒛』不過小小五品靈藥也不是什麼稀罕貨,你喜歡的話這山谷裡還有一株五品的『陰司蘚』,我帶你去找好了。」大嘴不以為意的抖了抖身上漆黑的羽毛,半點歉意都沒有。

    「哼!」駐雲飛還是有些不高興,不過它也不是小氣的馬,今日意外得了一枚五階妖獸的妖丹,它的心情也不錯,很快就把這件小事放下了。

    大嘴眼珠子轉了轉,飛到駐雲飛腦袋上抬頭對嚴棣道:「你修煉的法門與殺氣有關是不是?」

    嚴棣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終於正視這只看起來除了多嘴貪吃別無特色的大黑鳥:「你怎樣看出來的?」這件事就是隨他在沙場征戰數年的親信部下都不曾發現,這只大黑鳥不過見他出手一次而已。

    大嘴知道自己猜對了,搖了搖頭寂寞苦惱地長嘆一聲道:「智者的銳利目光,不是你們這些凡俗之人可以理解的。」

    嚴棣握住韁繩的手忽然有些發癢,很有沖動一掌把這只裝模作樣的黑鳥拍扁了事。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38 PM

023 有女同車

    秦悠悠坐立不安等了好一陣,終於見嚴棣帶著大嘴平安歸來,心中高興,暫時忘了對駐雲飛的恐懼,幾步跑上前去緊緊抱住大嘴,怨道:「你讓我和小灰擔心死了!」

    大嘴笑道:「雖然天妒英才,不過一只兩只小小妖獸還奈何不了我。」

    被晾在一旁的嚴棣心中不快,漠然下馬,拍了拍駐雲飛的脖子示意它自行去休息進食。

    趕上來的梁令暗暗向秦悠悠打眼色,秦悠悠醒過神來,走上兩步對嚴棣甜甜一笑,討好道:「謝謝你。幸好你在。」

    「嗯。」嚴棣淡淡點了點頭,心情當即多雲轉晴。

    秦悠悠不覺得有什麼,梁令卻是長長舒了口氣,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主人為別人的事如此著緊出力,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對主人的情緒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平日裡就算皇上親自吩咐的事,主人也是視乎心情不緊不要,今日的事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主人肯吩咐一兩個親衛去看看就很不錯了,絕不會二話不說親自出馬。

    一行人安定下來用過午飯再次啟程,大嘴和小灰吃飽喝足,膩在秦悠悠身邊呼呼大睡,秦悠悠睡了一個早上了無睡意,想起一件事,翻出紙筆眉開眼笑地就著車上的小案幾寫寫畫畫。

    「你這是在干什麼?」嚴棣雖在閉目假寐,但秦悠悠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清楚楚,他有些好奇什麼事情能讓她開心成這樣。

    「我在給風歸雲寫信,我嚇他說他中了劇毒,答應會給他解毒藥方,總要給他一封信讓他安心。」秦悠悠笑得狡黠而歡快。

    嚴棣心裡忽然有些不舒服,給那個男人寫信有什麼值得她這麼開心的,那個男人又憑什麼讓她如此記掛還要親筆去信?

    秦悠悠低頭把紙上最後幾筆畫好,雙手拈起信紙的兩角展示給嚴棣看。

    她畫的是一個大大的豬頭,模樣呆愣形象滑稽,一柄折扇半掩豬臉,上書一個「笨」字。旁邊附注六字——毒不至死,笨死!

    這小丫頭嘴巴真夠損的,嚴棣心中好笑,不過面上還是木無表情。

    秦悠悠沒有得到應有的捧場反應,扁扁嘴巴在心裡暗自吐槽一句「木頭人」,悻悻然將信紙折好收起,鋪開另一張白紙繼續描畫。

    嚴棣掃了一眼,發現她似乎是在繪畫某些機關安裝的小箭以及葉狀刀片之類的小件暗器,下筆干淨利落,畫出來的東西仿佛用尺子圓規量過的一般,更在每個關鍵處標上了尺寸,分明是打算請人制作這些東西好補充到她身上的暗器機關之上。

    「普通鐵匠只怕做不出這樣精細的東西。」嚴棣拈起一張她畫好了放在一旁的圖紙道。

    「差不多就行了,回來我再加工一下。你可以幫忙找人做嗎?」。他一開口,秦悠悠馬上順著桿子往上爬,一臉期盼地問道。

    「可以。到了子夜城,能工巧匠多的是。信可要我命人替你送到奉神教去?」

    「不用麻煩了,等大嘴醒了,讓它去找一只鴿子之類的鳥兒送去就行。」

    看來那只烏鴉似的鳥兒還有控制其他雀鳥的能力,嚴棣點了點頭,取了絲帕很順手地擦掉秦悠悠鼻尖上的一點小小的墨滴。

    以兩人無親無故的關系而言,這個動作過度親暱了,不過嚴棣做起來太自然,表情又嚴肅正經得過份,秦悠悠愣了愣,想抗議時人家已經把手收了回去,取過一本書冊看了起來。

    好像是她想多了?秦悠悠眨眨眼睛,把溜到嘴邊的譴責悶悶地吞了回去。她到現在還分不清嚴棣的某些舉動究竟是無意為之還是存心揩油。

    從八塞鎮往子夜城,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嚴棣幾乎日日與秦悠悠同車,有時會要她陪著下棋,有時各自靜靜地看書或假寐,秦悠悠不知不覺習慣了與他朝夕相對。

    她從小就被師父帶在身邊到處雲游,這樣事事有人安排照顧的日子倒是一點兒不陌生。嚴棣雖然不似師父那麼風趣多話,不過對她也相當關照,在某些方面甚至稱得上有求必應。

    秦悠悠離開師父的這一年裡,都是自己一個人帶著兩只靈獸輾轉找尋師父的下落,風餐露宿吃過不少苦頭,後來更被奉神教追捕,再沒有享受過清靜閒散的生活,漸漸地不免對嚴棣生出幾分自己也不曾察覺的依賴,對他偶然一些過分親近的動作也習以為常了。

    唯一讓秦悠悠不安的是每晚睡前嚴棣都會讓她服食一顆據說強健經脈的丹藥,服下之後除了睡得特別沉之外倒沒什麼其他不適。她如今無法凝聚真氣,對於自己身體的狀況只能夠憑感覺,她也不確定自己吃的是真的補藥還是慢性毒藥之類。

    嚴棣每次都會親眼看著她把藥服下了確定藥效發作才會離開,她連扣下丹藥讓大嘴偷偷驗一驗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機會都沒有。

    晚上在藥力作用下沉睡不醒,白天又在嚴棣身邊輕易脫不了身,秦悠悠好不容易乘隙與大嘴小灰商量都猜不透嚴棣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只能心頭惴惴地過一日算一日。

    至少嚴棣目前看起來不像要對她下毒手,要害她也用不著每天盯著她吃藥這麼麻煩。不過如果說嚴棣這純屬一番好意,似乎又不太說得過去。

    倆人萍水相逢,他一廂情願甚至強行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干什麼?

    秦悠悠不止一次想帶著大嘴小灰告辭,自個兒去找醫聖,不過根據大嘴沿途從其他雀鳥那裡打聽到的消息,醫聖依然行蹤不明,反而他們附近有不少奉神教探子活動的蹤跡。

    風歸雲或者說奉神教,顯然對她志在必得。

    嚴棣言之鑿鑿放出了消息,幾個月內醫聖定會到子夜城去找他,他已經不止一次展現過他可怕的實力,秦悠悠別無他法,只得暫且寄望於他。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2 PM

024 請卿入甕

    這日一行人終於抵達相月國國都子夜城,秦悠悠掀起車簾遠望前方高聳的城樓、巨大的城門,還有城門附近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等,心裡隱約升起一股朦朧的不安。

    妖怪恩公種種詭異的行徑背後究竟有什麼目的,應該很快就要揭曉了……

    秦悠悠收回目光,一側頭見嚴棣正靜靜看著她,眼神裡有些她形容不出來的詭異意味,讓她莫名地有些害怕。

    她猛地想起一事,諂笑著打商量道:「我的身份不便公開,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守秘密?」

    嚴棣點了點頭,干脆道:「可以。」

    「那個……我跟聖平親王有一點點小誤會,他是你的親戚吧?你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我,好不好?」秦悠悠進一步明確要求道。

    嚴棣瞥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好。」

    他不笑還好,一笑當即把秦悠悠嚇了一跳。認識妖怪恩公兩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見他笑,真是……真是……太可怕了!

    怎麼會有人笑起來這麼陰森恐怖的?

    果然他繃著臉面無表情是對的,否則多嚇人啊!

    秦悠悠摸了摸活蹦亂跳的小心肝,嚇得忘記了去深思妖怪恩公突然發笑的原因。

    馬車進城後走了好一段路終於停下,秦悠悠戴上面紗,提起裝了小灰和大嘴的大籃子,在嚴棣的攙扶下走下馬車跟著他往前走去。

    眼前是一個白石鋪就的小廣場,廣場盡頭氣派不凡的黃銅大門兩旁站滿了侍衛家丁,衣甲鮮明精神抖擻。

    秦悠悠目光上移看見大門上方的匾額,大吃一驚差點一個趔趄跌倒。

    烏黑的玄鐵匾額上書五個鎏金大字,在烈日下熠熠生輝——聖平親王府!

    「怎麼不走了?」嚴棣的聲音仿佛傳自幽冥。

    秦悠悠干笑兩聲,不太抱希望地問道:「呃,這個府邸……你是不是要走親戚,我、我到車上等你……」

    嚴棣慢慢回過頭來,一字一字道:「這是我的府邸。」

    他臉上還是那副面癱表情,但是秦悠悠覺得他在笑,比先前更陰森可怕的冷笑。

    她脖子一縮幾乎想馬上掉頭逃跑,但是……

    嚴棣的手掌不知何時握住了她的,嚴嚴實實將她的手包裹住,不緊但也絕不是她可以掙脫的。

    此情此景,秦悠悠也沒勇氣出力掙脫。

    還沒進聖平王府,她已經可以清晰感覺到王府周圍那一股濃烈的殺氣,除了門前站著的那些,附近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守衛,只要她有什麼異動,絕對會馬上成為眾矢之的。

    更別提抓住她的人是嚴棣,她就算沒服下化元丹也萬萬不是他的對手。

    「恭迎王爺回府!」大紅朱門前眾侍衛家丁問安的聲音轟然響起,震耳欲聾,秦悠悠卻覺得那聲音離自己很遠很遠,飄渺而不真實。

    嚴棣拉著她不容拒絕地一步一步走進王府大門,所過之處問安之聲不絕於耳。

    轟隆!兩扇比板磚還厚的銅鑄大門在身後牢牢合上,那聲音聽在秦悠悠耳朵裡,跟一個活人躺進棺材聽到棺材蓋被釘上全無二致。

    她是豬!

    傻乎乎把仇人當恩人,自投羅網還以為找到救星的笨豬!

    秦悠悠想到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慘劇,幾乎想蹲地大哭。現在這樣根本比落在奉神教手上還要更糟糕,奉神教的人雖然變態,但與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而且還算是有求於她,而抓著她的手把她往虎穴火坑裡拖的男人卻是她一年前狠狠得罪過的。

    這王府地牢裡就算有十大酷刑等著她,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她為什麼就這麼倒黴!

    嚴棣對秦悠悠的「束手就擒」十分滿意,就這麼牽著她的手一路穿過前院直入後堂,最終走進一間書房。

    秦悠悠定了定神,偷偷松了口氣——還好是書房不是地牢,那就是說應該還有緩和的余地……

    也對,自己這樣的弱質女流,而且還是一名絕世美女,是個男人都很難狠下心腸對她下毒手吧?妖怪恩公要害她也不用一路對她那麼好……秦悠悠想著想著不由得生出幾分僥幸。

    「我們可能有點兒小誤會……」好女不吃眼前虧,秦悠悠決定趁著對方還未發作馬上認錯服軟。

    到了這個時候,她再傻也不會奢望對方不知道她就是一年前與他有重大過節的人。

    「嗯?你確定只是小誤會?」嚴棣的聲音冷冰冰的,充滿了威嚴。

    秦悠悠眼珠子轉來轉去,努力思考該怎麼樣才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重要的是讓面前這個大凶神不念舊惡,忘記她先前無心的冒犯。

    「勾結山賊盜匪,對抗朝廷官軍,背信違諾,公然侮辱皇族,是小誤會?」嚴棣步步緊逼,字字如刀。

    「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們洗手不干很久了,明明是你圖謀山寨後面的前朝寶藏。再說,兩軍對陣用計不是很尋常嗎?我、我也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那個手勢是、是那個意思啊……」秦悠悠小聲辯駁道。

    「你的意思,這還是本王的錯?」

    「不是不是,都是我的錯。那……你想怎麼樣?」秦悠悠無奈道。

    嚴棣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道:「本王以德報怨救過你還有你的靈獸很多次,要你替本王做事也是理所應當。」

    秦悠悠警惕起來:「你要我替你干什麼?」

    「王府花園底下有一座庫房,本王打算找個信得過的人重新布置其中機關。」

    「就這樣?」這也太簡單了吧?秦悠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不過轉念一想又覺不對!

    「你不會想等我把機關布置好了,就殺我滅口吧?」秦悠悠膽戰心驚道,嚴棣殺人不眨眼的手段她一路上見了不止一次,這些帝王公侯最喜歡干的就是卸磨殺驢的事。

    「放心,留著你還有別的更大用處。」

    「什麼用處?」秦悠悠問道。

    嚴棣怎麼看都不像個寬宏大量的人,不問清楚他的打算她無法安心。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3 PM

025 曖昧的誤會

    雖然害怕,但是秦悠悠心裡卻止不住地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他不會真的傷害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信任源自何方。

    嚴棣沒有回答秦悠悠的問題,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茶壺茶杯,秦悠悠會意,乖乖替他斟了杯茶,想想有些不服氣,又替自己斟了一杯。

    嚴棣看著她的小動作,心裡有幾分好笑,喝過美人親手送上的香茶,隨手從一側的書架上取出一個卷軸遞過去道:「這是庫房的圖紙,不過沒有標注原有的機關設置,你且拿回去好生想想,明日本王帶你去庫裡親眼察看。」

    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不打算再透露更多,秦悠悠咬了咬嘴唇,問道:「你說替我找醫聖,是真是假?」這對她很重要。

    嚴棣伸手摘下她的面紗,沉聲道:「要帶你回來很簡單,不需要騙你。」

    聽到這個答案,秦悠悠心中莫名松了一松,然後才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竟然很怕嚴棣承認騙了她,至於原因,她也不是太明白。大概是因為,師父失蹤後她第一次遇上讓她感到安全和依賴的人。

    她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相信他,想到嚴棣先前對她自稱嚴永樂,不由得一陣氣苦:「你說你叫嚴永樂……」你一路隱瞞身份難道還不算是騙?!

    嚴棣伸手拈住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道:「本王姓嚴名棣,字永樂,你要好好記住了。」

    「還有一個月聖手擂台就要舉行,子夜城裡的人品流復雜,沒事就不要到外邊去了。」嚴棣說完這話,抬手示意梁令進來,帶秦悠悠去休息。

    她這算是被軟禁了?秦悠悠心情復雜地跟著梁令走出書房,走了片刻就聽梁令笑道:「到了,姑娘先看看這院子還缺些什麼,我去命人送來。」

    秦悠悠「嗯」了一聲抬頭去看自己的牢房,一看之下不由得愣住了——這牢房也太豪華了吧!

    她現在站在一座漂亮花園中,眼前繁花似錦,竹林假山掩映下是精巧別致的亭台樓閣,院子一側荷塘中盛開著一朵朵足有湯碗大小的玉色荷花,清香四溢。

    這種荷花名叫「九子玉瓣」,秦悠悠與師父隱居的院子裡也有一株,是醫聖所贈,據說本身是一味稀有的靈藥,價值連城,妖怪恩公竟然把它隨便種在一個軟禁犯人的院子裡,這是不識貨還是存心擺闊啊!

    這樣的院子用來招待貴賓都顯得有些過度隆重了。

    梁令見秦悠悠盯著池子裡的荷花,笑著介紹道:「這是主人路上特地傳信吩咐府中的藥師移植到這兒來的,說是這香氣日日聞著對姑娘身體有好處。」

    妖怪恩公對她身體健康的關心程度已經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程度,秦悠悠木木地點了點頭,不但沒有如梁令所想那般感動欣喜,反而更加忐忑懷疑起來。

    梁令也不失望,繼續引著她往院子正中的繡樓而去。樓前站了一名健碩的中年婦人帶著一個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正瞪大眼睛打量著她。

    梁令上前向她們介紹道:「這位秦悠悠秦姑娘,是王爺的貴客,暫時有勞韋娘和小庭花照管了。」

    說完又對秦悠悠道:「這位夫人姓杜名韋娘,是王爺的乳母,小庭花是她的孫女兒,秦姑娘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對我說也可以請她們幫忙,韋娘是王爺十分信重之人。府裡一直沒有女主人也不曾准備丫鬟,怠慢姑娘了,稍後王爺會再作安排。」

    秦悠悠回想起來,似乎從進入王府起就真的不曾見過半個丫鬟僕婦,不是家丁侍衛就是太監,奇了怪了,普通小富之家都至少會有幾個丫鬟伺候,怎麼堂堂一座王府,就只有兩個不主不僕的女子?

    小庭花眨了眨眼睛大聲道:「悠悠姐姐很漂亮,是不是王爺要娶的王妃?」

    「我只是來作客……」秦悠悠連忙澄清誤會,她分明一個待罪囚犯,不過梁令這麼給面子她沒道理自己揭自己瘡疤。

    小庭花看看秦悠悠又看看自己奶奶,滿面狐疑:「王爺都沒帶過姑娘回來……」

    「碰巧碰巧,你們王爺有些事情要我辦。」妖怪恩公莫非是和尚托生的?

    「悠悠姐姐,你怕不怕王爺?」小庭花一個問題接一個。

    「……」秦悠悠現在怕得很,不過拉不下臉來承認。

    「好了,你悠悠姐姐剛剛到來,奶奶先帶她到處看看,晚點兒你再來找她玩。」杜韋娘意味深長地看了秦悠悠好一陣,終於開口替她解決尷尬。

    小庭花平時所見的人除了奶奶之外都是男子,突然見到秦悠悠正稀罕得很,不過她很聽奶奶的話,果然沒有再繼續追問。

    秦悠悠想到自己的處境,也有心跟這祖孫二人搞好關系,把自己手上的籃子捧到小庭花面前道:「我的兩只靈獸在睡覺,等它們睡醒了可以陪你玩。」

    籃子裡一只兔子一只烏鴉樣的鳥兒雖然看不出什麼特色,不過都是靈獸啊!小庭花眼睛一亮,用力點頭蹦蹦跳跳地走了。

    梁令把秦悠悠交托給杜韋娘,韋娘一邊帶她走進繡樓一邊笑道:「這個院子尚未命名,府裡的人見這院子就在王爺所住的石院旁,干脆就私下裡叫這兒小石院。」

    秦悠悠直到此刻也不曾感覺到王府內有人對她帶有敵意,心情放松下來終於有興致打量自己的豪華牢房。這棟繡樓雕梁畫棟不說,樓內的家具器物雅致大方,透著一股清華富貴氣象,而且全是簇新的。

    杜韋娘看上去性子直爽,見秦悠悠目光落在家具擺設上,得意道:「王爺寫信回來說會帶一位女客回府,讓我准備准備,這些東西都是我從宮裡器匠處挑選的,全是御匠新造的。」

    「你真是太客氣了……」秦悠悠心裡苦笑,這位大娘肯定搞錯了妖怪恩公的意思,以為來的真是貴客,不過能夠便宜她白白享受一番也是不錯的。

    妖怪恩公應該一段時間內不會對她不利,可是秦悠悠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在前面等著她。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3 PM

026 你一定想以身相許吧?

    「難得王爺帶客人回來,還是個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哦呵呵呵……」杜韋娘的神情看上去興奮得有些讓人發毛,笑聲高亢猶如剛下蛋的老母雞,笑得秦悠悠寒毛倒豎。

    這笑聲好熟悉,就像……就像師父當年帶她經過一處青樓,某個身上脂粉味可以熏死人的老鴇發出的笑聲一樣。

    杜韋娘帶著秦悠悠把繡樓逛了一遍,也把她與嚴棣相識的經過追問了個清清楚楚。

    秦悠悠自然不會徹底交待,至少兩人一年前的過節絕不能說,至於自己是天工聖手齊天樂弟子的事,根據剛才梁令的暗示,倒不必對杜韋娘隱瞞。

    杜韋娘聽完後態度越發熱切,笑得也更讓人害怕:「原來是英雄救美,你還不遠千裡一路跟王爺回府,哦呵呵呵,一定是想以身相許吧?」

    秦悠悠嚇了一大跳:「不是不是,我身上中了毒,你們王爺說可以找醫聖替我診治,所以我才跟他回來的。」

    「不用不好意思,大娘支持你!」

    「真的不是,我跟你們王爺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杜韋娘笑吟吟得拍了拍秦悠悠的手臂,敷衍道:「好好好,不是不是。小姑娘家就是臉皮薄!你身子骨太瘦了,得好好補一補!以後有什麼想吃的只管來找我,我跟小庭花就住在你院子後面那座小樓。」

    秦悠悠很無語,不過轉念一想,把她當未來王妃總比把她當羞辱過王爺的犯人強,至少待遇就要好多了,反正她解釋過了,人家不信她也沒辦法,不算是她騙人。

    送走了杜韋娘,秦悠悠順手提起放在門邊的竹籃,卻見大嘴抖動羽毛鬼鬼祟祟睜開一只眼睛偷偷張望外邊的情形。

    「不用裝了,人都走了!」秦悠悠沒好氣道。這個家伙明明早就醒了,卻裝睡讓她一個人應付妖怪恩公,真是太沒義氣了。

    大嘴一躍而起拍打雙翅飛到秦悠悠面前的博古架上,左右顧盼一點兒不慚愧道:「深藏不露,適當時候隱藏實力才是智者取勝之道。」

    「你藏得那麼深,確定還能露出來?」秦悠悠不屑道。

    「你要理解我的境界有難度,先說說你什麼時候得罪那個煞星的?」大嘴一副興奮又八卦的口氣。果然這家伙至少在她與妖怪恩公進書房「懇談」的時候就醒了!

    秦悠悠嘆了口氣道:「你記不記得一年多前,喬叔叔寫信跟師父提起,說在他們山寨北邊的瀑布後發現一個石洞,裡面有很厲害的機關,懷疑洞裡頭有前朝寶藏的事?」

    「記得啊!後來你還救了喬木查山寨所有人的性命……喝!這裡是聖平親王府?!」大嘴回想起當初秦悠悠跟它說過的往事,頓時恍然大悟。

    一年多前,齊天樂與大嘴出門多日未歸,秦悠悠正好無聊,於是留下小灰看家,自己一個人跑到喬木查的山寨去打算看看他口中的厲害機關。她在那個石洞裡研究了十數天就把裡頭的機關盡數破解,可是她帶著山寨的人進入寶藏才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什麼東西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寶庫建好未及使用,還是早早被人光顧過。

    大家滿懷希望又失望,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秦悠悠打算回家,整座山寨卻被突然出現的相月國官軍團團圍困,帶隊的正是凶名在外的聖平親王嚴棣。

    秦悠悠從小生活在山上,對外間的人事物不太關注,但喬木查等人深知其中利害,個個心情沉重。

    他們早年都是山賊土匪,劫過的貪官奸商不知道有多少,喬木查以下五個當家連帶他們的一百多名忠心手下都是相月國以及附近周邊眾多大小國家的通緝要犯,被抓住了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金盤洗手多年,老小家眷全在山寨上,一旦官軍殺上來,他們性命不保就罷了,妻兒爹娘也要跟著遭殃,多年積攢下的財富肯定會被全數沒收,山寨裡的老弱婦孺就算僥幸能活下來,日後也是衣食無著。

    喬木查派人去見嚴棣,希望能夠協商出一個雙方可以接受的投降條件,結果發現嚴棣態度強硬而且根本是沖著石洞裡那個前朝寶藏而來。喬木查知道他就算說出寶藏內空無一物對方也不會相信,多半認為他們私吞了寶藏,他們的下場只會更慘。

    相月國的官兵來勢洶洶,只待集結完成就要發兵攻山,喬木查他們的山寨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但畢竟是在相月國的眼皮底下,對方對那個所謂寶藏志在必得,鐵了心要攻下他們的山寨,他們撐得了今日,撐不過明日。

    幸好秦悠悠發現寶藏內另有密道出口,而且正好在官軍的包圍圈之外,只要拖住官軍讓他們暫不發兵,山寨裡所有人都可以借助寶藏密道從容退走。

    於是她與喬木查等幾個山寨當家合計,由二當家出面,假裝打算出賣山寨以求一己富貴平安,暗中與嚴棣協商三日後裡應外合引官兵攻山,保證能夠以最小的代價一舉攻陷山寨。

    所有人都認為山寨被圍,裡面的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被攻下只是早晚的事,所以嚴棣相信了二當家的話,按兵不動,等三日後動手。

    三日很快過去,結果可想而知,嚴棣左等右等沒等到二當家出現,山寨那邊靜得出奇,探子稍微靠近即遭遇機關伏擊,鬼影子都沒看見一個就損兵折將。

    嚴棣大怒揮軍攻山,一路上除了機關竟沒碰到半個活人出面抵抗,就這麼勢如破竹一路打到山寨上,發現偌大的寨子人去樓空,連阿貓阿狗都沒留下一只。

    大嘴想起往事不以為然嗤聲道:「這聖平親王也太小氣了,堂堂一個大男人,這麼輸不起。」

    秦悠悠心虛道:「其實我當時還做了一件事……」

    「什麼?」大嘴一聽就知道別有內情。

    「我當眾向他豎了一下中指。」秦悠悠又是懊惱又是慚愧。

    大嘴瞪大眼睛對秦悠悠道:「你哪裡學來的這麼下流猥褻的動作?!」

    秦悠悠很委屈:「我怎麼知道那個手勢是那個意思……」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4 PM

027 她是個意外

    當日秦悠悠把山寨裡的人全部送走,自己留在最後打算放下寶藏洞口的千斤閘阻止官兵追蹤,她想到喬木查口中的嚴棣如何狠辣嗜殺冷面無情,想到整個山寨幾千口人為了他雞犬不寧,不得不放棄家園遠避他方,於是生出臨走前氣氣他的心思。

    嚴棣帶著大批官兵走到山洞下,就見易容成為一名干瘦少年的秦悠悠一個人站在洞口,當著數千官軍面前向他大咧咧豎起中指,大笑三聲扔下一句「什麼見鬼的軍神,不過如此」,然後便轉身閃入洞中。

    這才是嚴棣對秦悠悠「念念不忘」的主要原因!

    「我看見喬叔叔跟人吵架,做了這個動作,很威風的樣子,就問他什麼意思,他跟我說是表示鄙視對方的,我怎麼知道他會騙我!」秦悠悠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冤。

    大嘴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喬木查是典型的粗人,做這下流手勢被「單純」的小侄女秦悠悠撞見,還一直追問他手勢的含義,他哪裡好意思說明?只得隨口敷衍,結果秦悠悠信以為真,還有樣學樣地用到嚴棣身上,平白惹下了大麻煩。

    在相月國,豎中指的含義不但充滿侮辱性而且十分粗鄙下流,嚴棣身為皇族,堂堂地位崇高戰無不勝的聖平親王,估計長這麼大從未被人耍得如此徹底,更沒有人敢當面對他豎中指,這樣的侮辱足以讓他「銘感五內」。

    「你出門都易容的,他怎麼認出你的?」大嘴一想又覺得不對。

    「我也覺得很奇怪。」秦悠悠打算有機會就向妖怪恩公打聽一下,免得她下回又被人認出來。

    「我就知道這個聖平親王肯定對你心懷不軌!不過至少短時間內不至於對你不利,他讓你吃的那個丹藥,你盡快找機會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大嘴哼道。

    另一邊,嚴棣放秦悠悠去休息之後,便直接進宮去見太後與皇帝。正巧皇帝正在太

    中,兩母子聊得正是興起,聽說聖平親王求見,交換了個眼色,吩咐太監快快把人請進來,又揮退左右只剩母子三人說話。

    太後一見嚴棣也不等他行禮就搶先問道:「聽說你帶了個姑娘回來,還親親熱熱牽手走進王府。那小姑娘是哪家的女孩兒,長得好看不?性子怎麼樣?」

    「待事情定下來了,兒臣帶她來讓您親自看看。」嚴棣早知他帶秦悠悠回京不免會被母後盤問。

    他想起秦悠悠一副被押上法場的驚恐模樣被他硬拖進王府的情景,何來的親親熱熱?不過他這些年來都是面無表情,從不接近女性,而秦悠悠又戴著面紗看不清楚神態容貌,那些前來報告的探子會誤會也不奇怪。

    太後急不可耐,恨不得即刻起駕到聖平親王府去把秦悠悠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一遍:「還等什麼?馬上就定下來,這就讓人去接她進宮!」

    嚴棣望向一旁笑著看好戲的皇帝老兄,皇帝連忙干咳兩聲勸道:「母後還是稍稍等一下吧,難得永樂開竅知道要帶個女人回府,你要把人嚇跑了可就糟了。」

    太後哼道:「就他那張閻王臉都沒把人家姑娘嚇走,本宮哪有這麼可怕?!」

    兩母子一唱一和沒半句好話,嚴棣早已習慣木著臉毫無反應。

    太後大感無趣,哼道:「你府裡連個丫鬟都沒有,可別怠慢人了,挑幾個伶俐的宮女你帶回去吧,再選兩個經驗老道的教習女官去伺候著,暫時應該差不多了。」

    「不必了……兒臣已有安排。」嚴棣的反對幾乎是沖口而出。

    不可否認,先前他也曾想過安排教習女官教導秦悠悠皇家禮儀規矩,但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他發現自己更喜歡任性狡黠卻也直率純真的她,不太願意她變得如同其他高門貴女般一板一眼,端莊沒趣。

    太後瞪了他一眼:「怎麼,還怕母後派去的人把你的心肝寶貝吃了不成?」

    「是的。」嚴棣面無表情認真無比地答道,當場把太後噎住,皇帝笑得威儀全無。

    「白生養你了!」太後氣結道。

    皇帝笑過一輪,正色道:「你決定就是她了?會不會太倉促了些?」

    嚴棣認真想了想,點頭道:「就是她了,兩個月後我會帶她到禁地去祭拜先祖正式成婚。」

    「什麼?!」太後也顧不上生氣了,一下子坐直身子望向嚴棣,神情說不出的凝重凜然,也只有這種時候可以輕易看出她與嚴棣的容貌氣質其實非常相似。

    皇帝的臉色同樣也不太好看:「禁地就算是嚴氏後裔也只有極少部分可以進入,更不要說她了不起是你的妻子而已,就算是母後,也是在……那之後才允許進去一次,我相月國傳承三十六代,至今只有三位皇後一位王妃是在禁地內由列位先祖見證完婚,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子……憑什麼?」

    皇帝的問題問出了太後的心聲,她為嚴氏生下兩個如此出色的後裔,都只是在確定次子嚴棣的特殊身份後,才母以子貴,被允許破例進入禁地祭拜祖先,嚴棣帶回來的女子憑什麼享受歷代大部分皇後和幾乎所有王妃都無法享受的殊榮?

    太後不否認自己心裡發酸,兒子就算再迷戀那個女子也不該如此亂來。

    面對至親的不以為然與質疑,嚴棣依舊心平氣靜:「你們可記得一年多前我前去尋找前朝寶藏之事?」

    「自然記得,不是說有人捷足先登,關閉了寶藏入口,甚至利用寶藏內的密道把原本盤踞在山上的土匪盡數帶走?」太後道。

    皇帝卻已經明白過來,眼睛一亮道:「那個女子就是破解寶藏機關的人?竟然是個女的?」

    嚴棣點頭道:「不錯。」

    太後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是為了這個要跟她成婚?」

    「不是。」嚴棣的回答斬釘截鐵。「她……是個意外,讓我很驚喜的意外。」

    皇帝的指尖輕輕敲打著玉椅的手柄,皺眉道:」兩個月後……你是打算讓她替你把那個隱患也一並解決?她受得住?」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5 PM

028 養肥了再宰

    「應該可以。我手上的易經丹已經用完,正想問你再要兩個月份的。」嚴棣對皇帝說話態度與面對普通人並無差別,而太後甚至皇帝本人似乎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皇帝幾乎想吐血:「你說得輕松,易經丹煉制一枚需要花多少工夫、耗費多少珍貴靈藥,兩個月份的易經丹幾乎要耗掉皇家私庫三年的進項,到你嘴裡倒像要幾十顆糖似的簡單!」

    「藥煉出來不就是吃的?還是,你沒錢了?」嚴棣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可以把人活活氣死。

    皇帝卻忽然收了怒氣,笑道:「算你狠,現成的丹藥只有二十多枚,煉丹的材料倒是還有一些,等會兒我就讓人一起送來,你反正閒得很,回去自己煉制就是了。」

    嚴棣暗暗警惕,皇兄這麼好說話肯定是准備了什麼狠招來讓他難過的。可是皇兄不出招,他也猜不透他會干什麼好事。

    他留在宮中與母兄一起用過晚膳,返回王府時已是深夜。遠遠望見秦悠悠所住繡樓裡透出的融融燈光,心裡不自覺平添幾分溫柔。

    秦悠悠與杜韋娘、小庭花一道用過晚飯,洗漱過了正准備就寢,大嘴和小灰還在為瓜分一朵從荷塘裡摘下來的大荷花而爭持不下,秦悠悠怕它們鬧出的動靜驚動其他人,很自覺地坐在窗邊替它們把風。

    三個正在做壞事的家伙見到嚴棣突然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前,都是一陣心虛。

    秦悠悠與嚴棣有過節在先,如今還是待罪之身,現在趁著主人離開就偷偷摸摸辣手摧花,那花兒還是十分珍稀的靈藥名花九子玉瓣,人贓並獲想賴都賴不掉。

    小灰呆了一下,反應極快地啊嗚一口把整朵湯碗大的荷花吞了下去,一頭鑽入秦悠悠懷裡裝死。

    大嘴辛辛苦苦把荷花從池裡摘下來弄回繡樓裡,結果只吃到兩瓣花瓣,氣急敗壞飛到秦悠悠肩上就想找小灰晦氣,不過瞄了眼神色不善的嚴棣……算了,把花吞下去也算毀滅罪證的一種方法,它堂堂一名智者,沒必要跟只笨兔子計較,更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內訌。

    秦悠悠吞了口口水,努力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諂笑著對嚴棣打招呼道:「你、你回來啦,吃了晚飯沒有?」

    明知道她言不由衷,嚴棣卻還是因為她虛假的關心消了火氣,不過語氣仍是冷森森的:「荷塘裡的九子玉瓣是給你養身療傷用的,它們再吃,本王只好把它們燉了讓你補身。」

    剛剛吃了一朵九子玉瓣荷花的小灰哆嗦了一下,可憐巴巴地更出力往秦悠悠懷裡縮,一邊卻偷偷扭過頭去狠狠瞪了嚴棣一眼。

    秦悠悠只道它被嚇到了,連忙輕輕撫摸安慰它。

    「進裡屋去。」嚴棣不理那只兩面三刀的兔子,徑自挽起秦悠悠的手臂把她帶回寢室床邊。

    這樣的事發生過太多次,秦悠悠連反抗介意的興致都提不起來了,甚至已經不記得一個大男人跑到她寢室來,還大模大樣站在她床邊有什麼不妥。

    嚴棣自袖中取出玉瓶,倒出一枚丹藥遞到秦悠悠面前道:「吃了。」

    又是那種用途不明的丹藥!

    秦悠悠一手接過丹藥,當著嚴棣的面遞給大嘴道:「你不是最了解靈藥嗎?看著這是什麼藥?」

    她算是想明白了,以嚴棣這些時日以來對逼她吃藥的堅持,她不可能瞞過他留下丹藥給大嘴驗看,既然如此干脆大方一些,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得罪嚴棣了。

    大嘴把腦袋湊到丹藥旁用力吸了幾口氣,咕噥道:「龍血芝、凝雪天參、玄武石乳、天罡藤……」它一口氣數了至少數十靈藥的名稱,最後總結道:「好東西啊!這是易經丹!」

    說著口水滴滴就想學小灰啊嗚一口把丹藥吃了。

    嚴棣卻似早就防著它這一口,手指一彈,一道無形氣勁直接打到了大嘴的鳥喙上,「篤」一聲把它從秦悠悠肩上打了下去,那一枚丹藥自然也沒吃到。

    秦悠悠急道:「大嘴,你怎麼樣?」

    大嘴在床上縮成一團,展開翅膀掩住鳥喙,嗚嗚呼疼。

    「別裝了,本王根本沒有出什麼力。」嚴棣冷冷道。

    大嘴哼一聲翻身跳起來,果然什麼事兒都沒有,秦悠悠稍稍放心,卻聽嚴棣道:「這是易經丹不是毒藥,你可以放心吃了。」

    易經丹是天下聞名的靈丹,走火入魔又或是受了內傷經脈寸斷,只要人還有一口氣,服下丹藥就能迅速將傷勢緩和,不足一個月經脈就能恢復如初,對於修練者而言,簡直就是救命的仙丹。

    因為煉制這種丹藥需要的靈藥太過珍貴罕有,就算是醫聖身上也拿不出幾枚,更不可能像嚴棣這樣拿來給她每天吃。

    秦悠悠悻悻然道:「我是中的是化功丹的毒,經脈沒事,你讓我天天吃這易經丹做什麼?這不是浪費藥嗎?」。

    不管怎麼說,自己誤會人家逼她吃毒藥總不是太好。

    「把你的身體養好些,將來修煉可以少走彎路。」一句充滿溫情關懷的話,從嚴棣嘴裡吐出來冷冰冰地一絲人氣都沒有。

    「你可不像個不念舊惡還以德報怨的人……」秦悠悠遲遲疑疑地還是不肯干脆吃藥。

    剛剛被打了一下的大嘴也插話吐槽:「說得好聽,豬都是喂肥了再宰的!」

    嚴棣淡淡瞥了它一眼,這只鳥兒倒是不笨,不過就憑它也壞不了他的事。

    秦悠悠很幽怨,大嘴說話就說話,怎麼可以把她比成豬……可是她心裡也贊同它的看法,嚴棣這麼關注她的經脈甚至不惜大量耗費這樣珍貴的丹藥,是在算計她什麼?

    「你是想本王親自喂你服藥?」嚴棣的口氣很認真。

    「吃就吃,這麼凶巴巴的做什麼?」秦悠悠無奈地小聲咕噥了一句,把掌上的丹藥送到嘴邊吞下。

    熟悉的昏沉感覺一陣一陣湧上來,她慢慢軟倒在床上陷入沉睡,壓根忘了王府裡沒有丫鬟這種生物,不會有人在她沉睡後替她收拾手尾,脫鞋蓋被……

    嚴棣低頭看了她恬靜的睡臉片刻,十分自然地上前替她脫了繡鞋將她整個人抱到床上。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6 PM

029 自信到自戀

    秦悠悠的手臂無意識地松開,懷裡的小灰翻滾幾下掉下來癱在她身邊,顯然比主人更早一步睡死了,難怪剛才一聲不吭。

    小灰每次大吃一頓之後就會陷入沉睡,就算把它扔到地上也不會醒,嚴棣早已經見慣不怪,伸手扯過錦被蓋在秦悠悠身上,順道也把那只胖兔子整個蓋住,也不管它會不會被悶到——這麼好吃貪睡一無是處兩面三刀的廢物兔子,悶死了最好!

    大嘴側頭打量著他的動作沒有制止,直到嚴棣做完了,才抖了抖身上烏黑的羽毛,哼道:「你喜歡悠悠對不對?沒用的,她有喜歡的人了。」

    「哦?」嚴棣依然面無表情,但大嘴卻清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爪子底下直往上冒。

    大嘴嘎嘎兩聲,翅膀一展飛到房梁上,故意不再繼續話題,閉目裝睡。

    嚴棣也不追問,轉身大步離去。

    不管這只鳥兒說的是真是假,秦悠悠以後喜歡的人都會是他,而且只是他,不會有別人。

    直到他走遠了,大嘴才慢慢睜開眼睛,意味深長地喃喃道:「自以為是的家伙,以後有的是苦頭讓你吃!」

    次日一早,嚴棣親自帶了秦悠悠去看花園下的庫房。

    鎮守庫房的竟然是一名身具九品武尊實力的中年太監,九品武尊啊!再進一步就是超凡入聖的頂尖人物,竟然在這裡給人家看門!

    這太監看上去彎腰駝背神情木然,只那一雙眼睛睜開看人時,似能把人徹底看穿一般。

    秦悠悠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心中不爽就想狠狠瞪回去,不過一想到妖怪恩公就在旁邊,馬上改變策略,裝出一副柔弱模樣就往他身後躲。

    她一番故意示弱的舉動落在嚴棣眼中,不知道該氣該笑,捏捏她的手道:「老卓職責所在,要記清楚每個進入庫房重地之人的容貌氣息,你不必在意。」

    「怕有人易容混進去嗎?他記得住每一個進去的人?太厲害了!」秦悠悠真心道,她好羨慕這項強大的認人本領,如果她能學到幾成,就不會錯把仇人當恩人,被人騙進狼窩前途難料。

    「嗯,寶庫建成至今,進去過的加上你就五個,要一一記住並不難。」嚴棣看透她的心思,不過也沒有點破。看著小丫頭郁悶的模樣,讓他心情大好。

    那個叫「老卓」的太監把秦悠悠看清楚了,躬身推開庫房大門請兩人進入。

    嚴棣經過他身邊時道:「她之後一段時間會經常進出,重新設計庫房內的機關,」

    老卓木然的神情微微泛起一陣漣漪,低低應了一聲「是」便不再言語,投向秦悠悠的眼神多了幾分詫異。他原就很奇怪向來不近女色的主人為什麼會帶個女子進入庫房重地,沒想到她竟然是個機關師!

    大門之後是一條長長的往下延伸的樓梯,老卓用火石點燃門旁一盞油燈,就見一條火線從油燈延伸往下,整條通道壁上每隔三尺便有一盞油燈,片刻便全數亮了起來。

    秦悠悠扁扁嘴巴,難怪要找她重新布置機關,光看這樣的點燈裝置要時時更換引線,麻煩程度只比用人力逐盞點燈稍好一點,從機關設計上說根本就是華而不實。

    嚴棣把她不以為然的模樣看在眼裡,挽著她一步一步往下走。

    昨日給她的圖紙只是庫房大致的平面圖,並沒有提示機關究竟有多少,各自安裝在何處,這是有意考究秦悠悠的本事。

    雖然先前已經知道她一個人用很短的時間就破解了前朝寶藏的全部機關,可畢竟沒有親眼看見,他打算讓秦悠悠做的事關系重大,必須親眼驗證過她的實力才能放心讓她去。

    秦悠悠也沒有讓他失望,一路走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通道上所有機關都一一破解,與嚴棣輕輕松松走進了寶庫正中的圓形大廳。

    「不錯,果然有幾分本事。」嚴棣伸手摸了摸秦悠悠的發心,並不掩飾自己的欣賞。當初替他布置寶庫機關的乃是宮中供奉的第一機關大師,他曾經放話說除非天工聖手齊天樂親臨,否則天下無人能夠在不驚動機關的情況下進入寶庫。

    如果他今日看到秦悠悠的一番表現,估計會慚愧得想找根面條吊死算了。

    秦悠悠因為嚴棣親暱的舉動愣了一下,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怎麼?」嚴棣問道。

    「從前我破解了師父做的機關,又或者做了什麼讓師父開心的事,他都會這樣誇獎我的……不過師父誇獎我比你有誠意多了。」秦悠悠扁扁嘴巴道。

    果然還是個小丫頭!嚴棣淡然道:「本王不是你師父。」更加絕對沒興趣當你的長輩。

    「當然不是,你想得美。」秦悠悠轉過身取出了桌上放著的夜明珠,又從隨身的皮袋中取出一面水晶鏡反射珠光照向地面。

    以漢白玉鋪就的光滑地面上頓時顯露出一根根如蛛網般縱橫交錯的細絲,這些細絲幾乎與白玉磚塊的縫隙重合而且通體透明,如果不是秦悠悠這樣特意以光束照射,就算是再厲害的高手也很難發現。

    只要一步踏足其上,庫房內的絕殺機關會馬上啟動,到時無數帶毒的弩箭足以把闖入者射成篩子。

    「這個『天煞地網』還算有點兒水平。」秦悠悠難得地誇獎了一句。

    「你能破解嗎?」。嚴棣見秦悠悠輕易識破了庫房中最厲害也是最隱秘的一道機關,知道再沒有什麼能夠威脅到她,便安然坐下由她自行在庫房內走動。

    「沒有難度。」涉及到秦悠悠最擅長的領域,她自信得接近自戀,得意洋洋的小臉在夜明珠的柔和光線下顯得神采照人,比平時那副故意裝柔弱的模樣要美麗無數倍。

    嚴棣望著她明亮的笑靨,第一次因為一個女子而心醉神馳:「你試試把這庫房裡的全部機關都破解了,看需要多久?」

    「兩刻鐘都嫌多!」秦悠悠興奮道,她有好段日子沒玩過這樣成規模的機關了,手正發癢呢。

    她從皮袋中摸出一把銀色的小剪刀,忽然又猶豫起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7 PM

030 母老虎落平陽

    「我都破解了,大半機關就再不能用了,萬一有人闖進來……」秦悠悠道。

    「本王這些時日都會在府中,沒人可以不驚動本王就進入這庫房之內,你安心動手就是了。」

    「哦!」主人如此自信,她就不客氣了!

    秦悠悠借著夜明珠的光線把這個圓形大廳掃了一遍,已經輕松找到了維系這個天煞地網的關鍵之處,彎下腰身手起剪落,毫不猶豫地剪斷身邊特定的幾條細絲,而庫房內的機關靜悄悄地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她很快地踏出一步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不時彎腰剪斷一條條細絲,不過片刻,她已經把整個圓形大廳走了一圈,而庫房內所有可怕的機關依舊毫無動靜。

    「好了,現在怎麼走都沒關系了。」秦悠悠站在大廳邊緣鏈接其他庫房的一道大門前,笑眯眯抬頭對嚴棣道。

    嚴棣站起身,大步走向她,看都沒看腳下那些足以牽動致命弩箭攻擊的細絲,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不用得意,這個大廳相連的八個庫房還有不少機關。」

    秦悠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怕我騙你?萬一我沒有把這個天煞地網的機關徹底切斷,你一步踩上,很可能沒命了。」

    「你應該沒那麼笨。」嚴棣施施然道。

    秦悠悠輕哼一聲,咕噥道:「我就是手段太出類拔萃,心地太善良了。」說著扭過頭去繼續破解其他機關。

    她昨天就大致看過庫房圖紙,整個庫房形狀按照八卦形狀排布,只有一條進出通道直達八卦中心的圓形大廳,從階梯通道到大廳再到環繞大廳的八個庫房她整整發現了三十六重機關陷阱,從外邊硬闖進來的話,普通不懂機關之道的九品武尊也很難全身而退,算得上是相當厲害了。

    不過在她眼中處處是破綻,她就算如今功力全失,只要能夠搞定守門的老卓,照樣可以暢行無阻,從進入庫房到完全破解所有機關,她確實只花了不到兩刻鐘。

    嚴棣看著她干淨利落的拆解機關,嘴上沒說什麼,心中嘆為觀止,他真的得到了一個絕頂的寶貝。

    今日親眼所見,秦悠悠對機關之道的精擅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他無法想象齊天樂是如何培養出這麼個機關天才的,尤其秦悠悠如今不過不足二十的小丫頭一名,宮中供奉的那些所謂頂尖機關大師與她相比,簡直望塵莫及。

    秦悠悠同樣很震驚,這個地下庫房裡的機關沒什麼出奇,不過庫房中的藏品豐富得令人咋舌,她從小跟在師父身邊,見過的好東西多得她數都數不過來,可是這是第一次在同一個地方見到如此多的稀世珍寶,隨便一件拿出去都足以令無數人瘋狂,有些寶物秦悠悠甚至記得曾經在某些國家見過皇榜上列明願意以整座城池交換。

    這些珍寶只有極少數是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之類的俗世珍品,其余大部分都是各種各樣的煉器、煉丹材料以及功法、丹藥、神兵利器。

    八個庫房內每個都備有數量龐大的避塵珠、夜明珠、避火珠以及避水珠等保存珍寶的靈珠,這些靈珠都是大富之家用作顯示身份地位的,家財千萬也不見得能隨便拿出一枚,在這裡卻像普通石頭一般隨意擺放。

    有三個庫房裡存放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玉盒,看盒子上的標簽,皆是珍稀的靈藥,動輒六品、七品,甚至九品靈藥也不在少數,還有一個庫房中擺放了煉丹藥鼎以及一架子的丹藥,最差的都是五品以上。這四個庫房的價值比起另外四個庫房的珍寶又更高得多。

    難怪路上大嘴吃了一株五品靈藥金絲蒛,嚴棣都不痛不癢,原來是看不上這種低級貨色。

    「你好富!」秦悠悠嘆道,相月國不愧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國,當相月國的親王真是太富有了。

    轉念一想又感到有些不對:「你說這庫房至今只有五個人進來過,你就不怕我洩密又或者趁著替你設計機關的時候監守自盜嗎?」。

    「你不會。」嚴棣肯定道。

    「你對我的人品很有信心嘛。」秦悠悠忍不住有些自戀,她就長了一張讓人信任的臉。

    嚴棣不予置評。

    直到後來,秦悠悠才知道嚴棣不是對她的人品有信心,根本是吃定她逃不出掌心罷了。

    嚴棣親自驗證過秦悠悠的本事,對自己的計劃更是篤定,秦悠悠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錯,於是趁機問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不可以。」嚴棣的拒絕從來簡單直接,當場能把人噎住了。

    這個混蛋!

    「把剪子收起來,你就算功力未失靠它也不可能傷到我。」嚴棣平板的聲音硬是讓秦悠悠聽出濃濃的取笑之意。

    她先是大恨繼而悻悻,這個混蛋怎麼知道她很有沖動想拿剪子扎他幾個透明窟窿的?!

    嚴棣仿佛看不見她糾結的神情,伸手握住她的左手道:「走吧,回去好好想想怎麼重新布置這裡的機關,沒完成之前你就乖乖待在王府,哪兒都別去了。」

    他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呈現面癱狀態,但是秦悠悠感覺他在笑,很得意很惡意地笑。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如果她修為仍在,就算打不過他也能發動身上的機關暗器讓他好看,但是現在,她的動作反應比之前慢了十倍不止,這個時候向一個實力高得令人發指的混蛋發難就是自尋死路。

    不知道醫聖什麼時候會到,從前事事有師父頂著,武道修為對於她而言不過是讓她耳目聰靈,動作更加迅速精准有力罷了,師父失蹤後她才深切感受到,修為實力是保障自身性命尊嚴的利器。

    「研制化元丹的缺德鬼!我咒他一輩子娶不到老婆!」秦悠悠咬牙啟齒恨恨低語,她就被這該死的小藥丸害慘了!

    嚴棣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

    「怎麼了?」秦悠悠一臉莫名望向他。

    「沒什麼。」嚴棣面無表情,但秦悠悠肯定,他分明「有什麼」。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8 PM

031 柳下惠或吸血鬼?

    嚴棣不願多說,秦悠悠也沒辦法,兩人相偕走到小石院門前,一道灰白的影子閃電般撞入後者懷中,正是小灰。

    「悠悠你到哪裡去了?大嘴也不見了,我害怕!我餓!」小灰一邊說一邊撒嬌地往她懷裡鑽。

    小灰這一鬧,秦悠悠馬上想起一事——她不能出門,那小灰和大嘴要吃的東西怎麼辦?好不容易到了相月國都城,物資最是豐富,她還打算給它們弄點好料補一補呢。

    「我想出門替小灰和大嘴買它們愛吃的東西,可不可以?我保證不會亂走的,你可以派侍衛跟我一起出門。」秦悠悠努力擺出最柔弱可憐的模樣懇求道。

    如果是從前,嚴棣聽到這樣的要求會覺得秦悠悠在找借口想趁機逃跑,而且找的還是非常低級幼稚的借口。不過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他很清楚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她對她身邊這兩只沒用的靈獸愛護非常,每日都在費盡心思給它們找新鮮的食物,而且聲稱它們修煉的方式就是吃。

    大嘴還好一些,它喜歡吃靈藥和蛇蟲類的腦髓,一般都會自己與駐雲飛一起去覓食。

    小灰卻是各個方面都充分展示了它的嬌氣無能,唯一出類拔萃的特色就是很能吃,一天等閒要吃十名壯漢的口糧。而且完全不挑吃,有毒的沒毒的、帶刺帶殼的、甚至石頭木頭金鐵等等,它什麼都能往肚子裡塞。

    有一次秦悠悠服藥後在車上睡著了,小灰醒來與嚴棣互看不對眼,一言不合示威地把車上那張足有它十多倍大的檀木小案幾一口吞了下去,更揚言總有一日把嚴棣也吞了。

    嚴棣不得不承認在吃這個問題上,小灰絕對是個天賦驚人的強大存在,他從不曾見過哪種靈獸能夠跟它相比的。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願意讓秦悠悠為了滿足這兩個家伙的口腹之欲隨便違逆他的命令擅自出門去。

    「它們要吃什麼,你列了單子讓梁令替你采購。」

    「小灰和大嘴要吃很多東西,而且都不便宜……」嚴棣一路與小灰相看兩相厭,也不太喜歡大嘴,要他花錢去替它們買那些昂貴的口糧恐怕有難度,最重要的是,秦悠悠也不想再欠他的人情。

    嚴棣冷冷掃了眼縮在秦悠悠懷裡正偷偷向他齜牙咧嘴瞪眼的小灰,道:「你身上那點錢莫非就夠它吃了?」

    秦悠悠磨了磨牙,現在炫富對她沒有好處,她不能因為一時之氣就把自己的老底都展示給嚴棣看。

    這個有眼無珠的混蛋!也不想想她師父是誰,世上數不清的強者權貴捧著金山銀山求天工聖手齊天樂的作品,隨便一件可以開出天價,更不要說師父私底下擁有的遍布整個大陸的產業。

    她長這麼大從沒缺過錢花!只要她能夠離開王府到子夜城裡,要多少錢都能隨時從鑫山錢莊裡調出來,供小灰大嘴吃個千百年不成問題。

    嚴棣沒去理會她憋得幾乎內傷的表情,擺擺手道:「你只管去找梁令就是了。」

    秦悠悠深深吸一口氣,假笑得很真誠:「如此,小女子就厚顏讓王爺破費了。」你堅持要當凱子,姑娘我要還攔著你就太不善解人意了。

    嚴棣離開後,梁令和韋娘帶了工匠來,按照秦悠悠的意思,把一樓空置的兩個房間布置成她的工作室。這個工匠一看就是王府裡的親信——那張臉跟漿過的一樣木無表情,見到秦悠悠這樣的美女也只是略略露出一點異色,很快就恢復正常。

    他仔細問過秦悠悠的要求,當天下午就選了尺寸合適的架子箱籠和桌椅送來。

    秦悠悠另外開出的兩張老長老長的單子,一張是她設計機關需要用到的工具材料以及特殊紙筆,另一張是小灰和大嘴的食單。梁令不知道見慣了大場面還是事先得了嚴棣的交待,看到那張恐怖的食單,竟然淡定如故,

    那是兩只靈獸一個月的口糧,數量龐大不說,而且全是珍貴食材,就那張單子上的東西,換成普通糧食足夠一個兩千兵丁的軍團吃一個月。

    秦悠悠心裡暗暗吐槽,反正聖平親王殿下有的是錢,她就不客氣了!她替他的庫房重新布置機關,也完全值得這個價有余。

    晚上,出去打聽消息的大嘴在吃飯時間准時飛了回來,吹噓了半天子夜城的繁華熱鬧,卻沒有打聽到太多有營養的消息。

    等到用過晚飯,繡樓裡只剩秦悠悠小灰和它三個的時候,大嘴才開始爆真正的大八卦。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座聖平親王府很不正常?」大嘴神神秘秘道。

    秦悠悠和小灰不約而同以鄙視的目光回敬它。

    大嘴賣關子失敗,干咳兩聲道:「你們沒發現這座王府裡除了杜韋娘和小庭花,再沒有別的女人?」

    「然後?」這點確實挺奇怪的。

    王府裡不能說完全沒有女子,據韋娘說,府後另有一個相連的小院子住了十多名僕婦,專職替王府上下干洗衣縫補一類的活計,除此之外,王府裡是侍衛家丁還有太監。連韋娘和小庭花都是最近才特地搬到這個院子後面住的,據說是為了方便照顧她。

    「我聽這京城裡的人說,那家伙修煉邪功,月圓之夜就會忍不住吸食年輕女子的鮮血,從前府裡那些丫鬟歌姬都被他吸干了精血,屍首就埋在花園裡的花圃下,所以那些花兒開得格外漂亮……」大嘴陰森森道,努力營造恐怖氣氛。

    秦悠悠不以為然:「我們一路同行快兩個月了,都沒見過他跑來吸我或者其他女人的血。」

    大嘴見沒能嚇到秦悠悠,甚至連小灰都沒上當,抖抖羽毛沒趣道:「還有一種說法,說那家伙修煉的武道至剛至烈,不能近女色!所以干脆眼不見為淨。」

    「這個多半也是假的,他要眼不見為淨,怎麼會帶我回來?我這麼漂亮他都沒動心,你說他不喜歡女人還差不多。」這麼自戀的話,秦悠悠說起來一點兒不臉紅。

    小灰與大嘴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咕噥道:「你又知道他不動心?」它們兩個都覺得嚴棣分明對秦悠悠懷著狼子野心。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49 PM

032 美人在握

    「也有說他命太硬,會克死身邊的女人。」大嘴堅持要把嚴棣徹底抹黑。

    「我覺得他那個樣子嚇死身邊的女人還差不多……」秦悠悠實事求是道。至少她跟嚴棣朝夕相處這段日子,她沒有被他克到的跡象,化元丹的藥力沒解除,但也沒有其他危及性命的事情發生。

    公平地說,妖怪恩公還救了她不止一次,如果不是她老在他手底下吃癟加上有那一段舊怨,她會覺得他是她命裡的福星。

    「反正不管怎麼樣,這個家伙一定不是正常人,在他身邊待久了肯定有危險!」大嘴總結陳詞。

    小灰用力點頭,大聲附和:「就是就是!他不是好人!」它有強烈的危機感,這個討厭的男人會搶走它的悠悠。

    身邊最親密的兩只靈獸都對嚴棣沒有好感,秦悠悠雖然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內心對嚴棣的想法,不過也決定聽從它們的意見。

    「大嘴,你明天出去打聽打聽醫聖的消息吧,我現在這個樣子,想跑也跑不了……」秦悠悠煩惱道。

    「你想跑到什麼地方?」嚴棣的聲音冷冷自房門方向傳來。

    大嘴、小灰與秦悠悠面面相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小灰強大的聽力,竟然都沒發現嚴棣靠近,這人的武道修為究竟高到什麼程度了?簡直比鬼還要可怕。

    秦悠悠再次被抓了個現行,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莫非你希望我當囚犯當得心悅誠服歡天喜地?還得感激你把牢房設在這麼豪華的王府庭院裡,沒有把我扔到地牢裡去?」

    嚴棣一步一步走到秦悠悠面前,低頭盯著她憤憤不平的小臉,道:「你確實應該感激我。還是你其實比較喜歡住在地牢裡?」

    他的表情很嚴肅,沒有故作凶狠也沒有疾言厲色,一句充滿威脅恐嚇的話說得無比認真,震懾力反而愈加強大。

    好女不吃眼前虧!

    秦悠悠就這麼威武了片刻,馬上很識時務地低頭認慫。

    「不是,王爺您不念舊惡盛情款待,小女子銘感五內,遇到你這麼寬宏大量的貴人,實在是我的福氣。」秦悠悠擺出一副楚楚可憐又不勝感激的柔弱姿態,大眼睛水汪汪地無比真誠。

    嚴棣幾乎要被她這副模樣惹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心道:「你想跑也沒關系,跑出去吃虧了別後悔就行。」

    秦悠悠心裡不服,不就是奉神教風歸雲他們嗎?她要准備充分了,就算武道修為沒恢復也不見得就對付不了他們。況且她又不是要與他們一決高下,憑她易容藏匿的本事,只要甩脫了他們,保證他們再也找不到她。

    嚴棣知道她沒把自己的話放心上,也不去強求,照例盯著她吃了易經丹,藥效發作才起身離開。

    他其實可以放她出去吃吃虧長點記性的,就像他先前在八歸鎮輕易放她離開,又在她差點落入風歸雲等人手中時突然出現將她救回來一樣。

    類似的經歷再來幾次,這小丫頭就算鐵打的意志也會徹底屈從於他。

    不過想起她中毒倒地時那副蒼白荏弱的模樣……他舍不得。寧願任她不知天高地厚地繼續反抗他,也不願意再放手讓她落到那樣淒慘狼狽的境地。

    他以為自己根本不知道心軟為何物,直到見到秦悠悠之後才發現,他從前不過是沒有遇上能讓他心軟的人罷了。

    捫心自問,他更喜歡這樣狡黠天真又任性沖動的秦悠悠,既然如此,就多花點力氣讓她盡快投入他的懷抱好了。

    他已經快等不下去了……

    次日一早,先是韋娘帶了幾名太監送來大批奇珍美味——樣樣都是秦悠悠昨日單子上列出來的食品,然手是梁令帶人將她指定要的一應筆墨紙張以及制作機關核心部分需要用到的材料盡數送來,連秦悠悠在路上所畫的那些安裝在暗器機關內的小針小箭也做好了整整三套送到她手上。

    秦悠悠又是驚喜又是意外,她根本沒想到嚴棣會這麼快命人把這些東西做好,更想不到他明知道自己口服心不服,時刻想著反抗逃跑,還會替她准備這些潛逃的利器。

    梁令看到她眉開眼笑的模樣,自然抓緊機會替主人說好話:「這些圖紙王爺在路上就命人十萬火急送到京城來,由最好的工匠精心制作,好不容易才趕制出來,姑娘看是否合適?」

    秦悠悠點了點頭,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一年多前,呃,那件事吧……」

    「知道。」而且親眼看著王爺費盡心力查探你的身份下落,梁令心中暗道。

    「你就不怕我用這些東西對付你家王爺又或者找機會離開王府?」

    梁令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按王爺的吩咐辦事,王爺這麼做自然有他的深意。」王爺對你這麼好,明知道你心懷二志還對你有求必應,你應該好好珍惜這份心意——後面這一句目的性太強,他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秦悠悠聽在耳裡馬上想到嚴棣昨夜說的話,當即就怒了……

    這是示威!

    明明白白告訴她,她那點小把戲他不放在心上!

    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混蛋你繼續得意,總有一日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我能耍你一次就能耍你第二次!

    秦悠悠在心裡恨恨咒罵,面上卻一副溫柔乖巧的模樣,活脫脫就是小灰的白化瘦身版——小白兔一只。

    梁令還待繼續替主人說話,卻望見嚴棣正往繡樓這邊而來,連忙起身恭迎。

    韋娘一見嚴棣便喜道:「王爺可用過早飯了?姑娘剛起來不久,王爺不如就在這邊用飯吧?」說著不等嚴棣點頭便指揮幾個小太監重新開一桌。

    秦悠悠一肚子火氣見到「罪魁禍首」現身,偏偏礙於形勢比人強發作不得,只得咬牙切齒不吭聲。

    韋娘似乎沒察覺她的僵硬神情,一手拉住她用所有人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你不是想對我們王爺以身相許嗎?可要抓緊機會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50 PM

033 屈打成招

    秦悠悠只覺得一口血卡在喉嚨裡差點想噴一地。

    她什麼時候想對妖怪恩公以身相許了,就算她真的這麼想不開,一起吃頓早飯算什麼機會?莫非韋娘認為她飢渴到不想吃早飯,只想對妖怪恩公獻身嗎?光天化日啊!

    她感到自己的名譽被嚴重侵犯,但是想也知道,任何辯解只會得到韋娘理解的目光,外加一句「小姑娘家就是臉皮薄」之類讓她更吐血的話。

    所以她干脆跟嚴棣學習,假裝自己是塊木頭,什麼都沒聽見,面無表情坐到桌旁埋頭吃早點。

    韋娘目的達成,與梁令打個眼色,帶了其他人離開,廳上只剩二人無言相對埋頭苦吃。

    梁令走到院子裡默默運功動用秘法隔絕身周一丈內的聲音,原本在王府內無需如此小心,不過秦悠悠身邊那只兔子耳朵靈得很,不可不防。

    他苦笑一下對韋娘道:「我知道你是為王爺好,不過秦姑娘的事還是不要操之過急。」

    韋娘不以為然道:「難得王爺動心帶個姑娘回來,可不能讓她跑了。」秦悠悠的事其實她早就跟梁令打聽明白了,不過為了王爺的終生幸福,她決定裝糊涂裝到底把秦悠悠「屈打成招」了再說。

    「這事王爺自有主張,我們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免得壞了王爺的事。」梁令就怕韋娘太過迫切把秦悠悠與王爺送作堆,反而會激起前者的反感抗拒。

    秦悠悠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柔弱好說話,她如今與王爺和平相處,不過是因為修為被廢不得不咬牙忍耐罷了。王爺要讓她動心,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

    韋娘擺了擺手道:「王爺看上的,從沒有跑得掉的,這個我放心得很。我就是著急,王爺如今也老大不小了,皇上那兒皇子都生了七八個了,公主也有四五個,王爺卻連個王妃都沒影兒……」

    為著某些緣故,嚴棣這些年甚至不曾親近過任何女子,他在韋娘內心深處既是主人也是吃自己奶水長大的孩兒,見他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未能成家立室,如何不急?

    如果不是怕他不喜,韋娘恨不得馬上把秦悠悠打暈了送到他床上去生米煮成熟飯。

    梁令沉吟片刻,終於道:「依我看半年之內定能成事……這話你聽過就算了,事涉……決不可讓任何人看出端倪。」

    韋娘只是樣子看上去直爽沒心機,在宮裡伺候過當今太後、皇帝與皇子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頭腦簡單,對於嚴棣的情況,她心裡早有些猜測,梁令稍稍露幾分口風,她就心領神會了,當即點頭道:「成,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張單子,叮囑道:「昨日姑娘給你的單子上的食物多是替那兩只靈獸准備的,你別替王爺省錢,把姑娘哄好了要緊,這張單子上的東西是給姑娘補身,她瘦瘦弱弱的模樣兒,將來怎麼替王爺生兒育女?你快些把單子上的東西買齊送到廚房去,最多兩三個月,我就能把她養得白白胖胖。」

    韋娘眼中閃耀著資深養豬專業戶暢談美好職業前景的雄心壯志,仿佛已經看到秦悠悠生出一窩小王爺小郡主,在花園裡嬉戲歡笑的情景。

    被人當成母豬的女主角半點不知道王府上下早就眾志成城算計著要把她跟嚴棣湊成對,還天真地以為大家只是一時誤會了她與嚴棣之間陰險債主與倒黴欠債者的純潔關系。

    嚴棣用過早飯,喝過美人不甘不願送上的香茶,宣布道:「本王來之前收到消息,向天盞最晚今日午後會到。」

    「向天盞?呃……你是說醫聖、向伯伯?」秦悠悠頓時精神一振,喜出望外:「真的?你不早說?太好了!他現在在什麼地方?不知道滿子哥哥會不會跟他一起來……」

    「滿子哥哥?」嚴棣心中一動,馬上想到先前大嘴宣稱的秦悠悠已有意中人的話。他不否認自己很介意秦悠悠用這麼思念又快活的語氣提起另一個年輕男子。

    秦悠悠一無所覺,自顧自道:「滿子哥哥會做很好吃的草藥點心和靈花、靈果糖。」

    小灰一直暗暗注意這邊的動靜,聞言也大聲附和道:「滿子哥哥最好最厲害了!」

    嚴棣淡淡掃了它一眼,果然是只養不熟的,吃著他王府的飯卻還敢時時挑釁惹他不快。

    小灰仗著嚴棣剛好擋住了秦悠悠的視線,對他齜牙咧嘴做出一幅凶狠模樣,然後不等嚴棣反應,便閃身跳躍幾下撲入秦悠悠懷裡佯裝害怕。

    秦悠悠看不見這一人一兔的交流,以為它被嚴棣那張棺材臉嚇到了,伸手溫柔地順了順它的毛,抱著它走開幾步,故意離嚴棣遠一些。

    嚴棣暗暗恚怒,不過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追問什麼「滿子哥哥」的事又或者費事揭穿那只該死肥兔子的真面目,只道:「等向天盞替你看過了,便再沒有別的雜事,本王會閉關半個月煉制易經丹,希望出關之時,你已經把庫房的機關圖紙完成。」

    秦悠悠正是高興,也沒多想笑眯眯地就點頭答應了。既然人家真的找來醫聖替她治傷解毒,她替人家設計庫房機關也算是還了一份人情,很公道,她會好好用心的。

    等嚴棣走遠了,大嘴才忍不住提醒她:「你覺不覺得他好像很篤定醫聖也驅除不了化元丹的藥力?」

    「有嗎?」。秦悠悠遲疑起來。

    「有!不然他還惦記什麼易經丹?更不可能這麼安心去閉關。」大嘴哼道。

    是啊!如果不是認定她不會跑,嚴棣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閉關煉丹,她不逃跑的原因自然就是醫聖對化元丹也無可奈何,那樣她要恢復修為就只能想辦法求嚴棣帶她進入皇族禁地去找聖泉水,還怎麼跑?

    秦悠悠越想越不對,搖了搖頭道:「等向伯伯來看過了再說吧!向伯伯好歹是醫聖不是麼?」

    一人一鳥一兔面面相覷,心裡不約而同升起十分不妙的預感……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51 PM

034 哥哥妹妹

    醫聖向天盞果然在中午時分准時出現,那個時侯秦悠悠正心不在焉地與嚴棣坐在花廳裡准備用午飯。

    醫聖名聲響亮,在各國都是權貴們爭相交結的對象,加上天生的狂傲性情更加導致他不知禮儀客氣為何物,上門拜訪也是一副「老子肯來是看得起你,你還敢計較什麼時候」的隨意態度。

    秦悠悠聽梁令說他到了,開心得差點忍不住從椅子上跳起來,不過面對嚴棣那雙充滿威嚴壓迫的眼睛,還是勉強忍住了,努力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無辜模樣無聲求情。

    嚴棣想起她先前提及什麼「滿子哥哥」時的歡快神情,冷冷道:「讓他在外邊等著,午膳過後再來通傳。」

    秦悠悠急了,這話傳到醫聖耳朵裡,他一生氣掉頭走了怎麼辦?

    梁令不太清楚自家王爺為什麼故意吊秦悠悠的胃口,只得向秦悠悠送上一個稍安勿躁的安慰眼神,轉身去安置不速之客。

    秦悠悠正要開口,就聽嚴棣道:「放心吃飯,他有求而來,趕都不會走的。」

    明知道秦悠悠那副可憐柔弱的模樣是裝的,嚴棣還是不舍得讓她太難過。

    「我這樣怎麼安心吃飯?」秦悠悠小小聲地抗議道。

    嚴棣不理她,示意太監們伺候用膳,秦悠悠知道再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只得捧碗舉筷,希望快點兒吃完。

    砰!一聲巨響從王府大門方向傳來,然後便是一串暴吼:「嚴棣你個臭小子,十萬火急把大爺請來,不列隊歡迎好飯好酒伺候著就罷了,竟然讓大爺等你吃完飯,去你姥姥的!馬上滾出來!」

    好像是醫聖的聲音!秦悠悠辨認聲音的能力比辨認人臉要強一些,從這人說話的語氣腔調,很快想起了他的身份。

    嚴棣慢慢抬起頭向著王府大門那邊,吐出四個涼冰冰的字:「大膽無禮!」一字一頓,恍如四支利劍劃破虛空向著暴吼發出的方向激射而去。

    「哎喲!」遠傳傳來一聲大叫之後,便徹底清靜下來。

    秦悠悠現在修為全廢,感知能力變得與平常人無異,但武道見識還在,妖怪恩公這一手分明是七品以上武尊才能動用的凝音攻擊之法!

    師父說過醫聖本身乃是八品武尊,妖怪恩公能夠僅憑這手凝音攻擊就令他吃虧,那本身的修為必定在八品以上!

    他才幾歲?竟然就已經有這麼高的修為,果然就是大妖怪一只!

    嚴棣突然露了一手之後,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般繼續專心用飯,秦悠悠心裡發毛,更加不敢多說半個字。

    一頓飯功夫,秦悠悠心裡七上八下,美味的食物吃在嘴裡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好不容易對面的嚴棣終於放下碗筷,接過太監送上的帕子香茶,秦悠悠差點兒想撲上去喵喵兩聲表達感動之情。

    嚴棣這一頓飯吃得舒心之極,光看面前小丫頭那副百爪撓心偏卻只敢裝可憐暗暗著急的可愛模樣,就讓他胃口大開。

    「吃飽了?」他故意慢條斯理地問道。

    「嗯嗯!」秦悠悠用力點頭,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讓嚴棣恨不得將她拉入懷中用力親吻。

    可惜時機未到,嚴棣不肯定自己一親芳澤之後是否還有自制力停下,所以只好狠心移開目光……還有兩個月,先忍忍吧。

    暌別數年後,秦悠悠再次見到師父的老朋友、人稱醫聖的向天盞。

    在她的印象中,向天盞是個黃發紅臉身材粗壯,精神健旺說話像吵架的凶惡老頭子,雖然師父說他是只紙老虎,不過看上去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今日再見,向天盞卻十足一只被打敗了的倒黴老虎,他盤膝坐在王府大門前的空地上,頜下胡子以及胸前衣襟上血跡斑斑,一張紅臉黯淡非常,顯然受傷了。

    一名身穿灰色短褐的文秀青年凝神聚氣坐在他身後替他行功療傷,大嘴和小灰就蹲在他身邊。

    這個青年正是向天盞的徒弟何滿子。

    先前向天盞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正在秦悠悠繡樓裡大吃大喝的大嘴和小灰聽聞,連忙跑來相見。它們趕到時向天盞已被嚴棣所傷,何滿子忙著照顧他,雖然很意外在這裡見到齊天樂師徒的靈獸,不過也來不及敘別情。

    何滿子察覺有人靠近,咳嗽兩聲惡狠狠睜開眼睛,瞪著緩步而來的嚴棣就罵:「好你個臭小子,果然心狠手辣,老子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你用赤霄仙草把老子騙來,究竟存的什麼心?」

    「赤霄仙草可以給你,不過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嚴棣道。

    向天盞想起嚴棣給自己傳話的內容,頓時抖了起來,拍拍屁股站起身道:「哈哈哈!臭小子你竟然也有求到老子的一日,說罷,要老子救誰?」

    秦悠悠走上兩步,從嚴棣身後轉出來笑眯眯打招呼道:「向伯伯、滿子哥哥……」

    向天盞「咦」了一聲道:「小丫頭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你師父呢?」

    何滿子也微笑道:「悠悠妹妹,好久不見了。」他人長得秀氣,眉心一點紅色的小痣,配上一身恬靜溫文的氣質,就如畫中之人,縱使一身簡朴布衣也難掩風華,輕輕一笑更讓人感到有如春風拂面。

    「師父不見了,我也在找他。」秦悠悠苦笑道,走上幾步站到向天盞兩師徒面前。

    她與何滿子「哥哥妹妹」的親熱稱呼聽得嚴棣眉頭一皺,再看他與秦悠悠站在一處如金童yu女般年貌相配,更是讓他心裡莫名煩躁。

    「她就是本王要你醫治的人。」嚴棣不想再看他們敘舊情,冷然對向天盞道。

    向天盞有些意外地斜眼打量秦悠悠,詫異道:「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你的修為呢?」說著伸手就探向秦悠悠的手腕。

    他性情狂傲暴躁,但修煉的功法卻剛好相反,秦悠悠感覺一股溫和的真氣凝成一線順著她手腕上的經脈流入她體內……

    真氣在她體內游走片刻,向天盞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非常,一手甩開她的手腕,瞪著她怒罵道:「臭丫頭你跟這小子合伙消遣老子?!你分明是吃了他研制的化元丹!」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7:52 PM

035 認命

    秦悠悠被向天盞猛力一甩跌開數步,差點摔倒之際腰上突然多了一雙大掌將她穩穩扶住,整個人靠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秦悠悠如遭雷擊,呆呆扭頭去看,抱著她的正是嚴棣……他就是研制化元丹的人?!

    嚴棣森然望著向天盞,寒聲道:「你治不了就滾,不必多言。」

    向天盞氣極,指著他道:「老子承認研制這些破藥丸的本事不如你,這化元丹老子確實無可奈何,這事你早就知道,偏偏語焉不詳把老子引來,老子還不能發脾氣?!」

    秦悠悠用力掙扎站直了扭頭瞪向嚴棣:「你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嚴棣反問道。

    秦悠悠語窒,回想一遍嚴棣說過的話,糾結地發現他確實沒有騙過她,只是沒說清楚他就是研制化元丹的人。

    想起自己不久前當面詛咒他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好吧,以妖怪恩公愛記仇的性情,肯定心裡又給她加了一筆。

    「化元丹的藥方我只給他看過,至於為什麼奉神教的人會有這種丹藥,你不妨問他。」嚴棣平靜地指著向天盞道。

    向天盞聽了倆人簡單幾句對話,也隱約明白了事情的因由,再被嚴棣這一說,猛地想起一事,頓時心虛氣短起來。

    「小丫頭,這化元丹是奉神教的人對你用的?」向天盞撓撓頭上亂糟糟的黃發問道。

    「是,是奉神教一個叫風歸雲的人暗算我下的藥……」秦悠悠垂頭喪氣道,化元丹這名號還是風歸雲得手後對她提及的。

    「那個該死的混賬!我就知道奉神教那些家伙沒安好心!」向天盞既覺得氣憤又感到訕訕地不太好意思,自己貪圖奉神教的東西將化元丹的藥方給了他們,結果卻害了自己老朋友的徒兒。

    「反正這藥是這臭小子研制的,老子解不了他總該能解吧。」

    「向伯伯,你真的沒辦法嗎?」。秦悠悠很無奈,嚴棣確實知道解除化元丹藥性的方法,也毫不隱瞞地對她說過,但是她不是嚴氏皇族的人,根本進不了皇族禁地,就算嚴棣有辦法替她解決問題,她也要欠下老大一筆人情債。

    數下來她已經欠了嚴棣不少東西,加上這次,賣了她都還不起了。

    「沒有!」向天盞幾乎惱羞成怒,他被嚴棣騙到子夜城,沒得到後者承諾的赤霄仙草白跑一趟不說,還受了點傷,又被逼不得不在小輩面前認慫,偏偏還發作不得,憋得他內傷又重幾分。

    秦悠悠靜了片刻,抬頭望向嚴棣苦笑問道:「你真的有赤霄仙草?」

    赤霄仙草的名頭她早就聽過了,世間罕見的八品靈藥,向天盞尋覓多年,甚至曾經公開宣稱誰能給他一株就可以得到他一個承諾。他本人修為雖高但就整個天下無數武道強者而言還稱不上絕頂,可是曾經得過他恩惠的厲害人物多不勝數,只要他肯開口馬上就會有數不清的頂尖人物願意為他效勞。

    他對赤霄仙草志在必得,嚴棣亮出這樣的皇牌,難怪如此肯定他會自己找上門來。

    「有。」嚴棣點頭。

    「可不可以送給向伯伯?」

    嚴棣盯著她看了一陣,終於彎了彎嘴角道:「好。」近乎笑容的神情看得秦悠悠頭皮發麻,差點想反悔收回這個要求。

    梁令不等嚴棣吩咐便走入王府,不過片刻就送來一個玉盒。

    秦悠悠冷眼旁觀,心裡更加郁悶:這點時間絕對不夠梁令進出一趟花園下的寶庫,他能這麼快取來赤霄仙草,證明嚴棣早有准備,就等她開口了。

    這種自己一舉一動被人全數掌握的感覺難受極了,偏偏秦悠悠毫無辦法。

    她師父當年也欠過向天盞的情,如今眼看著他為了自己的事白跑一趟還受傷了,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向天盞一把奪過梁令手上的玉盒,小心翼翼打開了確定裡頭裝的確實是赤霄仙草無誤,頓時什麼羞惱氣恨都扔到九霄雲外,小孩子一樣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

    「阿滿,我們回去!哈哈哈!小丫頭,老子承你這份情,有空就來浣沙溪玩兒。」向天盞眼裡只剩手上那株仙草,扔下一句話就想走。

    浣沙溪是他的老巢,平日他游走天下尋找奇藥異草行蹤不定,如今最想要的靈藥到手,接下來好一段時間都會蹲在老巢研制新藥。

    何滿子上前攔著他提醒道:「師父你答應了替忠勇侯治療痼疾……」

    「這種小病小痛你去打發了就是了,別來煩我。」向天盞不耐煩道,說完縱身幾個起落就跑得不見蹤影。

    何滿子看著手裡他扔下的那封忠勇侯親筆所書的信函,一陣無語。自從師父發現他醫術學成之後,便常常隨手把事情推給他,順便心安理得把患者送上的報酬收歸己有。

    這些他都並不在意,畢竟他連性命都是師父撿回來的,但這次忠勇侯信中描述的症狀十分怪異,他思考了許久都沒什麼頭緒,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一輪擾攘之後,何滿子也告辭離開,因為師父扔下的任務,他還要在京城停留一段日子替忠勇侯治病,暫時就住在忠勇侯府。

    小灰依依不舍地告別了答應替它做靈果糖的「滿子哥哥」,鑽進秦悠悠懷裡,沖著嚴棣恨恨道:「壞蛋,都是你做那種缺德的藥害了悠悠!」

    大嘴抖了抖身上烏亮的羽毛,斜睨嚴棣哼道:「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向天盞你見過了,回去吧。」嚴棣不想降低自己格調去與兩只禽獸計較,今日的結果尚算滿意,至少秦悠悠已經開始認命了。

    先前她一直小心算計著不肯多欠他的情,時刻准備著抽身離開,今日她主動開口替向天盞討要赤霄仙草,那就是放棄跟他劃清界限的妄想,接受他的「好意」了……雖然其中有那麼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秦悠悠的質問有氣無力。

    「是你堅持向天盞能夠幫你治傷療毒,非要見他不可。」嚴棣淡淡道。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28 PM

036 你想當我的干爹?!

    「好吧,是我有眼無珠,竟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聖平親王還是一位在煉藥之道上更勝醫聖的高手。」秦悠悠郁悶道,話裡忍不住夾槍帶棍。

    她感覺嚴棣會替她解決化元丹的問題,但代價恐怕會很嚇人……

    她覺得自己就像掉進了蛛網的小飛蟲,自以為還有希望地拼命掙扎,嚴棣就是那只可怕的大蜘蛛,等著她掙扎得精疲力盡了,再上來施施然把她拆解入腹。

    至少現在自己勢孤力弱,肯定斗不過他,與其徒勞折騰讓他看笑話,倒不如假裝順從,找機會出其不意反撲。

    「你現在知道了,不過要替你解除化元丹的藥力,確實不容易。」嚴棣語帶深意。

    秦悠悠打定主意要虛與委蛇,努力調整心情諂媚道:「你這麼厲害一定有辦法的,我不能進你們的禁地,你可以啊!你一定能夠想到辦法把聖泉水裡的藥力提煉出來的對不對?」

    嚴棣大方地點點頭道:「本王再修煉個十年八載,應該可以用秘法吸收凝練聖泉水中的神力,融入丹藥之中。」

    十年八載?!秦悠悠討好的笑容僵在臉上,要等這麼長時間足夠她重新修煉一回了!

    思前想後,秦悠悠一咬牙一跺腳道:「要不我改姓嚴,認你做義兄,那也算你們嚴氏皇族的人了,這樣可不可以?」

    她本來就是孤女一名,秦這個姓氏是她自己還不識字的時候隨便在書本上點中的,現在改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嚴棣看著她不知道該氣該笑,他確實有意引導她主動提出與他成為一家人,從此冠上他的姓氏,但絕不打算讓她當什麼見鬼的義妹。

    秦悠悠被他看得心虛,訥訥道:「你不會想當我的義父吧……沒有這麼佔人便宜的,你都沒比我大多少……」

    嚴棣徹底僵在原地,瞬間很有沖動敲開這個丫頭的腦袋,看看裡頭都裝的什麼?竟然可以不解風情到這個份上。

    大嘴抬起翅膀蓋著腦袋不想說話了,自家主人收的這個徒弟在某些方面簡直就是個傻蛋!

    小灰埋在秦悠悠懷裡差點兒想大聲呻吟:混蛋已經忍不住暴露狼子野心了,悠悠怎麼可以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呢?

    不過瞄瞄嚴棣僵硬的模樣,小灰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他想騙走它的悠悠,哈哈!他還差得遠了!

    嚴棣留下整整大半個月份的易經丹,便宣布閉關,他已經用事實證明自己的能耐,倒不需要再盯著秦悠悠每晚服藥了。

    他只告訴她,這藥是她恢復修為的最後手段,如果她不按時按量服藥,就只能將來自個兒想辦法重新修煉了。

    秦悠悠想著這藥吃了對自己有益無害,便乖乖遵從了。

    嚴棣閉關的日子,除了無法離開聖平親王府,其他一切自由,秦悠悠過得相當寫意,既不用每天面對嚴棣那張冰山臉,又可以做自己最喜歡做的事。

    衣食住行有杜韋娘、小庭花照料,兩只靈獸眼見山中無「老虎」,更是上躥下跳把王府當成自己的家一樣盡情撒歡。

    大嘴能言善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小灰擅長賣萌裝乖,加上王府裡頭除了秦悠悠自個兒,所有人都已經認定了她將會是未來王妃,對她的兩只靈獸自然十分愛護照顧,它們在聖平王府說是人見人愛也不為過。

    秦悠悠每日在繡樓和花園下的庫房兩頭跑,認真繪畫圖紙,她想:她的用處越大,嚴棣應該就越不舍得害她。

    而且她也確實很喜歡設計制作機關,經常不知不覺就忙到深夜,還是杜韋娘與小庭花提醒了她才記得該去就寢。

    轉眼過了三日,這天秦悠悠睡到日上三竿,起來發現繡樓外多了好幾個陌生人。

    具體地說是多了六名宮裝女子,為首兩個大概四五十歲的模樣,衣飾與身後四個大概十六七歲的少女格外不同。

    秦悠悠打著呵欠揉著眼睛慢吞吞挪下樓去開門,正想問問她們是什麼人來干什麼,就見小庭花拖了梁令跑進院子裡。

    梁令見到那六名宮裝女子也是一愣,上前笑著向年紀較大的兩女打招呼道:「何女使、周女使別來無恙。」

    這兩人是宮中淑貴妃身邊的紅人,怎麼會跑到聖平親王府來?淑貴妃的手雖然伸得很長,但聖平親王府不比別處,主人更不是普通皇族成員,人人皆知在聖平親王府,就是皇上的面子也不見得好用,何況不過是宮裡一個新近得勢的貴妃?

    梁令知道皇室向來有規矩,親王皇子大婚前宮中會派女官前來教導王妃皇子妃各種宮廷禮儀,更會送數名宮女前來伺候。

    嚴棣先前也曾提過,不過一直沒有下文,他還道主人另有打算,沒想到今日會有人突然殺上門來。就算宮裡派女官前來,按常理也應該是儀禮處的女官才對,怎麼會是淑貴妃的人?

    秦悠悠不明就裡,聽梁令的稱呼才想起她們應該是宮中的女官,她曾跟師父在一些小國皇室作客,知道一般

    女官三品以上在外都統一稱之為「女使」,三品以下的則稱為「書女」。大陸之上的大小國家在朝廷以及

    的品級設置上都是大致相同的。

    那兩名年長女官目光炯炯,分明是頗有些修為的武者,再加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秦悠悠心裡忽然生出濃濃的不妙預感……這兩個女人來意不善!

    何女使、周女使恭恭敬敬回了梁令一禮,何女使道:「見過梁公公,皇上聽聞王爺府上缺幾名女官宮女,特地吩咐娘娘親自挑選合適的人選,我們姐妹二人有幸奉命前來,日後還請梁公公多多照顧。」

    周女使側過頭來對秦悠悠淡淡點了點頭,道:「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秦悠悠此刻鬢發凌亂脂粉不施,一看就知道是剛剛起床,只不過美女就是美女,周何二人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來評價,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美得驚人。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30 PM

037 雞同鴨講

    難怪以鐵面無情著稱的聖平親王也會為這女子著迷,破例將她帶回府中,這等美人就是宮裡也難得一見。

    可是如果她以為憑著那張狐媚子臉蛋就能當上親王王妃,那就大錯特錯了!光是她現在這等輕浮散漫的舉止,就足以把皇家的臉面丟光!

    周何二人神色不動,心裡卻更加認定淑貴妃先前的判斷有理,對秦悠悠的輕視更甚。

    梁令在宮中多年,閉起眼睛也能猜到兩人的心思,他特意向秦悠悠微微躬了躬身才介紹道:「姑娘姓秦,閨名悠悠,是王爺的貴賓。」

    他的態度帶著明顯的謙卑,就是為了提示這兩個女官,這個女子在王爺心中地位很高,連他都要禮敬三分,別把她們在宮裡對付嬪妃宮女的派頭用在秦悠悠身上。

    兩個女官都是人精,對望一眼整了整神色,重新向秦悠悠行禮,本來傲慢的姿態去了三分。倒不是改變了對秦悠悠的看法,只是梁令的身份地位不是她們可以比擬的,尤其這聖平親王府是他的地盤,所以要給他面子。

    秦悠悠不懂她們心裡那些彎彎曲曲,只是直覺地不喜歡她們,所以隨便回了禮就對梁令道:「王府有客人,你不用理會我了,盡管去招待她們就好。」

    說著就想縮回繡樓裡把門一關,徹底隔絕這些麻煩人物。

    周女使與何女使一愣,她們見過權貴人家的女眷多不勝數,敢這麼隨意打發她們的,除了宮裡那位太後娘娘絕對再沒有第二個,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她憑什麼?!

    還沒成為王妃就這般傲慢無禮,真讓她當了王妃,只怕就是太後娘娘她也不放在眼內了。

    她們完全沒想到,秦悠悠只把自己當成王府的過客,招待應對宮裡來使的事跟她有什麼關系?她對這兩個女人沒好感,自然就直截了當閃人了。

    周女使反應較快,笑眯眯上前一步堵住繡樓的大門,道:「慢!」

    何女使也醒過神來,笑道:「我們姐妹奉命到聖平王府來,可不是做客的。」

    秦悠悠一臉莫名地看了她們一眼,恍然道:「哦!你們是來幫忙干活的,我這裡不需要人,你們找梁公公安排吧。」

    這口氣就是把她們當成王府裡的普通侍婢僕婦了。

    周何二人的笑臉差點兒掛不住,梁令心中暗自好笑,正要說什麼,忽然一名小太監飛跑過來行禮道:「宮裡太後娘娘傳旨,請公公入宮覲見。」

    這時間未免太過巧合,梁令一抬眼正好看見周女使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頓時頭大起來……今日的事不是淑貴妃自作主張,不但是皇上暗中授意,甚至連太後娘娘都摻了一腳。

    他們究竟想做什麼?他們不會不知道秦悠悠對王爺的重要性,卻故意挑了王爺閉關的時候出手,還有意調開自己。

    梁令想起宮裡那兩位,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可是卻不能抗命,而且他就算對秦悠悠有再大的好感,也不敢壞了太後和皇上的事,只希望他們兩位適可而止。

    梁令無奈地對秦悠悠送去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向周何二人簡單作別便轉身隨小太監走了。

    「梁公公向來得太後看重,這趟進宮去陪太後說話,沒有三五天是不會回來的。姑娘還是跟我們合作的好。」周女使與何女使自覺得到太後的支持,態度越發強硬起來。

    秦悠悠奇怪道:「我跟你們有什麼好合作的?我也只是客人,不好安排指派你們做事的,要不你們去找杜韋娘吧。」

    周女使臉上笑容盡褪:「到了這個時候,姑娘還要裝傻嗎?客人?哪有女客未得王妃許可就隨便住進王府裡的道理?!」

    秦悠悠也不耐煩了:「你們覺得沒道理就去找王爺理論,跟我囉嗦什麼?」她是被軟禁在這裡的好不好?!

    這話聽在周何二人耳中,卻聽出了另一重含意——她有王爺撐腰,不把她們放在眼內。

    何女使冷了臉孔道:「皇家有皇家的規矩,就算你再怎麼得寵,也得乖乖按著規矩來,王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為你逆了皇上、太後的意。」

    秦悠悠對在院子門前探頭探腦的小庭花道;「小庭花,去找你奶奶來幫忙把這幾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領走。」

    「奶奶被宮裡的人叫走了……」小庭花兩眼閃閃,露出幾分不安的神色。

    今日一早宮裡就來了人把奶奶請了去,所以這幾個女人手持宮中令牌直入王府時,她只好去找梁令,現在連梁令都被叫走了,府裡就只剩外圍的侍衛與一些太監,根本攔不住這幾個女人。

    小庭花小小年紀,也能依稀感覺到陰謀與危險,她眼珠子轉了轉,跺腳道:「我、我去找駐雲飛!」

    大紅馬是王爺的靈獸,在武者的慣例裡,伴生靈獸相當與主人的一部分,甚至能夠代表主人。駐雲飛雖然是剛剛進入王府不久,但論地位比梁令和她奶奶只高不低。

    一聽說小庭花要找那只恐怖的大紅馬來,周女使、何女使不明就裡也不害怕,秦悠悠反倒先怕了,偏偏她被人攔住沒辦法去追小庭花,叫了幾聲小庭花都沒有理會,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跑了。

    周女使誤會了秦悠悠臉上的著急害怕,冷笑道:「叫誰來都沒用,我們姐妹身負皇命而來,姑娘還是合作一些的好,學好了規矩,對姑娘有益無害,將來在太後面前也能被高看幾分,不至於失了皇室的體統、丟了王爺的臉面。」

    雙方徹底陷入雞同鴨講的狀態。

    周何二人認定秦悠悠出身低微來歷不明,仗著聖平親王的寵愛目中無人不服管教。

    秦悠悠卻覺得她們沒頭沒腦纏夾不清,莫名其妙針對她不知道想干啥。

    「你們有完沒完,皇帝和太後派你們出來沒事找事的嗎?你們有什麼不滿意去找聖平親王,纏著我做什麼?我不過是被抓來干活的,跟你們沒什麼可合作的也不想學什麼規矩。你們哪邊涼快那邊去,不送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30 PM

038 馬上滾!

    秦悠悠劈裡啪啦說完,轉身就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懶得繼續在這些神經病身上浪費時間。

    周何二人平日在宮裡就是普通嬪妃見了她們也不敢造次,偶然派到宮外辦事,所遇到的官家女眷莫不是把她們當祖宗一樣供著,被人這麼毫不留情地數落驅趕,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周女使首先忍不住了,冷冷喝一聲「不知好歹」,抬手就向秦悠悠肩膀抓去,她能夠得到淑貴妃的倚重,武道修為實力也不弱,已經達到四品武者境界。

    她感覺得出來秦悠悠的氣息只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女子,自忖要對付她是易如反掌,更存心要讓她吃些苦頭,這一抓如果抓實了,表面上看毫無異常,卻能將她的關節筋腱震傷,讓她難過上十天半月,而且等閒大夫也看不出端倪。

    她不知道用這一手對付過宮裡多少不聽話的宮女嬪妃,自以為十拿九穩,唇邊不由得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秦悠悠早就覺得這兩個女人來者不善,尤其在梁令和杜韋娘都被相繼調開之後,更覺得危機逼近,她不懂這兩個女人為何針對她,但卻已經暗暗提防。

    可惜她的修為全失,倆人相距不遠,對方突然出手她也無法躲避,只來得及啟動身上的機關暗器……

    周女使的手剛剛觸及秦悠悠的肩膀,就見眼前金光一片帶著森寒殺意撲面而來,她大驚失色急忙一邊倒退一邊拂袖抵擋,卻還是晚了一點點,胸腹間同時中了至少十數針。

    秦悠悠不想傷及人命,動用的是身上威力最小的機關暗器,小針的力道不大入肉不到半寸,未沾毒藥也不是太疼,卻足夠把周女使驚出一身冷汗。

    她這些年來一直在宮中養尊處優,甚至從她修煉武道起就不曾跟人真正生死搏殺過,更加不曾受傷,這一下變生不測,當場把她嚇楞了。

    秦悠悠也不好過,肩膀被她觸及的地方一陣隱隱作痛,還好她不及施力就被自己發出的暗器逼退,否則估計好段時間手臂活動都會受影響。

    她從小喜歡設計制作機關,對她而言雙臂受損比廢了她的修為還要難過得多,當下也被激出了真火,瞪著周何二人冷聲道:「馬上滾!否則等下就不是幾支針不痛不癢扎你們幾下了事了。我手上有許多小針小箭都是泡過見血封喉的劇毒的,你們要想親身試試就盡管來!」

    何女使回過神來一手扶住周女使退到繡樓外,離秦悠悠足夠遠了才敢色厲內荏道:「反了反了!我們姐妹一片誠心奉皇命而來,你都敢對我們動手,你且等著,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放完狠話,頭也不回帶著同來的四名小宮女疾步離去,一邊下定決心,非要到皇上與貴妃面前狠狠告一狀。

    秦悠悠揉著肩膀,扁了扁嘴巴,她還以為妖怪恩公坐鎮的地方百邪不侵呢,原來一樣會有瘋婆子滋事。

    她到如今都不是太搞得懂為什麼那兩個女人專盯著她發作,看她好欺負不成?不過她們是相月國宮廷內派過來的人,只怕跟著還有麻煩接踵而至……她是不是該趁亂跑掉?

    秦悠悠正在猶豫,忽然間院子裡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就聽見駐雲飛的大嗓門在外頭叫喊:「什麼人在王府裡搗亂?!出來!」

    樓上酣睡不醒的小灰被這一聲雷鳴般的大喝驚醒,見主人不在身邊,嚇得驚叫起來:「悠悠!悠悠!你在哪裡?!有人來搗亂?我怕!嗚嗚嗚!」

    同樣被吵醒的大嘴拍打著翅膀好奇地飛到院子裡,正好看見駐雲飛噴著粗氣在院子裡踏步張望。

    秦悠悠跑到樓上去安撫了小灰,然後挪到窗邊對下面的小庭花和駐雲飛道:「沒事了,那些奇怪的女人被我趕走了。」

    她知道駐雲飛不會跑到樓上來,雙方隔著一段距離,加上先前相處了一個多月,她對駐雲飛的忌憚遠不似開始時那麼濃重。

    只要不靠近,更不要讓她騎上馬背,一切好說。

    「就憑你?騙誰啊!小庭花說她們都是武者!」駐雲飛很看不起秦悠悠這個怕它怕得要命的女人,連帶她那只膽小沒用的靈獸也一並鄙視了。

    小灰縮在秦悠悠懷裡,發現恐怖的妖馬在樓下,威脅不了它的安全,頓時心下大定。它不怕嚴棣,但是每次看到這只大紅馬就忍不住發抖。

    據大嘴說,這是因為它認了悠悠為主,所以受她影響,什麼時候悠悠破除心魔不再害怕馬,它也就不會再怕駐雲飛了。

    「與人比試靠的不一定是武力,我手上暗器多的是,隨便一種就能讓她們站著進來,橫著出去。」秦悠悠哼道,她不願意無故傷馬罷了,否則哪輪到這家伙囂張?

    小庭花很喜歡秦悠悠,也喜歡駐雲飛,不想他們吵架,於是主動道:「阿飛它一聽說有人來王府對付你,就急急趕來了。」

    「哼!我是看不過有人在我的地盤上撒野!而且主人說過要保護這個沒用的女人。」駐雲飛嘴硬道。

    「你、你才沒用,悠悠她會做很厲害的機關,沒人比得上!」小灰壓下恐懼,大聲護主。

    兩只靈獸你一言我一語隔空斗起嘴來,秦悠悠與小庭花相顧無語,最後還是大嘴出面當和事佬才暫時止息紛爭。

    王府裡能夠管事的人不是閉關就是被召入宮,駐雲飛出身山野與秦悠悠她們同時抵達子夜城,對於塵俗世界的事,了解得甚至不如小庭花多。

    最後還是大嘴出謀劃策,讓駐雲飛以嚴棣伴生靈獸的身份命令王府內的侍衛緊守門戶,任何外來人等未經它與駐雲飛的許可,就算手持皇令也不得入內,一切等嚴棣出關再說。

    秦悠悠肩膀的傷勢不明,為免留下後患,大嘴干脆讓人去忠勇侯府把何滿子請來替她診治。

    他們剛剛安排好,果然皇宮那邊又派了人來,直接就被擋在王府大門外。

    秦悠悠見王府內暫時還算安全平穩,想想自己還指望嚴棣替她恢復修為,於是徹底打消了趁亂逃跑的念頭。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34 PM

039 宮裡的態度

    周女使何女使急急趕回宮中,遣退四名小宮女往淑貴妃宮中告狀去了,四名小宮女返回儀禮處,其中一人走到半路就被太**中的女官帶走。

    片刻之後,這名宮女已經站到了太後面前,細細講述今日在聖平親王府的所見所聞。

    而太**中不止有剛剛退朝就趕來看熱鬧的皇帝,連被召入宮的梁令與杜韋娘都被傳喚過來,侍立在太後身邊一同聽那宮女說話。

    那宮女原是太後一系的親信,口齒伶俐,將雙方對話舉動記得分毫不差,卻沒有摻雜絲毫主觀評價,對說話人的語氣神態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太後聽完了大搖其頭,揮退那名宮女與殿上伺候的其他人,對梁令道:「那小姑娘怎麼回事?永樂沒跟她提過親事?」

    從那宮女的復述之中,太後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秦悠悠根本毫無一絲將為王妃的自覺。

    梁令低頭答道:「還不曾……」

    「永樂做事什麼時候這般縮手縮腳了,這可不像他。」皇帝的指尖輕輕敲擊著龍椅一側的赤金龍首,淡淡笑道。

    「永樂這是怎麼了?就這麼不明不白把人帶回來,這小姑娘竟然也願意!」太後不滿道。

    梁令清了清喉嚨,有些不自在道:「秦姑娘跟王爺……從前有些小過節、小誤會,所以……」

    「嗯?說清楚。」太後和皇帝都來了興趣。秦悠悠當年壞了嚴棣的事,讓他白跑一趟沒能得到前朝寶藏的事,他們都知道,也知道那一次有個大膽山賊不怕死地當眾對他無禮挑釁,但卻並不清楚兩者是同一個人。

    梁令剛剛把前因後果說完,外邊小太監來報,稱淑貴妃另派了一批人前去聖平親王府,這回連大門都進不去,守衛王府的侍衛聲稱聖平親王正在閉關,未得上頭許可,不管誰來了都不得內進。

    皇帝臉上的笑意慢慢斂去:「永樂帶回來的這個女子,真是好威風、好氣魄。」那神情語氣絕非贊美。

    小太監吞了口口水,繼續道:「淑貴妃宮裡的人現在在殿外恭候聖駕……」這是明擺著要告御狀了。

    皇帝擺了擺手,有些意興闌珊道:「知道了。」小太監飛快退了下去。

    杜韋娘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皇上,秦姑娘只是不太懂規矩又不清楚王爺的心思,並非有意冒犯,您可別往心裡去。」

    皇帝笑了笑道:「你也是個偏心永樂的,跟母後一個鼻孔出氣。」

    「這不是王爺一把年紀才開竅,好不容易動心麼……」杜韋娘急急解釋道。

    太後瞪了皇帝一眼哼道:「你對淑妃說了什麼,她派去永樂那兒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不像去伺候未來王妃的,倒像是去給下馬威的。」

    皇帝無辜道:「孩兒真的沒說什麼,定是她想太多的緣故。」

    他只不過隨口說了幾句聖平親王偷偷帶了女子回府,還為了那女子頂撞母後,同時對這位皇弟的任性妄為與獅子大開口表示一點點無奈,至於心思太多的淑貴妃發揮想象力想了些什麼,可不在他控制范圍內。

    淑貴妃手下的人真是太沒用了,他和母後替她創造了大好機會,竟然都這樣烏龍收場,虧她還好意思告狀。

    太後哪有不知道自己兒子心思的,板了臉道:「你好歹堂堂一國之君,永樂不過向你討要幾枚丹藥,你也好意思計較。」

    「孩兒這不是替母後出一口惡氣嘛?」皇帝裝不下去,干脆撒賴。

    太後皺了皺眉頭道:「你安分一些,這丫頭對永樂很重要,永樂既然有計劃,那一切等事成之後再說……到時候再慢慢教她規矩不遲。」

    太後的最後一句話隱約帶了幾分寒意,秦悠悠的行為雖然是無意,但確實冒犯了皇家威儀,太後再如何疼愛兒子,也不會容忍一個接二連三挑釁嚴氏皇族權威的媳婦。

    她先前默許甚至幫助淑貴妃的人去騷擾秦悠悠,是有心想探探這個女子的品性和處事手腕,軟弱可欺她固然不喜,但太過強硬率性同樣也讓她感到十分不滿——無欲則剛,這強硬率性背後,顯示的是秦悠悠對皇族權威的不在乎,甚至是對她兒子的不在乎。

    杜韋娘伺候太後多年,深知她的性情行事,聞弦歌而知雅意,明白她對秦悠悠的印象不太好,連忙偷偷向梁令打眼色。

    秦悠悠這個女孩子她挺滿意的,重點是王爺滿意得不得了,她不想太後對她生出偏見,讓王爺難做。

    梁令也是聰明人,馬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果然,皇帝懶洋洋瞥了他一眼道:「你想說什麼就說罷。」

    梁令呵呵一笑道:「咱忽然想到,秦姑娘這性子,不是跟王爺挺像的麼?難怪王爺喜歡。」

    太後與皇帝一怔,想起嚴棣那直來直去,誰的面子都不給的桀驁性情,不由得相視苦笑,這還真的是天生一對,心裡對秦悠悠的芥蒂也淡去了一些。

    杜韋娘偷偷向他比了比大拇指——還是你厲害!

    既然決定暫時不再為難秦悠悠,梁令與杜韋娘也沒必要繼續留在宮中,當日下午就送了他們回聖平王府。

    秦悠悠不太清楚這樁風波背後的因由,不過經過這一番折騰,何滿子可以用替她療傷的名義隨時進出王府,她能有個熟人說話聊天。

    而她和小灰對駐雲飛的恐懼感覺也減少了一點,駐雲飛分享過廚房為大嘴和小灰准備的美食之後,大方地決定原諒這兩個膽小沒用的「母的」,雙方的關系不知不覺就親近了些。

    除了秦悠悠未得許可不能離開王府之外,三只靈獸與小庭花已經商量好結伴出去玩了。

    次日宮裡又送了四個宮女過來,這次並無女官隨同,梁令對她們叮囑一番之後送到秦悠悠那兒。

    秦悠悠雖然因為先前的不愉快經歷對「宮中出品」很有些偏見,不過那四個宮女性情溫柔大方,又是梁令親自送來的,她接觸過一陣覺得都是正常人,也就安然接受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35 PM

040 紅杏出牆

    聖平親王府石院後的密室中藥香彌漫,嚴棣端坐丹爐之後,感覺著最後一爐易經丹在爐中漸漸成型,臉上凝重的神色慢慢散去。終於完成了!

    嚴棣抬手一招,五枚渾圓火燙的丹藥自丹爐中彈射而出,落入掌心,丹藥之上還帶著淡紫色的丹火光暈,過了片刻才逐漸熄滅冷卻。

    將五枚丹藥送入玉瓶收入懷中,嚴棣起身推開石門就往秦悠悠所住的院子而去。

    十多日不見,不知道那小丫頭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那麼一點兒想他?

    嚴棣不自覺感到有些心跳加速,斂了氣息慢慢靠近繡樓……

    他其實並不真的指望秦悠悠會像個乖巧痴心的小妻子那樣坐在窗邊為他犯相思病,但也絕對沒想到他才不過閉關十數日,回來就見到一幅紅杏出牆的景象。

    秦悠悠正坐在花廳窗邊一張玫瑰椅上,一個俊秀溫柔的青年男子「狀甚親密」地站在她身側,一手搭著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纖纖玉手,兩人「含情脈脈」對視,那畫面落在嚴棣眼中簡直刺激之至。

    「這是在干什麼?」嚴棣平靜的語調裡醞釀著風暴雷霆,把廳內眾人嚇了一跳。

    如果不是看到秦悠悠身邊還有杜韋娘與兩名侍女,料想這種情形下她不會與別的男子有什麼苟且之事,嚴棣可能會一言不發先動手把那個膽敢碰他的女人的家伙打殺了再說。

    那名與秦悠悠姿態親密的男子也松開了秦悠悠的手,轉身望了過來,正是那個該死的「滿子哥哥」!

    秦悠悠臉上笑容一僵,扭過頭來看見嚴棣一臉漠然站在廳門前,眨眨眼睛才遲遲疑疑地笑了笑道:「你、你出關了?」

    這個應該是妖怪恩公沒錯吧?!她記憶中自從住進聖平親王府,貌似就沒見過梁令之外的異性未經傳喚出現在自己的院子裡。

    她對嚴棣還是很有印象的,不過鑑於她向來對人臉缺乏辨認能力,所以不敢一下子完全肯定。

    她臉上閃過那一絲不確定落在嚴棣眼中,簡直比任何無情的言語還要傷人,胸口剛剛壓下去那一團怒焰騰地再次爆發開來。

    杜韋娘一見勢色不對,連忙上前來解釋道:「姑娘的肩膀前些天受了傷,何大夫特地來替她看看傷勢是否復原。」

    「嗯?怎麼受的傷?」嚴棣聽說秦悠悠受傷,也不顧上生氣了,走上幾步伸手搭到她的肩膀上,緩緩輸入真氣小心試探。

    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太過可怕,何滿子不由自主退開幾步,將位置讓了給他。

    暖洋洋的真氣入體,肩膀那一片舒服得像被泡入溫水般,秦悠悠差點兒忍不住嘆息一聲:「滿子哥哥說已經好了,不礙事。」

    嚴棣的真氣在秦悠悠肩膀附近盤旋一陣,確實沒感覺到什麼異常,才收了回去。杜韋娘很知趣,趁機帶了廳中兩名侍女將何滿子客氣地送了出去,等秦悠悠回過神來,整棟繡樓只剩下她和嚴棣倆人。

    她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微微出力掙扎了一下躲開嚴棣的手就想站起身,偏偏嚴棣仿佛沒察覺倆人過份親近的距離,站在玫瑰椅前牢牢擋住她的路,低頭俯視著她一言不發。

    秦悠悠站起來就等於主動貼到嚴棣身上,不站起來的話,整個人在嚴棣的目光之下壓力也很大。雙方默默僵持片刻,她終於忍不住道:「庫房的機關圖紙我畫好了,你讓一讓我去拿給你看。」

    「不急。」嚴棣不動如山。

    「呃……我坐得腿都麻了,想起來走一走……喂!你干什麼?!」秦悠悠盯著突然落在自己腿上的一雙大掌,差點驚跳起來。

    「你不是說腿麻了?」嚴棣神情很嚴肅,但是雙手放的位置很離譜。

    秦悠悠忍無可忍一手揮開他的手掌怒道:「男女有別,你怎麼可以隨便對我動手動腳?!」

    「你也知道男女有別。」嚴棣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心虛尷尬,只有濃濃的不滿譏誚。

    秦悠悠愣了一下,慢半拍地想起先前何滿子替她檢查肩臂的情景,莫非妖怪恩公是指這個?

    「滿子哥哥是替我看病的大夫,那怎麼一樣?」他真以為自個兒是她親爹了不成?這個都要管。

    嚴棣沒有說話,定定看了她片刻,終於退開兩步從懷中取了四個玉瓶放在桌子上,道:「這裡一共四十枚易經丹,加上你手上還剩那幾枚,每日一枚應該夠了。」

    「謝謝你……」秦悠悠想到人家閉關十幾天特意替她煉丹,她這個態度似乎有些太過分,而且吃完這些丹藥,還指望他幫忙替她恢復修為,把他得罪狠了自己一點兒好處沒有,連忙低頭服軟。

    嚴棣面無表情,仿佛沒聽見她的道謝,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何滿子被杜韋娘一路送到繡樓外,眼見她們一副要把徹底他送到王府大門的架勢,終於忍不住道:「悠悠妹妹她與王爺非親非故,不宜獨處,夫人與兩位姑娘還是回去吧,我認得出王府的路。」

    杜韋娘嘿嘿兩聲直接道:「你是真不懂假不懂?秦姑娘早晚是我們的王妃,有什麼不宜不妥的?」

    何滿子心裡暗嘆一聲果然如此,正了臉色道:「悠悠妹妹與別的女子不同,她雖然無父無母,但從小備受師父寵愛,性子散漫隨心所欲慣了,適應不了皇家那一套,並非王爺良配。」

    他也聽秦悠悠說過與嚴棣相識的經過,也只有她會感覺不出來嚴棣的真正企圖。杜韋娘一聽就不高興了,暗暗決定要暫時把何滿子列為拒絕往來戶,至少秦悠悠成為王妃之前,不能讓他們兩個經常接觸,省得他對秦悠悠胡說八道壞了自家王爺的事。

    何滿子打量她不以為然的神色,心裡暗暗叫苦,看來要跟大嘴小灰說一說,讓它們提醒秦悠悠才行。

    他與嚴棣兩次見面都感覺對方對自己隱約帶有敵意,如今他出關了,估計也不會樂意自己再見秦悠悠,他就是想當面警告多半也不會有機會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37 PM

041 陰魂不散

    何滿子憂心忡忡回到忠勇侯府,正巧看到侯府的大管家正客客氣氣送一名白衣青年出門。

    這名青年發如墨染面如冠玉,氣質溫文爾雅,手持金縷竹素面折扇,一身白衣在陽光下亮得晃眼。就在他身後,跟著個身穿黑衣,面上帶了一道長長刀疤的高大隨從。

    風歸雲和他的手下夜如年!

    何滿子腦子裡猛地閃過秦悠悠對這兩主僕的形容——一年到頭穿得跟奔喪似的,喜歡作翩翩公子狀,專干陰險下流的勾當,常帶一個黑衣刀疤丑男在身邊好襯托他那張小白臉。

    當日向他師父交換化元丹藥方奉神教使者並非風歸雲,他們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不過秦悠悠形容的仇人不正是眼前這兩主僕的模樣?

    他們竟然死心不息跟蹤悠悠到相月國京城來了。

    何滿子心中發緊,面上不露聲色,默默盤算要盡快給秦悠悠報訊。

    雙方在侯府大門前錯身而過,風歸雲忽然側頭來對他微笑點頭道:「替我向悠悠問好。」

    何滿子一震,還不及答話,風歸雲已經帶著夜如年揚長而去。

    侯府大管家回頭對何滿子道:「何大夫,你認識風先生?呵呵,你們師徒人脈真廣。」

    先前他們還對這個年紀太小的醫聖弟子充滿懷疑,結果他在侯府住下數天,竟然就有聖平親王府的人來邀請他前去替貴賓診症。

    聖平親王是真真正正的天潢貴胄,相月國除了皇帝太後之外最頂尖的權貴人物,忠勇侯平日想巴結都巴結不上,眼見王府的人對何滿子恭敬又客氣,不免對他高看幾分。

    沒想到他連奉神教的重要人物都認得,雖然風歸雲在奉神教的地位還沒有到舉足輕重的地步,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結交得上的。

    侯府大管家不由得慶幸沒有慢待這個醫聖弟子。

    何滿子知道他誤會了,也無心接下這個話題,隨便笑笑便罷。侯府大管家卻有意跟他結交,笑呵呵一路送他回客院。

    「風先生今次乃是與西河風氏的機關師一起前來參加十年一度的聖手擂台賽,他系出名門,難怪如此年紀就在奉神教擁有超然地位,成為旭光聖子的左臂右膀。也只有何大夫這樣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才好與他平輩論交。這次西河風氏高手盡出,看來是對擂台賽冠軍志在必得了。」大管家一邊好話不斷,一邊也想套何滿子的話。

    奉神教乃是多麗國的國教,多麗國與相月國並列當世大國,向來不太和睦,忠勇侯府自然不是想去結交奉神教的人,但風歸雲背後的另一座靠山西河風氏卻是各國政要權貴甚至武道高手都爭相結交的對象。

    當今天下若論機關一道的頂級宗師自然是非天工聖手齊天樂莫屬,但他從來不與任何勢力深交,也沒有什麼宗門家族背景,成名更只是最近這十多二十年的事,所以論權勢與整體實力,就不如大陸上有數百年積澱的三大機關世家了。

    這三大機關世家分別是西河風氏、夏雲峰文氏和鬼三台金氏,其中風氏財力最大,文氏實力最強,金氏最為神秘。

    西河風氏與各國權貴明裡暗裡都頗有些交情,設計制作的軍用器械歷來都是戰場上攻守制勝的頂尖利器。他們信譽超卓,但做起生意來卻是出了名的只認錢不認人,不少國家的政要對他們又愛又恨,偏偏毫無辦法。

    風歸雲在武道之上是有名的天才人物,二十歲時就突破成為六品武者,可惜在機關方面卻天賦不足,所以才決定加入奉神教。

    隨著他在奉神教的地位以及武道修為越來越高,風氏的人也對他越發重視起來,所以他才會有機會在聖手擂台賽這麼重要的場合作為風氏的代表人物出現。

    何滿子聽了大管家一番說辭,想道:還好,他出現在子夜城倒不是全為了悠悠妹妹,不過風氏對悠悠妹妹的興趣只怕會比奉神教更大。悠悠妹妹在聖平親王府也好,風氏的人就算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在相月國京城重地對付她。

    次日,他一早便寫好書信准備讓大嘴小灰它們帶回去給秦悠悠,結果大嘴未到,風歸雲信使就送來了一份措辭恭敬的請柬,約他明日晚上到城中著名的酒樓「最高樓」相見。

    何滿子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風歸雲這時候找上自己是打的什麼主意,考慮一番之後還是婉拒了。

    信使離開不久大嘴就到了,聽何滿子說完前因後果,帶著他的親筆書信急急飛回了聖平親王府。

    大嘴飛到繡樓裡時,秦悠悠正在窗下向嚴棣「匯報工作」。

    花園地下庫房的圖紙鋪展在書桌上,秦悠悠聚精會神地講解著每一處機關的位置與特性,雪白的指尖在圖紙上指點移動,甜甜軟軟的聲音也因為專注而顯得格外利落清脆。

    嚴棣看上去還是面無表情的老樣子,似乎已徹底忘記昨日的不快。兩人站得很近,秦悠悠根本沒發現嚴棣的身影幾乎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

    大嘴滿心恨鐵不成鋼:笨悠悠豆腐都要被人吃光了,還一點兒自覺都沒有!

    它沒有小灰對秦悠悠那種獨佔欲,不過卻同樣看嚴棣不順眼,尤其見不得他那副理所當然吃定了秦悠悠的態度。

    於是它故意等到秦悠悠解說到一個段落時飛過去插到兩人中間,十分高調地舉了舉腳丫子,亮出爪子上系著的小竹筒曖昧道:「悠悠,有你的信,滿子說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講!」

    一邊說一邊故意囂張地斜了嚴棣一眼。

    「哦,你等一等。」秦悠悠頭也不抬對嚴棣道,伸手解下大嘴爪子上的竹筒,自顧自走到一邊看信去了,完全沒注意到嚴棣眼中掠過的怒意。

    還有一個多月……嚴棣在心中近乎惡狠狠地將日子又算了一遍。

    「真是陰雲不散。」秦悠悠看完信,嘆了口氣道。

    「你在本王身邊,別說一個風歸雲,就算西河風氏傾巢而出也動不到你一根頭發。」嚴棣冷冷道。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37 PM

042 千金巧手

    秦悠悠瞪大眼睛看著嚴棣,他站的角度根本不可能看到信上的內容,怎麼知道滿子哥哥跟她說的是風歸雲和西河風氏的事呢?

    嚴棣懶得解釋,秦悠悠絕不可能說她的「滿子哥哥」陰魂不散,結合探子回報來參加聖手擂台賽重要人物勢力的動靜,要知道她厭惡的對象不是什麼艱難的事。

    他不想再談跟其他男人相關的任何事情,指了指書桌上的圖紙問道:「這些機關的中樞芯盒什麼時候可以做好?」

    機關之道對於所有機關大師而言都是至高機密,而牽引啟動機關的最最精密關鍵之處就是中樞芯盒,每組機關不論規模大小,所有動作都由大大小小的中樞芯盒操控引導。

    為了保守技術秘密,絕大部分高級的中樞芯盒都有特別設計,如果被暴力拆解當場就會徹底毀壞。

    嚴棣雖然對於機關之道所知有限,但這些常識還是比較了解的。

    「我前些天已經請梁令去准備了,他說今天就可以把零件材料送到,大概十天左右可以趕制出來。」秦悠悠扁扁嘴巴道。

    嚴棣聽了她的話不由得心生疑竇:「你把零件圖紙隨便交給外人,就不怕旁人窺探其中機密甚至仿造?」

    說到這個,秦悠悠得意起來:「他們仿造不了的,我送出去的圖紙除了芯盒形狀規制是標准的,其余內裡零件都不過是粗胚,那些小零件還要經過我的加工才能組合安裝,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差異,都無法使用。他們拿到圖紙研究一百年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

    嚴棣心下恍然,難怪她先前會讓梁令找普通工匠打造機關暗器,甚至在八歸鎮隨便購買普通繡花針裝入機關中使用,想來她那一雙巧手才是關鍵。

    想到這裡不免想起梁令與杜韋娘向他稟報的事,幸好當日宮裡那兩個該死的女官不曾真的傷到她的手臂,否則……簡直不堪設想。

    秦悠悠見嚴棣沉默不語,咬了咬嘴唇低聲下氣央求道:「十五天後就是聖手擂台大賽了,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保證不會亂跑的。」她緊趕慢趕就是希望能夠在聖手擂台大賽舉辦之前交差,好求妖怪恩公大發慈悲放她去看看熱鬧。

    「好。去換身衣服,本王帶你出去走走。」嚴棣本來就打算帶她去的,所以也不刻意為難。

    抵達聖平王府整整半個月後,秦悠悠終於有機會出門放風。

    以嚴棣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相月國的京城陪秦悠悠步行逛街,秦悠悠也只好隔著車簾看看街景聽聽大嘴與小灰吹噓京城裡的各種軼聞趣事。

    兩個圍著秦悠悠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休,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地就把嚴棣晾到一旁。

    小灰的話題句句不離吃,到子夜城這些天以來,除了睡覺以及在王府協助秦悠悠工作之外,絕大部分時間它都跟著大嘴、駐雲飛和小庭花幾個在城裡溜達。

    嚴棣雖然不太喜歡它跟大嘴,但看在秦悠悠份上,對它們仍是十分大方,所以這幾個家伙日日拿著王府的銀子花天酒地,幾乎把京城最好的酒樓吃遍了。

    而大嘴最大的愛好則是打聽各種豪門大宅內的狗血八卦。

    它有控制普通雀鳥的天賦,可以毫無障礙地與使用不同鳥語的雀鳥溝通,要知道什麼消息簡直毫無難度。

    嚴棣聽著聽著也不得不對它們刮目相看,小灰這麼一點點個頭,僅花了半個月時間,吃過的奇珍美味比他二十多年吃過的都要多,大嘴所說的許多權貴人家的陰私秘聞,連他都不曾聽過。

    要知道他可是京城裡一等一的天潢貴胄,跟在他身邊的梁令並不只是王府的總管太監,還曾經是皇室密探的首領。

    這鴰大嘴在打探消息方面絕對是他見過的第一高手!

    在兩只「禽獸」的聒噪聲中,第一個目的地終於到達。

    馬車進入城西一座莊園,小灰蹲坐起身用力吸吸鼻子,失望道:「不是去吃飯嗎?怎麼沒有酒菜香味?」

    大嘴抖了抖翅膀哼道:「就知道吃,這裡是京城裡最大最好的繡莊彩絲坊。」

    小灰豎起耳朵從籃子裡立起身,興奮道:「要做新衣服嗎?好啊好啊!」

    大嘴一陣無力,咕噥道:「要做也不是給你做,高興什麼啊。」

    嚴棣已經習慣性地自動過濾掉它們的廢話,非常自然地握住秦悠悠的手將她扶下馬車。

    車前候著一名衣衫素雅眉目清秀的中年婦人,帶了八個俏麗的小丫鬟齊齊躬身行禮:「小婦人汪氏拜見王爺。王爺第一次光臨敝坊,真真蓬蓽生輝,東西都准備妥當了,裡面請!」

    嚴棣「嗯」了一聲,並沒有松開握著秦悠悠的手,就這麼帶著她隨同汪氏走進莊園內。

    「這位姑娘生得真俊,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汪氏看著秦悠悠笑問道。瞎子都看得出來聖平親王對這個小姑娘有多在意。

    汪氏在彩絲坊見多了豪門大戶家的夫人貴女,可極少見權貴男子願意親自陪同家眷前來的,今日上門的這個卻是京城內第一等的權貴。

    聖平親王不近女色的名聲響亮得很,汪氏很久以前就聽說過這位活閻王的名號,饒她見多識廣在這位親王面前也感到一陣腳軟,根本不敢多看他半眼。

    再看一副嬌滴滴模樣兒的秦悠悠輕松地站在活閻王身邊,好奇地打量著莊園,完全沒有被聖平親王身上凜冽的煞氣影響,汪氏心裡忍不住暗暗敬佩……膽子真不是普通的大啊!

    前些時候京城裡就在傳說聖平親王公然接了個女子進府,多半就是她了,生得一副好容貌,難怪活閻王都化成了繞指柔。

    秦悠悠聽她問起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有些猶豫,要不要說真名呢?雖然秦悠悠這個名字說出去人家也不認得,但她現在沒易容……

    正在她猶豫不決之際,嚴棣淡淡看了汪氏一眼,一個字沒說甚至沒有表露半分不滿之意,當場就把汪氏嚇得噤若寒蟬,不敢繼續說話。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39 PM

043 裙子你留著自己穿

    秦悠悠忽然有些羨慕,看來裝弱不如凶相外露來得省事,不過誰讓她現在沒有凶狠的實力呢?

    尷尬的沉默之中,一行人走進一座以竹子修建的別致花廳之中,花廳四壁都是巨大的窗子,午後的日光斜照進來,滿室明亮溫暖的光華讓人心情舒暢。

    花廳正中的檀木大案上放了好幾疊至少數百張五顏六色不同質地的帕子,汪氏指了指那邊笑道:「這些都是小店精選的上等衣料,姑娘看看可有合適的?」

    「就這個吧。」秦悠悠隨手翻了翻,選出一片顏色順眼的,就不再細看了,速度之快讓汪氏錯愕不已,她連茶都未上,這就選完了?

    她在彩絲坊這麼些年,第一次看到有女人面對如此多華貴衣料不為所動的。

    「哈哈,美人兒這是替我三皇兄省錢嗎?」。一個男子的聲音忽然自花廳外傳來,接著聲音的主人便摟著一個嬌媚女子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這名男子一身耀目生輝的孔雀綠錦緞衣袍,論相貌稱得上俊美非凡,不過眉梢眼角帶著明顯的陰鷙淫邪,看在對容貌審美不太正常的秦悠悠眼中,只剩壞人、淫賊之類的負面印象。

    聽口氣這也是妖怪恩公的兄弟,秦悠悠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覺得妖怪恩公那張棺材臉順眼多了,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孔雀男分明長了一張讓人很想反復抽他耳光的臉。

    孔雀男不請自來,嚴棣的臉色依然沒什麼變化,但秦悠悠明顯感覺到他的不悅。

    汪氏臉色全變,強笑著上前躬身作福道:「頤親王突然光臨,未及遠迎實是小婦人的不是,還請王爺多多恕罪。」

    其實在場人人皆知,這頤親王分明是仗著彩絲坊無人敢攔他,硬闖進來的。

    汪氏一邊賠笑一邊暗自打量頤親王身邊那女子,容貌豔麗但妖妖嬈嬈地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出身,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

    彩絲坊的幕後老板來頭很大,從來只做皇親貴族、世家豪門的生意,一般商賈之流就是錢再多也買不到坊裡的繡品衣料,更不要說青樓女子之類。旁人因為顧忌彩絲坊幕後老板的身份,也不敢找她們麻煩。

    但是今日,頤親王公然帶著一個出身不正的女子前來,要說他不是存心砸場子,汪氏把桌子上那些布樣全吃下去都行。

    頤親王仿佛看不見嚴棣那張棺材臉,自顧自挽著那嬌媚女子走到檀木大案旁,伸手摸了一把女子的臉蛋,笑得輕浮浪蕩:「嬌嬌兒,你不是一直想在彩絲坊做幾身衣裳嗎?今日本王就讓你如願,看上什麼只管吩咐下去,看有誰敢說個不字。」

    那女子一臉驚喜,媚笑道:「嬌嬌謝過王爺了,嘻嘻,樓裡其他姐妹要知道了一定羨慕死了,果然還是王爺您最疼人家。」

    汪氏一聽臉色更白,這女子的容貌加上舉止言談,分明就是京城裡最近聲名鵲起的望仙樓花魁百宜嬌。這生意做下來以後哪位大戶人家的女眷還肯光顧彩絲坊?誰家夫人小姐願意跟個青樓花魁用同一家繡坊做的繡品?更不要說穿同家繡坊做的衣裙了。

    但頤親王也不是她們能夠隨便得罪的,怎麼辦?!

    汪氏忍不住求救地望向嚴棣,她是聰明人自然明白頤親王這樣的身份不可能特意來為難彩絲坊,他的真正目的只有一個——聖平親王嚴棣。

    頤親王仿佛還嫌不夠刺激,以有色眼光上下打量著秦悠悠,輕佻道:「嬌嬌兒做的衣裙每款多做一套,送到聖平親王府上,算是我送給小美人兒的見面禮。」

    這話無疑是把秦悠悠的身份與一個青樓女子等同起來,嚴棣慢慢抬起頭冷冷看著頤親王,一股恐怖的殺氣令整個花廳上所有人盡皆色變。

    只有頤親王依舊笑得浪蕩,不幸分到嚴棣幾分注意力的百宜嬌嚇得渾身哆嗦,差點軟倒在地。

    「我不認識你,不會收你的禮。不過衣裙多做一套也好……」秦悠悠嬌嬌軟軟的聲音忽然插進來,在眾人錯愕不已的目光中一字一字道:

    「反正你不是男人,多做一些裙子留著你自己穿正合適。」

    她不出口則已,一出口就毒辣非常。

    頤親王猛地扭頭瞪著她怒喝道:「大膽!你敢侮辱本王?!」

    秦悠悠不屑道:「你要是男人,就該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為難其他人算什麼東西。還是你自忖力不如人,所以才只敢挑軟柿子捏?你還是趕緊面對真實的自己吧,沒出息的人妖!」

    這種渣渣不但沒資格當男人,秦悠悠也恥於跟他同性別,只好將他打上人妖標簽。

    秦悠悠看得明白,頤親王從一進門起,注意力就一直在妖怪恩公身上,話裡夾槍帶棍地也是沖著他去的,自己不過倒黴成了無辜被牽連的池魚。

    她被妖怪恩公所救,處處被他壓制得死死,但不代表隨便是個人都可以欺負她。

    她的話顯然正正刺中了頤親王的痛處,就算是他那位皇帝大哥和嚴棣都不曾這麼當眾辱罵過他,當下怒火中燒抬手向著秦悠悠就是一掌扇過去。

    有嚴棣在,自然不可能讓秦悠悠被人傷到,頤親王的手在半空就被他捏住了,那一只手看似沒用什麼力氣,卻像鐵鉗一樣牢牢鉗住頤親王的手臂,任他如何使力也無法掙脫。

    頤親王臉色憋得通紅,眼神也越發陰鷙,僵持片刻之後似乎知道今日無論如何教訓不了秦悠悠了,咬牙切齒收了力氣縮回手臂恨聲道:「好!好!好!聖平親王好威風,看來是不把本王這個皇弟放在眼內了。」

    「嘎嘎嘎,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

    這麼有哲理的話出自一只從窗外飛進來的大黑鳥口中,一道灰白的影子從窗口跳進來,閃電般鑽進了秦悠悠懷裡。

    這自然是大嘴和小灰到了,剛才下車的時候它們跑到莊園裡玩,跑回來找秦悠悠正好看了半場戲。

    頤親王沒想到連一只鳥兒都敢奚落自己,偏偏大嘴聰明得很,故意躲在嚴棣身後,讓他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39 PM

044 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你要繼續在這裡胡鬧?」嚴棣這話問得平淡,配上那張嚴肅的面癱臉,仿佛頤親王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小孩子無理取鬧甚至是一場九流戲子自編自演的無趣鬧劇。

    越是這樣的態度便越傷人,頤親王臉色變了幾變,忽然哈哈一笑道:「算了,有三皇兄護著,本王今日也不跟這無知女子和扁毛畜生計較。」說著挽起百宜嬌就往外走。

    走到花廳門前卻像想起了什麼,轉頭猥褻地盯著秦悠悠道:「三皇兄,你的美人兒牙尖嘴利很夠味道,不知道伺候男人的本事比本王的嬌嬌兒如何,你玩膩了就送到小弟府上,小弟也想嘗嘗她的滋味。」

    嚴棣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他破例將秦悠悠帶在身邊,對她的重視可想而知,頤親王確實奈何不得嚴棣,只好用她來刺激嚴棣。

    秦悠悠斜了嚴棣一眼,鄙視之意昭然若揭:你家的兄弟就這個德行?你不管管?

    嚴棣渾不在意地捏了捏她的手,問道:「你想我動手還是你自己動手?」

    「我動手你不介意?」秦悠悠哼道,這頤親王再怎麼渣也是妖怪恩公的弟弟,天家無情,可是都死要面子,私下裡你死我活,表面上都裝得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嚴棣卻出乎意料的爽快:「不介意。」

    秦悠悠心花怒放,當場親手報仇什麼的,她最喜歡了!

    「穿綠色衣服那個人妖你站住!」

    頤親王一怔,正要發火就見秦悠悠竟然主動從嚴棣身邊走到他面前,這是不知死活送上門來讓他教訓?!

    「怎麼?美人兒你這麼著急想到王府伺候本王?」說著伸手就摟向秦悠悠的腰肢。

    他的武道修為不如嚴棣,但同樣師出名門,而且有皇家的種種豐厚資源栽培,論身手也是六品武者,以他的年紀而言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他剛才就察覺到秦悠悠的呼吸氣息完全是個普通弱女子,現在她人正正在他面前,嚴棣就算想救也來不及。

    哼!嚴棣真以為他不敢動手不成?

    他唇邊浮起一個惡意的笑容,正想著要如何趁機好好羞辱這個膽敢冒犯他的女子,情況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手還未碰到秦悠悠,忽然一股極度危險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想也不想收手就躲,卻沒料到真正的危險等在他退避的方向,手上猛地一陣鑽心的疼。

    「啊!」頤親王發出一聲淒厲慘叫,狠狠甩開身邊的百宜嬌,抱著手臂腳步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他探向秦悠悠的那只手已經變成了黑色,幾支烏黑的小針扎在掌上,黑色的血水一滴一滴從針口滲出,手掌比原本腫大了一倍有余。

    「你、你敢用毒?!」頤親王不敢置信地瞪著秦悠悠嘶聲道。頤親王府侍立在廳外的侍衛聞聲慌忙一擁而入,將他護在中間。

    頤親王挑釁聖平親王也不是第一回了,反正聖平親王不會把他怎麼樣,皇家兄弟之間的恩怨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插手的,所以大家也就由著他去鬧。

    沒想到這次竟然會真的出事!在自己的護衛之下,親王中毒受傷這可是瀆職大罪,侍衛首領臉都青了,硬著頭皮就要上前捉拿秦悠悠。

    秦悠悠一擊得手馬上退回嚴棣身邊,笑得天真無邪:「你給我的毒針機關果然好厲害!我就這麼按了一下,他就不行了。」

    一句話把所有事情全部賴到了嚴棣身上。

    她現在是弱女子,什麼都不會的弱女子!

    這事本來就是妖怪恩公惹來的,她出口氣,然後黑鍋由他來背,完全公平合理。

    「殿下,這、這……」頤親王府的侍衛首領聽了這話臉色更是難看,如果是秦悠悠擅自出手,那可以抓住她辦一個弒害皇族宗親的謀逆大罪,可如果是嚴棣指使而且提供毒針機關,那這事就要上報到皇帝那裡去裁決了。

    「嚴棣,你敢指使這賤人來暗算我?!」頤親王又驚又怒,他被刺傷的那只手劇痛之後知覺全失,甚至整條手臂也開始麻痺僵硬。

    他這些年來明裡暗裡挑釁嚴棣的次數多得他自己都數不過來,嚴棣雖然也會反擊壓制他,但從不曾公然下這樣的死手,他究竟想干什麼?

    嚴棣看了看秦悠悠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也沒有辯解,反而順著她的話道:「本王給你的解藥呢?」

    秦悠悠眼珠子轉了轉道:「我忘記帶了,你不是說童子尿也可以解毒嗎?讓他把手泡個十天八天一定會好的。」

    頤親王氣得臉色都快要跟衣服一樣綠了,這個時候他反倒硬氣起來,呀了咬牙一轉頭便大步離開。

    秦悠悠暗嗤一聲,這是吃定了妖怪恩公肯定不會真的讓他中毒身亡。

    頤親王府的侍衛首領急得滿頭大汗,如果頤親王有個萬一,他全家老小都要陪葬。

    「用一兩墨心黃連加上兩枚烏線蝮蛇膽,加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早午晚各喝一碗,十日後就可以解毒。」嚴棣無意為難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那侍衛首領得了解毒藥方如獲大赦,深深行了一禮轉頭追趕頤親王去了。

    秦悠悠吃驚不小,妖怪恩公怎麼會知道她飛針上毒藥的解毒之法?!她根本沒跟他提過。

    嚴棣仿佛看不見她眼裡滿滿的疑惑震驚,伸手將她按坐到那張放滿布樣的檀木大案旁:「好好挑選你喜歡的。先做十套正式的冬衣長裙,兩件披風,其他日常衣裙你看著辦。」後面一句話是對汪氏說的。

    汪氏回過神來,大喜過望,這可是一筆大生意啊!自家的衣裙做工精良價錢也高得嚇人,一身精制的春夏衣裙就抵得過普通小康之家大半年的開銷,冬衣長裙的價錢更加翻番,就算是京城裡世家名門的夫人太太,每季也不過做一兩套應景罷了,聖平親王為了這小姑娘竟然一開口就是十套,還不算其他,這單生意做下來,這一季她們的收益至少能多添一兩成!

    這還只是客人第一次上門,做好了日後定然財源滾滾。

    霎時間,對頤親王秋後算賬的擔憂都被拋到了腦後,汪氏滿心只想如何將秦悠悠這個聖平親王的新寵伺候好。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40 PM

045 高潔高尚的靈獸

    秦悠悠沒去注意汪氏的反應,反而走到被頤親王遺棄在一旁、滿面惶恐無措的花魁百宜嬌身邊。

    「你還好麼?要不要人送你回去?」

    百宜嬌嚇了一跳,顫聲道:「不、不,我、我馬上走!」先前頤親王利用她公然羞辱秦悠悠,她雖然不知道秦悠悠的身份,但看聖平親王對待她溫和縱容的態度,就知道她在聖平親王心中的地位之重,光這點就絕不是自己這樣任人褻玩的青樓女子可比。

    這小姑娘連頤親王都敢當眾出手刺傷,要把她也收拾了,實在是太簡單的一件事。

    看百宜嬌那副驚恐的模樣,秦悠悠就知道她誤會了,干脆對汪氏道:「可不可以派人送她回去?」

    汪氏笑得有些勉強:「姑娘心腸真好,這等低三下四之人著實不值得……」她一點兒不想跟這種青樓女子扯上關系,萬一讓人看見彩絲坊的人跟百宜嬌一道,生出什麼誤會污了彩絲坊的名聲,損失未免太大。

    「如果可以選擇,沒人願意……算了!」秦悠悠隱約有些明白汪氏的顧慮,回頭望向嚴棣。

    嚴棣面無表情揮了揮手,花廳外進來一名隨行的小太監,扶起百宜嬌送她離開。

    汪氏神情有些復雜尷尬,唯恐惹秦悠悠不快,馬上笑著盡力引開話題。

    所有人都沒注意百宜嬌眼裡閃過的水光……

    看著檀木大案上花花綠綠的綾羅綢緞,秦悠悠為難地對嚴棣咕噥道:「你應該讓綠意她們來,這麼多我要選到什麼時候啊?好麻煩!」

    綠意是如今伺候她的四名宮女之一,負責替她打理衣飾妝容。因為她之前只能在王府裡宅著,而且大部分時候都在工作室裡繪畫圖紙制作機關芯盒,為了方便工作,身上從不戴釵環首飾,甚至連脂粉都省了,所以綠意發揮所長的機會十分稀罕,都快閒置成怨婦了。

    汪氏臉上殷勤的笑容一僵,幾乎要懷疑秦悠悠是不是男扮女裝的了,怎麼會有女人不愛綾羅綢緞、華衣美服?

    嚴棣不理秦悠悠的抗議,安然坐在一旁,顯然她不老實聽話就別想離開這彩絲坊了。

    「我給你挑,我也要做衣服!」一直被忽視的小灰在桌子上蹲坐起身搭著秦悠悠的肩膀嬌聲道,轉頭就開始興奮地在一堆布樣裡東翻西找,還像模像樣地提起一幅織了銀色蘭草圖案的紫藍錦緞在身上比劃起來,那可愛的模樣惹得一屋子女人掩唇輕笑。

    這兔子長得有些痴肥滑稽,沒想到竟然是一只會說人話的靈獸呢!

    靈獸在各國都是十分稀罕的東西,它們絕大部分生活在大陸西南的橫雲山,那裡是一片廣袤無邊的原始山林,內裡生活了數不清的凶禽猛獸,就是七品武尊進入其中也隨時可能喪命。

    世人所見的靈獸,主要就是極個別高階武者從橫雲山歷盡艱險馴服的伴生靈獸,偶然一些頂尖權貴府中也會供養上一兩只。

    彩絲坊裡都是些普通女子,對於靈獸從來只聞其名,而她們聽說過的靈獸無一不是凶猛厲害又彪悍健碩的,何曾見過這麼小巧嬌憨的?

    一時間大家的心情都輕松起來,暫時忘記了花廳裡還有嚴棣這個位高權重的凶神在。

    秦悠悠對小灰向來千依百順,見它興致勃勃,也不想掃了它的興,便耐著性子陪它挑。一群女子加上一只母兔子,嘰嘰喳喳地揚起滿桌錦繡,花廳內先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一絲不剩,只余一室明媚。

    汪氏與一名彩絲坊的管事低聲交待幾句,也壓下擔憂打點精神指揮一眾娘子軍招待貴客。

    嚴棣耐性極好地坐在窗邊喝茶,汪氏本來就怕他,聽他明確表示想一個人清靜一下,如獲大赦地就退了開去。

    大嘴也不屑跟一群女人湊熱鬧,抖了抖一身漆黑的羽毛飛到嚴棣身邊低聲道:「還算你不錯,沒讓悠悠吃虧。」

    嚴棣淡淡掃了它一眼,沒有說話。

    「不過你如果想用這些綾羅綢緞、胭脂花粉把悠悠騙走,我勸你還是早早死心吧。這些東西悠悠見得多了,根本就不在意。」大嘴不屑道。

    「千年青龍髓。」嚴棣口中這五個字一出,大嘴猛地扭頭兩眼發光望向他,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神情。

    這半個月嚴棣雖然在閉關,但並不代表他對外邊的事情一無所知,更不代表他對秦悠悠身邊這兩只哼哈二將的認識還停留在原本的粗淺階段。

    有梁令、杜韋娘與小庭花在,明裡暗裡早就把這一雙禽獸的性情喜好打聽得七七八八。

    鴰大嘴特別喜歡吃高階蛇蟲類的腦髓與珍稀靈藥,記憶力好得驚人,過目不忘而且能夠把見過的東西原樣描繪出來。按照梁令的評估,如果它把這份厲害的記憶力用在博覽群書之上,恐怕當世學者無人能與之媲美。

    可惜,它的記憶力全用在記錄緋聞八卦、奇談怪事之類不靠譜的東西之上……

    只要有偏好,就是可以利用的,嚴棣並沒有打算用華衣珠寶誘惑秦悠悠,但他不否認自己很有興趣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

    大嘴很快收起一臉饞相,義正詞嚴拒絕誘惑:「你想收買我?哼哼!我這麼性情高潔品德高尚的靈獸怎麼會為你這點小恩小惠出賣悠悠?你也太小看我了!」

    嚴棣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不再多言。

    過了片刻,大嘴干咳兩聲:「再加上焚海火蟒的腦髓我就告訴你。」

    果然很高潔很高尚!

    嚴棣不理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喂,開天殺價落地還錢,你堂堂一個聖平親王,要不要這麼小氣?!」大嘴悻悻然道。

    「再加一個問題,悠悠喜歡的人是誰。」嚴棣終於開口道。

    「嘎嘎嘎!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問這個!」大嘴抖了起來,先前嚴棣不肯拉下面子來追問,這回終於忍不住了吧!

    嚴棣由著它笑個過癮,大嘴沒有從他那張面癱臉上發現分毫尷尬羞惱之色,笑著笑著也沒勁了,哼道:「好吧!成交。」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48 PM

==天才絕豔==

才驚四座,天資絕世。

046 酒後亂那啥了


    「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悠悠她只喜歡兩樣東西——機關和那只笨兔子。」大嘴雖然努力做出一副神秘的姿態,但說出來的卻是明明白白的廢話!

    嚴棣漠然將手上的茶杯放回小幾上。

    大嘴能感覺到嚴棣的不滿,抖了抖翅膀補充道:「你別覺得我在騙你的東西,我是說真的,機關估計你也拿不出讓她覺得新鮮的,嘎嘎!精致的小玩意她也喜歡的,價值不是重點,手工精細設計別致最重要。」

    這樣的答案也只比沒有好一點點,嚴棣眯了眯眼不予置評。

    「身為智者的我奉送你一個忠告,不要得罪小灰那只笨兔子,否則你會非常非常後悔的。兔子急了……會吃人的!」大嘴陰森森地沉聲道。

    看小灰那副沒用的樣子,稍微有點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不會相信它能吃人,不過嚴棣心裡卻忽然想起之前在車上小灰偶然散發出的那種屬於上古凶獸的強大氣息:「它身上混的是什麼靈獸的血統?」

    大嘴心中一突:這家伙還真能抓住重點!嘴上「嘎嘎」笑兩聲搖頭晃腦道:「不可說、不可說!」

    「你的答案不值那個價。」嚴棣不想再跟它浪費時間。

    「悠悠是天樂親手養大的,天樂對她疼愛得很,她也對天樂十分依賴信任。」大嘴忽然扯出一個不想干的話題。

    「然後?」嚴棣冷冷道。

    「我是天樂的伴生靈獸,如今天樂不在,我就是悠悠最信任的長輩,你懂了麼?」大嘴抬頭挺胸得瑟道。

    言下之意,它的意見對秦悠悠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就算它不回答嚴棣任何問題,嚴棣也該好好孝敬它。

    「如果你要說的就這些,千年青龍髓和焚海火蟒你再不必想了。」嚴棣從來不是個會接受威脅的人。

    大嘴哼道:「你不想知道悠悠最喜歡誰了?」

    「不需要了,悠悠她只喜歡兩樣東西——機關和那只笨兔子。」嚴棣重復大嘴先前說過的話,他已經明白,從這只不靠譜的鳥兒口中很難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這家伙看似瘋瘋癲癲口沒遮攔,實際上真正重要的事情,它從來很警醒,看來光靠利誘不行,必須試試其他方法。

    大嘴無語,暗暗後悔自己一時得意就讓對方抓住話柄,不過它還是有些不甘心。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品種的靈禽?」它用力挺起胸膛,趾高氣昂道。

    嚴棣沒有配合它的興致,大嘴等不到他的反應,氣哼哼道:「我是聖音八哥!可以預言未來的聖音八哥!」

    「雖然我沒有祖先的能耐可以一語成讖,有出言成咒之力,不過也能預見一點點未來之事,我在晉級入定時曾經見過悠悠未來的幻象,也看到了與她長相廝守那人的模樣。」大嘴一口氣道。

    嚴棣卻還是老神在在不為所動。

    大嘴氣極,仰頭「嘎嘎」大笑兩聲道:「我看到那個男人跟你長得很像,不過可惜……那個人並不是你!」

    「既然長得很像,你又怎麼知道那人不是本王?」嚴棣不動聲色,仿佛完全沒把大嘴的話當回事。

    大嘴哼一聲,毫不客氣道:「就你這張笑起來跟僵屍似的棺材臉,一眼就能認出來?那人溫柔和氣,比你順眼多了。」

    嚴棣聽了這話,心中微微一動,怡然道:「悠悠會一直陪在本王身邊,你這點本事就不必顯擺了。」

    「行啊!那就走著瞧!」大嘴怒道。

    好不容易選好衣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嚴棣帶著秦悠悠乘坐馬車離開,回城中最有名氣的酒樓「最高樓」用晚膳。

    車上秦悠悠忍不住打聽:「你怎麼知道我那些毒針的解藥藥方?」

    「說說你今日用的暗器機關是什麼來歷?」嚴棣不答她的問題,反問道。

    「那個是我最近新改造的,叫『兩面夾擊』,其實是兩套機關組合而成,正面攻擊用『雷霆鎖魂釘』,加上『無影回環針』無聲無息繞到退路去等著。嘻嘻,對付個把沒有防備的六品武者易如反掌。」說到自己的強項,秦悠悠兩眼發亮得意非常。

    「確實不錯。」嚴棣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投桃報李替她解惑:「你這些天讓梁令替你采購的藥方就那幾張,再對比一下症狀,本王要知道那是什麼毒、該如何解毒並不難。」

    「我都忘了王爺殿下配藥的手段連醫聖向伯伯都甘拜下風呢。」秦悠悠酸溜溜道,心裡卻是一凜,她讓梁令采購的藥方妖怪恩公竟然都看過,果然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盯得緊緊。

    妖怪恩公對她花的時間心思完全到了恐怖的程度,他到底想干什麼?

    倆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一邊暗自互相試探,直到馬車抵達用晚飯的地方。

    「最高樓」設在一座前朝大文豪的舊宅中,宅子裡有頗具規模的亭台花園,而最高樓的名字則是得自花園正中巨大假石山上的一棟兩層高的精致小木樓。

    據說這是京城裡建築位置最高的一座小樓,站在樓上可以俯瞰整個宅子內的風景。

    作為京城裡名聲顯赫的大酒樓,能夠進入這座小樓宴客用餐的非富則貴,而且還得提前預約,駐雲飛它們先前到來都沒有機會進那座小樓,只有大嘴飛上去看過。

    對於幾個大吃貨來說,在哪裡吃從來不是重點,重點是吃什麼、吃多少。

    嚴棣這樣的身份地位,只派人說一聲,那座小樓便騰空出來專門招待他們了。

    他與秦悠悠隨著大掌櫃分花拂柳走到假山下,忽然聽見一側的岔路上傳來人聲,一名男子朗聲笑道:「真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此遇上聖平親王,殿下別來無恙,可還記得金某?」

    秦悠悠側頭望去,只見兩男一女帶著五名隨從已經走到面前,剛才開口招呼的那個自稱「金某」的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身材普通面目普通(在秦悠悠眼中除了非常有特色、特征異常明顯的之外,其余都是普通的模糊的)。

    倒是他身邊那名身穿灰藍色儒衫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有幾分眼熟,可是秦悠悠對自個兒認人的本事不抱任何信心,所以遲疑片刻就放棄辨認了。

    那名中年男子驟然看見秦悠悠,眼裡閃過一絲異色,不過很快掩飾過去。

    與他們同行的唯一一名女子長得明艷照人,顧盼之間透出幾分高傲清冷。她的目光觸及秦悠悠,眉頭輕輕一挑,雖然沒說什麼,但秦悠悠感覺到她對自己莫名地有些敵視甚至鄙夷。

    美女見美女,不自覺地生出些比較之心那是很正常的,雖然秦悠悠完全分辨不出面前的女子究竟算是美貌還是一般,但對自己的容貌自信十足,所以很自然地把對方的敵意歸結為妒忌,半點沒放在心上。

    那個姓金的男子見到站在嚴棣身邊,狀甚「親密」的秦悠悠也是一怔,他好不容易打聽到聖平親王今日會駕臨最高樓招待貴賓,特意前來「偶遇」,怎麼也沒想到嚴棣身邊會帶了個極美的少女。

    這聖平親王不是生性嚴謹、殺氣濃重不近女色的嗎?

    「金明池先生乃是鬼三台金氏年輕一輩裡的精英弟子,本王怎會忘記。」能把寒暄客氣的句子說得這麼冷漠平淡的,除了嚴棣真不多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說的是反話,甚至跟這個金明池有仇。

    鬼三台金氏?那不就是三大機關世家裡頭最神秘的那一家嗎?秦悠悠左看右看沒看出來這幾個金氏的人哪裡神秘了。

    金明池哈哈一笑,指了指身邊的美女道:「慚愧慚愧,舍妹金明春在機關之道上的造詣就勝過金某多多,是我金氏年輕一輩裡的第一高手。」

    說著扭頭對那名儒衫中年男子笑了笑:「便是這位楚雲深楚先生也不在金某之下。」

    楚雲深客氣道:「金先生謬贊,楚某愧不敢當。」

    嚴棣淡淡點了點頭:「聽聞貴府今次請出了三位閉關十年之久的長老光臨子夜城,想必聖手擂台上定有一番龍爭虎斗。」

    金明池笑著謙遜了幾句便識趣地告辭離開。

    嚴棣與秦悠悠登上小樓坐定,酒菜上齊,身邊除了聖平親王府的親信再無旁人,小灰忽然道:「真沒想到文風盛會混到金氏那些人身邊。」

    「咦?剛才那個是文叔叔?!」秦悠悠總算反應過來,為什麼會覺得那個楚雲深眼熟了。

    大嘴抬起翅膀掩面無奈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記得了,虧得在八塞鎮時他對你那麼好。」

    秦悠悠大感慚愧,心虛氣短道:「我有覺得他很眼熟的。」

    嚴棣的心理徹底平衡了,秦悠悠說當年曾在八塞鎮文家住過好段日子,竟然都沒能記住文風盛的模樣,那她不記得一年多前只匆匆見過一面的他也是正常的。

    不過這小丫頭將來會不會不見他幾日就不記得他長什麼模樣?嚴棣想到秦悠悠陌生的眼神,心裡一陣不快,看來不能讓她離開自己身邊太久。

    「文叔叔掩飾身份,還故意不跟我們相認,看來是不想驚動文氏的人。他用普通機關師的身份參賽就好了,何必找上金氏那些人?」秦悠悠奇怪道。

    嚴棣的目光投向秦悠悠面前的一碟炙酥羊肉絲,秦悠悠馬上很識趣地夾了一箸送到他碗中。人在屋簷下日子真的很不好過,她都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妖怪恩公的「淫威」之下開始習慣這麼狗腿地替他端茶夾菜了。

    他明明帶了小太監在身邊伺候的,為什麼偏偏就要使喚她呢?這個混蛋!

    嚴棣吃過羊肉,慢條斯理道:「聖手擂台賽明面上歡迎天下機關師參加,實際上無門無派沒有勢力靠山的普通機關師很難進入決賽,文風盛要想十拿九穩在決賽上與文家的人一較高下,金氏是他最好的選擇。」

    「三大機關世家中金氏實力最弱,尤其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的人才幾乎挑不出一個,也只有他們會積極地拉攏一些野路子的機關師加入。」

    嚴棣一邊說一邊投桃報李夾了好些菜到秦悠悠碗中,秦悠悠的心思都在他的說話之上,不知不覺地就把他夾來的菜吃得干干淨淨。

    旁邊伺候的小太監個個低頭垂眸,只適時送上餐具茶水巾帕,小心翼翼不去打擾兩人互相「投食」的和諧一幕。

    梁令公公吩咐過,要配合王爺與秦姑娘多多相處培養感情。

    大嘴和小灰忙著在另一桌上搶食,也沒注意到這邊漸漸變得有些曖昧的氣氛。

    另一頭,金氏兄妹回到住處,馬上一起去見他們的父親金浮圖,稟報今日與嚴棣「偶遇」的經過。

    金明池剛剛說完,金明春已經忍不住冷笑:「我看這聖平親王根本沒把我金家放在眼內,若不是個狂妄自大之徒,就一定是跟文家又或者風家勾結上了。」

    三大機關世家雖然並不參與各國朝廷政局,但是他們手上握有機關秘術,從來都是各國掌權者以及武道高手爭相結交的對象。

    金明春往日只要亮出身份,就算是一國宰相也要會對她客客氣氣,今日嚴棣平淡的態度在她看來簡直就是蔑視。

    想到嚴棣身邊的秦悠悠,金明春更是滿心鄙夷,男人就是男人,什麼不近女色都是裝模作樣,一只小狐狸精就把他迷得忘記了他們這些真正對他有用的貴客。

    「你怎麼看?」金浮圖搖了搖頭問兒子道,他這個女兒機關之道上天賦出眾,但權謀心術就差太遠了。

    「妹妹說的也有些道理,探子回報近日相月國皇家轄下的幾家工坊都在趕制一批機關零件與中樞芯盒,聖平親王府更大手筆采購了不少制作機關的材料送回府中,應該是有機關匠師正在王府內主持機關設計。皇宮裡供奉的幾位機關大師最近時常出現與各地趕來子夜城的機關師聚會交流,都不可能有空閒常駐王府之內。王府裡的機關師另有其人,而且很得聖平親王信任。」金明池的推斷有理有據。

    金浮圖摸著胡子,沉聲道:「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就在一個時辰多之前,聖平親王與頤親王在彩絲坊發生沖突,聖平親王指使身邊的女子用機關暗器刺傷了頤親王,這個女子應該就是你們先前在最高樓見到的那一個,她並無修為,而頤親王外傳修為至少在六品以上。」

    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女子能夠靠著一件機關暗器傷到一名六品武者,這簡直駭人聽聞!

    六品武者的力量速度與反應至少比普通人強數十倍,這樣都無法躲過暗器暗算,可見發射這些暗器的機關有多厲害。

    「什麼?!怎麼可能?」聽到這個消息,金明春也忍不住變了臉色。就算是她的師父、金家鼎鼎有名的第一聖手金錯刀也不見得能夠做出這樣的機關暗器。

    機關暗器的殺傷力有多大,除了看它本身的設計之外,很大程度要看使用它的是什麼人,啟動機關暗器的手法速度與力道技巧對其殺傷力有極大影響。

    一般機關師制作的機關暗器落在普通人手裡,只能勉強對付二、三品武者,遇上四品高手,便多半會被對方迅速避過甚至正面擊退。

    而聖平親王身邊那女子用的機關暗器竟然能夠無視普通人與六品武者之間天差地別的實力差距,證明它發射暗器的速度力度簡直已經達到可怕的程度,而且反應靈敏度驚人,操控也絕對很簡單。

    這是怎麼辦到的?!

    金明春皺著眉頭想了好一陣,不太確定道:「師父制作的『飛雪寒霜』大概勉強能達到這個效果……真有『飛雪寒霜』那個級別的機關暗器,嚴棣他怎麼舍得把它交到一個沒有修為的女子手上?不可能!我看是那個什麼頤親王貪好美色,才意外中了暗算。」

    她越想越覺得這樣解釋才合理,頤親王是相月國有名的花花公子,被那小狐狸精迷住了也不奇怪。

    金明池與金浮圖兩父子對望一眼,後者慢慢點頭道:「這也不無可能,不過嚴棣他能夠將機關暗器這麼貴重的東西隨便交到身邊一個弱女子手上,肯定是因為不缺這樣的珍品,他確實很有可能在最近招攬了別的厲害機關師甚至與文氏的人搭上線。」

    金明池不安道:「如此我們的計劃怎麼辦?多麗國那邊有奉神教把持,跟風家走得極近,相月國這邊又情勢不明,莫非我們真的要與文家或者風家合作?」

    金明春忽然想到什麼,漲紅了臉恨恨道:「我們金家成名多年,就算一時失利,也沒到要向人搖尾乞憐的地步,不說文家與風家那些混賬,就是這嚴棣又有什麼了不起?一個好色自大的莽夫罷了!」

    說完跺了跺腳轉身就沖了出去。

    「妹妹她太任性了!」金明池苦笑道。

    金浮圖嘆氣道:「也不怪她,她從小在家中是何等地位,如今卻要為了家族利益委身於人,難免心裡不痛快。其實這聖平親王論身份實力也完全配得上你妹妹,如果為父得到的消息屬實,你妹妹嫁給他,武道修為之上還能得到極大的好處……」

    「就怕他對妹妹無意,都說他不好女色,但今日他身邊所帶的女子,似乎與他關系十分親近。」金明池與金明春兄妹感情極好,自然見不得妹妹受委屈,而且連他都必須承認,秦悠悠的容貌勝過金明春多多,絕對有讓男人為之神魂顛倒的能力。

    金浮圖不以為然道:「他是親王,有幾個妻妾寵姬有什麼奇怪?皇族婚配,講求的是門當戶對,互惠互利,他若娶明春為妃,相月國便有我金家數千機關師的全力支持,何樂而不為?一個普通女子又算得了什麼?我們要擔心的是他是否已經與文家勾結。」

    「文家這十年來不斷擴充勢力,行事越發蠻橫跋扈,不見得願意與嚴棣合作。」金明池安慰道。

    世人皆道當今天下三大機關世家,西河風氏財力最大,夏雲峰文氏實力最強,鬼三台金氏最為神秘,實則三家各有各不足為外人道的難處。

    風氏一族嫡系人丁單薄且先天在武道修為上遠遜於其余兩族,文氏實力雄厚但分支眾多內斗不休。

    金氏有舉世知名的頂尖機關暗器「天罡星域」,可惜這件震懾天下的寶物在十多年前意外損壞,制作「天罡星域」的圖譜早已失傳,金氏上下無人有把握修復這件寶物,此事秘而不宣,成了金氏最大的隱憂。

    金氏已經多年不曾出現過機關術上的真正天才,隨著族中頂級機關師的老去,加上族裡最大的依仗「天罡星域」又已損壞,金氏如今面臨著風氏與文氏的擠壓,族長以及族裡的長老不得不認真考慮尋求某個勢力合作以保護金氏不被其余兩大世家蠶食壓制。

    如今天罡星域損壞的消息在金氏裡頭只有極個別人知道,就算是金明池、金明春兩兄妹也並不知情,風氏與文氏心有顧忌不敢太過。

    萬一哪天這個秘密洩露了,只怕金氏馬上要大禍臨頭。

    金師兄妹無法理解父親與眾位長老為什麼非要自降身價與聖平親王交好,金浮圖又不能對他們說明真相,只得長嘆一聲道:「過幾日嚴棣會在聖平親王府內宴請我們三大機關世家的代表,到時候看看情況再說吧。你也去勸勸你妹妹,別鬧脾氣。」

    另一邊,嚴棣與秦悠悠用過晚膳,帶上小灰和大嘴就准備返回王府,最高樓的大掌櫃捧了一對晶瑩剔透的水晶瓶恭恭敬敬送到嚴棣面前,道:「這是我家主人半年前偶然得到的『百草千花露』,特意替王爺留了兩瓶,請王爺笑納。」

    百草千花露?聽起來好像是很不錯的東西!

    小灰首先來了精神,用力吸吸鼻子道:「好香好甜的味道!悠悠……」尾音拖得長長,顯然是嘴饞了。

    大嘴也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百草千花露乃是依照四時五行陰陽平衡之道,取三百六十五種時令靈草、一千零九十五種盛放靈花的精華,融合它們葉尖花蕊上的露水釀制而成,釀制一次至少需要三四年的采集時間,窖藏九年方成。這味道聞起來……嘖嘖,銷魂啊!」

    秦悠悠雖然對這稀罕的百草千花露很感興趣,但看到嚴棣這個受賄對象還沒有表示,自家兩只靈獸就先垂涎欲滴了,不由得尷尬又慚愧。

    帶兩只吃貨在身邊,真是太丟臉了!

    最高樓的大掌櫃聽了大嘴如數家珍地點出百草千花露的來歷,驚異之余暗喜不已,他正想著怎樣不著痕跡地讓聖平親王知道這兩瓶百草千花露的珍貴,好讓他承主人的情,沒想到就有一只鳥兒這麼善解人意地配合他了。

    嚴棣看了看眼巴巴望著他的秦悠悠,點頭示意身後的小太監將兩個水晶瓶收下。

    大掌櫃見嚴棣這麼輕易收下禮物,歡喜得嘴巴差點裂到耳後,抖著一身肥肉屁顛屁顛送他們出門上車。

    秦悠悠剛剛在車上坐定,大嘴已經忍不住盯著小案幾上的水晶瓶吞口水,小灰可憐巴巴望著她,只等她答應一聲就撲上去暢飲一番。

    這兩瓶百草千花露是妖怪恩公的好不好?!秦悠悠很無奈,可是她不習慣拒絕身邊這兩個家伙的要求,只好諂媚地對嚴棣道:「你想不想試試這百草千花露?」

    你有興趣的話,我們陪你一起喝吧!秦悠悠兩眼閃閃,企圖十分明顯。

    那兩只沒用的靈獸就是這小丫頭的最大軟肋……

    嚴棣心裡淡淡泛起幾分酸意,不過這種小事他也不屑於拿來為難秦悠悠,於是點了點頭,大方地等美人來伺候倒酒。

    秦悠悠歡喜地取了四只水晶杯,先倒一杯討好地雙手送到嚴棣手上,然後再倒另外兩杯給自己的兩只靈獸,最後才是自己的。

    大嘴小灰不等招呼就自動自發撲上去一口把杯裡紫紅色的美酒全部喝光,大嘴嘖嘖有聲贊嘆不絕:「妙啊妙啊!」

    小灰拱了拱秦悠悠的手臂,嬌聲道:「悠悠,我還要!」

    秦悠悠偷偷瞄了眼嚴棣,見他只是靜靜品酒,沒有不快或反對的意思,連忙趁機給它們又添了一杯,然後才捧起自己那一杯輕輕呷了一口。

    酒液酸酸甜甜,帶著花草的芬芳與純淨青澀的味道,仿佛有一道清泉從嘴巴到咽喉一路流入腹中進而浸透全身,說不出的舒服清爽。

    秦悠悠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沒有絲毫酒味,卻難以言述地醇厚醉人……不知不覺一整杯就這麼喝完了。

    然後又是第二杯、第三杯……

    「別喝了,這酒後勁有些大。」嚴棣終於忍不住出聲制止,眼前的秦悠悠臉蛋泛紅眼波迷離,分明已經有了醉意。

    「哦。」秦悠悠暈暈乎乎地應了一聲,勉強定睛一看,手邊那只水晶酒瓶空空如也,竟已經喝光了。她好像才喝了三杯還是四杯?

    再看大嘴東倒西歪,站都站不住,而且開始胡言亂語大聲吟詩,什麼「抽刀斷水誰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它有什麼好愁的?分明是喝多了在發酒瘋!

    小灰倒是很清醒,所以它一不做二不休迅速跑到另一瓶百草千花露跟前,啊嗚一口連瓶子帶酒全吞了,秦悠悠阻止不及,眼看著它打了個飽嗝,砰一聲癱倒在檀木小幾上睡死過去。

    嚴棣目光不善,秦悠悠一手把小灰抱入懷中,對著他心虛解釋求懇:「小灰還小,你不要跟它計較好不好?」

    正在這時,馬車輪子壓到一個凸起的小土墩狠狠顛簸了一下,秦悠悠醉意迷蒙重心不穩,加上雙手抱著小灰無處借力,連人帶兔子一頭栽入嚴棣懷中。

    這送上門的豔福嚴棣自然不會拒絕,雙手很自然地就把她整個圈住。

    秦悠悠本來就迷迷糊糊地,被這一晃更覺得天旋地轉,在嚴棣懷裡掙扎了幾下都沒能爬起身。

    嗯,今日趕車的車夫必須重賞!

    香香軟軟柔若無骨的少女胴體貼在身上扭動廝磨的感覺比什麼百草千花露醉人得多,如果把中間那只該死的肥兔子扔開就更美妙了!

    嚴棣花了極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將秦悠悠抱緊了狠狠親吻……時機未到!他再一次努力說服自己。

    「你還好麼?」嚴棣幾乎咬牙切齒地強迫自己把秦悠悠從自個兒身上扶起。

    秦悠悠晃了晃腦袋,覺得整輛馬車都在胡亂翻滾,嚴棣的聲音似在耳邊又似在天際,她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卻止不住地越發眩暈,終於嚶嚀一聲徹底陣亡。

    嚴棣看著再次倒入懷中的小美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無奈。

    馬車很快抵達聖平親王府,嚴棣把大嘴小灰拎起來扔進竹籃吩咐小太監送去秦悠悠所住的院子,自己取了披風將秦悠悠裹好抱出馬車。

    理智告訴他,這個時侯應該遠離誘惑,把懷裡太過迷人的美人兒送回繡樓去眼不見為淨,但是身體卻非常不配合地叫囂著要將人帶回自己的領地去狠狠佔有再不放手。

    等嚴棣痛下決心依照理智辦事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已經抱著秦悠悠走到了他所住的石院門前,他無奈地暗自苦笑一聲,轉身在梁令等人失望的眼神下改道把秦悠悠送回了小石院。

    沒人警告過這個小丫頭不可以在男人面前喝醉嗎?還是她真的感覺不出他有多想對她做盡各種很不君子的事?

    嚴棣看著懷裡睡得恬靜安然的秦悠悠,莫名生出一股怒氣。

    「師父……」沉睡中的少女咕噥一聲,依戀無比地在他懷裡蹭了蹭。

    嚴棣更感郁悶,是了!她大概把自己當成她的師父了。

    一想到她對另一個男人如此依賴信任,甚至移情作用地把自己當成那個男人的替身,他喉頭就像噎著什麼似的難受。

    該死的天工聖手齊天樂!

    嚴棣抱著秦悠悠回房間,杜韋娘帶著四名侍女聞訊前來伺候。

    秦悠悠人被放到床上卻忽然不安分起來,一把揪住嚴棣的手臂喃喃道:「不要走……」說著更將他的手臂抱入懷中。

    杜韋娘原本見嚴棣放著美人不碰正覺得可惜,一見秦悠悠竟然主動留人,頓時大喜過望,向著身後四名侍女努努嘴,示意她們快快退出去,自己也跟著躡手躡腳離開,還十分體貼地替房間裡兩個人把房門掩上。

    嚴棣明知道秦悠悠只是將他當成是她的師父,但還是硬不起心腸來抽身離開,由著她小貓一樣在他手臂上挨挨蹭蹭。

    睡得迷迷糊糊的秦悠悠不知夢到什麼,閉著眼睛皺眉懇求道:「師父幫我……打壞蛋!」

    嚴棣順著她的話問道:「打哪個壞蛋?」

    「嚴棣、妖怪恩公是壞蛋!」

    他就知道!

    這個小丫頭一直對他口服心不服,不過他不舍得對她下重藥。現在這樣也挺有趣的,每次看她想發作又咬牙切齒地忍耐的可愛模樣,都讓他覺得心情格外舒暢。

    心上人香香軟軟的身子貼著他的手臂無意識地磨蹭,像一只依戀主人的嬌氣小貓,臂上傳來的銷魂觸感令他止不住渾身發燙。

    這個時候他不做些壞蛋該做的事,似乎就不太說得過去了。

    慢慢低頭吻上那兩片誘惑了他許久的嘴唇,唇下是言語無法形容的幼嫩柔軟,像最細滑的豆腐腦,帶著甜甜的酒香與美人兒身上迷人的氣息,美味得超乎想象,瞬間將他的理智擊潰……

    一股充滿著刺激顫栗的熱流自兩人相觸之處引爆,嚴棣心跳加速,既想狠狠碾磨吞噬又有些擔憂會不小心傷害到身下迷人的小女子,只好小心翼翼含住她的唇細致無比地慢慢吸吮品味。

    如此甜美誘人、如此讓人沉醉!她的一絲一毫他都不想錯過。

    秦悠悠含含糊糊咕噥幾聲,大概是覺得好夢被騷擾,不適地扭動身子想埋進嚴棣懷裡躲閃唇上麻癢熱燙的不明攻擊。

    嚴棣才剛剛嘗出好滋味哪裡肯就讓她這麼躲起來?他干脆抽回手臂將秦悠悠整個壓到床上捧著她的臉蛋盡情親個痛快。

    秦悠悠咽咽嗚嗚地無力掙扎著試圖甩開不斷干擾她好眠的「東西」,可是身上卻像被壓了一座大山,徒勞的扭動猶如澆在烈焰上的火油,嚴棣幾乎被她誘惑得徹底失控,本來的輕吻也變成了深吻,而且一路從嘴唇延伸到臉頰、耳朵、頸項……

    迷亂之中,嚴棣的手忽然碰到一個與秦悠悠柔軟身子截然不同的硬物,他愣了一下定睛一看,是一只圓形的金屬盒,位置正好在秦悠悠胸口。

    不用問這就是她的防身暗器之一。

    嚴棣勉強恢復些許理智,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扯開了身下美人的層層羅衣,纖細雪白的肩頸之下酥胸半掩,那動人的情態比他先前想象的更要令人噴血。

    但是,他不可以現在就放縱自己繼續下去……

    嚴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那峰巒起伏的美景中挪開,起身盤膝坐在床邊努力調勻氣息好讓頭腦冷靜一些,不要干出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

    絲絲縷縷的女兒香氣卻像故意要跟他作對似的,不住往他鼻孔裡鑽,惹得他心浮氣躁根本靜不下來。

    這丫頭就是他命裡的魔星!

    他開始以各種理由努力說服自己,今晚就到此為止,一切等一個多月後,與這小丫頭進入禁地內正式成婚後再連本帶利討回來。

    來日方長,她遲早都是他的,今日時機、地點都不對。

    她現在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他堂堂一個聖平親王,不該乘人之危,對一個不清醒的小丫頭下手。

    她是他認定的妻子,他應該給予她足夠的尊重,尚未成婚就與她圓房對她的名聲不好。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把握能夠控制住自己體內隨時要滿溢而出的真氣,萬一激動時發生什麼意外,可能會危及她的性命……她的經脈還太弱了。

    他不可以為了一時之歡去冒這樣的險。

    嚴棣用力閉了閉眼,終於將滿腔綺念暫時驅離腦海,他不敢多看床上因不再受到騷擾睡得像貓兒一樣的罪魁禍首,起身斟了杯冷茶一口灌下,站在窗邊吹了好一陣冷風,整個人漸漸恢復平靜。

    子夜城此時中秋已過,夜間頗為寒冷,嚴棣想起秦悠悠衣衫不整就這麼倒在床上昏睡,只怕會著涼。他可以去叫杜韋娘等人來照料她,但是又有些不願意別人看到她那副桃花一般甜美惑人的醉態,更有些舍不得就此離開。

    他慢慢走回內室,伸手替秦悠悠褪去外衣鞋襪,拉過錦被蓋到她身上,喂她服下今日份的易經丹,又過了好一陣才依依不舍起身離開。

    秦悠悠一點兒不知道自己差點被人吃干抹淨,更不知道嚴棣的一番艱難掙扎,糊裡糊涂一夜甜夢到天明。

    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杜韋娘那張笑得十分詭異的臉,然後就是她送上的一大碗黑乎乎味道很恐怖的藥。

    「這是什麼?我沒病啊。」秦悠悠抱著被子往床裡縮,那碗藥光聞起來就苦得嚇人,她才不要碰。

    「姑娘別任性,這可是好東西,宮裡的秘方,娘娘們養胎都靠它。」杜韋娘如果不是怕把手上的藥灑了,一定忍不住仰天大笑三聲。

    就秦悠悠頸上那幾個淡粉色的紅印子,昨夜一定是被自家王爺好好「疼愛」過了,她就知道王爺忍不住的。

    眼前幾乎已經可以看見一群小王爺小郡主嬉戲歡笑的熱鬧場景,等了這麼多年,可算讓她等到了!

    秦悠悠呆呆看著她,好半天沒反應過來,過了片刻才茫然道:「養胎?養什麼胎啊?」

    「你跟王爺都那樣了,還想瞞過我?呵呵,不用不好意思,王府上下人人都心裡有數,你跟王爺不過是遲早的事。快把藥趁熱喝了,涼了效果就沒那麼好了。」杜韋娘說著又把藥碗往秦悠悠那邊送。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0 PM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3-8-31 09:01 PM 編輯

047 裝傻不能解決問題

    「我跟你們王爺怎樣了?我們什麼都沒有……」秦悠悠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沒把杜韋娘話裡的要點聯系起來,更加不明白怎麼一覺醒來就有人神經兮兮地要灌她喝什麼養胎藥。

    她好端端的黃花小閨女一個,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杜韋娘擠眉弄眼道:「就算昨夜沒有,很快也會有的,你和王爺都年輕,懷個孩子還不是眨眼的事,先把藥喝了補補身體准沒錯。」

    她誤會秦悠悠的意思是春風一度沒那麼容易懷上,心裡很是不以為然,以王爺對秦悠悠的「濃厚興趣」,開了葷哪裡還能收得住?三年抱倆都是正常的。

    雙方僵持片刻,秦悠悠終於清醒了一些開始找這一場誤會的根源。

    「我跟你們王爺的關系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什麼都沒做過哪裡來的什麼胎啊?」為了迅速澄清誤會,秦悠悠顧不上含蓄,說得十分直白。

    「昨夜王爺明明留在你這裡過夜了!」杜韋娘一臉的不信。

    「昨夜?」秦悠悠用力回想,可惜所有記憶終止於馬車上她倒在嚴棣懷裡昏睡過去那一刻。

    她好像不小心對妖怪恩公投懷送抱了……她朦朦朧朧想到那一幕,忍不住有些臉紅。

    不過她現在衣服還在身上,除了頭暈頭疼也沒什麼其他不適症狀,應該昨夜裡沒有啥離譜的「後續」才對。

    雖然她對嚴棣滿肚子怨念惡評,但在她印象中,嚴棣就是個不近女色嚴肅得要死滿肚子陰謀詭計的黑心冷面大妖怪,說他暗中對她下毒下蠱她會信,可說他趁她醉酒對她做出什麼無恥荒淫的事情……她有些想象不出來。

    可惜她剛剛建立起來的脆弱信心被杜韋娘一句話打得粉碎……

    「對啊!昨夜我們親眼看見王爺抱你回來,你還抱著王爺不肯放他走。」

    「你是不是看錯了?」秦悠悠傻了,她怎麼可能色膽包天去抱妖怪恩公?

    杜韋娘看她那模樣就知道她不信,氣急之下終於砰一聲把藥碗擱到一旁的小幾上,一指身後四名侍女道:「我一個看錯就罷了,莫非她們四個人八只眼睛也看錯?!」

    四名被點名的侍女連連點頭,舉袖掩面竊笑,打量秦悠悠的目光曖昧之極,眼裡全是一個意思: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們懂的。

    秦悠悠捧著腦袋忽然覺得自己的頭更暈更疼了,昨天那瓶該死的百草千華露究竟是什麼東西,她才喝了幾杯,怎麼就發起酒瘋跑去對妖怪恩公下手了?

    不會是摻合了春藥之類的下流東西吧?

    沒道理啊,如果摻了別的,大嘴一定能聞出來。

    就在一屋子女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關鍵人物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嚴棣皺著眉頭直接走到秦悠悠的寢室中,自在得像走回自己的房間一樣。

    他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事情做了太多次,導致秦悠悠根本沒想到這大大的不妥當,只慶幸來了救兵,終於可以把誤會澄清。

    杜韋娘湊上去神情曖昧道:「王爺你來了正好,勸勸姑娘別任性了,那藥對她身子大有好處,趕緊趁熱喝了。」

    「你快跟韋娘解釋一下,我、我們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秦悠悠想到杜韋娘她們說昨夜她竟然色膽包天把妖怪恩公非禮了,忍不住有些尷尬。

    一個大男人就算真被她這樣的美女抱一下,那也是大佔便宜的事,有什麼好介意的?應該高興都來不及吧。

    不過妖怪恩公那張臉……好像跟高興有很大距離。

    對了!師父說過,有些男人天生不喜歡女人,據說他不近女色,很有可能就是這個緣故。

    換了她被一個女人莫名其妙亂抱一通,也會介意的吧……秦悠悠越想越心虛氣短,在嚴棣森然的目光下,腦袋越垂越低,差點一頭埋進被子裡。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也不想發生這樣的誤會的,他又不是三貞九烈的深閨女子,被她抱一下又怎麼了,又不會少塊肉,這麼惡狠狠地瞪她干什麼?應該介意的是她才對!

    他們昨晚其實發生了很多事,可恨這個小丫頭放了火讓他輾轉反側大半夜,自個兒卻什麼都不知道睡了一個好覺,還一副恨不得跟他馬上撇清的嘴臉,簡直可惡透頂。

    「你們替她洗漱更衣,喝藥養身的事不急於一時。」嚴棣壓住怒氣對杜韋娘等人道。

    這句話聽在秦悠悠耳朵裡總覺得有些怪,不過她腦子亂糟糟的也沒有去細想,這話的意思其實是她早晚得喝這種苦得要命的養胎藥,現在是暫時不用罷了。

    杜韋娘素知嚴棣決定的事不容變更,只得讓侍女端了藥離開,心裡甚是不甘不願,低聲咕噥道:「怎麼不急了,皇上那兒皇子公主滿地跑了……」

    大嘴和小灰還在酣睡,秦悠悠梳洗過後與嚴棣一起在繡樓內用早飯。

    餐後,嚴棣起身對秦悠悠道:「你的酒量差酒品更差,以後不要隨意喝酒了。」

    剛剛努力恢復平常心的秦悠悠頓時尷尬了,難怪師父一直不讓她喝酒,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她才喝了幾杯就在妖怪恩公面前出糗。

    不用妖怪恩公提醒,以後再好喝的酒她都不喝了!

    不過今早的誤會也嚴重敲響了警鐘,秦悠悠覺得有些問題必須說清楚,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氣道:「那個……你是不是對韋娘解釋一下,她一直以為我們是那種關系……總是這樣誤會,不太好。」

    「什麼不太好?」嚴棣淡然道。

    「你將來總要娶王妃,我、我也可能會嫁人。」秦悠悠覺得這麼簡單的問題,是個人都該懂的。

    「你現在才想到名聲避嫌的問題,不嫌太晚?」嚴棣平靜如故,但話裡的譏諷之意再明顯不過。

    秦悠悠很糾結,這能怪她嗎?她一直都想介意的,不是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德行,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

    嚴棣慢慢走到她面前,伸手拈起她的下巴,定定看著她的眼睛道:「悠悠,裝傻並不能夠解決問題。」



048 求婚的與騙婚的

    「我怎麼裝傻了?」

    嚴棣的眼睛仿佛直直看到她內心深處,秦悠悠感到有些害怕,直覺地搖頭否認。

    嚴棣忽然笑了笑,猛地伸手將她扯入懷中,做了件自己很想做的事——對著她的嘴唇重重吻下去!

    美人溫馨的體香混合著先前喝下的花茶清香,滋味同樣妙不可言。

    秦悠悠這回是真的傻了,直到嚴棣不滿足於表面接觸,探出舌尖意圖深入探索時才突然驚醒,用力撇過臉掙扎起來。

    嚴棣只是表明態度不想讓秦悠悠繼續遲鈍下去,倒並不想一次把她嚇到,順勢松開她道:「你想告訴我你是真傻,不是裝的?」

    秦悠悠一邊擦擦嘴巴一邊轉身就跑,跑到花廳另一邊才敢回頭恨恨罵道:「你是混蛋!色狼!」

    到了這個地步她終於肯定,嚴棣先前對她的種種親密行徑都是極不純潔的!存心揩油的!她從來沒有「想多了」,應該說是她把他的人格想得太高尚了!他果然如大嘴小灰說的那樣,是個對她懷著狼子野心的色狼壞蛋!

    「好好想一想,當我的王妃吧。」嚴棣隨口吐出一聲驚雷,沒事人一樣轉身離開。

    秦悠悠捂著嘴巴呆了一陣,轉身躲進工作室整整一個早上沒出來。

    以前她心情不好,只要去畫畫機關圖紙又或者加工一下零件,拼裝出幾組機關,很快就會把煩惱的事情忘在腦後。

    這個萬試萬靈的法子今日竟然都沒效了,她坐在工作台前腦子裡回蕩的還是嚴棣那一句話——當我的王妃吧!

    怎麼辦?秦悠悠夢游般走回自己的房間,靠在窗邊的貴妃椅上縮成一團,心亂如麻。

    中午時大嘴和小灰兩個終於醒了,秦悠悠像看見了救星,把早上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只省略掉那個讓她不知所措的吻。

    兩只靈獸頓時激動了,七嘴八舌質疑起來。

    大嘴氣哼哼道:「你怎麼可能會去抱那個家伙?韋娘跟綠意她們合伙騙你的吧?你眼光有那麼差?」

    小灰緊緊抱著秦悠悠的脖子十分緊張:「我就知道他是個壞蛋,不安好心,悠悠你不能被他騙了!」

    大嘴瞄了一眼秦悠悠露在衣領外的一個淡淡的紅印,嚴重懷疑起來:「他故意灌醉我們好對你下手吧?悠悠,昨晚你確定真的沒被他佔便宜?」

    秦悠悠順著它的目光頓時想起早上起來在鏡子裡看到的這幾個古怪的紅印子,她開始以為是喝酒導致的,現在忽然感到不對勁了。

    她勉強定了定神道:「應該沒有……」

    身體的感覺不會騙人,就算自己的豆腐被糊裡糊涂吃掉很多口,但嚴棣應該還沒有無恥地做到那一步。

    床上也沒什麼痕跡……秦悠悠想起杜韋娘指揮幾個侍女替她收拾床鋪時露出的失望表情,更加確定自己頂多就被人親了幾口。

    心裡不住自我安慰,秦悠悠想到早上那個突如其來的吻,想到昨夜裡嚴棣不知道還對自己做過什麼,就忍不住一陣陣的臉上發燒。

    那個混帳的假正經的臭色狼!

    「現在要怎麼辦?」秦悠悠身邊只有這兩只不靠譜的靈獸,所以也只能選擇跟它們商量對策。

    「涼拌!」大嘴搖頭晃腦道。

    小灰咬牙切齒:「我去咬死他!」敢跟它搶悠悠的混蛋都該死!

    它可不是在開玩笑,它除了食量大,牙齒也鋒利得很,有它在身邊的時候,秦悠悠根本不用工具,只要靠著主人與靈獸之間的心靈感應,就能指揮它用牙齒切割出最精密的機關零件,比起秦悠悠自己動手打磨的分毫不差。

    連堅硬的金鐵都能隨口切割,要咬人幾口絕對威力強大。

    大嘴哼道:「前提是你能近他的身,一口就把他咬死。現在我們在他的地盤上,悠悠還指望他幫忙恢復修為呢,咬死了他悠悠怎麼辦?而且他的身份那麼高,就算能干掉他,我們也跑不掉。我們不值得為了這麼個混蛋把自己也搭上。」

    小灰抱著秦悠悠的脖子抽抽噎噎哭起來:「那怎麼辦,嗚嗚嗚!悠悠是我的!不可以去當壞蛋的王妃!」

    「其實我覺得先答應他不妨……」大嘴還沒說完,小灰已經開始放聲大哭。

    秦悠悠連忙抱住它安慰道:「小灰不哭,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我最喜歡你了!」

    哄了好一陣,小灰才止住山洪暴發,讓大嘴繼續往下說。

    大嘴白了小灰一眼,道:「你真笨!悠悠先答應他婚事,讓他替她恢復修為,他不是說皇族禁地外人不得內進嗎?悠悠與他訂婚,就算是嚴氏皇族的人了。哼哼!他先前不就想用這點騙悠悠自己提出嫁給他嗎?」。

    說到這個,它就忍不住鄙視悠悠的遲鈍,它和小灰都看穿了嚴棣的歪心,只有悠悠還以為他是什麼正人君子。

    悠悠也想起那天的事,抱著小灰無語了。

    「等悠悠的修為恢復了,嘎嘎嘎!只要悔婚就好了,我們跑得遠遠的,他還能拿我們怎麼辦?!」大嘴得意道。

    「萬一他要先跟我成婚然後再替我恢復修為,那怎麼辦?」秦悠悠很擔心,現在她對嚴棣的人品充滿懷疑。

    「這當然很有可能,你就推說要找到天樂替你送嫁才能舉行婚禮。皇族的婚禮,尤其是混蛋這種身份很高的皇族,至少得准備個一年半載。」

    「你去探探他的口風,如果他不見兔子不撒鷹,那我們只能想辦法逃跑了。不管怎麼樣,你先表面上答應與他訂婚,降低他的警惕性。」大嘴發表權威意見。

    「他畢竟救過我們,騙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秦悠悠猶豫道。

    大嘴理直氣壯道:「是他先挾恩利誘,我們騙騙他又怎麼了?再說,你替他設計建造地下寶庫的價值也不小的,頂多到時候再留些機關圖譜給他得了。」「嗯……好吧。」秦悠悠壓下心裡的愧疚,是嚴棣見色起意在先,她就算要報恩,也不能把自己一輩子賣斷給他的對不對?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1 PM

049 溫柔陷阱

    大嘴見她接受自己的意見開心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忽然它想到什麼,嚴肅提醒道:「婚期什麼的要盡量延後。哼哼,你可得小心那家伙這段時間內要逼你先把生米煮成熟飯!」

    「大嘴!」秦悠悠有些惱羞成怒。

    大嘴瞄了瞄她頸上的紅印子,咕噥道:「我說的是實話!」它家悠悠長得這麼漂亮,那嚴棣舍得放過才怪了。

    它一直不曾對秦悠悠提起曾經見到過她未來幻象的事。

    確實如它所言,幻象中那個男人長相很像嚴棣,但神情卻判若兩人,它在那人身上感覺不到蕭殺之氣,只有溫柔平和。

    其實它先前一直記不起幻象中那人的容貌,直到見到嚴棣才開始覺得眼熟。

    這事透著古怪,它自個兒都懷疑是不是嚴棣那張面癱臉讓它印象太深,才導致它把他的面孔套到幻象中那個男人的頭上。

    它雖然一直自稱智者,但聖音八哥與它意外得到的另一半血統中的能力,它能發揮的只是非常微末的一點點,它又怎麼敢拿自己都完全不確定的事去左右秦悠悠的選擇呢?

    這畢竟是關乎她一生幸福的大事。

    應對方案暫時就這麼定下來,小灰確定秦悠悠不會被混蛋拐走,心情放松開始嗷嗷喊餓。

    秦悠悠想到要對嚴棣騙婚就心裡發毛,妖怪恩公是那麼好騙的嗎?她怎麼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反會被他騙個精光?

    但如今她就在嚴棣眼皮底下,除了走一步算一步,好像也沒有別的法子。

    嚴棣「提親」之後,再沒有什麼特別舉動,既不來逼婚也沒有特意避開讓秦悠悠靜心考慮,一切就如從前一樣,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那日早上的事情。

    他這樣的態度反而讓嚴陣以待的秦悠悠摸不著頭腦,事先想好的應對談判手段一個都用不上,嚴防死守的心思也從一鼓作氣到再而衰直奔三而竭去了。

    莫非妖怪恩公其實只是想逗逗她玩?秦悠悠心懷僥幸地松口氣,可是少女的虛榮心卻忍不住泛起幾絲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羞惱與……失望。

    捫心自問,嚴棣提出讓她當他的王妃的時候,她除了害怕,還有一點點興奮,她將之歸為虛榮心作祟,完全不敢往下深想。

    妖怪恩公太厲害了,如果她跟他一起豈不是一輩子被吃定了翻不了身?傻子才會這麼想不開呢。

    而且天天對著一張面癱臉,就算她膽子大不會被嚇到,可也太沒勁了。

    秦悠悠列舉出各種嚴棣與她不合適、必須盡快擺脫他的理由,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決定英明而且正確。

    「我幾日前提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嚴棣的聲音忽然插進來。

    當時他們兩個正在用早膳,秦悠悠心不在焉道:「什麼事?」

    「你當本王王妃的事。」嚴棣突然出擊當場把秦悠悠打了個手忙腳亂。

    「我、我、我……沒想好。」不對!她應該答應下來然後冷靜地跟他提出系列條件,秦悠悠後悔不迭。

    嚴棣依舊是那副打招呼的平淡語調,說出來的話卻可以把秦悠悠生生氣爆:「本王認為這事根本不需要考慮。」

    秦悠悠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抬頭瞪著他道:「是啊,根本不需要考慮,直接拒絕就是了!」

    「真是個傻丫頭。」嚴棣平板的語氣透著一股無奈慨嘆的意味,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在無理取鬧。

    「我是傻,不傻就不會被你騙回來做牛做馬要挾利用!」秦悠悠想到師父失蹤後自己經歷的種種不如意,喉頭像被什麼哽住了,也不再顧忌禮儀禮貌,更不想再對著嚴棣那張總是居高臨下俯視她的可惡面孔,騰地站起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

    走了幾步忽然發現走不動了——腰上多了一雙手臂,將她緊緊圈住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混蛋又想佔她便宜,秦悠悠大怒,生氣地想掰開他的手臂,結果可想而知。

    「你不要以為在你的地方我就不敢對你動手!」秦悠悠動了真火,不再徒勞掙扎,抬手按向腰間的機關暗扣。

    「你真要對我動手早就動了,悠悠,這段日子你過得不開心嗎?只要你答應婚事,以後每一日都可以這麼快活自在。我會好好照顧你愛惜你,讓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擔心外邊的風風雨雨,再沒人能傷害你。」嚴棣的聲音猶如魔咒,一字一字鑽入秦悠悠的耳朵,軟化她的意志。

    不得不說,雖然兩人相處不過幾個月,但嚴棣對秦悠悠的了解甚至比她自己還要深。

    她是個被師父寵愛嬌慣長大的小孩子,習慣了依賴她的師父,過慣了簡單平靜的生活,她想要的不過是安安穩穩在家中研究機關,偶然出門游山玩水的閒散日子。

    當她的師父突然失蹤,她也陷入虎狼環伺的危險境地,這個時候她落在了嚴棣手上,在嚴棣一番有計劃的安排之下,她見識到了他強大的實力,也感受到了他對她的溫柔縱容,不知不覺間就把從前對師父的依賴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嚴棣正是利用這一點步步進逼,以看似溫和卻無比強硬的手段一點點將她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而如今,就是他決定收獲戰果的時候了。

    他已經有些等不下去了……

    懷裡女孩子緊繃的身體在漸漸軟化,嚴棣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道:「答應我,當我的妻子。然後……我就不用為難怎麼帶你進入我嚴氏的禁地了。」

    他不否認用這種威逼利誘的手段對付秦悠悠太過陰險也太不公平,不過距離那個限期已經只剩一個多月,他等不下去了。

    反正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跟這小丫頭慢慢糾纏,先把她的所有權定下來,至於她的心,總有一日也會完完全全變成他的。

    他會是她的丈夫,她的天地所有,而不再僅僅是她移情依賴的對象、她那個該死師父的替代品。

    嚴棣在心裡微笑著等待他可愛的獵物乖乖走進他精心布下的溫柔陷阱。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1 PM

050 壞事的靈獸

    小灰與嚴棣天生互看不對眼,可以體現在很多事情之上,例如小灰總能在關鍵時刻讓嚴棣的計劃落空。

    「悠悠、悠悠!你在哪裡?」

    眼看著秦悠悠就要松口答應婚事,小灰的叫聲從樓上寢室傳來,頓時將倆人之間溫柔無限的好氣氛沖散。

    秦悠悠一手掙開嚴棣的手臂,道:「我在下面花廳,小灰不用怕。」

    自從小灰發現嚴棣的攻勢越發猛烈,危機感猛增,只要清醒時候就黏在秦悠悠身邊不肯稍離。

    嚴棣牙根發癢,如果當初駐雲飛直接在野外就把這只該死的笨兔子吃掉多好?!

    他一手捉住秦悠悠的手臂,在她耳邊低聲道:「晚上府裡宴請這次參加聖手擂台的三大世家代表,你也一起來。」

    「哦。」秦悠悠想到剛才自己被他哄得七葷八素的場景就臉紅,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停留,嚴棣一松手她馬上就以小灰的速度落荒而逃。

    看來是時候讓那兩只礙事的靈獸消停一陣了,至少在他得到秦悠悠之前,他不想再有任何意外插在倆人之間。

    嚴棣彎了彎唇角,轉身離開小石院。

    另一邊秦悠悠抱著小灰,好一陣才把臉紅心跳等等不良症狀壓下去,還好小灰還沒到真正睡醒的時候,確定主人就在身邊,翻了個身咂巴咂巴三瓣嘴又睡了過去,也沒有發現她的異狀。

    秦悠悠覺得很慚愧,她一直以為嚴棣是個面冷心黑的木頭人,沒想到他竟然也這麼會誘哄女孩子,她看人的眼光真的有待加強。

    要說她這段日子過得開不開心,她也說不上來,除了行動不太自由,似乎一切就與從前師父在的時候一樣,甚至王府上下對她的照顧比師父都還要周到細致。

    至於自由,其實她也不是個喜歡天天往外跑的人,如今子夜城裡不說明處的風歸雲與西河風氏,暗處不知道還有多少奉神教的人在打她的主意,她也確實不宜隨便外出。

    雖然嚴棣處處將她壓制得死死,可是對她的照顧縱容是無法否認的。有他在身邊,她覺得安全又放心,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甚至是興奮。

    她不會形容那種感覺,只是害怕往深處想。

    她該怎麼辦?如果師父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告訴她答案……

    又一個上午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午膳嚴棣並沒有來小石院,據說忙著准備晚上宴請三大機關世家以及幾名來自各國的機關高手,一時抽不開身。

    秦悠悠如獲大赦,現在她很怕面對嚴棣,唯恐他又提婚事。她有種強烈的感覺,如果她依照計劃答應下來,那最後的結果絕對會超出跟她與大嘴小灰的預算。

    飯後彩絲坊送了兩套新衣來,據說是她們動用了最好的十名刺繡師傅加上近三十名繡娘合力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制出來的,而且送來之前就很細心地洗燙好,正好趕上今晚的宴會。

    秦悠悠不是很懂為什麼嚴棣特別交代要她一起去,她對機關很感興趣,不過對制作機關的人就沒太大興趣了……她都記不住誰是誰。

    她忙著研究兩套衣服上精致繡工的時候,綠意等四個宮女已經開始興奮地討論要給她搭配什麼發式、首飾與妝容了,綠意到聖平親王府這些時日以來一直沒有發揮所長的機會,自覺郁郁不得志,今日終於等到了,只把她興奮得兩眼都有了「綠意」。

    彩絲坊那位汪氏娘子特地附送了一身別致的小衣裳給小灰,她大概看得出來秦悠悠對華服興趣缺缺,為了拉住這個貴客,不惜在小灰身上下功夫。

    反正小灰再胖,那一身小衣裳也用不了幾尺布,最算用最昂貴的衣料都沒關系。

    果然小灰穿上那一身小衣裳對著鏡子左右照照,馬上決定下回要主人再帶它到彩絲坊去玩。

    被這些事情一攪合,秦悠悠也暫時忘記了嚴棣給她帶來的困擾。

    傍晚時分,王府漸漸熱鬧起來,就算秦悠悠在後院深處,也能依稀聽到前面傳來的鼓樂笙歌之聲。

    綠意等四名侍女剛剛替她打扮妥當,前面就有小太監來請她到前堂去。

    兩個小太監看著打扮得如同仙子一樣美麗動人的秦悠悠,竟也呆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秦悠悠沒什麼感覺,倒是負責替她打扮的綠意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等到秦悠悠真正進入前堂宴會大廳,引來滿場雄性動物驚豔不已的目光,綠意更是抬頭挺胸走路都帶風了。

    嚴棣高高坐在主位上看著太監侍女簇擁下緩步向他走來的秦悠悠,冰山臉上也難得露出幾分欣然自得。

    如此冠絕天下的美人,是屬於他的!

    秦悠悠的位置就在嚴棣身邊,幾乎是與他平起平坐。

    聖平親王尚未立正妃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而秦悠悠所坐的位置,大概只有他的王妃才有資格坐,這個女子是什麼身份?!

    這個美人兒怎麼看都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她除了生得一副傾城美貌之外,還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足以讓聖平親王如此禮遇於她?

    而且,就算她是王妃公主,這樣的場合,似乎也輪不到她出面吧。

    一個婦道人家,身份再尊貴都不該摻合到宴請機關師的聚會中來。

    下面的賓客都在心裡暗自嘀咕,不少人很介意一個不相干的弱女子突然出現在主位上,可是又拿不准她是什麼來頭,所以就算心中不滿,也都沒有貿然發作。

    最重要的是,這裡是聖平親王的地盤,這位王爺冷血嗜殺鐵面無情的名聲不是開玩笑的,武道修為更高得嚇人,非常不好得罪。

    今日宴會的客人共分六席入座,三大機關世家的人各佔一席,其余來自各地的機關大師坐了四席,每席都有相月國的高級軍官相陪,還有一席是相月國的知名機關大師以及相關官員。

    秦悠悠掃了一眼西河風氏那一席,果然見風歸雲就在其中,那一身白得讓人想潑髒水的衣服實在太過顯眼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4 PM

051 你的笑容太可怕

    怕她趁機滅了他嗎?哼哼!

    雖然秦悠悠很想很想,不過也知道今日絕對不是報仇的好時機。

    秦悠悠有些不忿地挪開目光轉到鬼三台金氏那邊……沒有一個認得的,唯一比較突出的是他們那一席上有一個年輕女子,有可能就是先前在最高樓見過的那一個金什麼的妹妹,她記得當時那個金什麼的聲稱她會機關術,而且很厲害的樣子。

    這裡滿眼所見除了自己與身後幾個侍女都是男人,這個女子能夠堂而皇之列席,多半也是個不錯的機關師。

    這裡有不少夏雲峰文氏的人,估計化身楚雲深混到金氏隊伍中的文風盛文叔叔是不會出席的,所以秦悠悠也沒有再刻意留意金氏那邊。

    秦悠悠剛剛坐定,一名大胡子相月國武官就站起身對嚴棣行禮道:「敢問王爺,這位姑娘是?」

    他叫蘇台新,乃是嚴棣的老部下,性子向來直率,不像其他人,明明滿肚子疑問,卻考慮半天還不敢直言探詢。

    「她是本王的貴賓,姓秦。」嚴棣淡淡道。

    貴賓?下面不少機關師面露不虞之色,他們也是貴賓,這女子憑什麼公然越過他們坐到嚴棣身邊去,嚴棣這是在表示她的身份比他們還要尊貴嗎?

    所有人裡頭,只有風歸雲心裡有數,論身份價值,秦悠悠確實完全有資格與嚴棣平起平坐,如果她不是女兒身,只怕就算是多麗國、相月國這樣的頂尖強國國君也會對她禮敬有加,用盡手段將她供奉起來。

    不過嚴棣真的只是把她當貴賓嗎?風歸雲絕對不相信。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越發著急,偏偏身邊耳目太多,他急得頭發都白了,還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去扭轉局面。

    有些脾氣比較火爆的機關師覺得受了侮辱就想當場發作,卻聽嚴棣施施然繼續道:「也是本王即將迎娶的王妃。」

    未來的王妃?那也算是王府的主人了,這還差不多。那些高傲慣了的機關師們冷哼一聲作罷。

    更多人卻在羨慕,這聖平親王當真豔福無邊啊,也不知道是哪個高門世家竟生出這等美貌的千金便宜了他。

    鬼三台金氏那邊,金明春拳頭緊握一言不發,金明池眼中閃過不忿之色,而兩人的父親金浮圖手握酒杯沉吟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風歸雲垂下眼睛,掩住眼中的陰沉——好個聖平親王,手腳真快!

    秦悠悠沒想到嚴棣會當眾這麼說,一張臉漲得通紅——不是害羞,是生氣氣的。

    她都沒答應,他憑什麼自作主張?

    嚴棣感覺到秦悠悠「火辣辣」的視線,側頭對她微微一笑。

    那恐怖的笑容直把秦悠悠嚇得如墜冰窟,什麼火氣都消了。

    這是紅果果的恐嚇,警告她不許壞了他的事。

    在旁人看來,這是美人含羞凝望,冰山王爺回眸溫柔一笑,好不纏綿甜蜜。

    大家都覺得,這位秦氏未來王妃,一定是極得聖平親王歡心的,從來面無表情的冷面殺神面對美人竟然會笑了,簡直就是奇景啊!

    雖然這笑容看起來,有些嚇人……

    因為秦悠悠出現而變得十分詭異的氣氛,很快在相月國官員的妙語如珠下化解於無形。

    嚴棣點了點頭宣布宴會正式開始,負責陪客的相月國官員客氣而恭敬地逐一介紹宴會的各位貴賓,介紹到鬼三台金氏那一桌的時候,秦悠悠豎起耳朵聽了一遍,果然沒有楚雲深這個名字,同時也終於記住那席唯一的女子原來名叫金明春。

    酒菜上來,宴席氣氛逐漸熱烈……熱烈得透出些許火藥味了。

    這次宴會原本就是讓參賽各方互相初步了解彼此有哪些參賽者、實力如何的,宴席上難免會提出些機關之道上的疑難,名為探討實質互相考究一番。

    探討著探討著,幾個脾氣比較火爆又各有背景的機關師便忍不住吵了起來。

    嚴棣穩坐釣魚台,壓根不聞不問,秦悠悠聽了一陣覺得他們吵的問題沒什麼意思,也懶得再聽,專心埋頭苦吃。

    風氏與文氏兩個年輕機關師吵得最凶,到後來幾乎忍不住離席掐架,雙方長輩也不攔阻。

    一名來自外地的機關師笑著勸道:「兩位且消消氣,不是還有鬼三台金氏的高手在嗎?不妨請他們評說一番。」

    金浮圖原本不願摻合到文氏與風氏的爭端之中,所以一直約束弟子們盡量多喝酒吃菜少廢話,保持神秘感。最好讓風、文兩家先打一架再說!

    沒想到還是有人把事情往他們這邊扯。

    這兩家小輩爭辯的問題原本就是機關之道上有名無解之題,便是他們三大世家中的頂尖機關師也不見得能辯出個是非曲直,他不管偏向哪家都可能會惹來另一家的詰難爭辯,可是如果只是和稀泥,又不免被人瞧扁了。

    正當金浮圖猶豫著該如何敷衍過去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金明春忽然笑著插話道:「數日前小妹聽聞一事,聖平親王身邊這位貴客秦姑娘僅憑一件機關暗器便在城西彩絲坊擊傷了一名六品武者,想來親王府上定是供奉了一位了不得的機關大師。」

    金明春很聰明地故意不提那名六品武者其實是相月國的頤親王,免去了相月國眾人的尷尬。

    她環顧臉色各異的眾位賓客一圈,接著道:「今日乃是聖平親王主持設宴招待眾位前輩同道,不如就由王爺府上這位大師現身說法,替兩位世兄評個高下如何?」

    廳上頓時靜了下來,一道道目光紛紛轉移到嚴棣身上。

    秦悠悠神經再粗壯都能感覺得出來氣氛有些不對勁,似乎是一場醞釀已久的好戲終於走到了高潮,人人都在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果然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嚴棣心裡冷笑,彩絲坊發生的事,金氏的人能知道,文氏與風氏的人又怎會收不到風聲?

    這些人吵架是假,一唱一搭想摸清楚他手上那名機關大師的底細是真。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4 PM

052 秦悠悠的秘密

    嚴棣不理他們目光,好整以暇地側頭望向秦悠悠,以十分認真嚴肅的語氣道:「你明白本王為何讓你少出門惹事了?」

    這是什麼話?!

    秦悠悠很憤怒,明明是你惹的人渣禍及我,應該少出門惹事的是大爺你才對吧!

    但是那個人渣確實是她用機關暗器所傷,而且之前嚴棣還特意「體貼」地問她「我動手還是你動手」,如果讓嚴棣出手,自然就沒有今日的事了。

    好吧,說到底又是她的不是了!

    在眾多比賓客眼中,秦悠悠現下不用裝都是一臉的委屈兼有口難言。

    嚴棣將她有趣的神情收入心中,對下面翹首以盼的賓客淡然道:「本王最近確實得了一位機關師,五日後她將作為我相月國的代表擔任聖手擂台大賽的裁判。各位有什麼疑難爭執,不妨留到五日後於擂台上公平決戰論個高下。至於她的身份,時候到了各位自然會知道。」

    言下之意,他沒打算讓自己新招攬的「高手」參與聖手擂台的競爭,這些人可以安心了,不過他也不會現在就讓他們知道這名神秘「高手」的身份。

    秦悠悠暗暗咬牙,妖怪恩公這是又擅自做她的主了!

    不過能夠當聖手擂台的裁判也不錯,她有機會仔細看清楚每個機關師的作品。

    只要她到時候易容出現,這些人也不會知道她的身份。

    想到過幾日就能看到很多很多很多機關作品,秦悠悠心情大好,就沒有再去計較嚴棣的自作主張了。

    確定不會突然冒出什麼意外的高手與他們幾家爭奪聖手擂台冠軍寶座,三大世家的人都大感心安,宴席上很快恢復了一片歌舞升平的歡快氣氛。

    只有金浮圖面上歡笑,心裡暗自焦急。

    嚴棣今日對待三大世家的人完全是差不多的態度,既不刻意親近也不故意疏遠,仿佛真的只把他們當成一樣的貴賓款待,越是這樣反而越顯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淡姿態。

    如果相月國不是有足夠的籌碼在手,絕不會對他們這麼冷淡的,嚴棣口中新招攬的機關師究竟什麼來頭?莫非是天工聖手齊天樂?

    除了這個足以傲視天下所有機關師的絕世宗師之外,金浮圖根本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有這樣的價值。

    他想到的,其余兩大世家的人同樣在心底裡盤算。他們都是各國爭相結交的人,相比起平日接觸的高官政要,這聖平親王對他們的態度確實有些冷淡了。

    可是天工聖手失蹤已經一年多,就算不曾失蹤,此人的性情之高傲難搞也是十分有名的,分毫不比他在機關之道上的造詣差,嚴棣又是怎麼跟他結交上的呢?

    還好五日之後,謎底就會揭曉,文氏與風氏的人只要確定對方不是來跟他們爭奪聖手擂台冠軍的就好,倒並不是非要馬上知道對方的底細。

    一場宴會大概在戌時就散了,嚴棣並未刻意留客,吩咐負責接待的官員親自送他們回各自的住處,就挽著秦悠悠返回後院去了。

    風歸雲深深望了一眼秦悠悠身影消失的方向,轉身與風氏此次參賽的領隊風家二太爺一起乘車離開。

    風二太爺敲了敲車壁,示意風家隨行弟子注意莫讓人靠近竊聽,然後便對風歸雲道:「你比我們先到子夜城,可曾聽聞關於嚴棣新得的那名機關師的消息?」

    同行裡莫名其妙冒出個自己不知道的高手,風二太爺很難不好奇。

    風歸雲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道:「不曾。」

    「旭光聖子派你從多麗國一直追到子夜城,究竟要追緝的是什麼人?值得他花費這麼多心思?」風二太爺追問道。他並不知道來龍去脈,但卻已經隱約懷疑兩者之間的關聯。

    「他要找一名年輕女子……瑤姬姑姑的女兒。」風歸雲說一半藏一半。

    風二太爺臉色微變:「十多年了,他們還惦記著她們母女?一個小小女子而已,驚動了奉神教這麼多的高手,竟然都沒能得手?」

    風歸雲目光一閃道:「那女孩子就在嚴棣身邊。」

    「什麼?那個姓秦的小丫頭?!她是瑤姬的女兒?!」風二太爺甚是吃驚,沉吟片刻責怪道:「你怎麼不早說?難怪我覺得那小丫頭看起來有些眼熟。」

    「此事旭光聖子諱莫如深,事涉他師父的隱私,我身邊一直有奉神教的人,如果不是二爺爺你親自動問,我怎麼好隨意談論?」風歸雲苦笑道。

    風二太爺點了點頭,算是揭過此節,輕嘆一聲道:「沒想到瑤姬的女兒都這麼大了……嘿嘿,她們母女倒是天生一副好容貌,難怪有這麼許多厲害人物對她們念念不忘。那小丫頭很快就會是嚴棣的王妃,這事你能不摻合就盡量別摻合,奉神教雖然重要,但也不值得為了他們去跟嚴棣結下死仇。」

    風歸雲見他不打算繼續深究此事,暗暗松了口氣,面上恭敬地應聲道:「是。」

    聖平親王府內,嚴棣拉著秦悠悠的手正在月下漫步,秦悠悠努力想把手收回來,結果嚴棣不但不肯放,還變本加厲地故意將她的手合在兩掌之中揉了幾下。

    「你放手!」秦悠悠惱了,站定了不動,出力想把手拔回來。

    嚴棣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發心道:「別鬧小孩子脾氣。」

    什麼叫鬧小孩子脾氣,她這是被壞人非禮了想反抗!

    跟壞蛋講道理是沒用的,秦悠悠咬牙切齒堅決不肯屈服於惡勢力,一副你不放開我我就不走了的倔強姿態。

    嚴棣嘆了口氣,松開了她的手,秦悠悠還來不及為自己的勝利高興,忽然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就被橫抱起來。

    「這麼大了還要人抱,又懶又嬌氣。」嚴棣語氣平淡,話裡似乎還帶著寵溺無奈,但是抱她的雙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一股熱流自他的手臂滲入她體內,所過之處她只覺得一陣酥麻,連尾指尖都動彈不得。

    秦悠悠大驚失色,張嘴驚呼道:「壞蛋,你干什麼?」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5 PM

053 兩個嚴棣?

    可惜她嘴裡吐出來的聲音綿軟無力,沒有半分威勢倒像在撒嬌。

    眼角余光看到身後隨侍的綠意等宮女與小太監們一個個眼帶笑意低頭假裝什麼都沒看見,秦悠悠又氣又羞又怕,恨不得在嚴棣身上狠狠咬兩口出氣。

    妖怪恩公怎麼可以這樣欺侮她?!

    嚴棣似乎有意要讓她嘗到教訓,就這麼一路抱著她走回繡樓,更大搖大擺走進寢室將她放到床上。

    秦悠悠一得自由,不等力氣恢復就連滾帶爬躲到床尾去,雙手按到身上的機關暗扣之上,瞪大眼睛恨恨道:「你不許過來!」

    要不要干脆趁今日就讓這小丫頭知道,她身上那些小針小箭對他根本毫無威懾力呢?嚴棣認真考慮起來。

    如果刺激太大,把這小丫頭徹底惹毛又或者讓她怕了自己,似乎就不那麼有趣了。可是就這樣放任她繼續頑抗,嚴棣又感到有些不耐。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際,外邊傳來一陣喧嘩之聲。

    依稀聽到駐雲飛的大嗓門在吆喝:「你是誰?怎麼長得跟我主人那麼像?!」

    「大膽!」幾聲暴喝伴隨著一陣刀劍出鞘的聲響。

    「悠悠,悠悠!」這是小灰的尖叫聲。

    發生了什麼事?秦悠悠最緊張小灰的安危,當下也顧不上嚴棣了,跳下床就跑到窗邊往聲音發出的方向張望。

    繡樓外不遠處的竹林邊,一群衣甲鮮明的侍衛正手持刀劍簇擁著一名身穿紫色錦袍的男子,與氣勢洶洶的麒麟赤血馬駐雲飛對峙,大嘴在半空中拍打著翅膀左右觀望,小庭花抱著小灰站在駐雲飛身後。

    那架勢分明是王府裡來了外敵,然後駐雲飛跳出來准備打架了。

    秦悠悠不擔心那匹凶暴恐怖的大紅馬,卻有些擔心小庭花與小灰。

    小灰跑得很快,就算有意外應該也能脫身,但小庭花只是個普通小姑娘,萬一打起來很容易會傷到她。

    嚴棣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望了一眼那邊的情勢皺皺眉頭,也不問她的意見,伸手攬住她的細腰穿窗而出,腳下一點屋簷,帶著她如離弦飛箭一般落在了雙方之間,抬手輕輕撫拍了一下駐雲飛的脖子,道:「沒事,這是我皇兄。」

    就著院子裡的燈光,秦悠悠也看清楚了對面那個紫衣男子的容貌,果然如駐雲飛所言,長得跟妖怪恩公很像!只不過這人笑容滿面,神態溫和,看著看著又覺得不太像了。

    「不知皇兄突然駕臨,臣弟失禮了。」嚴棣隨意行了一禮,語氣裡並無太多恭敬之意。

    那名紫衣男子笑笑揮了揮手道:「好了好了,不用緊張,都退下吧。」

    簇擁在他身邊的侍衛齊刷刷把兵器一收就退了開去,動作整齊劃一,從他們散發出的氣息看來,沒有半個庸手,估計隨便拎出一個都至少是七品以上的武尊級別。

    什麼時候武尊變得這麼不值錢了?秦悠悠心裡暗自嘀咕。

    小灰一見秦悠悠就飛撲過來緊緊黏著她告狀道:「壞蛋的馬也是壞蛋!它騙我跟大嘴喝酒,把我們灌醉了!悠悠,你沒事吧?」

    難怪從下午起就再沒看見大嘴與小灰出現,原來是被駐雲飛騙去灌醉了!

    哼,她還以為那匹恐怖的大紅馬只是脾氣暴躁些,本質還是不錯的,結果也是一匹外表耿直內裡奸猾的馬。

    果然物似主人型!秦悠悠壯起膽子狠狠瞪了大紅馬一眼。

    駐雲飛竟似有些不好意思,撇過臉不敢看秦悠悠與小灰。它也覺得很冤枉,主人吩咐它做的事它就算不願意也不能不干啊。

    而且大嘴和小灰哪裡需要它灌醉?這兩個家伙都是酒鬼,它什麼都沒說它們就已經痛快地喝了幾壇子烈酒了,它想攔都攔不住。

    紫衣男子被晾在一旁也不生氣,笑眯眯地看了看小灰道:「這是弟妹的靈獸,挺可愛的嘛。」

    有人誇獎小灰,秦悠悠身為主人與有榮焉,不過他話裡那個「弟妹」的稱呼,她著實不敢苟同。

    小灰被誇獎了,豎起耳朵從秦悠悠懷裡探頭看看誰這麼有眼光。

    它晚上看不清楚東西,直到此刻距離近了才看明白紫衣男子的長相,它回頭疑惑地看了看嚴棣,終於十分高傲地撇過臉宣布:「你長得跟壞蛋太像,我不喜歡你!」

    他叫自己主人作「弟妹」那就是壞蛋的哥哥了,跟壞蛋不但長得像而且是一伙的,它才不要被他一句贊美就收買了呢。

    「無禮!」幾個站得比較近的侍衛聽了小灰的言語都沉下臉色大喝起來。

    小灰被一群神情凶狠,個子高大的男人一喝,愣了愣就想發脾氣,不過很快就換上一副委屈害怕的表情一頭埋入秦悠悠懷裡。

    紫衣男子笑哼一聲道:「行了,你們都閉嘴!別嚇著朕的弟妹。阿棣,你要朕站在這裡跟你說話?」

    朕?這家伙是相月國的皇帝嚴橚?

    秦悠悠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她還沒見過這麼嬉皮笑臉的皇帝呢。

    不過師父說過,皇帝都不是好東西,伴君如伴虎,這家伙笑眯眯的那就是一只笑面虎!

    那邊廂嚴棣淡淡做了個請的姿勢道:「皇兄這邊請。」

    嚴橚向秦悠悠招手道:「弟妹也一起來,都是一家人,不用見外。」

    誰跟你是一家人啊?!秦悠悠心裡反駁。

    不過這裡是人家的地盤,公然駁一國之君的面子,對自己一點兒好處都沒有,更別說還有妖怪恩公在一旁虎視眈眈,她沒必要自討苦吃對不對?

    就讓他們自說自話好了。秦悠悠自我安慰著,不情不願跟著他們一起去了。

    這時候大嘴從半空中飛下來停到她肩膀上,歪著腦袋盯著嚴橚,神情充滿震驚疑惑。

    秦悠悠聽見它低聲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莫非會是他?不是吧……」

    「怎麼了?」秦悠悠奇怪道。

    「沒什麼。」大嘴用力搖頭。

    過了片刻大嘴又側頭打量嚴棣,咕噥了一句:「如果是這樣,還不如便宜這混蛋……一定是我搞錯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5 PM

054 不能比

    鑑於大嘴經常瘋瘋癲癲說些別人不懂的話,所以秦悠悠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倒是嚴棣瞥了它一眼,心裡馬上想到了當日它在彩絲坊氣憤之下說的話,眼角輕跳了一下。

    聖平親王府嚴橚已經光顧過太多次,熟悉程度比他的皇宮也差不了太多。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嚴棣居住的石院書房,屏退所有閒雜人等包括三只靈獸,僅余梁令與嚴橚身邊一名老太監伺候。

    嚴橚長籲一口氣坐沒坐相地歪在嚴棣常坐的椅子上,喝過梁令親自送上的清茶,抬眼笑望秦悠悠道:「永樂不給朕介紹一下未來的弟妹和我們相月國的第一機關大師嗎?」。

    「我不是!」秦悠悠不滿道。這裡沒什麼人,她也沒必要再忍著了。

    嚴棣仿佛沒聽見她的反駁,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道:「悠悠,這位是我相月國的國君,也是我的兄長。」

    好吧,這個介紹還算正常,秦悠悠扁扁嘴巴向嚴橚行了個正式的見面禮:「拜見皇上。」

    嚴橚笑呵呵道:「弟妹免禮,初次相見,等閒寶物估計永樂多的是,這是宮裡傳下的一幅機關圖紙,據說是替我嚴氏設計禁地機關的那位大師所留,就算是朕的見面禮吧。」

    他身後一直保持沉默的老太監捧起一個卷軸送到秦悠悠面前。

    秦悠悠一聽嚴橚的話就已經兩眼發亮,眼見卷軸就唾手可得,忍不住糾結起來。

    這是人家給弟妹的見面禮,她接了就表示承認身份,可是……可是設計嚴氏皇族禁地機關那位大師留下的圖紙啊!她很想很想看!師父都沒見過呢。

    看完了還給他們就是了!對!就是這樣!

    秦悠悠一手接下那個卷軸,也不顧上什麼禮貌不禮貌,小心翼翼地就展開了就著桌上的燈光仔細觀看。

    嚴橚也不去干擾她,懶洋洋湊到嚴棣身邊,向著秦悠悠那邊揚揚下巴得意道:「永樂,哄女人的本事,你還差很多,要不要為兄傳你兩招啊?」

    嚴棣想起大嘴所說的話,臉色一沉,毫不客氣一手推開他道:「把你那一套省下來留著對付你後宮那些女人吧。」

    秦悠悠是他的,用不著別人多事討好,就算是他的親兄長也不行。

    「嘖嘖嘖,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醋壇子,我這是幫你哪,就你這慢吞吞的速度,你不急母後都急了。」嚴橚不以為然道。

    那邊秦悠悠看得心滿意足,總算醒起書房裡還有另外兩個人,依依不舍收起卷軸決定等回去了再仔細研究。

    「多謝皇上厚賜。」她再次起身行禮道謝,這次是真心誠意的了。

    卷軸上的圖示並不復雜,但看在她眼中卻覺得巧妙非常,對於好幾個她還沒想通的問題很有啟發意義。

    對於她而言,這小小一個卷軸比什麼稀世奇珍都要可愛多了。

    嚴橚「狀似」隨意地笑道:「弟妹客氣了,這是我嚴氏的絕密,如果外人看了,那就是我嚴氏的死敵,不惜一切也要將他殺了滅口,不過弟妹你嘛……呵呵,總歸是我嚴氏的人,那就沒關系了。」

    秦悠悠臉上歡喜的笑容一僵,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如果她不嫁妖怪恩公,就等著被他們追殺到天涯海角?!就算她把卷軸還回去都沒用?!

    嚴橚見她聽明白了,笑得格外溫和可親,可在秦悠悠看來,這家伙的笑容分明比嚴棣還要可怕。

    她真傻!妖怪恩公的兄長能是什麼好東西!都是一般的陰險奸詐,不過一個假正經,一個笑面虎的區別罷了。

    嚴棣看到秦悠悠那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心裡忽然有些不高興起來。

    他的女人,怎麼可以讓別人欺負了去?

    他握住秦悠悠的手,抬頭對嚴橚道:「人你見過了,禮也送了,如今子夜城裡來路不明的修煉者與機關師極多,皇兄還是保重龍體,早些回宮去吧,這一兩個月內少些出宮的好。」

    「算了吧,你明知道朕不會有事,就別學那些老頭子打官腔了。你也不肯把弟妹帶到宮裡讓母後瞧瞧。朕如果不來,母後就忍不住要來了,你說朕能怎麼辦?」嚴橚一點兒不「嚴肅」,言談舉止裡帶著些漫不經心的懶散戲謔,看上去很好說話,跟嚴棣的那副冰山姿態簡直就像兩個極端。

    嚴橚乃是先皇次子,嚴棣排行第三,可是因為兩人的脾氣不同,嚴棣反而像是年紀比較大的兄長。

    嚴橚見嚴棣沉吟不語,笑道:「你不是說要帶弟妹到禁地裡去?在這之前總該先讓母後見一見未來的媳婦兒吧?她等這日等了許久了。」

    禁地?!

    秦悠悠一聽到這兩個字,頓時來了精神。她想到了大嘴的緩兵之計與騙婚計劃。

    既然他們步步緊逼,她干脆就聽大嘴的話,先虛與委蛇,等修為恢復了再說吧。

    只要她能恢復昔日的修為,憑她的本事,小心一點的話要潛出這聖平親王府甚至離開子夜城都並非太難的事。

    想到這個,秦悠悠只覺得雄心萬丈。妖怪恩公如果真以為能夠靠這些小手段讓她屈服,她會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的。

    嚴棣不想嚴橚繼續在秦悠悠面前晃,示意梁令送她回繡樓去休息,秦悠悠也無心應酬他們,只想快快回去仔細研究新得的這個卷軸,聞言如獲大赦地就跟著梁令走了。

    嚴橚問了嚴棣幾句關於聖手擂台大賽的安排與三大世家的動向,見天色差不多了,伸了個大懶腰站起身。

    他在嚴棣面前壓根不在意什麼國君威儀,抬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道:「就這聖手擂台之後,帶弟妹入宮去見母後好了。丑媳婦終究要見公婆的,何況弟妹也不丑,有什麼不能見人的?只怕她一進宮,宮裡那些女人的牙都要酸掉了。」

    嚴棣一點兒不給面子地拂開他的爪子,冷冷道:「別拿她跟你宮裡那些女人比。」

    「好好好!為兄失言,弟妹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嚴橚大笑兩聲帶著親信老太監走出書房,在眾多侍衛的簇擁下揚長而去。

    只不過沒人看到,他的笑容在踏入馬車中那一刻就淡了下去……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6 PM

055 靈獸的強大血統

    嚴棣送走了嚴橚,忽然想到秦悠悠很有可能沉迷於新到手的機關圖紙,忘記吃易經丹甚至忘記休息睡覺,於是揮退身邊伺候的小太監決定往她住的小石院去看一看。

    小石院外靜悄悄地,大紅馬駐雲飛正悶悶地在院子外晃蕩。

    「這麼晚了怎麼不去休息?」嚴棣拍拍它的脖子問道。

    「那只該死的笨兔子又去找那個沒用的女……找她主人告狀,我就聞了它幾下,又沒有要吃它,它一副見鬼的模樣干什麼?我長得很丑嗎?沒眼光的笨兔子!」駐雲飛忍不住向主人訴苦。

    它覺得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它長得這麼神駿威武,從前不知道有多少漂亮的母馬追著它想跟它交配親近,它都不屑理它們。

    偏偏到了那只笨兔子嘴裡,就整天「丑怪的妖馬」,「恐怖的大怪物」那樣亂叫。

    它以為經過這陣子相處,笨兔子應該會扭轉偏見,正確看待它的美,結果今天它不過靠過去好奇地嗅了笨兔子兩下,它就像受了多大驚嚇一樣放聲哭叫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它要吃了它呢,哼!那只膽小沒用、沒眼光又愛告狀的笨兔子!它都沒嫌棄它又肥又丑又沒用,它倒好意思先嫌棄它了。

    嚴棣啼笑皆非:「你沒事去聞它做什麼?」那只兔子很香嗎?還是駐雲飛其實很喜歡吃兔肉?這個愛好不錯啊。

    「它身上有種奇怪的味道……它可能有某種上古凶獸的血統。」駐雲飛晃晃大腦袋,有些疑惑一只不起眼的胖兔子能跟上古凶獸扯上什麼關系,不過它相信自己沒錯,它自個兒身上就有神獸麒麟的血脈,對於同級別的神獸、凶獸甚至魔獸的血統氣息最是敏感。

    嚴棣撫拍它脖子的手一頓:「你聞出來是哪種凶獸了?」他雖然心裡早有猜測,不過始終未能證實。

    駐雲飛搖頭氣憤道:「我才聞了兩下,它就又哭又叫……」

    它先前就曾經聞到過小灰身上有那種特別的凶獸氣息,不過很淡很淡,它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最近卻感覺那股氣息在漸漸變濃。

    「我感覺,它大概跟我一樣快晉級了!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告訴它這個好消息。」說到這個,駐雲飛更郁悶了,它明明是有心想跟那只笨兔子搞好關系的。

    靈獸身上的氣息突然變得濃郁,正是它們體內靈氣凝聚預備突破晉級的表現。

    主人說了他會娶那個沒用的女人做老婆,以後她就是它的女主人了,它希望她跟她那只笨兔子可以真正接受它,就像它和大嘴一樣親近和睦,偏偏這兩個母的膽小沒用還很不合作。

    「那只兔子也要晉級了?」嚴棣有些意外,不過這對於他而言絕對是個好消息。

    靈獸晉級前少則數月,多則數年都會處於沉睡休眠狀態,他正在考慮該如何讓秦悠悠身邊這兩只礙事的靈獸消停一下,上天就送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

    「嗯,不止它,大嘴應該也快了。大嘴那麼弱,竟然也是九品靈尊。」駐雲飛想到自己這麼厲害也才剛剛五品,不由得大感沮喪。

    那只只會多嘴八卦的鳥兒竟然是九級靈尊?這個消息連嚴棣都大感意外。

    按說天工聖手齊天樂九品武尊的身份有一只九級靈尊作為靈獸,倒也不算是什麼出奇的事。奇就奇在,鴰大嘴從頭到腳就沒有半根寒毛能跟九級靈尊這麼高級別的頂尖靈獸相匹配的特點。

    駐雲飛能夠輕易感覺到嚴棣的情緒,它也覺得難以置信,不過它跟大嘴相處的時間很多,它百分百確定大嘴絕對是九級靈尊,靈獸中的頂尖強者。

    至於它究竟是自己故意隱藏實力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導致看上去這麼弱,就不得而知了。

    駐雲飛性情坦率,也不懂得拐彎抹角那一套,問過大嘴沒得到靠譜的答案之後就沒有再繼續追問。

    其實它能發現大嘴奇高的級別,也是因為大嘴最近跟小灰一樣,開始有晉級的跡象,氣息外洩的緣故。

    如果駐雲飛不是身為靈獸感覺格外敏銳,也不可能發現這些。

    「大嘴身上也有上古神獸的氣息,它應該也有神獸血統,而且跟我血緣很近。」駐雲飛最近都跟大嘴、小灰、小庭花以及十二郎幾個廝混,反而比較少親近自己這個忙碌的主人,難得有機會跟他說話,便忍不住滔滔不絕地說個不休。

    「與你的血緣很近?那是什麼?」嚴棣問道。

    駐雲飛眨眨大眼睛遲疑道:「可能是犼。」

    傳說中的犼生於東海,乃是麒麟的先祖,形狀像一只巨型的馬,身上生有鱗片,不但能飛還會噴火,凶猛異常,以龍為食,尤其愛吃龍腦。

    這世間別說犼,連麒麟都早已成為傳說,像駐雲飛這樣身上帶有麒麟血統的靈獸幾乎也是絕無僅有的。而那只跟烏鴉似的多嘴貪吃鳥兒,竟然有犼的血統?!

    就算嚴棣早有心理准備,還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他隨手順了順駐雲飛火紅的鬃毛,安慰道:「給你准備的靈藥已經齊全,一個多月後待我身體再無問題,就可以幫你晉級,以你的潛力一舉跨過靈尊晉升成為聖尊也並非絕無可能,無需氣餒。」

    所謂聖尊那至少是十級靈獸了!

    駐雲飛很清楚知道主人的底細,也絕對相信他的能力能夠幫自己創造這個奇跡,當下歡嘯一聲,把大腦袋往嚴棣懷裡拱了拱,興奮道:「好啊好啊!真太好了!」

    這一人一獸都沒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們也受了秦悠悠與小灰的影響。一個懂得替自己的靈獸順毛安撫,一個曉得挨挨蹭蹭向主人撒嬌了。

    「哼哼,等我晉級聖尊可以化身人形,我去把那只該死的笨兔子抓起來一頓好打!看它還敢說我丑怪不?!」駐雲飛惡狠狠地打了兩個響鼻,開始幻想自己變成人之後,一手揪住小灰長長的兔耳朵把它拎起來好生教訓一頓的英姿,恨不得這一個多月時間眨眼就過。

    ◆◇◆◇◆

    嚴橚的『橚『字就念肅,神獸犼(念吼)的傳說有好幾個版本,我就選了合用的一個,嘻嘻,考據黨們不要較真哈。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7 PM

056 臉紅心跳

    打發走興奮的大紅馬,嚴棣轉頭望向秦悠悠所住的繡樓,果然二樓窗子還透出暖暖的燈光——小丫頭定是在研究那個卷軸上的機關圖紙了。

    她要等杜韋娘與小庭花去休息之後再爬起來看圖紙,綠意等幾個小侍女根本不敢管她。

    嚴棣皺了皺眉頭,足下輕點數下,悄然無聲掠到二樓寢室外的長廊上,裡面的秦悠悠半點不曾察覺,他無聲無息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橙黃的燈光下,秦悠悠穿著淡綠色的寢衣披散長發坐在床上,微微低頭凝望著鋪在膝上的圖紙卷軸,認真沉醉的神態寧靜而美好,滿室飄滿溫暖馨香的女兒氣息,讓嚴棣如飲醴泉,不由自主地感到身心放松。

    小灰四仰八叉地癱在秦悠悠身邊呼呼大睡,房間裡只有它的呼嚕聲與秦悠悠輕淺的呼吸聲,還有梁上大嘴偶然不知所雲的夢囈。

    嚴棣不想承認,他有些妒忌那只天天黏在秦悠悠身邊、可以大模大樣跟她睡在一張床上的笨兔子。

    「怎麼還不休息?」嚴棣靜靜看了一陣終於開口道。

    秦悠悠正看得入神,猛地聽見人聲嚇了一大跳,抬起頭來就見嚴棣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床邊。

    她呆了呆想起自己身上只有單薄的寢衣,頓時大窘,一邊手忙腳亂把被子扯到胸前一邊往床裡縮了縮道:「你、你、你怎麼可以一聲不吭走進我房間來!」

    其實之前幾個月裡,類似的事情嚴棣做過許多次,秦悠悠一直沒往曖昧的方向想,這幾天他直言攤牌之後,再有類似作為,她才開始突然介意起來。

    從前以為他心無邪念,如今知道他根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自然不能等同對待。

    「今日的易經丹你還沒吃?」嚴棣的問句語氣肯定,一臉的「剛正不阿」。

    直到此刻秦悠悠還忍不住有些懷疑,他跟幾天前突然強吻她的色狼、還有今天早上抱著她甜言蜜語一頓哄騙的混蛋,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還沒有,我等下就吃了。」秦悠悠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怎麼了,妖怪恩公還沒對她做什麼呢,她就忍不住先緊張害怕了,小心肝撲通撲通好像要從心窩裡蹦跶出來似的。

    握在手上的卷軸被一下奪了去拋在一邊的小案幾上,秦悠悠還來不及抗議,嚴棣就大馬金刀直接坐到她床上執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脈。

    他掌上的熱力透過手腕的肌膚一直滲入她的身體,秦悠悠用力想奪回自己的手,不過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只能咬牙切齒任他把脈把個痛快。

    「你心跳太快了,靜心。」嚴棣忽然沉聲道。

    丟死人了!秦悠悠窘得幾乎想在床上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你半夜三更摸進來,我差點被你嚇死了,怎麼靜心?!」秦悠悠恨恨道,堅決不承認自己心跳加速其實並不完全是因為驚慌害怕。

    還好嚴棣也沒有繼續說出什麼刺激人的話,緩緩收回手道:「你有沒有每天服藥?藥呢?」

    「有的,藥在這裡。」秦悠悠無奈地從枕邊取了小玉瓶,倒出一枚易經丹在嚴棣的虎視眈眈之下將藥吞服。

    算了,她斗不過惡人,而且人家盯著她吃藥應該也是為了她好。

    藥丸剛剛滑過喉嚨,秦悠悠忽然想起一事——這藥吃下去她馬上就會陷入沉睡,萬一妖怪恩公趁機對她做什麼,那怎麼辦?!

    「你、你不可以……」她的警醒來得太晚,警告的話還未說完,眼皮已經忍不住一路往下掉,人也軟軟地往後倒去。

    他不可以什麼?親她嗎?或者……更進一步?

    嚴棣扯過錦被替她蓋好,低頭輕吻一下她紅暈未散的臉頰。她一定不知道,剛才她紅著臉蛋眼睛水汪汪不敢看他的模樣是如何迷人。

    頓了頓,嚴棣意猶未盡地親了親她的眼睛和淡粉色的唇瓣,然後才吹熄了燈火起身離去。

    計劃至今很順利,再過一個月零兩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擁有她了……現在就先放過她吧。

    不知不覺,又是三日,秦悠悠在嚴棣的督促下終於協同梁令與看守寶庫的老卓,把整個地下寶庫的機關全數裝好。

    之後嚴棣秘密找宮中供奉的兩名機關大師來走了一趟,據說兩人都是在進入寶庫的樓梯上就鎩羽而歸了。

    嚴棣也親自試了一趟,回來後摸摸秦悠悠的腦袋贊了一句:「還算有點用處。」這就是滿意收貨了。

    秦悠悠覺得他的贊美非常沒有誠意,不過看著寶庫的機關全部完工她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原本幾日前就能完成的事拖到今日,說起來都是嚴棣之過。

    先是他突然提親把她弄得心神大亂,其後他那個皇帝哥哥又送來一卷機關圖紙把她搞得無法專心,幸好有梁令與老卓這樣的高手幫忙,加上小灰還算配合,這才趕在聖手擂台大賽之前全部完工。

    眼看著明日就是聖手擂台大賽開鑼的日子,秦悠悠讓梁令准備了各種易容要用的東西,盤算接下來幾日用什麼形象出現在擂台賽上比較好。

    嚴棣晚上到小石院用餐的時候,就見秦悠悠的繡樓裡走出一名瘦小老者,一拐一拐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禮道:「小老兒見過王爺。」

    老者聲音沙啞低沉,兩眼無神,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跟隨嚴棣前來的梁令大吃一驚,他敢肯定王府中絕無此人,這個老頭子是怎麼潛進來的?竟然還潛到了小石院裡!

    嚴棣走上前,一手拉過老者拈起他的下巴,皺眉道:「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一個大男人對另一個老頭子做這麼曖昧的動作,那情景真的讓人有很嚴重的違和感。

    梁令瞪大眼,瞬間明白過來——這個瘦小老者是秦悠悠假扮的!

    秦悠悠被人一眼識破,掙扎著退開兩步,不忿道:「你怎麼認出我的?韋娘、綠意還有小庭花她們都沒認出來。」

    嚴棣不答她的問題:「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道?!」好像在柴房馬廄裡滾過一圈似的,那股讓他厭膩的氣味完全蓋過了她身上原本清新溫暖的馨香,讓他十分不慣。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7 PM

057 不客氣了

    秦悠悠扁嘴道:「我讓大嘴去找來的,可能是伙夫又或者廚工的衣服吧。你快告訴我,你怎麼認出我的?」

    她覺得自己的易容術就算稱不上冠絕天下,也應該是頂尖高手的水平了,為什麼妖怪恩公每次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認出來?

    一定要打探清楚自己的破綻在什麼地方!

    「去換掉。」嚴棣一手抓住她就往繡樓裡走。

    「喂喂,你先告訴我破綻在哪裡,我才好改進啊。不然我明天被人認出來就麻煩了。」秦悠悠知道自己根本掙脫不了,所以也不掙扎,努力試圖跟他講道理。

    她感覺得出來妖怪恩公很不滿意她這副裝扮,是嫌形象太猥瑣了丟了他相月國的面子?就算不滿意好歹也說個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嘛。

    她讓梁令准備的東西很齊全,只要他提要求,她馬上可以去換個讓他滿意的形象。

    「明天你不需要易容。」嚴棣的回答斬釘截鐵,也不多解釋,直接將她塞給綠意等幾個侍女,面無表情道:「去給她收拾干淨。」

    綠意她們在嚴棣面前除了答應領命,絕不敢有半點多余的動作說話,偷偷扯了扯秦悠悠的衣袖,以眼神哀求她希望她能夠合作一些。

    她不怕王爺,她們很怕啊!

    不過這回秦悠悠不打算輕易就范:「我不易容難道躲在簾子後面當裁判?其他人願意?」

    聖手擂台的事她也知道一些,裁判一般由三大世家各出一名機關大師,主辦國出一名機關大師,再請三名武聖級別的武道絕頂高手共同組成。

    每一名裁判都要有足夠服眾的實力或名氣,其中代表主辦國出席的機關大師要求相對低一些,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擔任的。

    連臉都不露就想當裁判,估計就算其余六位裁判不計較,前來參與擂台賽的機關師們也會鼓噪抗議。

    嚴棣對秦悠悠的追問,只是淡淡回了句:「洗干淨了下來用過晚飯再說。」

    「現在說不行嗎?」。秦悠悠真的很好奇。

    「你太臭了。」嚴棣毫不客氣地批評道,說完轉身往花廳而去,明擺著不會再搭理她。

    秦悠悠差點兒被他這句簡單直白的評價氣暈,她也覺得自己現下的味道不太好聞,她不是為了形象逼真一點嘛,他一個大男人至於這麼挑剔計較嗎?比較難受的是她自個兒好不好?!

    眼見嚴棣走開了,綠意她們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想起他最後說的那句話,都忍不住掩嘴竊笑。

    「姑娘你還是聽王爺的話跟我們去沐浴更衣吧,你身上的味道,確實有點兒……嘻嘻!」綠意忍俊不禁。

    這段時日相處下來,她們都知道秦悠悠很好伺候沒什麼架子,在她面前說話舉止也不自覺輕松了許多。

    秦悠悠哼了一聲還是上樓去梳洗更衣了。

    嫌她臭?那她就洗得很徹底一些,混蛋你就在下面慢慢等吧!

    於是,秦悠悠這一梳洗硬是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才算完。

    嚴棣看見她恢復嬌美鮮妍的可人模樣,身上再沒有什麼怪味道,終於算是滿意了,也沒有計較她故意拖延時間,點了點頭示意小太監傳膳。

    晚飯過後,嚴棣什麼都沒說就起身離開,秦悠悠忍不住追上去問道:「明天到底要怎麼辦?」

    「你就這麼去,無需易容隱瞞身份。」嚴棣似乎罕見地有些不耐煩。

    「那怎麼行?被人認住了怎麼辦?」

    「你是本王的王妃,誰敢對你不利就是與本王為敵,甚至與相月國為敵。」嚴棣覺得這根本不是問題。

    從前秦悠悠要掩飾身份是因為她勢單力孤,就算加上她師父也不過是兩個人罷了。她馬上就要成為她的王妃,旁人就算知道她是天工聖手齊天樂的嫡傳弟子又如何?知道她在機關術之上的造詣足以稱雄天下又如何?

    她是他聖平親王的王妃,膽敢動她,就要有面對他狠絕報復的准備,就算是三大機關世家甚至是多麗國的國君,也沒這個膽量去承擔徹底將他激怒的可怕後果。

    更何況,秦悠悠在他身邊,也不會有人有機會對她不利。

    「我、我還不是!」秦悠悠氣結,她都沒答應。

    嚴棣慢慢抬頭看了梁令一眼,梁令馬上會意地帶著屋裡其他人飛快退出去。

    秦悠悠發覺勢色不對正想說什麼,就見嚴棣已經走到她面前,她慌忙想退後拉開倆人的距離,結果被嚴棣步步進逼一路逼到了牆角。

    「你要做什麼?」秦悠悠色厲內荏地低叫道。

    「你的意思難道不是想今晚就成為本王『真正』的王妃?」嚴棣那副表情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胡說!我沒答應你的,你不可以亂來!」秦悠悠慌亂地想發動身上的機關暗器好把意圖變身色狼的壞蛋逼開,但是摸摸這個好像是有毒的,那個好像勁度有些太猛,旁邊那個都是往要害去的,下面那個威力大概又太弱……

    正當她手足無措之際,嚴棣的手已經穩穩握住她的,以輕柔但不容拒絕的力氣反折到她的腰後,低頭吻住她的唇,毫不客氣地肆意品嘗起來。

    嚴棣很滿意甚至是得意,雖然這個小丫頭身上的機關暗器不可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但是她的慌亂遲疑還是大大取悅了他。

    她在心軟,她不舍得傷害他,所以才會輕易受制於他,他剛才甚至並沒有動用一絲真氣,就輕松地將她擄入懷中。

    不管她不願傷害他的理由是她已經為他心動,還是害怕傷了他就無法恢復自己的修為,他都覺得高興。

    天知道她剛剛帶著一身沐浴過後的馨香水汽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多想將她抱入懷中狠狠親吻,她慵懶嬌嫩的模樣看上去太過美味,讓他對滿桌佳肴都失去了興趣。

    他只想好好品嘗她。

    他急著離開就是怕自己忍不住……

    可是這個小丫頭偏偏完全不體諒他的苦心,非要將他留下來,還不怕死地出言挑釁,那他也只好不客氣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8 PM

058 男人與靈獸的功能對比

    秦悠悠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忽然貼到了一個火爐子上,那種幾乎將她整個人燒起來熱燙令她由衷地感到害怕。

    壞蛋的臉孔離她很近很近,近到她可以數清楚他長而濃密的睫毛,貼在她唇上的唇柔軟溫潤偏又帶著不可一世的熱烈霸道,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吞噬……

    那雙向來冷漠平靜的眼睛變得幽深暗沉,黯黑深處似乎燃燒著可以將她融化的火焰,秦悠悠被嚇得緊緊閉起眼睛,努力想轉過臉躲開這令她畏懼的眼神與熱吻,卻發現不知何時緊緊圈住她身體的男人已經騰出一只手來按住她的後頸,令她無從躲避。

    雙唇被一下接著一下地用力吸吮,她的呼吸與氣息都被盡數掠奪。

    秦悠悠慌亂中勉強想開口發聲制止,結果只是給了對方發動更凶猛侵略的機會。火熱的舌尖趁機強行攻入她的雙唇,在她口中肆意翻攪,甚至得寸進尺地挑弄廝磨起她的舌尖。

    欺人太甚!秦悠悠的懼怕驚慌累積到某個臨界點反而生出一股無名火氣,猛地一口咬下想讓這個膽敢侵犯她的男人試試她鋒利的牙齒,結果嚴棣卻像早就料到了似的迅速無比縮了回去。

    如果他以為秦悠悠的攻勢僅止於此,他就大錯特錯了!

    「嗯!」嚴棣一聲悶吭,終於臉色鐵青地退開幾步,腳步罕見地帶了些許踉蹌不穩。

    這個小丫頭竟然不聲不響突然抬膝撞向他的要害部位!

    以她如今的氣力速度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傷害,不過滿腔激情之際挨了這麼一下也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秦悠悠趁著嚴棣松手的片刻就想從他身邊快步溜走,結果步子剛邁出去就被他抓住,一股酥麻的熱流自他手上湧入她體內,她毫無反抗之力地就當場軟倒。

    感覺身子被嚴棣橫抱起來往樓上寢室而去,秦悠悠這回是真的怕了,大眼睛轉來轉去拼命想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制止混蛋做壞事。

    可是她如今連開口都辦不到,哭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據說有些混賬男人看到女人哭會越發興奮,她不敢確定嚴棣是否其中之一。

    大嘴和小灰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就算它們在,大概也幫不上什麼忙……怎麼辦?!

    秦悠悠又急又慌,閉緊了眼睛不敢去看嚴棣,無力反抗的身子忍不住微微發抖。

    身體終於被重重放到軟綿綿的床鋪上,嚴棣熱燙沉重的身軀緊接著壓了上來,秦悠悠幾乎想放聲尖叫。

    過了好一陣,預想中的可怕事情沒有發生,只不過嚴棣的身體也並未離開。

    秦悠悠大著膽子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朦朧,模模糊糊只見一張臉孔離自己很近很近。

    溫柔的輕觸落在臉上,她似乎聽到一聲無奈的嘆息:「對本王又咬又踢,還有臉哭。」

    她哭了麼?秦悠悠用力眨眨眼睛,把淚水眨掉,果然視線就清晰起來了。面前的嚴棣還是那副面癱表情,但她感到他好像有些郁悶,嗯……看樣子是沒打算繼續對她做什麼壞事了。

    「你說過我不願意做的事,你不會勉強我的,你不講信用。」秦悠悠發現自己似乎恢復了說話行動能力,馬上壯起膽子指責並提醒。

    「是啊,所以我沒勉強你親我。」嚴棣的氣息漸趨平穩,支起雙臂微微抬起身體,沒有再繼續壓著她。

    秦悠悠氣極,這是什麼話?!混蛋當日的承諾原來都是帶了陷阱的。

    「我不要嫁給你!你放開我。」秦悠悠一邊說一邊用力想推開他。

    嚴棣翻身坐起,抓住她的手一扯,秦悠悠收勢不住就直接整個撲到了他懷裡,被他緊緊抱住。

    「你最好別亂動,不然本王不確定是不是忍得住。」嚴棣輕輕撫拍她的肩背,語氣淡然地警告道。

    隔著彼此層層衣物,秦悠悠都能感覺到嚴棣身體帶著些不同尋常的緊繃,她雖然沒經歷過真正的男女之事,但女兒家的直覺告訴她,嚴棣不是在開玩笑,自己如果不聽話,後面會發生什麼事就很難說了。

    嚴棣低頭埋在她頸間滿足地呼吸著她香甜的氣息,稍稍安撫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躁動。

    還不是時候……只能如此了。

    兩人這麼相擁而坐了好一陣子,本來繃緊了精神與身體隨時戒備的秦悠悠終於也撐不住漸漸軟化下來。

    肩背上一下一下溫柔的撫拍,讓她想起小時候師父哄她睡覺,也是這樣抱著她輕輕撫摸……

    她心裡閃過一個讓她很慚愧的念頭:混蛋的懷抱其實挺舒服的,在這樣初冬微寒的日子裡靠著暖洋洋的,比什麼暖爐都好用。

    小灰毛茸茸軟綿綿手感更好,可惜個頭有些太小了。

    嚴棣如果知道她把他跟小灰進行類似暖爐功能對比,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小灰和大嘴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秦悠悠覺得這樣安靜又曖昧的氣氛很不妥,於是決定選個安全的話題引開嚴棣的注意力好脫身。

    「駐雲飛帶了它們去看聘禮。」嚴棣的聲音就在耳邊,熱氣呵在她的耳朵上癢癢的,讓她覺得很別扭。

    她側過腦袋把耳朵靠到他的脖子上,避開他的唇,一邊無意識地問道:「什麼聘禮?」

    「本王要娶正妃,自然要有聘禮。你師父既然不在,就讓鴰大嘴作為代表去看看。」

    「你想收買它們?!」秦悠悠警醒起來。

    如今她已經發現,妖怪恩公幾乎是從來不做多余的事的,所謂看聘禮什麼的,肯定有陰謀!

    嚴棣不答,只是平靜道:「說起來它們也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邊梁令道:「王爺,駐雲飛急報,王妃的兩只靈獸在城外別院昏迷不醒……」

    秦悠悠大驚失色,猛地瞪大眼睛看著嚴棣顫聲道:「你、你對它們做什麼了?!」

    「你以為,本王會對它們做什麼?你要不放心,換身衣服,隨本王去看個明白。」嚴棣慢慢松開秦悠悠,神情鎮定地從床上站起身。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8:59 PM

059 昏迷的靈獸

    秦悠悠理智上覺得嚴棣不會平白無故傷害大嘴和小灰,但是它們偏偏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出事。

    在她心裡,大嘴和小灰就是她身邊僅余的至親,如果它們有個什麼意外,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她飛快換好外出的衣服,走到院子裡,就見駐雲飛正站在嚴棣身邊,她猛地醒起先前梁令所說,前來報訊的就是這匹大紅馬,於是也顧不上害怕,幾步走上前去問道:「大嘴和小灰怎麼了?」

    「我今天早上帶它們去看聘禮,它們見到聘禮很高興,大嘴當場忍不住吃了起來,笨兔子原本不想吃,可是後來看見一塊古木就忍不住了,我都數不清它們吃了多少東西,吃飽了它們就睡著了,一直到天黑了都不醒,而且氣息越來越微弱……我怕出事就趕回來報個信。」駐雲飛道。

    秦悠悠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該更緊張,如果只是吃撐了那還好,可是它們兩個從來都是越吃越精神的,怎麼會氣息微弱呢?

    她不敢多看駐雲飛,於是也沒發現大紅馬眼中的閃爍與歉然。

    它沒有說謊,只不過隱瞞了一點點信息。它其實很清楚知道大嘴和小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快帶我去看看它們,好不好?」秦悠悠對嚴棣道。她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

    大嘴對於各種奇花異草以及靈獸妖獸的辨識能力極強,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它比誰都清楚,而小灰更是不管有毒沒毒都沒所謂,天下就沒有它不能吃的東西。

    它們平日飽餐一頓,睡半天就會生龍活虎醒來,怎麼會不但不醒還變得虛弱?

    除非它們要晉級了。

    前幾日大嘴和小灰跟秦悠悠提過,如無意外一年之內就會准備晉級,它們當時估計最快也是明年夏天的事,不應該是現在的。

    嚴棣翻身坐到駐雲飛背上,低頭對她道:「上馬。晚上馬車出城很麻煩費事。」

    他說的確是實情,這個時侯京城四門緊閉,憑他的手令可以叫開城門,但是如果帶上馬車,不免要按規矩接受詳細檢查,這是鐵律,就算他身為親王也不能隨意違背。

    要盡快趕到城外別院,騎馬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馬……

    秦悠悠咬了咬牙將手遞給嚴棣,對兩只靈獸的擔憂終於暫時戰勝了她對馬的恐懼。

    身子一輕,眨眼她已經到了馬背上正正坐在嚴棣懷中。

    「抱緊我,放輕松,不會有事的。」妖怪恩公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淡無味,不過其中的鎮定平靜不知不覺安撫了秦悠悠緊繃的心神。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忘記正騎在一匹可怕的馬背上。

    「好了,駐雲飛,走吧。」嚴棣伸手扶住秦悠悠的腰肢,替她拉好披風的帽子,吩咐駐雲飛往城外而去。

    駐雲飛腳步一起,秦悠悠抱著嚴棣身體的手就不由自主一緊,就算駐雲飛已經盡量走得平穩,那種上下起落的感覺還是讓她全身僵硬頭皮發麻。

    「不用怕,有我在,你不會掉下去的。」嚴棣的聲音一字一字傳來,充滿了安撫鎮靜的力量。

    「嗯。」秦悠悠勉強點了點頭,現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駐雲飛的速度極快,轉眼已經出了王府一路跑到南邊城門之下。

    「開門!」月光下駐雲飛火紅的身影顯眼非常,守城的兵將一眼認出這是聖平親王的靈獸,再看清楚馬上所坐的正是聖平親王本人,連忙飛報值守官員。

    嚴棣也不願拖延時間,示意秦悠悠轉頭露出面孔望向城樓上方,亮出金色令牌大聲道:「本王與王妃有急事需要出城一趟。」

    值守官員看清楚就他們兩人一馬,也不敢多話,當即吩咐打開城門讓他們出去。

    出了南城門,駐雲飛打了個響鼻道:「坐穩了,我要快跑啦。」

    秦悠悠有氣無力道:「好吧。」天知道剛才從王府到城門那一路,她已經嚇得手腳冰涼,不過既然已經勢成騎「馬」,那長痛不如短痛,快跑就快跑吧。

    妖怪恩公說要娶她做王妃的,應該不至於看著她摔死在馬下……

    不過等駐雲飛真正跑起來,她就後悔了。

    這是哪裡是什麼馬?

    這分明就是一只速度很快的巨型蚱蜢,她感覺自己就像在騰雲駕霧,一下高一下低地往前飛竄。

    嚴棣見她著實怕得厲害,整個人都幾乎縮到他懷裡了,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地松開握住韁繩的那只手,雙手將她抱緊了安慰道:「悠悠乖,不用怕,放松,沒事了。」

    「你說得輕松!」秦悠悠低叫起來,抱著嚴棣的雙臂又收緊了一些。

    美人兒投懷送抱,還緊抱著他不放的滋味銷魂得很,如果美人兒身子別繃那麼緊就更好了。

    「要不要我幫你放松一下?」嚴棣問道。

    「嗯?」秦悠悠無意識地哼了一聲,然後……她的唇就被人緊緊吻住了。

    混蛋!這時候了竟然還來佔她的便宜?!

    秦悠悠氣極,可又不敢掙扎,唯恐手一松就會從馬背上掉下去,只能就這麼任由嚴棣親個痛快。

    不得不說,因為這個分了心,好像就暫時忘記了害怕,只剩下滿肚子羞憤與一絲絲她堅決不肯承認的甜蜜與刺激。

    「到了。」駐雲飛的腳步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吭哧吭哧喘息道。

    秦悠悠一驚,手忙腳亂就想推開嚴棣下馬去。

    這個過橋抽板的小丫頭!

    嚴棣抱著她的腰輕輕一踢馬鐙就穩穩落到了地上。

    秦悠悠終於腳踏實地,眩暈腳軟等種種不適症狀還未消退,已經忍不住連聲問道:「小灰和大嘴在哪裡?快帶我去。」

    他們如今身處的是一個花木扶疏的大莊園,駐雲飛走在前面七拐八拐來到一座以巨大麻石建造的庫房之前,頂開鋼板鑄造的大門,道:「它們就在裡面。」

    就著庫房裡夜明珠的淡淡光華,可以看清楚大嘴和小灰正並排癱在庫房正中的一張白玉案上,氣息微弱得近乎於無。

    白玉案周圍一片狼藉,各種玉盒、木盒、玉瓶、瓷罐四散,簡直像遭了洗劫一般。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2 PM

060 試用夫君

    秦悠悠走上幾步去細看大嘴與小灰的情況,她如今修為盡失,只能靠著與小灰之間的感應去推斷兩者的情況。

    「它們在准備晉級……怎麼會早了這麼多?」她很快確定兩只靈獸並無性命之憂,確實只是准備晉級而已,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很疑惑。

    「它們這麼能吃,會提前晉級也不奇怪。」嚴棣瞥了眼地上那一本列明聘禮種類數量的大紅描金冊子。

    黑暗中一個身影閃過,地上的聘禮冊子就被一名紫衣太監雙手捧起送到了嚴棣與秦悠悠面前。

    嚴棣接過了隨手遞給秦悠悠道:「你看看就明白。」

    秦悠悠瞄到冊子上那個醒目「聘」字就感到臉上發燒,這是妖怪恩公要給她的聘禮……

    不過看樣子大嘴小灰就是吃了聘禮才吃成這個模樣的,她又不能不看看究竟什麼東西威力這麼大,直接導致它們兩個提前至少大半年晉級。

    冊子翻開第一頁,看清楚上面寫的內容,她就呆住了……

    九種九級以上的天材地寶,九十九種七級以上妖獸的妖丹、骨角爪牙、皮鱗等珍貴材料,九百九十九種七級以上靈藥。

    這是開玩笑的吧?這樣的聘禮就算拿去聘個仙女回來都夠了,隨便拿到任意國家一送,要把所有皇族公主一次打包娶回家都不成問題,甚至要讓皇後改嫁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大嘴和小灰如果是因為吃了上面那些靈藥珍寶而提前晉級,那是一點兒不奇怪的事。

    秦悠悠完全拿不准它們到底吃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賠得起。如今它們把聘禮都吞下肚子了,她還哪來的立場說不嫁?!

    嚴棣的聘禮要是金銀珠寶還好,就師父給她准備的金山銀山,要賠多少都沒問題。

    可是偏偏他聘禮單子上的主要物件,全是有錢都很難買到的天材地寶,有些根本就是傳說中的神物奇珍,她就算想賠也賠不出來。

    耳中聽見嚴棣問那紫衣太監道:「上面列明的東西它們吃了多少?」

    紫衣太監深呼吸一口氣道:「除了一百二十五種靈藥,七種妖獸材料之外……」

    還好還好,一百多種七級以上靈藥加上七種七級以上妖獸材料,她應該還能湊得出來。秦悠悠長籲一口氣,不由得暗自慶幸這兩個家伙還知道節制,沒動那些最貴的東西。

    她的一點點僥幸之心在下一刻被紫衣太監接下來的話打得粉碎。

    「除了這些之外,其余都被它們吃光了。」紫衣太監壓抑不住一臉震驚道。

    其余都被它們吃光了?!!!

    大嘴和小灰就一個上午,吃了九種九級以上的天材地寶,九十二種七級以上妖獸材料,外加八百七十二種七級以上靈藥?!

    秦悠悠雙腳發軟差點被嚇得口吐白沫暈死在地。

    死定了!賣了她都賠不起!這兩個家伙要不要這麼能吃啊?

    嚴棣雖然是有意設套對付那兩個吃貨,但這樣的結果仍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真是太能吃了!

    這是他調出皇家私庫的多年積存以及禁地內不少珍寶,再加上他這些年來征戰歷練所得而成的一份聘禮,論價值幾乎相當於相月國整整五年的國庫收入,竟然一日不到就被這兩只吃貨吃去了九成。

    原本他還擔心准備的東西太少,不見得有足夠的吸引力打動這兩個家伙,所以特意准備了這麼許多,沒想到它們竟然完全不挑食。

    就算嚴棣這樣見慣了風浪的人也不由得大感肉痛,不過更重要的是,秦悠悠跑不掉了!

    她的兩只靈獸吃下了他這麼多東西,她還怎麼好意思跑?

    紫衣太監與駐雲飛在嚴棣的示意下無聲無息退了出去,偌大的庫房內只余他與秦悠悠二人。

    嚴棣走上前去扶著失神的秦悠悠坐下,道:「今晚先在莊園裡休息,明日一早再帶上這兩個家伙回京去。」

    「你故意的是不是?」秦悠悠有氣無力道。

    聘禮單子上好幾樣東西都是大嘴與小灰一直垂涎但沒能吃到的好東西,不難想象它們為什麼忍不住。

    聽駐雲飛所言,小灰開頭還是有些抗拒的,不過大概是看到單子上列出的那枝傳說中的「建木」神樹果,才會最終破功。

    既然都已經開吃了,吃多吃少區別都不大,所以那兩個家伙干脆放開肚皮猛吃。

    武道修煉者的規矩,靈獸與主人是一體的,大嘴小灰吃下了嚴棣給她的聘禮,那就等同於她師父齊天樂與她本人接受了聘禮,她無法退回就只能答應婚事。

    賴都賴不掉了……

    「不錯。」嚴棣也懶得狡辯。

    秦悠悠慢慢垂下頭,低低道:「我不喜歡這樣……師父說,婚姻之事要你情我願,真誠以對。」

    嚴棣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親了親她的眉心:「你真的那麼不願意嫁給本王?嫁給本王有什麼不好?」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這小丫頭哪來的這麼許多別扭心事。

    他從來不曾對一個女子花那麼多心思,更從不曾如此將一個人放在心上,偏偏這小丫頭一提起婚事就一副要逃跑的驚懼模樣,仿佛他是會吃人的老虎。

    雖然,他確實挺想將她吃下去的……

    「你太厲害,會欺負我,我嫁給你就要被你欺負一輩子了。」秦悠悠想到這段日子以來在妖怪恩公手下頻頻吃癟,就覺得一股怨氣湧上心頭。

    「你當了我的妻子,我自然就不會欺負你了。」嚴棣受不住誘惑地捧起她的臉蛋又親了親她的眼睛。

    「我不喜歡你對我使手段。」

    「以後能不使就不使。」嚴棣不太有誠意地承諾道。

    「哼!」秦悠悠捶了他一下表示不滿,不過並沒有像先前那樣堅決抵制他的親近。

    其實她已經認命,心裡沒有什麼難過的感覺,反而有些輕松。

    如果他是真心對她好,她也好像並不討厭他,那……就試試安心依靠他好了。

    反正將來發現不合適,他們分手就是了,秦悠悠在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2 PM

061 你到底算幾級?

    嚴棣並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只感覺到懷裡少女態度軟化,心中忍不住暗暗得意。她終於乖乖投入他的懷抱了,不枉他這些時日為她花的許多心思。

    直到後來,他才發現自己當時得意得確實太早了一些……

    莊園裡早就安排好秦悠悠的住處,連伺候的丫鬟都已經隨時待命。

    秦悠悠本來有些害怕嚴棣會像大嘴說的那樣趁機要求生米煮成熟飯,結果嚴棣卻只是抱著她親了幾口就克制地讓她服藥休息。

    她心裡不禁對這個男人又多了幾絲好感,至少他很尊重她。

    不過後來她也發現了,事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秦悠悠是在馬車上醒來的,大嘴和小灰就窩在她身邊的籃子裡。她揉揉眼睛爬起身,車窗簾子輕晃,嚴棣的面孔出現在馬車之外。

    「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夠了,這是在回子夜城嗎?」。秦悠悠問道。

    「是,聖手擂台賽今日巳時舉行。」

    對哦,昨天夜裡大嘴小灰出事,她慌亂之下都忘記了這件大事。還好現在天色未明,估計還不到辰時,應該還來得及。

    聖手擂台的舉行地點就在皇宮一側的西校場內,從王府過去就算坐馬車也不過一刻多鐘就能到。

    秦悠悠才回到王府繡樓內,發現綠意她們已將洗漱梳妝要用到的東西全數准備好,不用一個時辰就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重新送上嚴棣的車駕上往西校場而去。

    這次他們所坐的馬車乃是親王的正式車輦,前前後後擺足了親王的排場,秦悠悠與嚴棣並排坐在車內,透過窗紗看著道路兩旁觀望歡呼的百姓,覺得甚是新奇。

    馬車抵達西校場時,就見場邊旌旗招展,正前方一座高台,上面六位裁判已經就座,台下三大世家的席位上也已經坐滿了人。他們前方是來自各國的機關匠師座位,校場兩側另有貴賓席位,招待前來觀看聖手擂台的各方賓客。

    這其中有來自各國的使節官員、名人士紳、武道高手以及機關匠師,至於平民百姓就只能在校場外遠遠看個熱鬧了。

    嚴棣的馬車一直駛入校場大門才停下。他大步走下車輦,回身將秦悠悠扶了出來。

    一旁的司禮官員高聲道:「聖平親王、王妃駕到!」

    場邊侍衛官兵同時高舉刀槍吶喊:「恭迎親王、王妃。」聲如驚雷直沖雲霄。

    秦悠悠一陣郁悶,她還沒嫁的,他們要不要這麼急著高調地大聲嚷嚷。

    被妖怪恩公握著的手微微一緊,嚴棣側頭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淡淡的暖意。

    好吧,王妃就王妃,聘禮都吃了九成了還能反悔不成?秦悠悠眨眨眼睛,乖乖任他挽起自己的手臂緩步走過校場登上高台。

    高台上主席位置只得一張典雅的玉石大椅,嚴棣看也不看,先將秦悠悠送到旁邊的裁判席上,昂然向所有人宣布:「本次聖手擂台賽,由本王王妃代表我相月國擔任裁判一職。」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一片嘩然。

    三名出任裁判的武道高手同時將目光移到了秦悠悠身上,其中一個身材高壯鐵塔一般的大胡子站起身冷冷道:「聖手擂台賽並非兒戲,恕我大胡子眼拙,不知道聖平親王王妃是九品以上的武尊武聖還是四級以上的機關大師?」

    他叫君不悟,乃是赫赫有名的十一品武聖,無門無派,全靠年輕時一段奇遇加上自身的天賦與刻苦才成就今日頂尖強者的地位。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特別無所顧忌,不平則鳴,管嚴棣是什麼身份也照樣當眾出言質疑。

    他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而那些曾經參加過五日前聖平親王府夜宴的機關師們卻忍不住面面相覷——莫非當日嚴棣所說的機關大師指的就是他這位新王妃?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

    風歸雲臉色微變,他沒想到嚴棣竟然如肆無忌憚地在所有人面前公開秦悠悠的身份,不過轉念一想頓時恍然。

    越是如此,秦悠悠反而越安全,人人都明白她身份地位對於嚴棣甚至相月國的重要性,誰想動她都要考慮再三。

    而且,秦悠悠一旦走到了明處,她還能輕易離開嚴棣的勢力范圍嗎?除非她不要命了。

    風二太爺目光如刀,冷冷投向風歸雲,顯然是疑心他知情不報。

    風歸雲心裡暗自苦笑一聲,他現在先要考慮如何過自家人這一關了。

    台上嚴棣並未因為君不悟的直言質疑而發怒,好整以暇地側頭問秦悠悠:「本王一直忘記問你機關之道上算是幾品?」

    秦悠悠努力想了想道:「我十一歲那年,師父說我應該比五級機關師厲害了。」

    真是大言不慚,吹牛不打草稿啊!她以為五級機關師是什麼?田間野地裡的小乞丐嗎?十一歲就敢吹噓比五級機關師厲害,究竟是她的師父無知亂誇徒弟,還是她無知自吹自擂?

    台上台下這成百上千名機關匠師,公認五級以上的只得七個,隨便一個的歲數都可以當她爺爺有余。如果說她十一歲就比他們厲害了,那他們的年紀是活到狗身上了不成?!

    君不悟幾乎被她氣笑了:「請教王妃娘娘那位師尊高姓大名?是哪一家哪一派的絕頂高手?真是好眼光啊!」

    「我師父叫齊天樂。」秦悠悠聲音不大,語氣裡充滿了孺慕之情。師父對於她而言並不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天工聖手、一代機關宗師,而是她的至親,是父親甚至也是母親,是長輩也是朋友知己,是她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滿場寂靜,六名裁判連同三大世家等離她比較近的人都聽見了,全數陷於吃驚呆愣狀態。

    「咳咳,天工聖手……齊天樂齊大師?!」君不悟干咳兩聲問道。

    齊天樂有弟子不奇怪,不過這個弟子……怎麼會是個如花似玉又沒有武道修為的小姑娘呢?

    「對啊。」秦悠悠點頭道。

    君不悟僵硬地轉過頭道:「如此,我沒意見了,沒想到我活到這把年紀今日還有眼無珠了一回。請王妃恕罪。」

    說完一聲不吭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再不吱聲。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3 PM

062 才藝出眾

    天工聖手齊天樂的弟子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冒認的,不過秦悠悠今日乃是頂著相月國聖平親王王妃的身份出席,在這種師門傳承的事情上絕不可能順口開河,否則不但聖平親王名聲掃地,連相月國也會因此成為各國的笑話。

    更嚴重一點,如果她敢拿天工聖手這個天下機關師的偶像來開玩笑,一旦被揭穿將再沒有機關師會願意為相月國效力。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校場內外的選手、賓客乃至看熱鬧的百姓們都知道了這個爆炸性的消息。

    相月國的普通民眾自然是興奮不已,他們獲許不了解機關聖手齊天樂的嫡傳弟子能夠給他們帶來什麼,但是齊天樂公認天下機關第一人的名聲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個人比裡面那些鼻孔朝天的機關師們都要厲害。

    這樣厲害的人物,他的弟子嫁給了他們相月國的親王,這是多麼值得自豪的事?

    相比於場外的一片歡騰,校場內的氣氛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相月國的人自然是喜出望外,但是三大機關世家以及來自其他國家與特殊勢力的人心情很復雜,羨慕嫉妒恨的有,驚疑不定的有,純粹景仰的也有。

    不過大家一看秦悠悠那副柔柔弱弱嬌滴滴的模樣就忍不住懷疑,這小丫頭真有她師父說的厲害?

    如果自家有個這麼漂亮可人的女弟子,估計誇大其辭地贊她幾句逗逗她開心也是有的。

    這麼一想,好些人對秦悠悠的景仰戒慎之意就去了大半。

    事實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制作機關上就要比有武道修為的人吃虧許多,如果齊天樂真的有心栽培自己的愛徒,又怎麼會讓她弱成這樣?

    這位聖平親王王妃,估計頂多也就是畫圖設計方面出色一些罷了。

    但是齊天樂讓弟子嫁到相月國,那確實是個很危險的信號,他失蹤這一年,不會是在為相月國研究什麼秘密武器吧?

    這麼一想,代表其他國家出席的使節官員都覺得坐立不安起來。

    風二太爺也是七名裁判之一,他的位置不方便有什麼動作,否則只怕他此刻已經撲到台下去質問風歸雲怎麼最重要的事情偏偏對他隱瞞起來,究竟存的什麼心。

    同為裁判的金浮圖心中一嘆,千想萬想沒想到向來不依附任何勢力的齊天樂竟然會來這麼一手,難怪嚴棣看不上自家女兒,對三大機關世家的人也淡淡地毫無表示,天下機關第一強者已經被他拉攏到手,旁的在他眼中還有何價值?

    台下金家人的位置上,金明春瞪著裁判席上的秦悠悠,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眼裡花瓶一樣的女子,竟然是所有年輕機關師的偶像齊天樂的弟子……情何以堪啊,虧她還一直對她百般鄙夷不屑。

    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反正嚴棣與相月國的人很滿意這個震撼效果。

    吉時一到,司禮官員請嚴棣主持揭幕儀式,祭拜過天地以及工匠始祖,即宣布擂台大賽開始。

    擂台大賽開頭三日乃是初賽,歡迎所有機關師帶同自己的機關作品前來接受品評考驗,最終會由七位裁判加上嚴棣這個主持人公開選出其中四十名機關師進入准決賽。

    因為是初賽,參加人數較多,七名裁判與嚴棣會在場中分開四個席位,各自觀看各個機關匠師的作品,從中各選出十名最出色的機關師,加上三大機關世家以及主辦國的一共十個名額,能進入准決賽的選手實際上是五十個。

    七名裁判原則上都是一位武聖搭配一位三大世家派出的代表,嚴棣與秦悠悠則正好組成一席。

    簡單而隆重的開幕儀式結束後,校場上馬上擺開四張大案,七名裁判加上嚴棣分別列席,參賽的機關師們則根據號牌順序到他們面前展示自己的作品。

    嚴棣與秦悠悠的組合最是出眾,一個繃著臉嚇死人,一個俏生生迷死人,有幸輪到他們面前的參賽者不是被嚇得直打哆嗦說話不利索,就是被迷得七葷八素呆若木雞。

    幸好秦悠悠在這方面確實專業程度非常高,一般只要把對方的作品擺弄幾下,再問幾個問題就能知道他的水平到哪裡。

    雖然絕大部分參賽者的水准在秦悠悠看來初級得不能再初級,但也偶有幾個野路子的機關師確實有些不錯的想法與創意。

    秦悠悠難得有機會與這麼多同行談論機關之道,心情好到極點,全程笑眯眯地壓根忘了嚴棣的存在。

    嚴棣面無表情心裡忍不住暗暗後悔,他也許不該把秦悠悠帶到這兒來。

    在這個小丫頭心裡,第一位的毫無疑問是她的師父,其次是機關術和那兩只只知道吃的靈獸,再次才也許可能或者是他。

    不過如此神采飛揚又專注快樂的秦悠悠,真是迷人得很,如果不是環境不對,他真想將她抱起來好好親吻一番。

    而那些輪到秦悠悠面前展示作品的機關師們,不管先前對她抱持什麼看法,交談幾句之後,都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果然不愧是齊大師的弟子!句句切中重點,只要簡單聽過他們對自己作品的特點功能描述,再看幾眼,基本上就能將他們設計時的想法困惑,以及設計制作過程中遇到的困難,乃至他們無法解決的問題與缺陷都全數點了出來。

    簡直像是從一開始就跟他們一起制作機關的伙伴一般,真正的了如指掌。

    不知不覺間,秦悠悠以及她師父齊天樂的名聲在他們口耳相傳之中又上了一個台階。

    日影西斜,秦悠悠除了中間用餐休息之外,幾乎沒怎麼停過,嚴棣看得直皺眉頭,眼見時間差不多了,當即宣布今日到此為止,明日再繼續。

    秦悠悠從位置上站起身才發現自己累得夠嗆,喉嚨又干又癢難受得很,嚴棣將她扶入馬車內,塞了好幾枚作用不明的藥丸讓她服下,沉聲道:「明日本王另派兩名機關師接替你的位置,你在王府裡休息,別來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4 PM

063 又遲了一步

    秦悠悠乖乖吞下藥丸,任他將自己抱在懷裡,小貓一樣蹭了蹭道:「我想來。」

    她記得從前向師父這麼撒嬌,基本上絕大部分事情師父都會答應她。

    嚴棣確實被她蹭得心腸發軟,不過還是堅持己見:「你聲音都啞了,而且你是本王的王妃,也不該如此拋頭露面。」

    天知道他今日好幾次有沖動把那些瞪著她露出一副色授魂與神情的機關師眼睛挖下來。

    秦悠悠偷偷翻白眼,明明是你讓我來的,現在又嫌棄我拋頭露面,哼!

    妖怪恩公利用她師父的名聲震懾其他國家甚至是三大機關世家以及一些武道高手的心思,她並非毫無感覺,不過這些事她從來懶得計較在意。

    他如今目的達成,鐵了心不讓她再當裁判,那該怎麼辦?

    按照她對付師父的經驗,講道理是沒用的,她一般講不過,最好的方法是撒嬌耍賴,師父不好意思又或者不舍得跟她計較,她就贏了!

    「我想來,你答應我好不好?」秦悠悠放軟身子甚至伸手主動抱著嚴棣的腰懇求道。

    這小丫頭還會對他用美人計了……嚴棣心中一動,低頭吻上她的唇。細嫩的唇上還帶著先前綠意等送來的潤喉蜜露的香甜味道,讓他的心不自覺化作一池春水。

    「明天不許說那麼多話,讓她們多給你准備蜜露茶水,如果明天你又累成這樣,後面幾天你都不許來了。」嚴棣終究退了一步。

    讓她以為她的小詭計有用,以後多多用,對他也有好處,嚴棣為自己的退讓行為找理由,安心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美妙滋味。

    少了那兩只靈獸從中作梗,果然小丫頭很快就投入他的懷抱了,他早該下手的,不過如今也不算晚。

    等它們幾個月甚至數年後醒來,悠悠已經完全是他的了。

    秦悠悠回到王府用過晚飯,到花園內的地下寶庫去看了看完全進入休眠狀態的兩只靈獸,確定並無異狀,才放心地回繡樓休息。

    花園地下寶庫的機關是她自個兒設計的,還有老卓這個九品武尊鎮守,大嘴和小灰在裡面待著她會比較放心。

    只是晚上睡覺身邊少了小灰毛茸茸軟綿綿的身子,讓她覺得一陣難過不慣。

    子夜城北,西河風氏的分部之內,風二太爺正對著風歸雲大發脾氣。

    「你加入奉神教大受重視,翅膀硬了也不把我們這些本家人放在眼內了是不是?那小丫頭的身份你倒真是瞞得好緊,只怕日後江如練和旭光聖子吩咐你對付我風氏,你也定會嚴守機密,替他們作先鋒打頭陣了!」

    風歸雲早料到回來之後定會受到嚴厲質問,一個白天的時間足夠他准備好一套完美無缺的說辭。

    「二爺爺言重了,如果我早知此事,拼著與旭光聖子翻臉也會想辦法將人截下,又怎會讓她落到嚴棣手上,甚至還成了他的王妃。」風歸雲苦澀無奈的神情絕對發自真心。

    其實他不是不想截下秦悠悠,只是棋差一著,不過這點到如今卻是他開脫嫌疑的最好理由。

    「旭光聖子就沒告訴過你那丫頭的身份?」風二太爺想了想,如今的境況對於風歸雲確實也沒什麼好處,不過他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旭光聖子只說那是瑤姬姑姑的女兒,態度曖昧,我又怎敢多問?如今想來,他是故意讓我想歪,他也是防著我這個風家人啊。」風歸雲長嘆一聲道。

    風二太爺冷笑兩聲道:「好!我就當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從多麗國一直追蹤她到相月國,就沒發現她有什麼異常?她真的是瑤姬的女兒?她的生父是何人?為何她會成了齊天樂的弟子?」

    「她是瑤姬姑姑女兒之事應該確實無疑,至於生父,肯定不是江如練,要說異常……她身上原本有不弱的修為,只是似乎被奉神教的人用藥廢了,她會留在嚴棣身邊,大概也與此有關。至於其他,我會小心查證。」風歸雲小心翼翼道。

    風二太爺神情森然看了他片刻,慢慢點頭道:「好,你去吧。」

    風歸雲躬身行禮退出,風二太爺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哼道:「小兔崽子,一個二個都不省心。」

    暗影裡慢慢走出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漢子,低聲道:「是否要盯著他?」

    風二太爺慢慢搖頭道:「不必,他這點微末本事還翻不出大浪,我倒指望他能做出什麼大事來,我風氏缺的就是一個有能耐的繼承人。」

    「他在機關之道上,天賦太差,難以服眾。」黑衣漢子語帶不屑道。

    風二太爺默然片刻,喃喃道:「看看吧,再看看吧。」

    風歸雲回到住處,夜如年剛好匆匆從外邊趕了回來。

    風氏這處分部,暗處的竊聽裝置不知道有多少,夜如年十分謹慎地湊到他耳邊道:「昨夜嚴棣帶了秦姑娘半夜出城的事已經查明,說是秦姑娘一雙靈獸突然提前晉級,在郊外王府別院陷入昏迷。」

    風歸雲緩緩握緊拳頭,心中默默道:嚴棣阿嚴棣,果然厲害!

    他這幾日終於找到機會說服了暫住在忠勇侯府的何滿子替他聯絡秦悠悠,沒想到秦悠悠的靈獸就突然晉級休眠,沒油了它們從中牽線,何滿子要親自去跟秦悠悠打交道只怕千難萬難,更不要說找機會將他的事跟秦悠悠分說明白。

    他又遲了一步……

    京城的另一邊,鬼三台金氏所住的賓館之內,金明池與金家幾名也參加了今日初賽的弟子門人正和化名為楚雲深的文風盛說起今日的盛況。

    其中當然少不了那位美若天仙的天工聖手弟子兼聖平親王王妃了。

    文風盛一臉驚嘆地聽他們吹噓著秦悠悠的美貌以及猜測著她的真實實力究竟是幾級,心裡不由得暗自好笑。

    其實當年他與齊天樂請教機關之道時,就聽齊天樂說過,他的弟子幾年之內在機關學上的造詣就會超越他。幾年過去了,他也很好奇秦悠悠的真正實力究竟到什麼程度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4 PM

064 知道會怎樣?

    文風盛完全沒想到會與秦悠悠在這次的聖手擂台賽相遇,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運氣。

    憑他的實力加上有秦悠悠在,最後決賽時的結果應該會比較公平,他距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對面的金明池端起酒壺親自替他斟了一杯酒,笑道:「楚先生,預祝你兩日之後的准決賽旗開得勝。」

    文風盛淡淡一笑道:「承你吉言。此次聖手擂台強者如雲,不過楚某一定盡力而為。」

    為了爭取到金家一個直入准決賽的席位,他花了許多心思贏取金家的信任,一切就看兩日之後的准決賽了。

    兩日眨眼即逝,今日已是初賽的最後一天,先前被淘汰的參賽者如果對裁判結果不服,可以另找一組裁判對自己的作品重新評估。

    當然,提出這個要求是有相當大風險的,一旦另一組裁判也判定這件作品應該被淘汰,那就要剝奪參賽者下一次參與聖手擂台的資格。

    聖手擂台每十年舉行一次,一般人除非武道修為能夠踏入武尊境界,否則生命就只得百年,被禁賽一次的後果太嚴重了,所以若不是對自己的作品自信十足,沒人會輕易作出這樣的要求。

    參加初賽的各國機關師至少有上千人,最後要淘汰九百多人,要求重新評估的雖然只是少數,也有整整十六個。

    這十六個人可以自己選擇要哪組裁判對其作品進行重新評估,結果其中竟然有十二個都指名要秦悠悠驗看。

    嚴棣那張面癱臉也忍不住黑了一下。

    這幾天秦悠悠的名聲在那些參加初賽的機關師傳揚下,已經迅速超越了另外三大機關世家派出的裁判代表,被她點評過的參賽者不管是否能夠進入准決賽,幾乎都是眾口一詞地對她贊譽有加。

    她本身就是機關師們的偶像齊天樂的弟子,這三天又用實際表現證明了自己在機關之道上的造詣,再無人因為她年紀小沒有修為又是女兒身而小看她。

    一個胡子眉毛白花花的參賽者甚至直言:「老頭子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命來參加下一次聖手擂台大賽,既然如此,能夠得天工聖手的嫡傳弟子親自指點一二,也是不枉此生了。」

    眼看著一個小姑娘風頭輕易蓋過自己幾十年的艱辛努力,三大機關世家的裁判代表滿肚子不是滋味。

    偏偏他們等閒還真不敢去挑戰秦悠悠,贏了的話自己一大把年紀又是前輩那是應該的,輸了的話以後還怎麼見人?

    現下其余三組裁判面前再無參賽者,終於可以豎起耳朵聽秦悠悠究竟是如何評價這十二個人的作品的。

    只聽了幾個他們就忍不住臉色微變:這小丫頭真的只有十來歲?齊天樂就比我們強那麼多?一個小徒弟的機關術造詣也那麼強?!

    代表夏雲峰文氏擔任裁判的文家三長老暗暗打量著秦悠悠,眼裡閃過一絲陰狠之色。

    這位文家三長老正是如今文家家主的親伯父,同時也是其派系勢力裡的重要一員。

    文家家主先前得了齊天樂的肖像圖形,暗地裡派出高手四處找尋他的下落。幾個月前八塞鎮傳來消息說文風盛那處分舵幾年前曾有一位客人帶了個小姑娘在那裡暫住,那個客人與圖像上的人十分相似。

    他們派人去找文風盛質詢此事,結果派去的人一去不復返,八塞鎮分舵被一把火燒得干干淨淨。他們後來再派人前去查察也沒發現任何線索。

    這事究竟是文風盛所為,還是齊天樂或者聖平親王所為沒人知道,甚至文風盛是生是死也不得而知。但是文氏與齊天樂早有舊怨,不得不防。

    以前齊天樂孤身一人,手段再出眾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如今他的弟子嫁給相月國聖平親王為妃,那就再不能等閒視之。

    他們三大世家被區區一個齊天樂壓得抬不起頭的日子,他一日都不想再過了,想必其余兩大世家對齊天樂也同樣沒什麼好感。

    相月國得了齊天樂之助,早晚有一日也會來對付他們。在這件事上頭,他們三大世家與其他例如奉神教之類的勢力,倒是有合作的可能……

    三長老抬頭望向金浮圖與風二太爺,兩人神情都是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夜幕降臨,四組裁判商議過後終於最後確定了明日進入准決賽的全部四十名參賽者名單,由司禮官員抄錄好了貼在校場外的公告板上,同時各個進入准決賽的參賽者姓名及作品介紹也一一貼到校場外的圍欄上供所有人參閱。

    能夠晉入准決賽,對於許多機關師而言已經是人生中非常值得驕傲的成就。

    秦悠悠今日平白多驗看了十二個參賽者的作品,才上車就累得歪倒在椅子上坐都坐不直,不過心情依舊興奮非常。

    「我在那四十個進入准決賽的參賽者名單裡,沒看到文叔叔的名字呢,莫非他是金家那三個直入准決賽的代表之一?不知道其余幾家都挑了什麼人?」

    嚴棣將她拉到懷裡抱著:「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秦悠悠瞪大眼睛神情詭異地看著他不說話。

    「怎麼?」

    「你是怎麼辦到的?可以道貌岸然說這種不正經的話?」秦悠悠哼道。

    光看妖怪恩公那張八風吹不動的面癱臉,絕對沒人能想象他會開口調戲女人,而且是這麼正經地調戲女人!

    跟戴了面具似的,表情跟語言行為是完全的兩回事。

    嚴棣抬手輕撫她的發絲,平淡的語調裡似乎藏著無限深意:「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秦悠悠忽然生出一股不太妙的預感:「知道會怎樣?」

    嚴棣不答,抱緊了她深深吻上她的唇,直到將她吻得喘不過氣來才稍稍松開,意猶未盡地輕輕啄吻她的嘴唇、眉心、眼睛、鼻尖、臉蛋、耳朵……

    秦悠悠被他親得臉紅耳熱,低頭把臉埋到他懷裡拒絕騷擾,嚴棣也沒有繼續索求,只是伸手撫拍著她的肩背。

    秦悠悠舒服地咕噥一聲,睡意漸生,朦朧中似乎聽見嚴棣的聲音道:「知道了你就永遠是我的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5 PM

065 好像佔便宜了

    聖手擂台准決賽總共分三輪進行,一是根據擂台賽主辦方給出的材料在指定時間內現場設計制作一套機關,二是根據要求設計繪畫一幅機關圖紙,三則是由主辦國出題,形式不限,三輪比試中總分前十名進入總決賽。

    比起之前三日從初賽中脫穎而出的四十名參賽者,更惹人矚目的是三大世家以及主辦國派出的十名直入准決賽的代表。

    這十個名額中,三大世家各佔三個,剩下一個是主辦國的。

    按照過往慣例,能夠進入決賽的絕大部分都是三大世家的代表,最終獲得三甲位置的更幾乎都是三大世家的人,就算偶然有一兩個例外,在擂台賽結束後不久,他們也會加入三大世家的陣營。

    至於主辦國派出的代表,無非兩種。

    要麼是本國最出色的年輕機關師,要麼是重金禮聘的「外援」。

    為了照顧主辦國的面子,這個代表只要表現不太差勁,都能進入決賽,不過想爭前三,那是太難了。

    今年相月國派出的代表乃是原本宮中供奉第一機關大師的大弟子,今年四十多歲已經是頂尖的三極機關師,也算是相當出色了。

    不過與其余三大機關世家的代表相比,只能說勉強過得去。

    可是相月國已經有一個天工聖手的嫡傳弟子坐鎮,風頭隱隱壓過三大世家,也再沒有必要在代表選手身上做文章了。

    夏雲峰文氏、西河風氏派出的選手都是熟面孔,鬼三台金氏派出的人卻只得金明春一個是大家先前見過的,她身邊另外兩個人,一個身穿灰藍色儒衫的男子,帶著銅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上的臉龐看不出真正容貌,另一個黑衣老者倒是把臉全露出來了,可是在座其余兩大世家的人沒有一個見過他。

    風二太爺不陰不陽地對金浮圖笑道:「金賢侄,貴府這次派出的代表很面生啊,看來金氏近年來人才輩出不是虛言,呵呵。」

    金浮圖心中大恨,他金氏近年來沒出幾個新秀精英,這是三大世家心知肚明的事,這風二太爺故意這麼說分明存心譏刺。

    文氏三長老哈哈一笑也道:「除了明春那丫頭,另外兩位金賢侄替我們兩個老家伙介紹一下可好?同為三大世家的棟梁之材,我們兩個老家伙竟然不認得他們,說出去也惹人笑話。」

    金浮圖被他們倆人聯手擠兌,冷下臉孔淡淡道:「這位乃是小侄的堂兄金字經,這位是我金家的外姓弟子楚雲深。」

    他一個字不肯多說果然很符合鬼三台金氏的神秘風格,風二太爺和文氏三長老對望一眼,暗自提防。

    金字經身為金浮圖的堂兄,怎麼說也是金家嫡系,這麼多年來從不曾聽聞他的半點聲息,多半是真正醉心機關術的高手,這樣的人他們家中也有幾個,平日從不出頭露臉,但若論機關術,那絕對比聲名在外的那些長老們還要厲害。

    鬼三台金氏雖然這些年來人才凋零,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要拼起來也不太好對付。

    至於另一個什麼外姓弟子楚雲深,多半就是最近傳聞的,金氏新招攬的客卿了,這種野路子機關師他們倒不是太擔心。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天工聖手齊天樂那種逆天的天賦的,有無家族底蘊與龐大的資源栽培,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機關師的發展與前途。

    秦悠悠聽了他們的對答,忍不住多看了那個「楚雲深」幾眼,果然在他眼中看到一絲溫和的笑意。

    雖然她對文風盛的形貌印象很模糊了,但是這種溫和帶笑的眼神她記得很清楚。

    校場內已經排好了五十張木案,每張木案都隔了好一段距離,確保參賽者之間無法互相窺視。

    木案上放了一個竹筐,內裡裝了數量一致的鐵片、鐵絲、鐵釘、木板、牛筋繩索等物件,鐘聲一響,五十名機關師就要用這些東西在兩個時辰內造出一套機關組件。

    秦悠悠看著台下各自忙碌的機關師們,忍不住嘆了口氣。

    准決賽一開始,她就被嚴棣叫到身邊落座,離其他裁判遠遠的。嚴棣聽見她嘆氣便猜到她心中所想,握住她的手道:「一個月之內本王會為你恢復修為。」

    她沒有了修為,如今制作機關多有不便,速度據說比從前慢了十倍不止,精確度也不如從前。再看別人動作利落,隨手一捏便把鐵片當紙片一樣折出各種形狀,當然更感難過。

    「真的?」秦悠悠將信將疑地側頭望他。

    妖怪恩公先前從未明確提及什麼時候會替她恢復修為,她正暗暗擔心他會不會非要兩人成婚了才肯動手呢。

    一個月內……按理說無論如何來不及舉行正式婚禮的,秦悠悠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佔到了便宜。

    「真的。」嚴棣的回答簡單明確,不過秦悠悠不但沒有放心,反而更覺得擔心——不會又有什麼陷阱吧?!

    算了,反正她現在斗不過妖怪恩公的,就算有陷阱又怎樣?兩只靈獸都押在他手上了,他要算計她,她也只能老老實實被算計。

    秦悠悠郁悶地努力把注意力放回到校場中那些參賽者身上。

    這一看,卻慢慢看出點不對勁來。

    「那個人,第五排最靠左邊的那一個,很不簡單。」秦悠悠低聲對嚴棣道。

    嚴棣凝目望向秦悠悠所說的那個人,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他看不出來這人在機關制作上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從他一舉一動之間的韻律,這人絕對是一個了不得的武道高手,一個在刻意掩飾修為的武道高手。

    「梁令。」

    梁令不愧是嚴棣的心腹,根本不需要他吩咐,就將今日台下各個位置對應的參賽者名單資料送了上來。

    「王孫信,東仙國人,三十八歲,四品武者,是文氏三長老那一組挑選進來的人。難怪我對他沒有印象。」秦悠悠湊到嚴棣身邊瞄了瞄紙上信息咕噥道。

    「你對誰有印象?」嚴棣很嚴肅地問道。

    與他朝夕相對幾個月還不能准確認住他的女人,敢說什麼對誰有印象?!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6 PM

066 聖子駕到

    秦悠悠扁扁嘴巴,灰溜溜道:「我對他的人沒印象但是他在機關之道上的造詣很深,這個我總會記得的。」

    「哦?與你比如何?」嚴棣極少聽秦悠悠誇獎誰機關造詣深的。

    「那是肯定比不上我的。」秦悠悠仰起小臉得意洋洋道,仿佛恨不得生出一條尾巴來翹一翹。

    「你與你師父比又如何?」嚴棣忍不住問道,他並不太關心答案,只是看見秦悠悠這副有趣的樣子,忍不住逗逗她。

    秦悠悠忽然沉默下來。

    嚴棣有些奇怪,抬手替她理了理鬢邊的發絲,安慰道:「怎麼了?就算你不如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對見鬼的齊天樂沒有興趣。

    秦悠悠悶聲悶氣道:「師父說我拆解開『黑盒子』那天,機關之道的造詣就真正超越他了,他會親手做飴糖蛋糕跟我慶祝。可是我真的做到了,他卻不見了……」

    嚴棣放在她肩上的手一頓,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平白無故提及她的師父,同時又忍不住嫉妒齊天樂在她心中的位置,可是他也明白,自己與秦悠悠相識相處不過數月,很難輕易取代齊天樂這十多年來對於秦悠悠比生父更加親近的感情。

    沒關系,他有之後無數多年可以跟她磨!

    「這個王孫信多半是某個高手假扮的,只是不知道潛到這次天工擂台賽上是想做什麼。」嚴棣不想秦悠悠繼續惦記她的師父,於是故意引開話題。

    「嗯,他在機關術上的造詣,可能不比文叔叔差……」秦悠悠有些為文風盛擔憂起來。

    兩人坐的位置離裁判席有些距離,加上嚴棣暗裡動了手段,其余六名裁判都沒能聽到他們的對答,更不知道場中竟然出了「黑馬」。

    不過當第一輪比試結束,他們逐一檢視作品並將各人的評分結果統計起來之後,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第一名王孫信,第二名楚雲深,第三名金字經……

    他們三大機關世家的正牌門人弟子,竟然只能排到第三名!

    為了顯示公平公正,所有送上來的作品,並未標注制作者姓名,他們直到最後結果公布的一刻才知道每套機關作品的真正制作者。

    雖然他們能夠看到各個參賽者動手制作機關的過程,但是只看幾眼就看出門道的,顯然只有秦悠悠一個,其他人更多都在關注自家弟子,根本沒想到這個王孫信會無聲無息突圍而出。

    楚雲深就罷了,好歹名義上還是金氏的外姓弟子,這王孫信是什麼東西?聽都沒聽過!

    這樣的結果簡直是把他們三大機關世家的面子都扔到地上去踩了!

    評選結果公布後,無數道意味不明的目光齊刷刷落到了這個外貌平凡渾身上下挑不出分毫特色的王孫信身上,暗暗揣測這究竟是是哪方勢力派來的高手。

    王孫信仿佛看不見那些詭異的目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等待第二輪比試開始。

    三大世家中,只有金浮圖心情不錯,金家第一輪能夠同時得到第二、第三名簡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成績了。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個楚雲深之前只怕還隱藏了一些實力,幸好他如今已經是他金家的人,看來今後要多花點力氣籠絡住他,好讓他死心塌地為他金家效命。

    先前質疑秦悠悠裁判資格的大胡子君不悟呵呵笑著向金浮圖道喜:「金先生,前三甲裡頭兩位都出自金氏,可喜可賀啊!依我大胡子看,貴府這兩位高手與那王孫信制作的機關也是在伯仲之間,看來貴府今次有望問鼎擂台桂冠了。」

    他說這些話倒是發自真心,並不是刻意向金浮圖拍馬屁,所以金浮圖聽了格外高興,不過文氏和風氏的人,心中不忿,臉上的假笑都淡了幾分。

    「不知道王妃娘娘怎麼看?」君不悟轉頭問秦悠悠道,他的態度十分誠懇,只因秦悠悠這幾日已經徹底證明了自己當日所言不虛。

    雖然她沒有半點武道修為,但是明顯高於其他人機關學造詣也值得他這份敬重。

    秦悠悠想了想道:「王孫信制作的機關作品確實不錯,這個第一名實至名歸,不過這第一輪比試有時間限制,他的修為高於別的參賽者,速度之上就佔了便宜,只論機關術,並不見得比前六名的其他參賽者高出多少。」

    她這番解釋倒是切中要害,其他人回想起王孫信的作品,內中繁復精巧程度勝過其他人,但自家派出的高手如果有足夠時間,確實不見得就會輸給他。

    這麼想來頓時就感到面子裡子都好受了許多。

    第二輪比試乃是設計畫圖,因為無需動手制作,武道修為高低帶來的差距被縮小了許多。

    黃昏時第二輪的比試結果也出來,楚雲深第一,風氏的人第二,文氏的人第三,王孫信到了第四位。

    三大世家終於扳回一城,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第三輪比試明日繼續舉行,金氏的人歡天喜地簇擁著楚雲深等幾個離開,王孫信卻主動走到了西河風氏的人面前,也不知道他對風歸雲說了什麼,很快他就與風氏的人一起離開了。

    文氏的人面面相覷,莫非這王孫信竟然是西河風氏的人?!

    文氏三長老臉色陰沉,恨聲道:「好啊!金氏和風氏的人這是留了一手要讓我文氏下不來台。嘿嘿!走著瞧罷。」說完帶了文氏一眾門人子弟拂袖而去。

    文氏和金氏的人絕未想到,突然得到神秘高手加盟的風氏,其實此刻並沒有多少歡欣之意。

    他們回到子夜城內的分部之時,一名身穿銀灰色錦袍的俊美青年正坐在大廳主座上悠然品茗,四名白衣如雪的美麗少女隨侍在一旁,好不風流旖旎。

    王孫信與風歸雲雙雙上前行禮,風二太爺干咳兩聲勉強上前招呼道:「未知聖子駕臨,有失遠迎,慚愧慚愧!」

    他面上在笑心裡發苦,這個煞星不好好待在多麗國京城,跑到相月國來想干什麼?!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7 PM

067 一笑傾城

    被稱作「聖子」的這名青年正是多麗國的七皇子,奉神教教主江如練的第三個親傳弟子旭光聖子賀熙朝。

    他抬起頭來對著風二太爺微微一笑道:「是我冒昧打攪才是,風二太爺無需客氣。」

    他說話之時笑容溫和如春風,初冬的陰寒都被他這一笑驅散大半。人們常說美人一笑傾城,卻不知有些男子笑起來同樣能顛倒眾生。

    就是深知他性情的風二太爺在他這一笑之下也差點走神,心中暗自驚駭,不過一兩年不見,這旭光聖子的「長春訣」顯然又精進了許多,不知道實力比那聖平親王如何、

    不過這裡畢竟是相月國的京城重地,旭光聖子就算再厲害十倍,一旦被發現也很難脫身。風二太爺其實並不太關心他的死活,可是西河風氏與奉神教關系非同一般,如果旭光聖子在他們的分部出事,他於情於理都很難向奉神教交代。

    「聖子此來不知道所為何事?」風二太爺小心地問道。

    多麗國的情況與相月國不同,相月國內嚴氏皇室掌握真正實權,而多麗國的賀氏皇族則要聽命於奉神教,奉神教甚至有權決定皇位又何人繼承。

    據傳如今的多麗國國君能夠在眾多兄弟之中脫穎而出登基為帝,不是因為他本人有多出色,而是因為他的第七子也就是這個賀熙朝天資出眾,被奉神教教主選中收為親傳弟子,連帶他也被江如練高看一眼,才平白成了一國之君。

    由此可見,奉神教的聖子地位可比什麼皇子值錢多了,所以風二太爺對賀熙朝的稱呼也是「聖子」。

    賀熙朝似笑非笑地斜了風歸雲一眼,道:「歸雲他不舍得把他的悠悠小表妹帶回奉神教,說不得我只好親自來一趟了。」

    風歸雲臉色微變道:「屬下無能,請聖子恕罪。」

    風二太爺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旭光聖子口中的「悠悠小表妹」乃是指瑤姬的女兒,如今的聖平親王王妃。

    「你不是無能,只是存了憐香惜玉的心思罷了。」賀熙朝拂了拂衣袖對王孫信道:「這幾日去參加聖手擂台賽,感覺如何?」

    王孫信微微躬身答道:「獲益匪淺,三大世家確實底蘊深厚,屬下怕是極難奪冠。」

    風二太爺等一眾風家門人子弟算是被誇獎了,但是沒人有心情笑。

    「那位聖平親王的新王妃又如何?」顯然這才是賀熙朝真正關心的事。

    「屬下沒能親身向她請益,就聽別的機關師所言……深不可測。」

    賀熙朝笑了笑站起身,對風二太爺道:「天色已晚,我就先告辭了,歸雲隨我去吧。」

    說著也不等風二太爺有所表示,就帶了四名白衣美人揚長而去。

    風歸雲默默與風二太爺交換了個眼色,跟著他出門離開。

    直到他們一行人走遠,風二太爺才長籲一口氣,總算送走這煞神了,只要他不在風家的地盤上惹事出事就好,別的他也管不上了。

    風歸雲跟著旭光聖子坐上馬車,面上平靜而恭敬,心裡焦急不已,時間緊迫他根本來不及聯絡夜如年去給何滿子通風報信。

    「想給你的悠悠小表妹通風報信麼?」坐在他對面的旭光聖子忽然道。

    風歸雲苦笑道:「屬下不敢。」

    「我好不容易設計讓那小丫頭中了化元丹的毒,原想教中派出了那麼多高手定能將她擒下,結果你『熱心』插了一手,反倒將她送到嚴棣手上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旭光聖子語氣柔和,一點兒不像是在興師問罪,倒像是在跟朋友談天說地。

    「既然你一心要為我出力,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再過三個月就是師父他老人家的生辰,到那時我要將這小丫頭獻給師父作壽禮,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讓我失望,我會很遺憾。」

    「是,屬下明白。」風歸雲沉聲道。

    上次讓旭光聖子遺憾的人,是死於劇毒發作的奇癢之中,就在奉神教的刑堂之內,癢得把身上的皮肉一塊塊抓下來,死狀之慘烈,就是風歸雲想起來也不由得一陣心寒。

    他在風家備受重視不錯,但是注重實際利益的風家是不會願意為了他這麼一個旁支弟子去得罪奉神教的,就如當年瑤姬姑姑……風家最後一聲不吭就將那事揭過了。

    風氏嫡系人丁單薄且先天在武道修為上就天賦有限,但是他們掌握這家族的財力與實權,可以輕易請到武道高手為他們效力,他這樣的旁支弟子即便武道修為出眾,要想接近實權也千難萬難。

    原本加入奉神教是希望提升自己的實力以及在家族中的地位,沒想到進了奉神教才知道很多事情比自己預想的復雜太多。

    旭光聖子顯然已經對他不再信任,他絕不願意將秦悠悠交到他們手上,他該怎麼辦?

    「我在子夜城卻跑腿的人手,夜如年已經來了一段日子,應該比較熟悉情況,我已經命人將他叫到我那邊幾日,沒別的事,你可以走了。」旭光聖子笑得依舊和煦溫柔。

    風歸雲只得下車離開,王孫信與他一道,也不知道是意在監視還是只想混在風家眾人之中繼續參與聖手擂台賽。

    風歸雲回到風家分部,勉強應酬了風二太爺幾句就回房休息了,腦子裡亂紛紛地幾乎是睜眼到天明。

    一座華麗的小樓內,旭光聖子沐浴過後一個人懶洋洋坐在窗邊,白玉一般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窗櫺。

    聖平親王府應該就在這個方向上,那個女人果然不簡單,師父那樣的人物為了她至今不能忘情,她生的女兒也一般,輕而易舉就讓風歸雲這等野心勃勃的男人為她軟了心腸。

    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嘗起來滋味如何?

    那個不近女色的聖平親王想必還不曾與她有夫妻之實,否則她不會好端端的活著,是動了凡心不舍得她死,還是看上了她的機關絕學想先把她利用徹底了再說?

    「嚴棣,當年我大師兄折在你手上,希望你真有那麼強,值得我親自動手。」旭光聖子微笑自語道。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7 PM

068 本王等不及

    聖平親王府中,秦悠悠吃過易經丹,早早睡下了,並不知道危機已經步步逼近。

    次日一早,聖手擂台准決賽最後一輪比試如期進行,不過地點卻不是在西校場而是改成了京郊一座特意為此次大賽准備的庫房之中。

    庫房內布滿各種大小機關,所有機關師必須在不破壞機關的情況下,以最快速度取得其中的一個青玉酒杯。

    裁判的席位設在庫房內高處,可以俯瞰參賽者在期間的種種表現。

    這一場顯然是受秦悠悠先前所言啟發,特別規定所有機關師不得動用武功,這就大大增加了過關的難度,不過也同樣使武道修為高低帶來的差異降到最低。

    秦悠悠幸災樂禍地看著那些參賽者們緊張不已地在重重機關中穿行,幾乎忍不住壞心地大笑起來,總算有人也試試她吃的苦頭了!

    嚴棣坐在她身邊見她嘴角不住往上翹,兩眼亮晶晶地,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真是個小丫頭。

    他生於皇室,雖然與母親兄長關系親近,但身邊所見,總是心思復雜的人居多,就算是他自己也是一樣。

    秦悠悠這樣的女孩子在他眼中猶如無暇璞玉,單純有趣卻也聰明狡黠,處處與別不同。

    他喜歡看她談論機關術時神采奕奕的自信模樣,也喜歡看她明明被氣得蹦蹦跳吱吱叫卻咬牙切齒裝柔弱小綿羊的可愛模樣,喜歡看她在他懷裡紅著臉蛋兩眼水汪汪的動情模樣……

    最先令他產生興趣的不可諱言就是她的機關術與美麗容貌,但是相處下來,他卻雨來越為她著迷、越來越不願放開。

    他很喜歡上天送給他的這份大禮!

    五十個參賽者一個接一個地走進庫房,重復著差不多的觀察避讓機關步驟,秦悠悠看了六七個,慢慢也覺得有些膩了,察覺到嚴棣正握著她的手腕似乎又在替她把脈,不由得奇怪道:「你怎麼那麼喜歡替我把脈?我的身體有問題嗎?」。

    這個問題她問過好幾次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語焉不詳。

    「經脈還是太弱了一些,不過等易經丹全部吃完,應該就差不多了。」嚴棣認真確認過了,才慢慢道。

    「你覺得經脈怎樣算強?」秦悠悠決定換個問話角度。

    「至少能承受九品武尊級別的真氣吧。」嚴棣的語氣輕描淡寫,好像達到九品武尊的級別也只是勉強合格,而且簡單地像吃飯喝水一般。

    「我才五品的修為,要那麼強的經脈做什麼?」秦悠悠很糾結,覺得自己當初引以為傲的修煉天賦與進境被人明確鄙視了。

    嚴棣板著臉不予置評。

    「你究竟是幾品的修為?」秦悠悠討好地主動抓住他的手臂搖了搖,這個問題她已經好奇了很久。

    「十八品。」嚴棣明確地給出答案。

    得到的是秦悠悠的嗤之以鼻:「你干脆說你是陸地神仙好了!」

    這明顯是敷衍她嘛!

    如果是以前,她會被嚇一跳,嚴棣那副端莊嚴肅的表情會讓她忍不住信服。

    但是自從發現這家伙表情跟語言行為根本沒有關系之後,他的說話可信度馬上被打了個巨大的折扣——既然這家伙可以正氣凜然地調戲她,那嚴肅認真地說個謊吹吹牛一定也沒有難度。

    「那你幾歲?」秦悠悠繼續問道,如果妖怪恩公說他今年其實已經三百歲,她會考慮相信他的鬼話。

    「二十四。」

    「大我七歲……」秦悠悠在嚴棣的目光下,果斷決定不再討論年齡問題。

    妖怪恩公明明比她大了一截,還不許她說。

    不過他應該不會無聊到連年紀都說謊,二十四歲即使是九品武尊也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妖怪恩公好像不止,不過十八品什麼的就太誇張了,簡直不可想象。

    她依稀記得聽人說過萬年以來最早踏足十八品武聖境界的紀錄是七十九歲,創造這個紀錄的好像就是相月國嚴氏皇族的祖先。

    嘖嘖,原來是祖先就這麼變態,那妖怪恩公的變態也是有根源的。

    「回去後把生辰八字寫下來交給韋娘。」嚴棣忽然道。

    要她的生辰八字……那是要定親用了,秦悠悠忍不住臉上發燒,過了好一陣才努力壓下羞窘道:「可不可以等大嘴小灰它們醒了我們再……再……」

    「不可以,天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才完成晉級。」嚴棣根本沒打算等幾個月甚至幾年那麼久。

    「但是,我師父不在。」秦悠悠據理力爭。

    嚴棣淡淡瞥了她一眼:「本王等不及。」

    秦悠悠被他的直接搞得不知道該羞惱還是吐血。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等她恢復了修為,哼哼!

    日落時分最後一輪比試也結束了,竟又是王孫信奪冠,第二名是文氏的人,而第三名則是楚雲深,最後結果統計出來,除了王孫信與楚雲深以及另外兩名成名已久的機關師,其余六名進入總決賽的全是三大世家的代表。

    其中金家只得金字經一人,風家兩人,文家三人。

    在外人看來王孫信也是風家的人,金家幸好楚雲深與金字經排名靠前,面子上倒也過得去。

    不過到了總決賽,就不是那麼好說了。

    總決賽采取抽簽對決方式,十個人中五人抽中紅簽,五人抽中白簽,紅簽上有數字,參賽者依照數字順序以此從抽中白簽的人之中挑選自己的對手,比試方式由抽中白簽的人決定,只要合理,同樣不限形式。

    因為每個抽中白簽的人都只能被挑戰一次所以抽中數字為一的紅簽者最是幸運,抽中數字為無的紅簽者最是倒黴。

    第一輪優勝劣汰後勝利的五人留下,然後繼續抽紅白簽,這次的紅簽只得兩支,也就是說,其中一名抽中白簽者可以無需比試直入前三。

    前三名一共比試三場,最終決定名次。

    能夠最後勝出,既需要實力也需要運氣,事實上,這也是三大世家操縱賽果的最後關卡。

    只要把兩個不屬於自己家族的強者湊到一起決戰,那自家人最後勝出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8 PM

069 虐一次不夠

    文風盛曾經身為文家核心子弟,對於聖手擂台賽上這一套暗箱操作的手段自然清楚得很,所以才會與金家的人一道,防止自己因為表現出眾而成為被犧牲倒黴鬼。

    雖然他隱忍多年潛修機關術,但是天下間奇人異士極多,他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力壓天下英才。

    他的目的,只是要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勝過當年那個用卑鄙手段贏了他父親的文五郎、文家現任家主的同胞弟弟。

    總決賽第一輪抽簽,秦悠悠眼巴巴看著台前的玉盤以及玉盤裡圓滾滾的十枚一模一樣的珠子,又看看緩步上前圍在木盤邊上的十名參賽者,緊張道:「不知道文叔叔這回能不能如願?」

    「文家的三名代表都盡數入圍,他要撞上一個應該不難。」嚴棣其實對這次聖手擂台大賽興趣已經不大。

    先前相月國為了此次大賽著實花了一番心力,希望能夠借機拉攏三大世家之一,又或發掘出一些出色的機關師留作己用,但是自從發現了秦悠悠,這些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三大世家能夠拉攏自然好,可是已經不值得花血本,出色的機關師。

    他們倒是還有些興趣的,只不過如今相月國有秦悠悠這個機關天才在,就算他們不開口,也會有不少機關師主動留下。

    「你記不記得哪個是文五郎?」秦悠悠問道,反正她識人不清的事,妖怪恩公已經知道了。

    「喜歡褐色袍子系藍色腰帶那一個。」嚴棣不介意甚至很願意她記不清楚別的人,專心記清楚他就好。

    他們說話之間,開始抽簽的鐘聲敲響,台前十個人同時出手在盤子裡各取了一枚珠子捏碎,露出其中的簽牌。

    文風盛運氣不錯,抽中了紅色的二號簽,而文五郎卻是抽中了白簽。

    抽中紅色一號簽的是一名成名多年的機關師,他猶豫片刻,主動選了另一名同他一樣並非出身三大機關世家的參賽者為對手。

    這一輪一戰定勝負,人人都希望能夠遇上最弱的對手,那名被選中的機關師論水平與文家派出的另一名代表相仿,不過他沒有三大世家的背景,即使把他淘汰了也不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

    秦悠悠卻大搖其頭:「他輸定了!」

    「為什麼這麼說?」嚴棣在這方面很相信她的眼力。

    「他選的對手我記得,初賽時我看過他的作品,對於輪軸傳動中的損耗計算得精妙絕倫,是我初賽裡見過最厲害的一個,嗯,單論這點,他甚至比文叔叔都強,他自己也很得意於這一點,如果他提出比試這個,抽中紅簽這家伙估計會輸。」

    「你記得他?」嚴棣語氣有些古怪。

    「嗯,他手上有一大塊黑色的胎記。」秦悠悠很為自己記住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家伙感到自豪。

    嚴棣一陣無語——果然記住的不是臉。

    結果第一場果然如秦悠悠所料,抽中百簽而又被選中進行第一場比試的那名機關師提出以輪軸組合機關,制作一個可以將一斤鐵球拋射到一丈距離的機關,抽中紅簽那名機關師制作的機關發射十次,不是太遠就是太近,最終慘敗。

    秦悠悠得意地看了嚴棣一眼,馬上轉過頭去看文風盛究竟會不會選文五郎作為對手。

    文風盛握緊了手上的紅簽,慢慢抬起頭望向對面一派從容的文五郎,大聲道:「請文先生賜教。」

    他這話一說,除了早有准備的秦悠悠與嚴棣,其余眾人吃驚不小。

    文五郎論實力乃是文家這次派出的最厲害的一個。他在文家,是公認的除了常年閉關的那位大長老之外的第一機關高手。之前准決賽時,最後一輪比試排名甚至還在這個「楚雲深」之上。

    在進入決賽的這十個人之中,文五郎的真正實力排名絕對在前三之列。

    三大世家乃至其他前來參賽的機關師,對進入決賽有絕對把握的參賽者,都會在准決賽適當隱藏實力,如果誰以為准決賽的成績就代表了這些機關師的真正實力排名,那決賽時絕對會眼珠子掉一地。

    五個抽中百簽的參賽者中,除了第一局勝出的那名機關師之外,其余四個至少有兩個實力明顯不如文五郎,大家都不能理解文風盛為什麼會干這種蠢事。

    金浮圖坐在裁判席上急得幾乎想跳起來大聲喝止,文家三長老冷笑道:「金賢侄,貴府這位外姓弟子,真是好氣魄啊!」

    他心裡壓根不認為眼前這個楚雲深有挑戰自家文五郎的實力,只不過忍不住懷疑這種不合常理的選擇會不會暗藏陰謀。

    金浮圖心中大恨,面上還是笑著隨意道:「能夠跟文氏頂尖機關高手切磋,機會難得啊。」

    文五郎原本以為以自己的實力,至少前面三個抽中紅簽的機關師是不會敢選他做對手的,沒想到這不知道什麼來路的楚雲深竟然這麼大膽,真當他的名聲都是吹出來的不成?

    他抬眼冷冷打量著面前這個帶了面具的男子,雖然看不清楚五官,不過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他大步走上前道:「奉陪,文某便與楚先生比一比拆解『百珍匣』。」

    「百珍匣」乃是文家先輩百年前發明的一種存放珍寶的機關匣,如今天下間大部分技術過硬的機關師都能制作,不過品質卻天差地別。

    文五郎雖然對自己很自信,但也很謹慎,這是一場定勝負的淘汰賽,只要有一分疏忽,就可能敗北,直接失去競爭三甲的機會,所以他顧不上保存實力,選了自己最擅長的一項作為比試項目。

    秦悠悠輕嘆一聲道:「果然讓文叔叔猜中了。當年文叔叔的阿爹就是與文五郎比拼拆解『百珍匣』,然後被文五郎的哥哥,如今的文家家主動用手段算計成功的。師父與文叔叔都認為,文五郎此後一定會特別鑽研這種機關的,果然他如今最有把握的就是這個,不過他這回輸定了!」

    正因為當初贏得不光彩,所以文五郎才會格外注重,花費大量心力鑽研,不想留下把柄。

    所謂「百珍匣」乃是盒子表面上有十個活動的旋鈕,每個旋鈕上有一至十的刻度,將每個旋鈕旋至正確的刻度,百珍匣自然可以打開。

    厲害的機關師可以根據旋轉旋鈕時,百珍匣內發出的輕微機關響動以及自身經驗判斷出正確位置,從而開啟百珍匣。

    拆解百珍匣從來只有極高級的機關師才能辦到,以拆解百珍匣作為考核機關師能耐的方式也相當多見,誰能最先破解百珍匣的「密碼」誰就是勝者。

    這種百珍匣,負責籌備聖手擂台大賽的官員自然早就有所准備,一聲令下就送了兩只過來。

    放到台上。

    雙方各自設定了開啟百珍匣的「密碼」之後,互相交換兩只匣子,裁判鐘聲一響就開始拆解

    兩人不約而同將耳朵貼在兩個足有三尺高的銅質匣子上,一邊小心翼翼地撥動旋鈕,一邊閉目靜聽箱中傳出的每一聲輕響。

    台上台下所有人屏息靜氣,不敢發出分毫聲響打擾他們。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兩人的手幾乎同時放到了最後的第十個旋鈕之上。

    咯!文風盛耳中聆聽到一聲猶如天籟的輕響,他毫不猶豫坐直身子,伸手按向開啟匣子的活扣。

    百珍匣的蓋子嘭得彈開一條小縫——他成功了!

    台下一片驚嘆之聲,竟然是楚雲深勝了!

    文家上下怫然變色,這不止是文五郎與楚雲深之間的勝負問題,文五郎輸在文家先祖發明的百珍匣機關之上,這對於文家的聲譽是極為嚴重的打擊。

    裁判以及台下眾多嘉賓呆呆看著這個出人意料的結果,陷入短暫的詭異沉默。

    咯!文五郎的百珍匣也打開了,比楚雲深的整整慢了近半刻鐘。

    文五郎如釋重負地坐直身子,忽然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他先前全神貫注在面前的百珍匣之上,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

    他猛地轉頭望向不遠處楚雲深的方向……

    楚雲深站得筆直,冷冷地看著他,而他身後的百珍匣,竟然已經打開了。

    我輸了?!我竟然輸了?!文五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

    他在這百珍匣上耗費了二十多年的精力心血,自認就算是天工聖手齊天樂,在這個方面都不見得能比他強,他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不知來路的機關師?

    文五郎死死盯著楚雲深,越看越感到熟悉。

    「你究竟是誰?!」文五郎嘶聲道。

    台上同樣意外的文家三長老很快冷靜下來,側頭對金浮圖道:「金賢侄,貴府這位外姓弟子究竟是什麼來路?」

    他雖然認不出多年未見的文風盛,但是同樣對他的身份產生了嚴重懷疑。

    文氏制作各種用途的機關名聲極響,但最有名氣的就是這百珍匣,同樣地,拆解百珍匣的技術也是公認最高潮的。如今族裡數一數二的高手,竟然在這個項目上敗給一個外人,而且他們出戰的還是整個文家上下最擅長此道的文五郎。

    自家的看家本領被人輕松超越,換了誰都很難淡定。

    金浮圖的意外不比他們少,不過這個時候,當然不能露怯,所以只是矜持一笑道:「我金家收錄弟子的事,不必向文前輩交待吧?勝負乃兵家常事,文前輩何必介懷?」

    台上文五郎的目光如箭,恨不得射穿楚雲深的面具,好將他徹底看清楚。

    「五郎!」文家三長老怕他激動之下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反而更加不妙,連忙揚聲提醒。

    文五郎咬了咬牙,轉身大步走下台去。

    文風盛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道:這不過是個開始!你當年對我們父子以及我的師兄們做的事,我會一件一件與你們清算清楚。

    總決賽才剛剛開始,就出了這麼令人意外的賽果,文氏這次派出的三個參賽者中公認最厲害的一個第一輪就被金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外姓弟子淘汰了,大新聞啊!前來觀戰的賓客們都興奮起來。

    可惜後面三場卻再沒有這樣的驚喜,王孫信、風氏與文氏各有一人獲勝。

    文家人聚在一起商議過後,決定由風五郎取代原本入圍的那名文氏弟子繼續出戰決賽。

    這也是聖手擂台的一項有利於三大世家的規定,必要時可以臨陣換將,但機會只有一次。

    秦悠悠聽聞他們這個決定,忍不住暗中竊笑,這分明是虐一次不夠,還要送上門讓人虐第二次啊!想必沒人能比文叔叔高興了。

    第二輪抽簽,文五郎抽中一號紅簽,他心有不甘地看了文風盛那邊一眼,卻沒有選擇與他對戰扳回一城,而是十分理智地選擇了王孫信。

    事實上經過第一輪決賽,大家都隱約看出來了,王孫信在准決賽時風光無限,不是他本人真的如此厲害,而是三大世家的人都有意隱藏了實力,如今到了總決賽,大家再無保留,他立刻成了比較弱的一個。

    另一個抽中二號紅簽的機關師正是秦悠悠記得的那一個手上有黑色胎記的,他看看風氏的選手又看看文風盛,最終咬牙選擇了後者。

    因為決賽方式是由抽白簽者決定,文風盛很輕松的就將這個機關師淘汰了。

    天工聖手齊天樂親口誇贊的人,又怎麼會普通。

    最後三甲將在文五郎、文風盛與風氏的代表之間產生,三大世家的人暗自松了口氣,好歹自家人能進三甲。

    心情比較復雜的是金浮圖,自家進總決賽靠的是一個「外姓弟子」,都怪他們自家這些年人才凋零啊!

    秦悠悠笑眯眯地等著看文風盛在最後一輪總決賽裡好好再虐一回那個文五郎,梁令卻臉色凝重將一封加急密信送到嚴棣手上。

    嚴棣將目光自秦悠悠身上收回來,展開信紙一看,信上密密麻麻記錄了多麗國及奉神教所有重要人物最近三個月的動向,第一條就是:

    旭光聖子疑似離開京城,目標下落暫未明。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09 PM

070 居心不良的師父

    在這個時候,奉神教教主江如練最厲害的三弟子忽然失蹤,嚴棣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他是沖著相月國來的。

    只不過不知道他要下手的對象會是誰,是自己又或者是秦悠悠。

    旭光聖子消失,多麗國那邊的密探至少要花上數日才能得到消息,再把消息傳到他這裡……極有可能旭光聖子人已經在子夜城內。

    嚴棣放下密信,低聲交待梁令幾句,便將注意力轉回秦悠悠身上。後者正瞪大眼睛全神貫注看著擂台上三名參賽者的表現。

    最後的三甲之戰一共分三場進行,為表公平題目由三名參賽者輪流提出,最後裁判們視乎表現一起決定排名。

    一般到了此時,參賽者們都會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互相比拼。

    風氏進入最後決賽的代表乃是一名老者,名叫風入松,頭發胡須雪白,至少年過七十,不過精神極好。

    他站到擂台正中,向台下的侍從揮了揮手,馬上有人抬出一個一尺見方、四面布滿小孔的金屬箱子放在校場正中,然後又飛快在距離箱子一丈左右的位置架設了一圈的盾牌。

    所有人都看出來這個金屬箱子應該是一件會發射飛箭毒鏢的厲害武器,至於那些盾牌,多半就是為了展示這件武器的威力。

    秦悠悠盯著那個箱子看了一陣,忽然道:「這個箱子的圖紙我見過……」

    「嗯?」嚴棣有些意外,機關設計圖紙對於機關師而言都是最高機密,尤其風氏會拿到聖手擂台上來展示的,定然是他們最新最強的作品,圖紙外洩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秦悠悠如果見過這圖紙,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機關箱子本來就是她師父設計的。

    「我在師父那裡見過這個箱子的草圖,師父說……是我娘親留下的東西。」秦悠悠的臉色有些發白。

    嚴棣只知道她從小被齊天樂收養,從未聽她提及自己的親生父母,聞言不由得心中一動:「你確定草圖上畫的就是這個機關箱?」

    「外形很像……如果真是的話,這個機關箱子應該是靠火力引動的,箱子上方有引線,點燃之後,可以連發三輪毒鏢,每次四百八十發,一丈之內可穿透三十斤鐵甲……」秦悠悠低聲道。

    所謂三十斤鐵甲,指的是以三十斤生鐵鑄造的標准護甲,戰場上至少要百夫長以上級別才有資格配備,防御能力可以與五品武者的護身真氣相媲美。

    當然,以五品武者的反應速度,等閒機關兵器根本不可能射中他們。

    可是戰場上的兵將,五品的只是極少數,絕大部分有一品就很不錯了,這樣的機關箱子對他們的殺傷力會異常驚人。

    秦悠悠的話剛剛說完,台上風入松正好開始描述自己這件得意之作的特性,所說的與秦悠悠相差無幾。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這個機關箱子,只能發射一輪毒鏢。

    嚴棣這樣的外行也知道發射一輪毒鏢與發射三輪毒鏢之間的差異,只發射一輪毒鏢的話,設計制作會簡單許多。

    機關箱子空間就只有一尺見方,每次要發射四百八十枚毒鏢,光這些毒鏢就會佔去相當部分空間,發射裝置還要保持足夠的威力就會艱難許多。

    在場的裁判嘉賓聽了風入松一番介紹,都是大感興味,等著風家的人演示效果。

    風入松從擂台上一躍而下取了火折子走入場中點燃機關箱上方的引線,然後便飛身急退,一下子退到到四五丈外。

    大概過了二、三十個呼吸之後,機關箱忽然發出「嘭」一聲輕響,數百道烏光從箱子四面激射而出,周圍一丈外的盾牌發出一連串金屬猛烈撞擊的急響,足有半寸厚的鐵盾牌竟被打出一個個明顯的凹洞。

    校場內的人看清楚這可怕的效果,都不由自主深深吸一口氣。

    這樣可怕的東西如果埋伏在行軍路上,或由死士戰馬帶著闖入軍陣之中,瞬間就可收割數以百計的性命。

    不少來自別國的官員都忍不住兩眼發亮,西河風氏果然善於營商,這等利器放到這等場合上公然展示,就算不能助他們奪取聖手擂台的桂冠,會後也會為他們帶去巨量訂單。

    只有相月國的人很淡定,他們如今有秦悠悠這個天工聖手的弟子,日後要什麼厲害的機關武器沒有?

    嚴棣握住秦悠悠的手問道:「你母親親也是機關師?跟西河風氏有關系?」

    秦悠悠搖搖頭道:「師父也不太清楚,只是在她留下的東西裡頭發現了那張草圖。」

    她頓了頓,還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當年師父發現我娘帶著我受傷昏迷在路邊的草叢裡,就把她救了。她養好傷後,留下一個包袱還有我,一聲不吭消失了。」

    「你不難過?」嚴棣有些奇怪秦悠悠的平靜態度。

    秦悠悠搖頭道:「我只是擔心她,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還平安。師父說她很疼我的,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會離開。她會把我留下托付給師父,也是知道師父人品可信心地善良,會好好照顧我。」

    這話怎麼聽著比較像齊天樂自吹自擂?嚴棣心裡不以為然,隨口問道:「後來你師父發現了你的機關天賦所以收你為徒?」

    「才不是,師父說我娘親長得很漂亮,我長大了一定也會很漂亮,他想有個漂亮的弟子。結果後來他發現我不但漂亮,還很聰明,他那些機關書籍圖譜,看幾眼就能記下來,比他還厲害。」秦悠悠得意洋洋道。

    嚴棣皺眉,他開始嚴重懷疑齊天樂的人品居心了。這家伙收徒弟不看資質光惦記長大了漂亮不漂亮干什麼?!

    「如果可以,你幫我打聽一下我娘的消息好不好?」秦悠悠道。

    嚴棣點頭道:「回去後把你知道的詳細說一說。風歸雲一直對你糾纏不休,可能並不僅僅是因為奉神教,或許還有其他緣故。」

    秦悠悠肯主動開口求他辦事,那就是說,她心裡已經開始依賴信任他,不再將他當外人推得遠遠了,這一點小事,他又怎會不答應?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0 PM

071 只值幾塊甜糕

    擂台上,風入松這件秘密武器一出,文五郎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文風盛戴著面具,旁人也看不出來他有何感想。

    按照擂台賽慣例,他們兩人必須要證明自己制作的機關能夠超越風入松的作品,方能獲勝,證明的方法有許多種,最直接的就是取出一件同類作品,而且在設計與威力上勝過風入松的,也可以當場指出風入松這件作品的核心原理,甚至畫出設計圖紙等等。

    太過專業的東西一般嘉賓都不會懂,全靠台上七名評委判斷。

    秦悠悠望了一眼擂台那邊,搖頭道:「這風入松的運氣不太好。」

    「文風盛從前見過這個東西的草圖?」嚴棣一聽就猜到了八九成。

    「是啊,幾年前我和師父在八塞鎮住的時候,畫過一副改進過後的草圖,文叔叔也見過的。」

    「你的機關草圖可以隨便給人看?」嚴棣感到有些不平衡起來,他還以為秦悠悠是信任他才會讓他隨便看她畫的圖紙,原來這根本不算是他的特權。

    秦悠悠無辜道:「這個東西很簡單啊,而且文叔叔請我和小灰吃了很多很好吃的甜糕……師父後來把我罵了一頓。」

    嚴棣忽然很想看看,如果下面風入松等人知道在秦悠悠心目中,他們的得意之作只值幾塊甜糕,他們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你師父為什麼罵你?」嚴棣估計她那個不靠譜的師父絕對不是因為她洩露了師門絕學而罵她。

    這兩師徒都屬於想法與正常人完全不同的品種,不可以常理推斷。

    「師父說這種大規模殺傷人命的東西,就算想到也不該做,不小心做了也絕對不能流傳出去。機關術應該造福於人而不是用來殺人害人。」

    嚴棣一怔,不以為然道:「那你身上數不清的小針小箭是做什麼用的?」

    「自保啊,別人不來害我,我自然就不用了。」

    「造這些機關武器一樣也是為了自保?如果今日有個國家擁有這種武器,用來攻打我國,莫非邊境上那些兵將軍士就站直了任他們屠殺不成?」

    秦悠悠哼道:「我可以管好我自己不會無故主動傷人,但是那些皇帝大臣將軍管得住自己嗎?今日說是自保,哪天覺得自己的實力足夠強大,就會想著去侵略了,師父說過,別人殺來殺去我們管不著,但是至少該管好自己不去推波助瀾給這些人的野心提供工具。」

    嚴棣定定看了她好一陣,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天工聖手齊天樂在機關術上的名聲,其實是由一件意外事件得來的。

    據說他年輕時在外游歷借宿在一座山村,碰巧遇上惡名昭著的「血魔七劍」路過,這七名魔頭修煉邪功每日都要吸食新鮮人血,齊天樂為救村民而出手,發動身上機關一下子就將七個人廢了。

    這七個魔頭修為最差的一個是六品巔峰,其余五個是七品武尊,老大甚至是八品武尊,竟然被他用機關在眨眼間全數收拾了,在當時簡直不可想象。

    正好追殺這血魔七劍的一批武者隨後趕到,聽村民說起有這樣的高人,連忙追上去想看個究竟,發現村民口中的機關高手只是個五品武者,不免起了歪心想仗著人多勢眾逼他交出殺傷血魔七劍的暗器機關。

    齊天樂被他們惹火了,發動機關又放倒一批,不過卻並未傷及他們的性命。

    這批人之中有不少出身名門,回去對師長一說,不到一個月時間,齊天樂成了無數武者追捕的對象。

    追殺齊天樂這些人來一批完蛋一批。他十分擅長易容藏匿,而且每次被人發現,戴在身上的機關暗器必然升級換代,威力越發強大。

    最後三大機關世家的人都出動了還是鎩羽而歸,這一場風波整整持續了五年才逐漸平息,齊天樂也從一個無名小卒成了家喻戶曉的頂尖機關大師。

    不過正如秦悠悠所言,他確實從來不曾替哪個國家制作軍用機關,也不肯投靠任何勢力,甚至他制作的機關暗器都難得一見,倒是一些內含精妙機關的活動擺設,又或者一些用途詭異的機關用具偶然會流傳出來。

    也有一些人曾求得他的機關暗器,但每一個都必須立下重誓不得主動傷人。

    如今嚴棣聽了秦悠悠這番言論,頓時有些明白其中的緣故。他心裡不以為然,不過也沒有去與她爭辯。

    擂台上,文五郎一躍而下走到場中那個機關箱旁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最終回到台上沉聲道:「風先生這個機關箱精妙非凡,文某自愧不如。今日機會難得,就厚顏請各位品評一下文某新近制作的輕型投石機。」

    他一揮手就有台下門人推出一架長約一丈寬約兩丈的投石機。雖然比起尋常投石機,校場上這一架確實設計精妙得多,但與風氏的機關箱一比不免相形見拙。

    文五郎之所以將它展示出來,純粹是想壓過文風盛所假扮的楚雲深一頭,三場比試的表現都很重要,就算輸也決不能做墊底的那一個。

    文風盛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抬眼歉然望了望秦悠悠的方向,請金家的人送上紙筆。然後對風入松道:「楚某不才,就畫一副圖紙請眾位品評一番。」

    風入松臉色微變,嘿嘿一笑道:「楚先生客氣了。」

    楚雲深提出要畫圖紙,那就只有兩個可能,要麼他能畫出這個機關箱的核心設計草圖,要麼他另有更厲害的機關兵器,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帶來,只能畫圖示意。

    金家根本沒有可以跟機關箱與投石機相媲美的軍用機關,金浮圖正急得滿頭大汗,沒想到楚雲深竟然會提出畫圖紙,不由得一陣忐忑。

    一個多時辰後,楚雲深的草圖完成送到裁判席上,風二太爺一看臉色就變得難看非常,猛地抬頭瞪著楚雲深,一副想把他生吞活剝的吃人表情,不過卻硬生生忍住了沒有當場發作。

    金浮圖與文氏三太爺看了同樣臉色詭異,圖紙傳到秦悠悠手上,果然就是她當日所畫的改進過的圖紙。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0 PM

072 你的嫁妝

    三位受邀前來的武聖也並非完全對機關之道一無所知,他們看清楚圖紙上的說明,再看看另外三名裁判包括秦悠悠都毫無異議,至少知道,如果按照圖紙上所說的制作另一個機關箱,性能絕對會超越如今台下的那一個風家制作的。

    楚雲深甚至沒仔細看過風家的機關箱,就能現場畫出這樣一張圖紙,如果來的人是天工聖手齊天樂,大家或許還會相信,可是這個楚雲深……他有可能有這麼深不可測的造詣嗎?

    幾個裁判同時沉默了,他們都想到一個可能——楚雲深曾經見過風家這件秘密武器的圖紙,甚至還研究改進過。

    他能夠改得比風入松的更好,也證明他的水平至少比風入松高。

    最終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幾個裁判一致判定,第一場楚雲深第一,風入松次之,文五郎再次。

    嚴棣問秦悠悠:「文風盛盜用你的圖紙獲勝,你不生氣?」

    秦悠悠搖了搖頭道:「大賽規定了,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所有看過機關草圖的人必須保密,而且文叔叔贏了風入松,又讓他們見過自己的圖紙,風家的人再不能夠制作這種機關箱,這是好事。文叔叔當年就立下重誓,絕不會造這類機關的。」

    嚴棣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淡然道:「那就好。」

    他其實很想問,如果我相月國受到這樣的機關威脅,你是不是依然兩不相幫?但還是忍了下來。

    他很清楚如今倆人的關系還未穩固,至少在秦悠悠心目中他還沒有重要到可以跟她的師父相提並論,如果一定要她做選擇,唯一的結果就是令她好不容易靠近的心再次退得遠遠。

    還要再等等……嚴棣慢慢吐出一口氣,暫時將這事放下。

    擂台上文風盛第一場勝得太過漂亮,不但文氏、風氏的人對他起了強烈的戒慎之意,連金浮圖都忍不住開始懷疑他的真正身份與目的。

    他是借著金家要對付風氏、文氏還是根本對他們三家都圖謀不軌,這麼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加入他們金氏,只怕圖謀不小。

    沒搞清楚他的意圖之前,還是先提防著的好,金浮圖暗自警惕。

    第二場比試,出題的乃是文五郎,他現在准決賽被楚雲深淘汰,總決賽第一場又被他壓了下去,心裡對這個人簡直痛恨又妒忌到極點。

    不過這一場,他准備充分,絕不會讓這楚雲深再佔半點便宜!

    夏雲峰文氏最為聞名的機關有兩種——百珍匣與孔雀開屏,前者為收藏珍寶的箱子,後者則是一件十分厲害的機關暗器。

    所謂孔雀開屏,就是引動機關之際,萬千暗器自其中暴射而出,絢麗如孔雀開屏,這種暗器的級別據傳可達到七品,也就是說一個普通人可以憑借它殺傷七品武尊。

    不過文家已經多年無人能夠造出這麼高級別的孔雀開屏,文五郎這次取出的也不過是六品的,而且是他與家中那位有文氏第一機關大師之稱的大長老合力制作。

    這就是出身世家的優勢,每一個世家代表都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們身後有同級高手甚至隱世強者給他們提供支持,光這一點就是普通機關師無法企及的。

    當文五郎在校場上展示過自己帶來的那一個孔雀開屏的強大威力之後,所有嘉賓乃至裁判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斷定文五郎此局必勝。

    秦悠悠身上隨便一件機關暗器,論級別都在六品以上,所以嚴棣很淡定,全不似其他人那麼震驚豔羨,反而想起了之前問過的一個問題。

    「你算是幾品的機關師?」嚴棣伸手攬住秦悠悠的纖腰,懶洋洋問道。

    秦悠悠正等著看文風盛再虐一回文五郎,聞言側過頭來斜了嚴棣一眼,學著他先前那副平板語氣道:「十八品。」

    嚴棣望著她那副狡黠中透著挑釁的得意表情,忽然手指發癢,如果不是這裡太多人,他真想捏一捏她那翹得高高的鼻尖。

    抱她腰的手有案桌擋住,旁人看不見,可是他如果再想做什麼就不免太過明顯,這小丫頭是他的王妃,人前他要給她足夠的尊重。嚴棣忍了忍終究沒動手。

    「哦?那你恢復修為後,就給本王做一件十八品的機關暗器,就當是你的嫁妝。」嚴棣順著她的話道。

    秦悠悠的牛皮被戳穿,還被順帶調戲了一把,哼一聲撇過臉去不理他了。

    她顧著跟嚴棣拌嘴,再回頭去看,擂台上的氣氛已經緊繃到極點。

    原因無他,只為楚雲深竟然也取出了一件機關暗器要與文五郎的一決高下,這就罷了,最嚴重的是,他取出的這件暗器是孔雀開屏——七品的孔雀開屏!

    文五郎仰頭哈哈一笑,寒聲道:「七品的孔雀開屏?你是何人?!」

    孔雀開屏同樣是文氏先祖所創,這麼多年下來,制作方法天下間許多機關師都知道,也有人仿制,但是因為核心技術一直是文氏的頂尖機密,所以外間機關師能夠做出的孔雀開屏連三品都是極難得一見,更別說七品。

    楚雲深不理他,只是走到場中,用與文五郎一樣的方式展示了一次他手上那個孔雀開屏的威力。

    絢麗如夢的一片光影之後,滿場陷入一片死寂,人人瞪大眼睛看著楚雲深,仿佛這是從地縫裡突然蹦出來的恐怖妖獸。

    過了好一陣,裁判席上的文氏三長老回過神來,一躍而起指著文風盛大喝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為何……」

    孔雀開屏的制作之法乃是文氏絕密,只有極個別核心精英知曉,如今文氏上下知道的絕對不超過五人,連他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無人能夠制作出七品的,家族中那位潛修多年的大長老,窮畢生之力也只能制出六品巔峰的孔雀開屏,這楚雲深是怎麼辦到的?

     最重要的是,一個外人造的孔雀開屏竟然超越了文氏嫡系,這讓人情何以堪?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1 PM

073 賴婚難度大

    文氏三長老臉色發白,眼裡閃過一絲厲色,這個楚雲深必須死,不過在他死之前,無論如何要逼問出他制作孔雀開屏的訣竅!

    其實第一場決賽時,風二太爺也有跟他類似的想法,不過風家的機關箱意義始終不如文氏的孔雀開屏來得重要,所以他雖然驚駭震怒,也忍住了沒有表露出來。

    文氏三長老與文五郎氣恨不已之際,文氏的席位上卻有兩名老者神情詭異地對望一眼,眼中的神情驚訝之外暗藏欣然。

    楚雲深對文氏三長老的暴怒毫無反應,也不理會他的呵斥責問,神情寧定地回到擂台上等待風入松出場。

    風入松見到楚雲深竟然取出了七品暗器,同樣意外之極,不過他很快鎮靜下來,取出了自己這些年來的心血結晶六品機關暗器「玄針天網」。

    玄針天網施放起來沒有孔雀開屏那麼華麗的聲勢,但是同樣威力驚人,五尺之內就是一只蒼蠅飛過也會被射死,每支烏黑的鋼針都有穿透六品武者護身真氣的力度。

    裁判們一番討論之後,這一場仍是楚雲深大勝,文五郎與風入松並列。

    最後一場輪到楚雲深出題,不過明眼人都知道,只要他發揮正常,冠軍幾乎是十拿九穩。

    楚雲深站在台上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對秦悠悠道:「最後一場,楚某想請王妃出題。」

    秦悠悠都沒想到他會忽然拉上她,嚴棣看了他一眼,忽然道:「這個文風盛,倒是有點兒意思。」

    說到底他第一場贏得並不光彩,所以最後這一場,他寧願放棄主動出題的優勢,願意與其余兩人公平一戰。只不過他自視極高,台上其余的裁判在他看來根本沒資格出題考他,所以他指名要秦悠悠。

    他心裡也很好奇,當日天工聖手齊天樂說這個弟子會超越他,如今她究竟到哪個層次了呢?

    秦悠悠想了想也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粲然一笑,師父果然沒看錯人,文叔叔的人品真不錯呢。

    其他人卻是大惑不解,這楚雲深是吃錯了藥不成,十年一度的聖手擂台大賽冠軍唾手可得,他竟然把最好的機會往外推。

    要知道讓別人出題,變數會很大,很有可能把先前好不容易得來的優勢一次清零。

    金浮圖雖然對這個半路加入的「外姓弟子」心存疑慮,可也忍不住暗暗心急,金氏已經有四次與聖手擂台桂冠失之交臂,如果這次再輸,只怕他們在三大世家中的地位都會受到威脅。

    你不想要第一,我們金家很想要啊!

    秦悠悠欣賞完文風盛的人品,馬上又開始為難起來,出什麼題好呢?

    「讓他們試試王府花園下的寶庫。」嚴棣略一沉吟給了她一個建議。

    對哦!那個正是現成的試煉場地!

    秦悠悠看看其余幾名裁判,大胡子君不悟首先贊成道:「只要他們三人無異議即可,我們也正好有機會見識見識王妃娘娘的機關術!」

    由秦悠悠出題,對於文五郎、風入松而言簡直就是絕處逢生的好事,而且他們也確實好奇秦悠悠的機關術究竟強到哪種程度,從她出的難題,應該也能看出點端倪。

    所以兩人毫不考慮就點頭答應了,其余幾個評委也紛紛露出期待之色。

    秦悠悠低聲問過嚴棣,然後道:「既然如此,請諸位移駕到聖平親王府,花園下寶庫內有我新進設計完成的一套機關,三位就以那機關為題,看哪一位的機關術更加出眾。」

    她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出題考幾個歲數足可以做她父親甚至爺爺的機關師,那場景實在有些荒謬,但是在場眾人沒有一個意識到這一點,反而對就下來的最後一場決定性比試充滿了期待。

    校場內賓客眾多,自然無法全部放他們進入王府之內,只能選出其中五十人作為代表,隨同七位裁判以及三名參賽者一起出發前往聖平親王府。

    嚴棣事先讓梁令趕回去安排一切,等到全部人抵達花園寶庫入口外時,寶庫入口大門已經打開,一切也都已准備就緒。

    秦悠悠對文風盛、文五郎以及風入松三人道:「寶庫內的機關都已經關閉,幾位進入其中以下面的圓形大廳為終點,一炷香之後返回此處,發現最多機關布置且看出其原理者獲勝。」

    三人點頭答應,魚貫走入寶庫之內。

    君不悟忍不住哈哈一笑道:「王妃娘娘好大方,就不怕這寶庫的秘密洩露出去?」

    秦悠悠對這個大胡子倒沒有什麼惡感,望了嚴棣一眼道:「王爺不介意,回頭我重新設計就是了。」

    「聖平親王好福氣。」君不悟嘆道。這倒是其他同來見證的裁判嘉賓的心聲,別人要請頂尖機關師設計藏寶庫千難萬難,人家娶了個機關師做老婆,不但信得過,而且隨時可以將寶庫內的機關設置變來變去。

    嚴棣覺得這話尤其順耳,難得地點了點頭道:「如蒙君先生不棄,將來本王大婚之日請來飲杯薄酒。」

    「一定一定。」君不悟雖然性情不羈,不過也樂於跟嚴棣與秦悠悠這樣的頂尖人物結交。他對權勢興趣不大,可是嚴棣本身的修為極高,連他都看不出深淺,而秦悠悠的機關術顯然也厲害非常,說不准那天他也會有事相求。

    秦悠悠想起當日嚴棣心安理得讓她隨便參觀寶庫,又放手讓她全權設計寶庫內的所有機關,任她自由進出,她還天真地以為他是信得過她的人品,原來這家伙根本吃定了要娶她為妃,難怪這麼大方了。

    這個從一開始就見色起意、心懷不軌的家伙,她就是被他那張正兒八經的面癱臉給騙了。師父說長得漂亮嬉皮笑臉慣會甜言蜜語的小白臉信不過,沒想到連不苟言笑整天頂著一張僵屍臉的男人同樣也是信不過的。

    她跟妖怪恩公的牽扯好像越來越深了,如果將來她賴婚跑掉,妖怪恩公會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想到這個問題,秦悠悠頓時覺得一陣頭疼。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2 PM

074 不怕你學,怕你學不好

    秦悠悠所說一炷香乃是二刻香,賓客們才喝過兩杯茶,時間就到了,文風盛與兩外倆人魚貫而出,分別在三張案桌上寫下自己發現的機關數量、位置及大致發動原理。

    文五郎最先完成,不過他抬頭一看其余兩人還在低頭奮筆疾書,頓時遲疑了起來,莫非他們倆人看到的比我更多?!

    他皺眉苦思冥想可惜依舊一無所得,很快風入松、文風盛二人也相繼完成,三人書寫的白紙被鋪展開來,其中文風盛與風入松發現的機關數目同是七處,而文五郎發現的僅僅六處。

    梁令送來秦悠悠的部分設計圖紙,展開一比對,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精彩非常——從庫房入口到下方圓形大廳這一路,機關一共十六處,其中用作攻擊的十八處,還有用作照明、示警、監察的機關三處。

    進入總決賽的這三個人,最厲害的也不過發現了其中二分之一不到,這還是在人家關閉了機關任他們看的情況下,如果機關盡數開啟,只怕他們還未走到下方大廳,就小命都玩完了。

    秦悠悠的設計圖紙上也有簡單的機關設計標注,賓客中那些懂行的越看越是著迷,一個個瞪著圖紙恨不得將它吞進肚子裡去。

    就是三大世家的人也暫時忘記了勝負,呆呆看著圖紙出神。

    梁令與負責看守寶庫的老卓肉痛地望著那些明擺著在偷師全力記憶圖紙的家伙,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道:「王妃,你就不怕他們偷學你的機關術?」

    秦悠悠無所謂道:「隨便他們學吧,就怕他們學不好。」

    「你師父說的?」嚴棣一聽就知道這麼囂張自大的話肯定不是秦悠悠的風格。

    秦悠悠嘻嘻一笑,默認了。

    嚴棣見無人注意這邊,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心道:「既然你不介意,干脆讓他們抄錄一份回去慢慢看,別在這裡浪費時間。」

    「哦。好啊!」秦悠悠覺得有道理也沒想其他。

    嚴棣揚聲道;「各位今日乃是為了聖手擂台大賽決賽而來,先定下勝負,稍後本王王妃會將圖紙送到西校場,有興趣者到時候可自行抄錄。」

    把機關設計圖紙公開?!花園裡幾十個人回過神來,心裡忍不住又是羨慕又是妒忌。

    秦悠悠毫無所謂把圖紙公開,那就是說,這個東西對她而言不值什麼,她隨時可以設計出更好的。

    今日的事傳出去,日後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打聖平親王府寶庫的主意?三大機關世家的頂尖高手仔細看了都只發現了一半不到的機關,普通只懂皮毛有甚至連皮毛都不懂的去了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來及其他國家,尤其是多麗國的官員暗暗看了一眼秦悠悠,只覺得頭皮發麻,這樣的機關高手竟然跟敵國親王成婚,不說她那個天下聞名的師父,光她易購就已經太難對付了,必須要盡快想出對策才是。

    秦悠悠是看到眾人臉色不對,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被嚴棣利用了一把。開始有些生氣,不過轉念一想反而淡定了——就讓他利用吧,到時候萬一自己要離開,也不用那麼愧疚。

    她至今都還不是太有信心會像其他夫妻一樣,與嚴棣相守到老;只是消極地想著走一步算一步。

    這一場的勝負很好判定,大家只要將三名參賽者所給出的答案與秦悠悠的圖紙一比對便知分銷。

    這回文風盛是實實在在地略勝了風入松一籌,而文五郎卻比他們二人又遜色了一些。

    一眾人等回到西校場上宣布比試結果,金浮圖以及金氏上下喜出望外,而得了第三的文氏卻個個面色陰沉,其中兩名老者暗暗向楚雲深方向多看了好幾眼,也不多言。

    風氏得了第二,算是不過不失,但是先前准備靠著「機關箱」發一筆大財的龐大計劃,卻被楚雲深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搞得胎死腹中,他們預先投下的人力物力全數白費,看見金家上下歡天喜地,更感刺眼。

    「金賢侄,貴府的這位外姓弟子收得真好真妙,通曉我們三家機關絕學的天才真不多了。恭喜,恭喜啊!」文氏三長老同樣看見金浮圖就來氣。

    這次栽得最徹底的就是他們文氏,自家引以為豪的兩大機關絕學都被一個外人死死壓制,簡直就是當著天下人的面拆他們文氏的招牌。

    「這等人才就是我們風氏也看著眼熱,呵呵,但願貴府留得住他的人,也留得住他的心。」風二太爺說話同樣夾槍帶棍。風二太爺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家的機關箱的圖紙是怎麼漏出去的。

    他承認楚雲深在機關術上確實勝過風入松一籌,但是如果沒有事先研究過機關箱的圖紙構造,絕無可能隨便就畫出圖紙。

    金浮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對楚雲深同樣心存疑慮,可是難得金氏大勝一回,他又不願弱了自家的氣勢,正要回話就聽身邊的兒子金明池笑道:「楚先生的機關術確實不凡,不過晚輩覺得比起聖平親王王妃,那是遠遠不如了。」

    一句話禍水東引,果然風二太爺和文氏三長老都沉下了臉色。

    表面上這次聖手擂台賽三大機關世家有人歡喜有人愁,楚雲深力壓群雄脫穎而出,不過真正大出風頭的卻是秦悠悠以及她背後的天工聖手齊天樂。

    一個才十來歲又沒有武道修為的女弟子就厲害成這樣,師父就更不用說了。

    風二太爺等三人望著圍在台下那幅王府花園寶庫入口機關設計圖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二十多年來三大世家在齊天樂陰影下積累的怨氣幾乎壓抑不住。

    他們三家爭來爭去,人家派個嬌滴滴的小弟字出來輕易就將他們比到了天邊去,他們就算得了聖手擂台賽桂冠又如何?

    天下人公認的第一機關宗師是齊天樂,就算齊天樂失蹤,還有他的弟子秦悠悠。

    他們三大機關世家千百年來的積累,與人家一比,除了子侄眾多財勢驚人,再沒有其他足以自傲的地方。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3 PM

075 宮裡有風險,入宮要小心

    文氏三長老眼神陰鷙地盯著秦悠悠的方向,冷然一笑道:「如此厲害的聖平親王王妃……呵呵,自然有人比我們更著急。」

    風二太爺知道一點點秦悠悠的底細,再想到突然出現在子夜城的旭光聖子,頓時心裡發寒。

    他們三大機關世家表面上向來超然於列國爭端之外,旭光聖子要做的事,他們能不沾邊還是盡量不要沾的好,否則惹來相月國的雷霆之怒,以舉國之力對付他們,他們的機關術再強也沒有用處,千年世家毀於一旦是完全可能的事。

    想到這裡,風二太爺再沒有心情停留,一切事情等回到風氏與其余幾位長老以及家主商議過再說。

    至於金氏與那個楚雲深的賬,日後再算也不遲。

    金氏與文氏雖然不知道旭光聖子准備對秦悠悠下手的消息,卻也感覺到子夜城山雨欲來,不宜久留,決定擂台賽結束第二日就帶領弟子門人離開。

    回到金氏的臨時住處,金浮圖宣布了明日就離開的計劃,楚雲深卻提出要留在子夜城向聖平王妃請教機關之道。

    對於真正醉心機關術的人而言,楚雲深的決定十分正常,不過金浮圖卻滿肚子不樂意。

    他如今最想做的事就是馬上查清楚雲深的底細,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就出盡全力拉攏,將他永遠留在金氏,如果發現這人有問題,也要盡快決斷該怎麼對付他。

    不管如何,都要先把他帶回金氏的地盤他才能放心,可是他提出的要求又不能輕易拒絕。

    金明池知道父親的心思,笑道:「說到這個,我也想留下多結交一些同行。」

    金浮圖想了想,對女兒金明春道:「既然如此,你們兄妹二人都留下吧,就算不能向生平王妃請益,能夠跟楚先生多學學也是好的。」

    他將兒女留下有兩重心思,一是監視楚雲深,免得他被其他勢力拉攏,又或用金氏的名義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另外也是希望女兒能夠跟楚雲深發展出點兒什麼。

    雖然楚雲深年紀足以當金明春的爹了,可要是能夠拉攏住他,犧牲一個女兒算什麼?金氏如今太缺人才了。

    楚雲深並不關心金浮圖的心思,對於多兩個拖油瓶留下也沒有意見,事情就這麼定了。

    秦悠悠為了聖手擂台的事忙了幾日,到今日終於結束,想到文風盛終於得償所願,心裡也替他高興,而且文風盛已經正式送來拜帖,說明日會來王府見她,能夠跟故人再見,還是一個有共同興趣愛好的故人,秦悠悠自然心情極好。

    「明日見過文風盛後,你准備一下隨本王入宮去覲見母後。」嚴棣與她一起用過晚飯後提醒道。

    「啊?」這麼快?秦悠悠的笑容一僵,心裡忐忑起來。

    因為之前的事,她對宮裡那些人著實沒什麼好印象。她還記得,就是太後故意將杜韋娘和梁令調開,好讓那幾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跑來對付她的。

    「母後只是心急想知道本王選的王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並非有意為難你。」嚴棣猜她的心思幾乎百發百中。

    秦悠悠扁扁嘴巴低聲抱怨道:「皇宮裡的人禮儀心眼都特別多,好麻煩。」

    「你又知道?別胡思亂想。」嚴棣捏捏她的手道。

    「我從前跟著師父見過好幾個皇帝,還有他們宮裡那些妃子什麼的,一個個笑得好假。」秦悠悠哼道。

    如今天下最強大的國家自然是相月國與多麗國,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國家還有十一個之多,秦悠悠見過其中一些國家的國君也並不算多奇怪的事,不過……

    「怎麼不曾聽聞你師父與哪國的國君有交情?」嚴棣明明記得齊天樂出了名的不愛跟其他勢力扯上關系。

    「他們不知道師父是天工聖手啊。」

    不知道齊天樂的身份,還將他們師徒請入皇宮奉若上賓,那就是說齊天樂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是頗有份量的,嚴棣瞥了旁邊的梁令一眼,梁令便心領神會,知道接下來要好好查清楚齊天樂這另一重身份了。

    秦悠悠並沒意識到自己無意中又洩露了某些重要的事情,只是繼續煩惱要入宮去見太後的事。

    她從小跟在師父身邊,見識過的東西比絕大部分人都多,再加上深受師父影響,心裡根本沒把什麼皇帝太後放在心上,不過一想到那個是妖怪恩公的娘親,自己這個王妃娘娘的婆婆,就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嚴棣伸手輕撫她長長的發絲,淡然道:「宮裡的人除了太後與皇上,其余人等你無需理會,如果誰敢冒犯你,你也不必客氣。你是本王的王妃,不用看他們的臉色。」

    「好吧……你跟你皇兄關系很好?」秦悠悠想起上次那個笑面虎皇帝來,嚴棣也只是讓她行普通的見面禮,並沒有要她行大禮。

    「我們兄弟二人親如一體。」

    秦悠悠覺得妖怪恩公說這話時非常認真,心裡覺得怪怪的。

    好吧!是她小人之心,但是她明明記得師父說過,當皇帝的人疑心很大的,整天防范著唯恐兄弟奪權、臣子篡位,發現兄弟兒子裡頭有人太過出色都會忌憚防備。

    妖怪恩公也不是什麼單純正直的人,他就這麼放心皇帝不會疑忌他?

    嚴棣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不必多想,皇兄與本王的關系不同旁的皇家子弟。」

    「哦……」秦悠悠拖長聲音應了一句。

    反正她進了皇宮不用當磕頭蟲,不用看別人的臉色,這就很好了。

    「上次派人來跟我為難的那個什麼貴妃又來煩我的話,我可以動手收拾她?」她不放心地再次確認。

    嚴棣淡淡道:「她沒那個膽子,她已經被降為嬪,上次對你動手的那兩個女官也被杖斃了。」

    杖斃?!秦悠悠臉色一變,她雖然痛恨那兩個女人差點傷了她的手臂,但也絕沒有想要她們死,這樣的處罰太重了。而且她分明感覺她們會找上門來,是因為那個笑面虎皇帝。

    嚴棣發現她手心冰涼,低頭親了親她的鬢邊道:「她們以下犯上在先,你不必多想,早些休息。」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4 PM

076 隱秘

    「你們都不把人命當回事。」秦悠悠有些心寒地退開兩步。

    從嚴棣派手下在三台碼頭殺死前來追捕她的四個武者那次起,她已經不止一回見識過他的狠辣冷酷,也不止一次因此感到害怕難安。

    她從小跟在師父身邊,去過很多地方也見識過許多血腥廝殺,但無論是她師父還是她自己,都從來不曾真正傷及人命,就算是遇上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凶徒,師父也只是把那些人打傷了然後送給當地官府處置。

    師父對她說過:「我們只是普通人,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不要因為自己有能力,就輕易剝奪別人生的權利。」

    嚴棣捉著她的手將她拉回懷中:「兩個狐假虎威的奴婢罷了,就她們在宮中做過的齷齪事情,也夠她們死幾次了,別鬧脾氣,乖乖吃了藥然後睡覺。」

    秦悠悠默然片刻,垂頭道:「我想去看看大嘴和小灰。」如果它們醒著多好,她可以抱著小灰說心事,可以聽大嘴不著邊際的嘮叨,雖然它們很多時候並不能夠給她什麼有用的建議,但是明白她的心思。

    嚴棣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怒氣,他很清楚感覺到秦悠悠又開始抗拒他,不過他忍住了沒有發作,淡淡說了一個「好」字,牽著她的手往花園寶庫而去。

    他不會放手任她逃開,他會讓她明明白白認清一個事實——他才是她最值得依靠信任的!

    大嘴和小灰依舊沉睡在花園寶庫裡的其中一個庫房之內,嚴棣依照秦悠悠的要求,把剩余的「聘禮」以及許多珍貴的靈藥、珍稀的蛇蟲類腦髓存放在其中,以防它們體內儲備不夠時可以醒來再吃一些補充。

    秦悠悠伸手輕輕替小灰順了順身上的皮毛,抬頭問嚴棣:「可不可以請滿子哥哥來看看它們?我不是很放心。」

    「何滿子不是獸醫。你如果不放心,讓駐雲飛來看看就好,它們都是靈獸,最能感覺彼此的狀況。」嚴棣絕不可能這個時候讓什麼「滿子哥哥」上門。

    秦悠悠想到小灰和大嘴曾經說過駐雲飛聞到它們的味道發現它們要晉級的事,於是點點頭道:「好吧!你讓它不要靠小灰太近,小灰很怕它的……」

    「你為什麼對這只沒用的兔子這麼好?」嚴棣絕不承認自己是在吃味。

    「小灰哪裡沒用了?!」秦悠悠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嚴棣抱著她在一旁坐下,故意道:「它哪裡有用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和睡,跟豬差不多。嗯,應該說比豬都不如,豬不會像它那麼挑食,而且吃那麼多都不見多長幾兩肉。」

    秦悠悠氣得用力捶了他幾下道:「小灰會幫我做機關,而且它救過我的命!」

    嚴棣抓著她手挪到自己肩膀的位置:「捶這裡,捏也行,多用些力氣。」

    秦悠悠氣極,可是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力氣,給他撓癢癢差不多,捶肩膀都要被嫌棄力道不夠。

    嚴棣輕輕親了她氣得泛紅的臉蛋一口:「說說看它怎麼救你了?」

    秦悠悠生了一陣子悶氣,終於道:「我八歲的時候有一次跟師父鬧別扭,一個人跑到山林裡迷路了,餓得頭暈眼花走都走不動,又害怕又後悔,幸好遇到小灰。它也是獨自跑出來迷路了,它把自己的食物分了給我吃我才沒有餓死。」

    嚴棣暗暗搖頭,八歲的小姑娘就知道跟師父吵架還離家出走,可見她師父平時對她多驕縱,才會把她慣得那麼倔強大膽。

    「小灰陪著我在林子裡相依為命過了三日,它什麼都能吃……後來我師父靠著大嘴終於找到了我,小灰不舍得離開我,就認了我為主跟我回家。我答應過會保護它,會一直陪著它的。」秦悠悠低聲道。

    嚴棣覺得秦悠悠隱藏了這個故事之中很重要很關鍵的一段,她會這麼縱容那只兔子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她們曾經在林子裡相伴三日,這三日裡頭肯定還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

    這事可能與笨兔子身上的血統秘密有關,不過他並不是太關心小灰,所以也沒打算刨根問底。

    「本王也救過你不止一次。」他順著她的話道。

    秦悠悠扁扁嘴巴不說話,心道:你救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說不定還另有目的,小灰救我卻是差點兒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那又怎會一樣?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文風盛與金明池相偕到訪。

    金明春獨自留在住處沒有同來,按照金明池的想法,她與秦悠悠都是女子,更方便討教機關術,不過因為父親金浮圖之前的打算,金明春對秦悠悠始終有心結,不願意面對她也在常理之中,所以也就沒有勉強。

    小太監來通傳的時候,秦悠悠與嚴棣剛剛用過早膳,秦悠悠拉著他打商量:「我想跟文叔叔單獨說話,你幫忙把那個金明池帶開好不好?」

    幾個月來的相處經驗,秦悠悠發現自己只要好言好語主動提要求,不太過分的話嚴棣都會答應。

    果然這回也是如此,嚴棣只考慮片刻就答應下來。

    以聖平親王如今的身份地位,要把金明池叫去說話,後者於情於理都無法拒絕,而且金明池想秦悠悠也不可能紓尊降貴去拉攏一個機關術遠不如她的楚雲深,反而金氏幾位尊長都很希望能夠跟相月國搞好關系,所以聽到小太監來傳話,馬上受寵若驚地就跟了過去。

    花廳內轉眼便只剩文風盛與秦悠悠二人,外加梁令在一旁伺候。

    簡單說過彼此別後發生的事情,秦悠悠問文風盛道:「文叔叔,你已經贏了那個文五郎,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在參加擂台賽前,曾經想辦法聯絡過文家的大長老,他派來的人昨夜裡就跟我接觸過了,過幾日我就隨他們暗中去見大長老。你這次在聖手擂台上露了臉,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你師父曾讓我替你打聽你母親親的身份下落,我一直沒有頭緒。昨日風入松亮出那個機關箱,倒讓我想起一樁風氏的秘聞,可能與你母親親有關。」文風盛說著有意無意看了靜靜站在秦悠悠身後的梁令一眼。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5 PM

077 親一口

    向來千伶百俐善解人意的梁令仿佛一下子變成了楞木頭,硬是沒看懂文風盛希望清場,單獨跟秦悠悠說話的暗示。

    秦悠悠順著文風盛的目光望向梁令,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文叔叔只管說吧。」

    梁令分明是奉了嚴棣的命令守在她身邊的,她就算開口請他離開,他也會有無數理由拒絕,既然如此,何必自討沒趣?

    文風盛是聰明人,一想便明白秦悠悠的身份對於嚴棣甚至相月國而言的非同小可,估計是絕不會輕易讓她與人獨處的,梁令先前所見似乎一直跟在嚴棣身邊,應該也是他的親信,於是便直言道:「風氏多年前便與奉神教過從甚密,不少有武道天賦的旁枝子弟都會加入奉神教拜師學藝,當年便有一位出名叫風瑤姬的女子被送入奉神教,而且她資質甚好,被一位姓江長老看中收為入室弟子。這位江長老就是如今奉神教教主江如練的父親。」

    「這位瑤姬姑娘據說容貌生得極美,奉神教內許多弟子都對她有意,包括江如練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後來她不知道因為何事叛出奉神教,而且被她的師父重金懸賞要將她活捉回奉神教。據傳江如練曾單槍匹馬闖到風氏的老宅向當時的族長要人,還打傷了不少風氏的門人子弟,事情鬧得極大。」

    「後來似乎是風氏從奉神教得了某些好處,雙方達成協議,風氏不再插手瑤姬姑娘之事,算是徹底放棄了她。當年奉神教為了找瑤姬姑娘花了無數心思,可是她卻像石沉大海再無消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事在無人提起,估計記得的人都不多了。江如練大鬧風氏老宅的事,還是我當年被驅離夏文峰之後數年,無意中得到的消息。」

    文風盛原也沒想到將秦悠悠與這樁傳聞中的瑤姬聯系在一起,幾年前他初見秦悠悠的時候,他還是個沒長成的小孩子,如今再見已經變成一個足以傾城的美麗少女,再加上那張據說是她娘親留下的機關草圖,馬上就讓他聯想到當年那個無數風氏弟子口中貌若天仙的風瑤姬。

    「你的意思是,我的娘親可能就是出自風氏的這個瑤姬姑娘?」秦悠悠咬唇道。這是她第一次得到自己娘親的消息,雖然並不確切,但也足夠讓她忐忑不已。

    「我不敢肯定,這事損及風氏的顏面,消息被壓的很嚴,除了三大世家之間有些傳聞,外邊幾乎無人得知。我所知道的也非常有限,只是有這麼一個猜測。」文風盛歉然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秦悠悠振作起來,能有個方向追查下去總是好的。

    「不必客氣,我得你師父多番指點,說來勉強算是你的師兄,無需如此客氣。日後如果有什麼為難的,只管來找我幫忙,不管是否能辦到,我也定會盡力。」

    文風盛如今要辦的事情不少,留下日後聯系他的詳細方式,便起身告辭離開。

    金明池在嚴棣那邊同樣得了好消息,他壓根沒想到相月國有了天工聖手師徒這樣的頂尖機關師加入,竟然還有意向與金氏合作,而且天劍相當不錯。

    不過當他興沖沖將消息傳回金氏沒幾天,一直安分得很的楚雲深,卻忽然神秘失蹤了。

    秦悠悠送走了文風盛之後,便一直出於神思不屬的恍惚狀態,與嚴棣一起用午膳也沒吃幾口。

    嚴棣皺了眉頭揮退一旁伺候的侍女太監,親自夾了一大碗她喜歡吃的菜送到她面前道:「統統吃完。」

    秦悠悠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我沒胃口。」

    「要本王喂你?」嚴棣神情嚴肅完全不接受拒絕。

    「我心情不好,你還凶我。」秦悠悠扁了嘴巴不高興道。

    「乖乖吃飯,你母親親的事,本王會替你查明。」嚴棣干脆將她抱起放到自己膝上,抬手夾了一箸菜送到她嘴邊。

    秦悠悠大窘,她又不是小孩子,他還真喂!

    偏偏她力不如人,不得以只好奪過碗筷完成任務似的迅速把飯菜吃光。

    嚴棣把她當小孩子一樣,抱在懷裡輕輕撫拍:「這次才乖,下午進宮多半要在裡面用晚膳,你要吃不慣就只能餓著了。」

    秦悠悠哼一聲不說話,心裡卻明白,嚴棣是真的關心她。

    「奉神教的消息本王這裡就有不少,剛才已經命人去調當年的相關卷宗,你乖乖聽話,晚上回來說不定就看到了。」雖然嚴棣那張臉表情平板,聲音也毫無起伏,不過秦悠悠聽在耳朵裡還是覺得心裡甜甜軟軟的。

    「嗯。」秦悠悠第一次心甘情願主動抱著他,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她小時候高興了就會這樣抱著師父親一下,師父會高興得哈哈大笑,妖怪恩公雖然沒有哈哈大笑,不過她覺得他心情也很好。

    飯後秦悠悠換了正式的宮裝衣裙,讓綠意等仔細給她打扮一番,然後便隨嚴棣進宮去見太後。

    這回是真切感受到嚴棣在相月國皇室的身份地位有多高了,從聖平親王府上車出發到太後所住慶春宮,就沒停下來接受過任何檢查,簡直就像在自家裡一般自在無拘。

    「他們就不怕有刺客跟著你的車子混進宮?又或者你帶什麼違禁物品入宮?」秦悠悠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嚴棣淡淡看了她一眼,秦悠悠馬上發現自己又說傻話了。

    妖怪恩公那是什麼修為?哪有刺客能瞞過他的耳目混在他的車隊裡?他要入宮做什麼壞事,還需要特別帶作案工具嗎?那根本多此一舉。

    真是個變態的家伙!秦悠悠憤憤不平地暗中腹誹。

    慶春宮外停了皇輦,顯然皇帝已經先一步到了太後這裡等著了。

    幾個太監女官一見他們的車到了立刻迎上前來,連通傳求見都省了,簇擁著他們直入宮內,那副架勢好像唯恐他們跑掉一樣。

    才踏入正殿,就聽見裡面鶯聲燕語陣陣,嚴棣的眉頭慢慢皺起,秦悠悠一臉莫名望著他,太後宮裡這也太熱鬧了吧。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5 PM

078 娶一個送兩個

    慶春宮內今日人確實有些多,太後與皇帝端坐上首,旁邊或站或坐了至少二三十個環肥燕瘦各色美人,香風陣陣環佩叮咚,萬紫千紅色彩悅目,美人們頭上身上戴的珠寶首飾寶光流轉,晃得人眼暈。

    秦悠悠先前還覺得綠意給她打扮得夠隆重了,對比之下發現自己這一身還算是清雅的。

    宮裡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不用問就是妃子之流。秦悠悠心裡嘀咕,莫非今天除了見太後,還要把宮裡所有沾親帶故的女眷都見了?

    皇帝一個人要應付這麼多美女,日子一定過得很忙。

    嚴棣帶著秦悠悠上前行禮,笑面虎皇帝依舊笑得人畜無害,太後盯著秦悠悠好一陣打量,那目光恍若有形,好像恨不得把她一次從裡到外看個透徹清楚。

    秦悠悠不太喜歡這樣的眼神,不過對方算是長輩,她也就乖乖隨她看個高興,反正不會少塊肉。

    大殿上其他人也在明裡暗裡觀察著這個聖平親王的心肝寶貝、剛剛在聖手擂台上大出風頭的頂尖機關師。

    看上去柔柔弱弱,嬌怯怯地風一吹就倒,估計對她說話聲音大一點都會把她嚇到,原來冷面冷心的聖平親王喜歡這一款?!

    這就是聞名天下的機關宗師齊天樂的弟子?除了長了張令人羨慕嫉妒恨的絕美臉蛋,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嘛,不少嬪妃心裡挑剔。

    可是所有人都明白,不管是秦悠悠的容貌,又或是她震驚天下的機關術,都有讓男子傾心的能力。

    一個出色機關師能夠為相月國帶來的利益實在太過誘人了,別說秦悠悠長得如此美麗,就算她是個丑八怪,單憑著師門絕技也配得起聖平親王有余。

    「快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太後嫌隔著一段距離看不過癮,抬手要嚴棣把秦悠悠帶到她身邊。

    太後算年紀大概四五十歲,但是保養得宜看起來頂多不過三十左右,容色端莊裡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柔和溫婉,讓人見了就忍不住想親近,高高端坐在一眾青春靚麗的美女之中也毫不遜色。

    難怪能夠擊敗眾多美人成為後宮裡最終的勝利者!秦悠悠雖然看人認人不怎麼樣,但從小聽師父講床邊故事,對於某些特種人群不免帶了強烈的戒心。

    皇宮裡頭沒有一個簡單貨色,能混得好的都是人精等等類似的觀念已經根植在她心裡。

    尤其她沒忘記太後跟皇帝合伙派人來「試探」自己的事,這三母子就沒有一個好惹的,如果她早知道嚴棣的身份,寧可再跳一次河也不會傻乎乎跟他回子夜城自投羅網。

    還好他對自己確實不錯。

    「阿棣跟本宮說過你叫悠悠,今年十七歲對不對?」太後拉著秦悠悠的手笑得溫柔,一旁的小太監連忙送上小凳子讓秦悠悠坐到她身邊。

    「是的。」秦悠悠笑得比她更溫柔,裝模作樣什麼的,她也很拿手。

    「阿棣真是,把你帶回來這麼久了,才肯帶進宮來讓本宮看看。」太後另一手拉過嚴棣,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覺得滿意。

    身為母親,她自然希望兒子能夠得到最好,秦悠悠至少容貌上就很不錯,將來生下的孫兒也定然玉雪可愛。

    後宮嬪妃雖然也替她添了好些孫兒孫女,不過嚴棣是幼子,又蹉跎到如今都沒有成婚,他的孩子在太後看來就稀罕得多了。

    嚴棣還未說話,皇帝就插了過來,笑道:「母後就是偏心阿棣,有了新媳婦兒,就忘了朕還有天天伺候您的人了。」

    太後笑哼一聲,掃了眼殿上不敢輕易開口說話的嬪妃們:「你就記得替她們出頭說話。也罷,趁著今日人多,正好一次見見。」

    一群鶯鶯燕燕連忙堆起笑容整整衣裙就要依照品級前來見禮,嚴棣皺起眉頭輕握了一下太後抓著他的那只手,太後便懂了:「都是一家人,在本宮這裡就不用太拘禮了。」

    太後發話,領頭的兩個貴妃會意,笑盈盈坐在原地,自有太後宮裡的女官逐一介紹她們的身份品級。

    對於秦悠悠而言,這純屬浪費時間,她根本記不住誰是誰,嚴棣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秦悠悠清洗感覺到自己被鄙視了,扁扁嘴巴不理他。

    太後瞄到他們兩個「眉來眼去」,心裡更覺得滿意。

    皇帝笑吟吟等殿上的嬪妃都被一一介紹過了,才道:「論理阿棣是親王,到如今才完婚也有些晚了,正妃之外依例可再立兩名側妃,母後你那邊不是正好有合適人選嗎?干脆讓她們也來見見阿棣與弟妹。」

    他這話一說,殿上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太後與嚴棣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秦悠悠身上,秦悠悠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的天真無辜,好像壓根不懂皇帝這是有意要讓她難堪難過。

    立秦悠悠為聖平親王王妃的聖旨都還未下,就弄出兩個側妃還打算安排與她一起成婚,換了誰家的女兒都要難過。

    何況今日還是秦悠悠首次進宮,皇帝突然當面提起這事,根本就是存心打壓。

    太後也很意外,她今日召見秦悠悠,根本沒打算讓宮裡其他人摻合,在她眼中,皇帝那些嬪妃她就沒幾個看得上眼的。

    結果皇帝不但自己來,還故意招來大批妃嬪,明裡是說給她請安,她也不好拒絕。

    還好淑貴妃被降為嬪的事余波未平,那些嬪妃們都不敢多話,但沒想到皇帝竟然自個兒親自動手了。

    太後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兒子鬧的是哪一出?他明知道秦悠悠對他弟弟的重要性,為什麼偏要選在這個時候發難?

    她正想開口回了皇帝的提議,嚴棣已經從她身邊站起身,對皇帝道:「臣弟只打算娶悠悠一個,側妃之事,皇兄不必費心了。」

    嚴棣那張面癱臉配上身上冷肅的氣質,本來就很嚇人,說這句話之時心情顯然不太好,殿上的嬪妃、女官、太監被震得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6 PM

079 道歉給誰看?

    只有皇帝還好像沒事人一樣,吊兒郎當笑道:「母後可等著你開枝散葉呢。你看弟妹都不發話,顯然是不介意的。」

    秦悠悠心裡火大:這只該死的笑面虎不惹她就渾身發癢是不是,她哪裡得罪他了?

    「臣弟介意。」嚴棣平板直接地一句頂回去。

    秦悠悠看見皇帝那張瞬間有些笑不出來的臉,差點想為妖怪恩公鼓掌叫好,真是太帥了!

    太後素知惹急了嚴棣他是不會顧慮什麼場合,該不該發作要不要給皇帝留面子之類的事了。當下一手拉了嚴棣,笑道:「皇兒你明知道阿棣是直性子,怎麼就偏愛開他的玩笑?」

    皇帝迅速換回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道:「誰叫母後你偏心阿棣?」

    兩母子一唱一搭,很快便將先前的尷尬抹了去,殿上的恢復一片歡樂祥和。太後見差不多了,便示意皇帝那些嬪妃們告退離開,只留秦悠悠與嚴棣說話。

    其實主要是太後在說,秦悠悠裝出一幅認真聆聽的乖巧模樣,時不時嗯啊兩聲就是了。太後興致不錯,說的都是嚴棣小時候的趣事,倒也並不無聊。

    不過秦悠悠越聽越感到奇怪,妖怪恩公的性格怎麼好像跟孩童時徹底換了個人似的,太後口中那個活潑開朗得過份的三皇子,真的是他?太後確定半路中途沒有被人把兒子換了?

    秦悠悠偷偷打量嚴棣那張毫無表情的面癱臉……完全找不到一絲頑皮好動、開朗愛笑的痕跡嘛。

    嚴棣對於秦悠悠懷疑中帶著隱約笑意的目光恍如不見,只是靜靜坐在太後身邊,即使被皇帝從插嘴揭了童年時的糗事也依舊是那麼一幅無知無覺的木頭模樣,沒有半點尷尬羞惱。

    太後正說得興起,小太監來報:「淑嬪在太後宮外候見。」

    秦悠悠根本沒反應過來淑嬪是什麼人,只想到皇帝娶了那麼多老婆,自己很忙就罷了,連太後都跟著一起忙了,這三不五時有人找上門來,究竟是來請安的還是來騷擾蹂躪人的啊?

    太後的目光掃過皇帝那邊,這次連秦悠悠都能看出來她的不悅。

    皇帝笑道:「既然來了,正好讓她向弟妹賠個禮,也好讓阿棣消消氣。」

    秦悠悠有些茫然地望向嚴棣,賠禮?淑嬪?她這下子總算想到來的是誰了,先前派了兩個女官去聖平親王府騷擾她的那個女人,原先是貴妃,結果被降成嬪的,難怪她沒想起來。

    她都搞不清楚貴妃和嬪之間差了幾級,不過想來這種原本位高權重的,一下子從高處摔下來的感覺一定非常不好。

    皇帝發話,太後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由著太監將淑嬪帶入慶春宮。

    秦悠悠不知道先前淑嬪還是淑貴妃時是什麼樣子,今日的淑嬪卻是一身素雅端莊,神情沉靜帶了幾分憂郁,風姿楚楚甚是動人,至少她對她的印象要比對先前那一大群鶯鶯燕燕要深得多。

    皇帝看了這般模樣的淑嬪,眼中也閃過一絲光彩。

    淑嬪向上首四人行過禮後便靜靜站在一旁,並沒有如秦悠悠所想湊上來發表情真意切的致歉感言。直到皇帝發話提起,她才上前向著秦悠悠深深一福:「露華御下不力,讓兩個不懂事的女官到聖平親王府上失禮,沖撞了王妃,請王妃恕罪。」

    「哦。」秦悠悠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個淑嬪根本不是來向她道歉的,她接受與否也並不重要,只要身邊這三個可以掌握他生死的嚴氏皇族高層原諒她那就夠了。

    皇帝擺了擺手道:「既然王妃不介意,你也可以安心了。」

    兩邊的太監會意,過去扶起淑嬪將她送出慶春宮。太後深深看了一眼淑嬪的背影,心裡對她添了幾分好感。

    「看來適當時候給她提個醒也好,如今她行事說話便聰明多了。」

    皇帝湊趣道:「那是太後教得好。」他們都能看出來,今日淑嬪從衣著打扮到一言一行都是深思熟慮過的,處處恰如其分,可見果然是個聰明人,不過先前地位權勢來得太快,才一時沖昏了頭腦。

    如果淑嬪今日也打扮得張揚華麗肯定會讓人覺得她不知悔改傲慢難馴,可如果她打扮得太過寡淡朴素,又會讓人覺得她心存幽怨,博取同情。

    她由始至終態度不卑不亢,得體大方,反而讓太後高看了她幾眼,而那身別致的裝扮,也成功勾起了皇帝的注意,可謂一舉數得。

    秦悠悠不懂這些門道,干脆老老實實裝乖巧,有事沒事反正少說少錯。

    太後對皇帝與嚴棣道:「本宮與悠悠說幾句私話,你們兩兄弟自己去說話,晚膳時回來就是了。」

    秦悠悠心道:重點終於來了,不知道她想跟我說什麼,是威逼還是利誘?

    嚴棣看了她一眼,似有安撫之意,不過最終還是聽話地起身告退。太後為了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為難秦悠悠,而他也確實有些事必要跟他的皇兄「好好談談」。

    太後把秦悠悠帶到自己的寢殿,挑了許多漂亮的釵環珠寶給她,又將她當娃娃一樣讓女官宮女們替她裝扮一番,直到她看著滿意了才揮退寢殿裡伺候的宮女太監,拉著秦悠悠的手,輕嘆一聲道:「本宮當年也有個小女兒,可惜三歲的時候就夭折了,如果她還在,多半已經選了駙馬出嫁。」

    秦悠悠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老老實實聽著。

    「本宮只剩這兩個兒子,心裡將你當親生女兒一般看重。永樂他很喜歡你,他如何對你,你今日也看到了,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辜負他好嗎?」。

    這要求有些太高了!秦悠悠心道:如果他將來辜負我怎麼辦?

    可是在太後毫不放松的目光下,秦悠悠也只能默默點頭,太後滿意地笑了起來。

    秦悠悠想到嚴棣那番只想娶她一個的宣言,再對比一下皇帝那一大群女人,不得不承認,妖怪恩公比那個笑面虎皇帝有覺悟多了,師父如果見到他應該也會初步滿意吧?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7 PM

080 皇帝在妒忌

    想到這個,秦悠悠心裡一突,她竟然已經不再想賴婚的事,想真的留在嚴棣身邊了?!甚至開始想,師父對他滿意不滿意之類的了。

    大嘴醒來之後一定會責怪她吧,小灰可能會大哭大鬧……

    仔細想想,她願意留在嚴棣身邊不是因為他對她有救命之恩,也不是因為欠了他巨額聘禮,更不是因為被他那番只取她一個的言論所感動。

    僅僅只是因為,她想留在他身邊,她喜歡那種安心依賴他信任他的感覺。

    太後讓秦悠悠在偏殿裡休息了一陣就到了用晚膳的時分,皇帝與嚴棣也一起過來,兩兄弟不知道說了什麼,皇帝雖然還是那副笑得讓人想揍他一頓的輕佻模樣,不過至少沒有再故意對秦悠悠挑釁。

    太後想到秦悠悠第一次進宮,怕她不習慣,早就命人問過她的飲食喜好,也有意將一切禮儀簡化了一些,總體而言這一頓飯吃得還算不錯,沒有想象中的難熬。

    晚膳之後,秦悠悠帶了一大堆太後送她的珠寶首飾、胭脂花粉還有衣料補藥等等滿載而歸。

    這一趟皇宮之行雖然有點兒小小的風波,不過秦悠悠看得出來他後與嚴棣都在護著她,皇帝出於不明原因想膈應她也被他們兩個擋了回去。

    嚴棣這樣她可以理解,但是太後愛屋及烏的程度就有些太誇張了,簡直好像怕一不小心將她嚇跑了一樣,而且言談之中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要她好好真心嚴棣,不要負心辜負了他。

    雖然她之前一直有盤算騙婚賴婚,不過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莫非她長著一張很冷血無情的臉?一副冷心冷情模樣的明明是妖怪恩公才對!

    她歪著腦袋若有所思的模樣很有趣,嚴棣一伸手將她摟在懷裡,替她拔下兩支看上去就很沉的金釵,問道:「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想你的娘親還有哥哥啊!」秦悠悠看著面前嚴棣那一身華麗的黑色親王袍服,有些蠢蠢欲動想把臉湊過去蹭一蹭。

    她現在臉上都是脂粉,不知道能不能在他的袍子上印上一個臉型粉印子?

    嚴棣察覺她的意圖,捏了捏她的鼻尖警告她不許搗蛋,一邊問道:「想他們什麼?」

    他的娘親與哥哥?很少人會這麼指代當朝皇帝與太後。

    「你母親親對我太好,我覺得她跟你一樣有陰謀。」秦悠悠扁扁嘴巴直言道。

    師父一直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她與嚴棣相識不過幾個月,之前還有舊怨,但是嚴棣對她卻好得過份,甚至費盡心思要與她成婚,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見色起意可以解釋的了。

    雖然她覺得自己這麼優秀出色的美人,有人喜歡甚至愛上都是很正常的,但是嚴棣對她,似乎是從初見面起就已經決定要將她娶作妻子,這也太奇怪了。

    她不是沒想過嚴棣在算計她的機關術,但就她的感覺,嚴棣生性高傲,是不會為了得到一個機關師而拿自己的婚事做籌碼的。

    他如果想利用她的機關術,多的是別的方法控制她。

    秦悠悠不止一次旁敲側擊,想搞清楚嚴棣的真實意圖,可惜都以失敗告終,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明白說出自己的懷疑了。

    「嗯,你倒也沒有笨到底。」嚴棣淡然贊了一句……如果這算是稱贊。

    秦悠悠氣呼呼瞪著他,等他的下文,結果嚴棣什麼都沒說,只是繼續問道:「我哥哥又如何?」

    「你哥哥一定是在妒忌,不是妒忌你就是妒忌我。」秦悠悠有些失望,不過也知道他不肯說,自己也是毫無辦法。

    「哦?」嚴棣示意她繼續發表高論。

    「妒忌你遇到我這麼漂亮厲害又有趣的女子,他卻要應付後宮裡頭一大群想法復雜又沒勁的女人。」秦悠悠趾高氣揚地自吹自擂。

    嚴棣定定看著她,他這副高深莫測又冷漠嚴肅的模樣可以輕易嚇哭小孩子,不過秦悠悠卻一點兒不怕,反而揚起小臉得意洋洋任他看個過癮。

    嚴棣忽然很想問問齊天樂,究竟是怎樣教養出這麼自戀的徒弟的,不過一想到秦悠悠嘴巴裡轉述過的那些「師父名言」,他就恍然了,這根本就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好,他為什麼要妒忌你?」他承認他有些不能理解這小丫頭離奇的思路。

    「妒忌你對我好啊,覺得我搶走了他的兄弟……」秦悠悠說到這裡遲疑片刻,換上一副神神秘秘又有一點兒八卦的表情道:「你確定你哥哥對你的感情只是兄弟之情?」

    嚴棣莫名道:「什麼意思?」

    「師父說,有些男人天生喜歡男人!」秦悠悠兩眼閃閃道。

    嚴棣不說話了,如果齊天樂現在出現在他面前,他一定毫不猶豫把他痛打一頓,他是怎麼為人師表的,他都教給弟子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直到後來,嚴棣才發現,秦悠悠那些天馬行空的不靠譜推論,竟然有相當部分很接近真相。

    秦悠悠因為這番奇談怪論,被嚴棣按住了拍了兩下屁股,她惱羞成怒,一直到回到自己的繡樓都不肯再理嚴棣。

    接下來的幾日暫時恢復了平靜,嚴棣依舊只讓秦悠悠留在府中重新修改花園寶庫入口處的圖紙,自己則忙於除了聖手擂台大賽的後續事宜。

    除了與金氏的合作之外,嚴棣命令手下官員將有意留在相月國的其他機關師組織起來,讓梁令去找秦悠悠收集一些她願意公開的機關圖紙,由相月國本國的機關大師主持研究,借此吸納更多人才。

    有秦悠悠這個活招牌在,不少野路子出身的機關師都願意留在子夜城,只要時不時能夠見識到真正機關大師的作品就好。

    從來機關師之間除非父子師徒,否則都是敝帚自珍,極少有像秦悠悠這樣會輕易公開設計圖紙的。

    就是一些原本有師門來歷的機關師,也忍不住心動不已。子夜城短短時間內成了天下機關師匯聚之地。

    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之下,危機也無聲無息逐步靠近。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8 PM

081 蠶食

    「打獵?打獵不應該選秋天嗎?現在都入冬了還打什麼獵?」秦悠悠一臉莫名地奇怪道。

    杜韋娘笑眯眯道:「王妃你不知道,那雪狼只有這個季節才會大規模出現在慶東原,每年相月國所有皇族成員都會到那兒獵狼。」

    「雪狼好好的為什麼要去獵它們?這麼多年下來,雪狼沒被獵光嗎?」。秦悠悠的思路在大部分人看來總是格外詭異。

    小庭花搶著道:「雪狼太多了,慶東原那一帶的牲畜和百姓都會有麻煩,而且相月國的傳統,每次只獵滿九十九只成年雪狼就會發出信號停止捕獵,獵到雪狼的都有獎賞,獵到第一只與最後一只雪狼的人會主持最後的祭天儀式,往年第一只雪狼不是皇上獵到的就是王爺獵到的,他們都好厲害呢!」

    秦悠悠對雪狼沒什麼概念,不過如果要成為所有人裡頭第一個捕獵到雪狼的,要麼是動用權勢讓別人不敢搶先,要麼是運氣太好,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實力太強。

    武者修為越深,對於周圍環境的感應也會越清晰,據說到了武聖級別,不但耳聰目明,而且神魂會異常強大,神識一掃方圓幾裡內的動靜都心中有數。

    到了這個程度,要第一個獵到雪狼就完全不是一件難事了。

    秦悠悠對於打獵興趣不大,尤其打獵就要騎馬,這一點她更是萬分抗拒,所以聽杜韋娘與小庭花說起幾日後的相月國皇族的冬獵活動也就聽聽罷了。

    結果她們介紹完這項規模盛大而且對於皇族子弟很重要的家族活動之後,就開始用同情的目光望著她。

    秦悠悠升起強烈的不妙預感:「你們不會想跟我說,我也要去參加吧?」

    一老一少用力點頭。

    「這不是他們皇族子弟的事情嗎?關我什麼事?」

    「悠悠姐姐你是王妃了啊,你也是皇族的人。」小庭花忍不住鄙視她。

    悠悠姐姐有些事情聰明得很,有些事情卻又笨又遲鈍,真是個奇怪的人。

    這樣都算?!秦悠悠頓時糾結了,不過很快又燃起希望:「那我去做個樣子,看他們打獵好了。」

    就算要求每個皇族成員都必須獵到雪狼,她也可以讓妖怪恩公幫忙作弊,她就老老實實窩在角落裡做觀眾就好。

    而且總共就獵九十九只雪狼,估計嚴氏皇族那麼多人不夠分。

    秦悠悠還沒搞清楚究竟嚴棣除了皇帝與那個人妖頤親王之外,還有多少兄弟姐妹,不過如果連她這種還沒正式成婚被被稱為王妃的都算在內,那前幾日在宮裡見到的那幾十個嬪妃估計也跑不掉,那裡就幾十口人了。

    整個嚴氏皇族算下來保守估計至少幾百號人,九十九只狼怎麼夠分?

    杜韋娘同情道:「別人或許還可以混一混,王妃你只怕不行。」

    「為什麼?」

    「皇家成員十五到二十歲都必須離開營地參加狩獵,而且王妃你最近風頭太盛,會有許多人注意你。王爺他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向來是皇族子弟的表率,你是他的王妃,自然就要為皇族女眷們做個榜樣。我相月國民風尚武,最是敬重強者,皇族裡頭上至太後,下至公主、嬪妃、王妃等,個個都修煉武道。不過王妃你也不用太擔心,有王爺在,一定好好好照顧你的。」杜韋娘安慰道。

    秦悠悠苦笑,如果是從前,她修為尚在,自然沒什麼可擔心的,可是現在她就是個普通弱女子,要她上馬打獵去給人家做榜樣,簡直要了她的小命。

    不過杜韋娘說的不錯,有妖怪恩公在嘛,他一定可以替她解決問題的!

    晚上嚴棣照常到小石院繡樓這邊與她一起用膳,秦悠悠主動提起這事,問他要怎麼辦。

    嚴棣將她拉過去道:「親一下就告訴你。」

    自從他答應替秦悠悠查探母親的消息,得到秦悠悠一個主動的親吻之後,他開始食髓知味,時不時要求她主動親近,不過多數時候她都是不肯的。

    今日秦悠悠見左右無人,卻真的主動湊過去,然後在他下巴上用力……啊嗚咬了一口。

    「壞蛋!就想佔我便宜,哼!」秦悠悠得意地看著嚴棣下巴上那一圈清晰的牙印,快活的笑聲如銀鈴。

    一張毫無表情的冰山臉上多這麼個印子,看起來好不滑稽。

    嚴棣伸手拈起她的下巴,將她的笑意深深吻住。帶著懲罰意味的吻很快變得纏綿熱烈,他盡情搜刮著懷裡美人兒口中每一點每一滴甜蜜,故意挑弄追逐她羞怯退避的舌尖。

    果然,很快地小美人兒的火氣被撩撥起來,開始奮勇反擊……天知道他多喜歡她狡黠刁鑽又大膽潑辣的「反擊」。

    懷裡玲瓏曼妙的身子柔軟如水,可以融化他意志自控的水,嚴棣覺得他想要的越來越多,恨不能將這迷死人的小女子一口吞下去,恨不得剝開她身上礙事的衣裳對她做盡一切親密的事,可惜……

    嚴棣懊惱不已地勉強結束這個差點兒令他徹底迷亂失控的吻,依依不舍地將手從秦悠悠胸前散亂的衣襟中收回,有些不甘心地抱緊了她低頭在她頸上輕咬了幾口才遺憾地停住了攻勢。

    秦悠悠被他咬得嚶嚶呻吟了幾聲,只顧著大口大口喘氣,一時沒力氣指責他的放肆過份。自動她答應了親事,妖怪恩公對她的親密舉動越來越多,再不肯滿足於以往揉揉發心、摸摸臉蛋、拉拉手之類的小動作,擁抱親吻愛撫之類事情越做越自然。

    更糟糕的是,她必須很慚愧地承認,自己漸漸地根本忘了反抗,有時甚至很墮落地忍不住主動配合,如果不是嚴棣每次到某個程度都會主動停下來,她糊裡糊涂被吃干抹淨了都不奇怪。

    真是太丟人了!秦悠悠恢復點力氣與理智,胡亂拉攏衣襟就想躲開,腰上嚴棣的手臂卻像鐵箍一樣牢牢套著她不肯放人。

    「就這樣乖乖的讓我再抱一會兒。」嚴棣灼熱的氣息噴在她頸上,細嫩敏感的肌膚頓時浮起興奮的小疙瘩。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8 PM

082 你跑不掉的

    「就這樣乖乖的讓我再抱一會兒。」嚴棣灼熱的氣息噴在她頸上,細嫩敏感的肌膚頓時浮起興奮的小疙瘩。

    她可以拒絕嗎?還好這壞蛋還算有分寸,不會把壞事做絕。秦悠悠知道他不會再進一步,扁扁嘴巴安心地任他抱個高興。

    他的身體暖洋洋地,靠著也挺舒服的。

    從前修為還在,體內真氣充盈寒暑不侵,並不覺得冬天有多難過,現在卻徹底不一樣了,房間裡四個暖爐再加上厚厚的被子她都還是覺得從骨子裡發冷。

    這才入冬不久就這麼難受了,再過一兩個月真不知道會冷成什麼樣子。

    「你之前說過一個月內替我恢復修為的,那是什麼時候?」秦悠悠懶洋洋問道,語氣裡帶著幾絲嬌嗔埋怨。

    嚴棣的手掌留戀地在她不盈一握的細腰上摩挲:「你的易經丹還剩幾顆?」

    「十一顆,是不是吃完就可以了?」秦悠悠開心地直起身子問道。

    「嗯,十一日後,你吃完所有易經丹就跟我到禁地裡去。」嚴棣抬手替她理了理發鬢。

    「真的?太好了,我都快等不及了。」

    「我也是……」嚴棣語帶深意。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再不在她面前自稱本王,只是你我相稱。

    慢慢站直身子,嚴棣抬手想替秦悠悠整理好方才激情中被扯亂的衣裳。

    秦悠悠太過興奮沒注意到他說話時眼裡閃過的幽深火焰,一手拍開他的爪子背過身去嗔道:「我自己來。」

    嚴棣待她整理好衣裙,吩咐綠意送來厚厚的狐毛披風將她嚴嚴實實包好,一手挽起她就往自己住的石院而去。

    「到我的院子去看看,日後你就住在那邊,要如何布置,有些什麼要增加刪減的,好好看清楚。」

    住到那邊?跟妖怪恩公住在一起,甚至……睡在一張床上?!秦悠悠的聯想力開始往兒童不宜的方向跑,如果不是被嚴棣牢牢抓住,只怕馬上臊得轉身溜回房間躲起來。

    嚴棣所住的石院與秦悠悠現在住的小石院並排位於整座聖平親王府中部,石院是正中,小石院略偏。

    這種親王府邸建造的規制都十分相似,正中心的院子是親王起居的主院,旁邊則是親王正妃所住的側院,王府東側的幾個小院子是日後小王爺們的住處,西側住的是小郡主以及王爺其他側妃。

    嚴棣這裡人口簡單到極點,如今除了石院與小石院,其他地方大多空置。

    秦悠悠也是後來才發現小石院位置所包含的意義,而現在嚴棣顯然是想成婚後與她住在同一個院子,想到他先前在宮裡所說的只想娶她一個,不由得心中甜蜜。

    她在王府裡住了一段日子,石院只進去過兩次,第一次是剛剛被騙進來的時候,第二次是皇帝突然到訪那一回,看到的也只是書房,這次嚴棣帶著她把院子前後仔細看了一遍,就是其中的密室暗格也一個個讓她看清楚了。

    書房下方就有一個密室,裡頭收了不少珍貴的天材地寶,秦悠悠看了一圈,得意道:「你以後如果對我不好,我就把這裡的東西搜刮干淨跑掉,讓你虧得吐血!」

    嚴棣握住她的手一緊:「你跑不掉的。」

    秦悠悠不以為然地向著他做了個大鬼臉,等她恢復了修為,看他還能得意不?!

    送她返回小石院的路上,嚴棣認真交代道:「後日到了慶東原,你要一刻不離跟在我身邊,知道嗎?」。

    「為什麼?那裡的雪狼很厲害嗎?還是有人會對付我?」秦悠悠警惕起來。

    「我懷疑旭光聖子到了子夜城,他一直潛伏不曾動手,一旦動手必然部署周密,令人防不勝防。」嚴棣眼中看得上的對手不太多,旭光聖子正好是其中一個,兩人雖然還不曾正面交過手,但就他得到的資料看來,江如練這個最小的弟子,比他的兩個師兄都要厲害難纏。

    放在平時他也不至於如此小心謹慎,但這個關鍵時刻,又是事關秦悠悠,他不能接受一絲疏漏。

    這段日子秦悠悠在嚴棣身邊,再沒有什麼厲害人物找過她的麻煩,如果不是因為從文風盛口中得知娘親的消息,她都幾乎要忘記什麼風歸雲、旭光聖子和奉神教了。

    「如果我們抓住旭光聖子,是不是就可以知道我娘的確切消息了?」秦悠悠忽然道。

    嚴棣皺了皺眉頭:「你想做什麼?」

    「後日確實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如果用我做誘餌……」

    「不行。」嚴棣不等秦悠悠說完,便一口拒絕她的提議。

    「但是……」

    「沒有但是,奉神教的做事風格你明白,萬一有個疏漏你落到他們手上,下場會如何我不說你也知道。」

    她是知道,否則當日不會為了躲避風歸雲失足墜崖。

    奉神教最可怕的是各種攻擊控制人神魂的妖邪手段,他們有些秘法干脆是直接把人弄成活傀儡的。

    小時候秦悠悠不聽話,齊天樂偶然會拿奉神教嚇唬她,類似的話聽多了不免留下童年陰影,想到奉神教就毛骨悚然。

    嚴棣從她嘴裡得知她對奉神教的種種錯誤認知與偏見,為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不但沒有試圖糾正,反而不著痕跡努力加深她的這些負面印象,導致秦悠悠更是談奉神教而色變。

    秦悠悠知道嚴棣是怕她出意外,但還是很難過:「可是我擔心我娘親。」

    嚴棣沉默片刻,道:「那幾年奉神教的動靜,你在卷宗上都看得明明白白,雖然不知道你母親親最終下落如何,不過也無非是被捉住或者……不管那一樣,她若是無事,那你晚幾日早幾日找到她都是一樣,若是有事,現在不管做什麼都遲了。」

    這種推測,理智到近乎殘酷,不過可秦悠悠知道確實是這個道理。

    奉神教忽然停止了對她娘親的搜捕行動,大概是在她從師父齊天樂那裡離開之後的半年、奉神教的風格不可能放過她,那停止搜捕的理由只有兩個,她死了或者她已經被抓到。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29 PM

083 一枝花

    因為想著可能會遇上奉神教的人,秦悠悠特地把厲害的機關暗器都清點了一遍,決定到時候帶在身上,嚴棣揉揉她的腦袋也沒有阻止。

    慶東原離子夜城足有五十裡,所有年齡在十五到三十歲的皇族子弟都要參加,大多數人都是約好了早上從京城騎馬出發,中午冬獵活動開始之前抵達。

    冬獵活動有專人記錄,如果沒有合理的理由而不到場,就是親王之尊也要受申斥處罰。

    秦悠悠還是很怕馬,只能坐馬車,如果要准時抵達她必須一早起來趕路,嚴棣不想折騰她,於是在冬獵前一夜就帶著她到慶東原上的皇莊內過夜。

    秦悠悠到了才發現嚴棣竟然吩咐皇莊上的人將兩人安排在同一個房間住!

    「這怎麼可以?!」秦悠悠抗拒道,雖然他到目前為止還算比較克制,但在一個房間裡過一夜,而且床只有一張,這、這、這怎麼行。

    「明日就要開始冬獵,皇莊裡現下閒雜人等極多,你不在我身邊,我不放心。」嚴棣的態度理所當然。

    秦悠悠郁悶了,原本她聽了嚴棣提前出發的要求,很為他的體貼感動,但是現在這樣,她忍不住很小人地懷疑他的用心了。不過嚴棣要對她干什麼,在王府就可以,不需要大老遠跑到這裡來。

    這麼一想,她又安心了一些。

    倒是綠意等人非常不純潔,她更衣就寢的時候,竟然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套半透明的胸衣與寢衣,說什麼穿這個睡很舒服!

    最終秦悠悠繃著臉以怕冷為由,選了最厚的寢衣穿上,她如果穿綠意送來那一身,就算妖怪恩公本來沒想干什麼只怕也忍不住要動手了。

    嚴棣大概也明白她的尷尬,坐在外間打坐調息,讓她先服藥就寢。

    一顆易經丹吃下去,秦悠悠直接倒下就睡,倒免了許多別扭。嚴棣聽著她呼吸漸漸變得規律緩長,才揮退了屋裡的太監宮女慢慢走到床邊。

    他這其實是在自討苦吃,明知道現在不能動她,卻還是不舍得遠離誘惑,甚至為了可以親近這個可怕的誘惑一整夜而暗暗期待。

    剛才她吃下的是最後九顆易經丹之一,距離那一日,很近很近了。

    嚴棣掀被上床,低頭輕吻秦悠悠的眼睛、鼻子、臉頰與唇,沉睡中的美人兒發現身邊溫暖的熱源,主動靠了過來。

    寢衣再厚也只得那麼一層,嚴棣清晰感覺到懷裡少女衣服下柔美玲瓏的線條,鼻中聞到的都是她甜蜜的香氣,一股熱流幾乎瞬間爆炸開來向某個地方匯聚而去。

    該死的!嚴棣恨恨咒罵,翻身坐起,有些粗魯地用錦被緊緊裹住秦悠悠,自己轉過身去在床邊打坐,不敢再多看一眼。

    再忍幾天,再忍幾天就好!嚴棣咬牙切齒地安慰自己。

    秦悠悠一夜好睡,次日起來精神奕奕,嚴棣調息打坐一整夜也很精神,看見秦悠悠起床時那副慵懶嬌美的模樣,頓時更「精神」了。

    秦悠悠更衣換裝時有些奇怪地問綠意道:「王爺他是不是心情不好?發生了什麼事?」

    嚴棣的面癱臉依舊,但是身上散發的陰霾暴烈氣息,再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

    綠意等偷偷翻個白眼,欲求不滿能心情好嗎?王爺真奇怪,王妃跟他名份都定下了,他還忍什麼呢?要做君子等這個遲鈍的小王妃開竅,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她們都替王爺急了。

    冬獵活動中午才開始,營地就在皇莊外兩裡處,秦悠悠與嚴棣可以慢慢用過早膳,待時間差不多了再過去。

    原本以為早膳之後的時間可以悠閒地在皇莊裡逛一逛,結果一路上前來打招呼寒暄的皇族中人多得超乎想象,果然閒雜人等許多。

    就是嚴棣那張面癱臉也沒能嚇退這些皇族成員的熱情,他們不敢多招惹嚴棣,便只好向著看上去柔柔弱弱很好說話的秦悠悠去。

    尤其是幾個帶了妻女在身邊的,那些女子更是一心一意與秦悠悠說話交好,可惜她們都不知道,這根本是浪費力氣,許多人與秦悠悠說話時她覺得不錯的,轉身就忘記得一干二淨,那些人自以為在聖平親王王妃面前混了個熟臉,結果人家其實對她們毫無印象。

    「我們回去了好不好?」秦悠悠一路被人抓著說類似的應酬話,已經有些裝不下去了。

    嚴棣「嗯」了一聲,挽起她正要回去,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孩童嬉笑只聲,然後就見三個小孩子跑了過來,他們身後跟了一群太監侍女,還有衣飾華貴一男一女。

    小孩子跑得快,轉眼間就來到秦悠悠與嚴棣面前,領頭的小少年一邊跑一邊扭頭向身後追他的兩個同伴躲避他們扔過來的雪球,也沒有看清楚路,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重心不穩就往秦悠悠身上撞。

    梁令斜裡伸出手去快如閃電一把扶住那個小少年暗中施力帶著連退好幾步退到了離秦悠悠兩三尺之外,微笑道:「世子小心。」

    幾個小孩抬頭看見嚴棣那張臉,嚇得一個個瞪大眼睛不敢吭聲。他們身後的太監侍女中走出一名老太監躬身施禮道:「奴婢拜見聖平親王、王妃。」

    後面那衣飾華貴的一男一女也快步上前來見禮。

    這一男一女中男的是嚴棣的堂兄和親王世子,女的是世子妃劉氏,三個小孩都是他們的兒女,跑在前面的是他們的長子,後面的是他們的次女與幼子。

    三個小孩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奇的神情十分可愛。小姑娘大著膽子摸到秦悠悠身邊扯扯她的裙裾道:「王妃姐姐好漂亮,我的花花送給你戴。」

    小姑娘手上舉著一朵粉色的山茶花,嬌豔欲滴的鮮妍姿態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顯得尤其引人。

    劉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摸摸小姑娘的腦袋,柔聲道:「我們剛剛從前面暖房過來,英兒頑皮看見暖房裡茶花開得漂亮就硬是摘了一支。」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0 PM

084 公然秀恩愛?

    秦悠悠看著小姑娘大眼睛閃閃的期待模樣,伸手接過那朵花別在衣襟上,微笑道:「謝謝你啦,這朵花真好看。」

    小女孩得意地揚起頭望向娘親,為別人懂得欣賞她的禮物而高興。

    和親王世子生性恬淡,只想當個富貴閒人,所以也並不太刻意與嚴棣攀交,招呼過後就帶著妻兒告辭走開了,倒是那個被太監抱起的小姑娘一直回頭張望,似乎想多跟秦悠悠說幾句話。

    直到再看不見嚴棣與秦悠悠等人的身影,小姑娘才慢慢放軟身子伏在太監肩頭上,她的目光與先前差點撞到秦悠悠的那個小少年一碰,兩個孩子眼裡不約而同流露出不該屬於孩童所有的陰沉得意,還有幾分空洞迷茫。

    和親王世子夫婦正在談論著稍後冬獵的事,並未注意到一雙兒女的異樣。

    遠處暖房內,一名身穿白色錦袍的俊美青年微笑著折下一朵雪白的牡丹花,喃喃道:「嚴棣,你這麼在意那個小丫頭,簡直出乎我意料之外,你心裡在打什麼主意?我可不信你是因為動了真心……我既然決定親自動手,你在如何防備都是沒用了。」

    他的笑容如春風般溫柔和煦,指間那一朵足有瓷碗大小的雪白牡丹卻在頃刻之間枯萎凋零化作枯枝敗葉。

    他的身後,兩個太監氣息全無倒臥在地,背心上是兩個恐怖的血窟窿,他們的容貌竟與和親王世子身邊的兩個太監一般無二……

    近午時分,嚴棣帶著秦悠悠以及四名侍衛再加上梁令一起前往皇莊兩裡外的冬獵營地。

    慶東原上的豎起了一圈九個巨大的帳篷,帳篷正中是一座高台,台上擺設了龍椅及祭祀用的祭台,一側還有一面比人還高的大鼓,台下旌旗招展,皇宮派出的侍衛親軍列陣在營地周圍。

    營地內眾多嚴氏皇族宗親雲集,有男有女,個個精神抖擻身穿輕便的獵裝,牽著自己的愛馬站在高台附近等待典禮開始。

    一眼望去至少有數百人之多,其中不乏五品、六品的武者,甚至有個別七品武尊,大家聚在一處大聲談笑,好不然鬧。

    嚴棣與秦悠悠相偕而來,引起了一陣騷動,大家都很奇怪,聖平親王與王妃同來,身後怎麼只跟了一匹毛色火紅的大馬?

    在相月國,許多普通平民女子都會騎馬,所以根本沒人想到,秦悠悠竟然會害怕馬害怕到不敢獨乘的程度。

    咚、咚、咚……連續九通鼓聲之後,皇帝在一眾官員、侍衛簇擁下登上高台,親自主持祭祀宣讀祭文,然後便宣布冬獵正式開始。

    相月國武風鼎盛,儀式上文縐縐的東西也不多,不到半個時辰就干淨利落結束了冬獵開場慶典,隨後便有負責管理皇室族人的宗嗣院官員開始點名。

    皇帝的名字自然沒人有資格點,按照嫡庶主次親疏順序,第一個被點到名字的就是嚴棣。隨後就是那個人妖頤親王,接著還有整整四名親王,再然後才到公主,後面的就是其他直系的子弟,點下來要參加今日冬獵活動的整整有六百多人。

    要搞清楚嚴氏皇族繁雜的親戚關系對於秦悠悠而言是不可能的任務,她只勉強弄明白了嚴棣他老爹至少生了八個兒子六個女兒,嚴棣排第三,皇帝不知道排第一還是第二,奇怪的是宗嗣院提都沒提排在嚴棣前面的另一個兄長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夭折了還是出了什麼事故。

    秦悠悠心裡瞬間根據師父從前說過的那些宮廷秘史八卦故事推演出無數個狗血的版本,想來笑面虎皇帝坐上皇位的過程也不怎麼順當。

    算下來笑面虎皇帝今年也不到三十歲,這麼年輕當上皇帝代表他老爹死得很早。

    這個秦悠悠倒聽說過,相月國的先帝乃是幾年前在與多麗國的一次交戰中染上怪病不治身亡——這死法也聽蹺蹊的。

    秦悠悠浮想聯翩,忽然聽聞鼓聲隆隆,皇帝自龍椅上站起身大聲宣布道:「冬獵開始!」

    嚴棣足下一點躍到駐雲飛背上,長臂一伸將秦悠悠也抱了上馬,駐雲飛一馬當先就往營地外的茫茫雪原奔去。

    秦悠悠被嚇了一大跳緊緊抱住嚴棣的腰差點兒放聲尖叫。

    混蛋!動身之前就不能先跟她打聲招呼嗎?明知道她害怕,還故意嚇她。

    嚴棣先前就說過會帶她去獵第一、第二只雪狼,只要獵到雪狼就可以選擇返回營地休息,這是冬獵活動裡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駐雲飛乃是一直五級妖獸,光速度就不是別的所謂駿馬可比,幾乎的營地大門一開,就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眾人面前,背上騎了兩個人對它根本沒有分毫影響。

    隨後打馬離開的皇族宗親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聖平親王竟然跟王妃共騎,至於這麼公然秀恩愛嗎?娶了個漂亮王妃也不用寶貝成這樣啊!

    不管如何,第一個獵到雪狼的榮譽,旁人是想都不用想了,往年聖平親王還沒有那匹大紅馬之時,他們已經望塵莫及,如今真正如虎添翼,就不知道這回聖平親王打算用多長時間獵回第一頭雪狼?

    秦悠悠前些天就見識過駐雲飛那可怕得要命的速度,這回雖然害怕,但算是有經驗了,緊緊扒在嚴棣身上就是了,反正這一人一馬肯定不會讓她摔下去的,就是顛簸起來有些難過。

    嗷!面不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嚴棣指揮著駐雲飛不過片刻就找到了距離營地最近的雪狼活動地盤。

    附近幾只雪狼發現了人跡,紛紛嚎叫起來召喚同伴圍剿入侵者。

    秦悠悠睜開眼睛回頭一看,就見前方小山坡上,一只足有人高的巨狼正齜牙咧嘴目露凶光准備撲擊上來。

    巨狼渾身雪白,幾乎與雪地融為一體,只有尾巴末端與頸上有一圈灰毛,黃褐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凶殘暴虐的光芒。

    就是秦悠悠膽子很大,與那巨狼目光一對,也有些心寒。

    駐雲飛長嘶一聲,腳步不停飛跑到山坡上,正面迎上那只惡狠狠飛撲而下的巨大雪狼。

    「啊!」秦悠悠驚叫起來,駐雲飛狂奔之中突然躍起,將她整個人往上拋去,那種驟然始終的可怕感覺就像當年她突然被那只該死的混蛋馬甩下地時一般無二。

    嘭!

    一聲巨響伴隨著雪狼撕心裂肺的慘嚎聲,秦悠悠感到腰肢被一雙鐵臂緊緊圈住,身體穩穩落回遠處,駐雲飛替下了腳步,四腳穩穩站在地上,吭哧吭哧打兩個響鼻,不屑道:「沒用的女人,叫什麼叫,雪狼都要被你嚇跑了。」

    秦悠悠簡直覺得死裡逃生,埋在嚴棣懷裡好一陣連話都說不出來。

    「別怕別怕,沒事了。」嚴棣的手一下一下的輕撫秦悠悠的肩背。

    秦悠悠慢慢回過神來,大怒道:「混蛋駐雲飛,你好端端地又蹦又跳干什麼?!」

    「什麼又蹦又跳,我一腳踹死了那只該死的雪狼,正想追第二只,它們就被你的鬼哭鬼叫嚇跑了!」駐雲飛氣憤不已。

    秦悠悠扭頭去看,先前殺氣騰騰的巨狼倒臥在幾丈遠的雪地上,狼頭被駐雲飛踹出一個巨大的血洞,整個頭顱都變了形,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狼的頭骨最是堅硬,竟然抵不過駐雲飛一腳,其他雪狼哪裡是被她的叫聲嚇跑的,分明是被駐雲飛的凶狠暴烈嚇跑的。

    「好了,駐雲飛,我們再去獵一頭狼,這回你不忙動手,跑過去讓悠悠用暗器射死它就是了。」嚴棣打斷一人一馬的互相叫罵。

    小丫頭平日最喜歡裝柔弱,一旦被刺激過度,馬上露出本來面目,那潑辣的模樣真是有趣,如果不是她的臉蛋上猶帶淚珠,肯定沒人能想到先前受驚小貓一樣的弱質少女與現在的母老虎會是同一個人。

    「哼!」一人一馬同時冷哼一聲,悻悻然停下口角。

    駐雲飛按照嚴棣指定的方向飛奔而去,果然很快就追上了另一只雪狼。

    這雪狼剛才遠遠目睹駐雲飛一腳踹死了自己的同伴,膽子都被嚇破了,如今一見這可怕的紅色惡魔追上來攔住它的去路,也知道自己今日多半要完蛋,狼性中的狠辣亡命本色被激發出來,反而站定了不跑了,一邊低聲咆哮,一邊死死盯著駐雲飛想尋找最佳攻擊角度。

    就算死,它也不能讓這只紅色惡魔好過!

    嚴棣摸了摸秦悠悠的腦袋道:「讓駐雲飛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秦悠悠輕哼一聲,回身向著雪狼抬起手……

    那雪狼全部注意力都在駐雲飛身上,根本沒注意到它背上兩個「弱小」的人類,直到秦悠悠抬手的瞬間,才忽然感到致命的危險,它憑著對危險的直覺毫不猶豫向側前方飛竄而去。

    秦悠悠聽了嚴棣的話,存心要在駐雲飛面前示威,她的暗器機關就是六品武者也能輕易擊傷,何況一只沒有品級的普通雪狼。

    嗷嗚!

    雪狼身在半空,被幾道烏光射中,身體內飛射出三道血箭,砰一聲重重倒在雪地上,當場沒了氣息。

    「咦?你是怎麼瞄准的?」駐雲飛看得明白,那三道烏光的去勢十分古怪,它想了想,發現那條雪狼不管怎麼躲都躲不過。

    它原本以為秦悠悠會用大片飛針來確保射中那頭雪狼,沒想到她只有三支烏黑的飛鏢就搞定了。

    「不用瞄准,差不多就可以了,我做的機關暗器還用瞄准那麼麻煩麼?」秦悠悠得意洋洋道。

    那三道飛鏢並不是直射出去的,它們的軌跡經過特殊設計,射出之後,前面一丈范圍內不管怎麼躲都很難躲過,除非有六品以上的武道修為,才有可能及時脫離攻擊范圍。

    嚴棣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道:「好了,我們回去吧。」他自指上的須彌戒指中取出一個折疊鐵架抖開連上鐵索鉤在馬鞍上,讓駐雲飛拉著鐵架走到雪狼屍體旁,隨手虛空一抓,那只至少三四百斤重的巨狼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掌抓住了穩穩提起放到馬後的鐵架上。

    就這一手已經看得秦悠悠目瞪口呆,她沒有了修為但見識還在,能夠做到這個,可以肯定妖怪恩公絕對是十品以上的武聖……他究竟怎麼修煉的?真是太打擊人了。

    嚴棣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稀奇,指揮駐雲飛跑回先前的山坡上,將另一只雪狼的屍體也這樣弄到鐵架上,然後便啟程返回營地。

    駐雲飛意猶未盡,路上嘀嘀咕咕抱怨秦悠悠累事,不然它一個就可以干掉九十九條雪狼等等。

    秦悠悠生氣了反唇相譏:「你厲害,你有本事把九十九條雪狼運回營地嗎?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笨馬。」

    嚴棣懶得再勸他們,捧起秦悠悠的臉蛋低頭重重吻上去,小丫頭就不會多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嗎?

    秦悠悠被他吻得氣喘籲籲,再沒力氣跟駐雲飛斗嘴,駐雲飛看不見馬背上發生了什麼,只是奇怪那個沒用的女人怎麼忽然不說話了?它抱怨了幾句沒人理會,也就懶得再說什麼了。

    眼看著前面營地已經在望,嚴棣忽然示意駐雲飛往左前方疾行,停在一個小土墩之前。

    「怎麼了?」秦悠悠奇怪道。這裡也有雪狼嗎?不是說獵兩只就夠了?

    嚴棣點了點她的唇示意她噤聲。

    過了片刻他突然抬手一抓,一道白影從土墩下一個小洞裡飛入他手中。

    嚴棣把那東西往秦悠悠懷裡一塞道:「帶回去。」

    秦悠悠抱住那團白色的東西定睛一看,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

    蓬松柔軟的絨毛,暖暖的身子,一雙紅眼睛滿是驚惶地瞪著秦悠悠,顯然被嚇得不輕。

    秦悠悠有些心痛地摸了摸它,嚴棣的意思她明白,這些日子沒了小灰在身邊,她很是不慣,有時畫機關圖畫累了,習慣性地伸手一摸卻摸了個空,想到小灰還在沉睡不能陪她就是一陣寂寞。

    妖怪恩公對她很體貼呢!秦悠悠心裡感動,不過……

    「還是放它回去吧,小灰醒來看到它,會生氣的。」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1 PM

085 調虎離山

    「到時候再送它走就是了。」嚴棣有些不以為然。這只兔子除了不會說話不通人性之外,各方面都比小灰好太多了。長得雪白可愛不說,吃的也簡單而且量少,最重要的是不會跟他搗蛋爭風。

    「它有父母孩子,離開了它們也會難過,我有小灰了,不能愛惜照顧它一輩子,何必將它帶走?」秦悠悠彎下腰,小心翼翼放開那只小白兔,看著它跳到地上,一溜煙鑽回洞裡。

    「隨你。」嚴棣有些不高興。

    他看得出來秦悠悠對這只白兔很心動,但是為了怕惹小灰不快就把它放了,她什麼時候對他這麼用心在意過?

    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他們回到營地的時間稍晚了片刻,不過也不差多少。

    營地裡頭還有一些人才剛剛准備上馬出去,見他們已經拖了兩只雪狼回來,除了驚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人跟人怎麼就差那麼遠?!

    嚴棣將兩只雪狼的屍首拋下,自有侍衛太監去處理,他帶著秦悠悠走上台去見皇帝。

    皇帝主持儀式時正兒八經神情肅穆,現在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他走上來捶了嚴棣的肩膀一下,哈哈笑道:「阿棣,有你的!一炷香都還沒燒過三分之一你就回來了,比去年又快了不少。看來得等你年滿三十,不再參加冬獵了,其他人才有機會。不愧是朕的好三弟!」

    他眼珠子一轉落到秦悠悠身上:「便是朕的三弟妹也出眾得很哪。」

    「是他的馬太快。」秦悠悠依舊對嚴棣的這個皇兄沒什麼好感,不過她還是很尊重事實的。

    她靠機關暗器可以輕易殺死雪狼,但要想在這麼短時間內找到它們,將它們的屍首帶回來,這完全不是她能辦到的事。

    「弟妹不必過謙,你的機關術冠絕天下,我相月國軍中不知道有多少將十殷殷期盼著用上弟妹設計的兵器軍械在戰場上揚我相月國國威,為我相月國開疆拓土。」

    秦悠悠眉頭一皺,垂下頭沒有說話,她根本沒想過要去做那些攻伐作戰、大規模殺傷人命的軍事器械,如果妖怪恩公與他的皇兄、還有相月國的人打著這個如意算盤,那她恐怕要教他們失望了。

    嚴棣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面上毫無表情對皇帝道:「悠悠她有些乏了,臣弟帶她下去休息一下。」

    說完也不等皇帝答應便拉著秦悠悠下台往其中一座大帳走去。

    皇帝笑了笑,並不在意他的無禮,只把聲音凝成一線,在他耳邊意味深長道:「弟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要好好努力了。」

    嚴棣仍是一張面癱臉,但握著秦悠悠的那只手卻忍不住忽然用力。

    「疼!」秦悠悠低叫一聲,就想收回自己的手,可嚴棣的手掌就如一個鐵鉗,任她如何掙扎都無用。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巨響,秦悠悠抬頭望向聲音發出的東北方向,只見那邊的天空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赤紅的煙柱,從地平線直沖半空,彷如一條血線,透出濃濃的不祥之意。

    發出這等信號的地方,不用問都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意外事故。

    嚴棣猛地回頭與皇帝對望一眼,他們都認出這是最嚴重的告急信號,代表著發出信號的地方已經出現重大傷亡!

    今日來參加冬獵的每一個人都是嚴氏皇族宗親,且不說彼此之間是否有多少親情,就是為了宗族國家的體面,也萬萬不能容許嚴重傷亡事件發生。

    嚴棣幾乎片刻之間已經做下決定,他拉著秦悠悠一躍返回台上,將她拉到皇帝身邊沉聲道:「她交給你,我去看看。」

    皇帝神情凝重,臉上半點笑意皆無,迅速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去,她不會有事。」

    「乖乖聽話待著,我去去就回。」嚴棣伸手揉了揉秦悠悠的發心,轉身就往營地大門快步走去,中途駐雲飛趕到會合,一人一馬幾個呼吸之間就消失在雪原遠處。

    秦悠悠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扔到皇帝手上托管,她這些時日幾乎都是在嚴棣的保護下過日子,心裡已經將他當成最放心可靠的依賴對象與保護者,如今他突然離開,她呆了呆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是奉神教出手了嗎?將嚴棣調開,然後就來對付她?

    秦悠悠覺得頭皮發麻,尤其身邊這位皇帝陛下跟她實在相看兩相厭,真有危險,她有些懷疑他就算不趁機向她背後捅刀子,也會想方設法見死不救,好借敵人的手收拾了她。

    皇帝仿佛看透她的心思,皮笑肉不笑道:「弟妹大可放心,就算是為著我嚴氏的面子,今日也決不會讓你出事的,不然阿棣回來,我可不知道要怎麼跟他交代了。」

    秦悠悠斜了他一眼不予置評。

    皇帝身邊伺候的都是最親信死忠的侍衛太監,大臣們被隔開在一段范圍之外,倆人的對話也不怕其他臣下聽到。

    冬獵活動上發生意外甚至是國君遭遇刺殺之類的事情,這麼多年來都數不清發生過多少次了,大臣們連同外圍守護大營的皇宮親衛雖然擔心,卻並不慌亂。

    很快就有大臣請來恭請皇帝暫時到台下的大帳內休息,這種時候再留在高台上當靶子,那是傻子才做的蠢事,所以秦悠悠也隨著眾人步下高台,進入其中一個大帳。

    這個大帳至少能容納上百人,秦悠悠作為重點保護對象被留在皇帝身邊。一些重要的大臣也留在帳內。

    大家剛剛坐下沒多久,外邊就隱隱傳來孩童的哭鬧聲。

    「去看看是哪家的孩兒。」皇帝揮揮手對身邊的小太監道。

    營地裡頭絕大部分人都外出去獵雪狼,剩下的都是些隨行伺候的太監侍女又或者來看熱鬧的家眷。

    很快太監就來回報:「是和親王世子的三個兒女。」

    秦悠悠還記得早上收到的那朵嬌豔欲滴的粉色山茶花,自然也記得送花給她的那個小姑娘,今天她至於到一家人是帶了三個兒女同來的,就是和親王世子夫婦,她對這個還是有點印象的,雖然她已經不太記得那一家人長的什麼模樣。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1 PM

086 恐怖殺戮

    皇帝聽聞揚了揚眉道:「伺候他們的人呢?」

    「英郡主身體不適,一直叫肚子疼,請了御醫去診症卻沒發覺病因,英郡主一直哭鬧,兩位小爵爺心裡害怕,加上父母不在,也跟著鬧起來,如今伺候他們的乳娘太監宮女也十分著急。」小太監說得極有條理。

    說到這裡,他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不要吞吞吐吐。」

    皇帝說話聽上去很和氣,不過小太監跟在他身邊已經有好一段日子,自然聽得出他語氣中的不耐,連忙道:「乳娘道英郡主哭鬧時好幾次提及『王妃姐姐』、『花花』。」

    他說這話時眼角不著痕跡掃了一下秦悠悠的方向。

    「哦?跟弟妹有關?」皇帝笑著望向秦悠悠。

    秦悠悠覺得一陣頭疼,雖然她不太記得英郡主是什麼模樣,但她確實挺喜歡那個小姑娘的,可今日時機不對,如果她要去看英郡主,就要離開皇帝身邊,營地裡不知道有沒有暗藏奉神教的人會趁機對她發難。

    如果狠下心置之不理,又好像說不太過去。稍後和親王世子夫婦回來,知道這事心裡也會有疙瘩。

    「將那三個小家伙帶過來,讓朕看看。」皇帝笑了笑,大方地替秦悠悠解決了難題。

    三個小孩子很快被太監宮女送了過來,皇帝身邊不是什麼人都能靠近的,所以只有一名乳娘,兩個小太監跟這走了上前。

    這名乳娘與兩個小太監進門之前都被仔細搜過身,而且也有高手親自探過他們都是武道修為在二品以下的。

    三個孩子見到這裡許多神情嚴肅的陌生人,嚇得不敢再大哭大叫,英郡主與最小的男孩分別趴在一名太監一名乳娘肩頭上抽抽噎噎。

    另一名太監則小心前者最大的那個男孩的手,一行六人走到皇帝面前低頭行禮。

    英郡主看見坐在皇帝身邊不遠處的秦悠悠,馬上用力扭過身子向著她伸手嬌聲道:「王妃姐姐抱!」

    小姑娘一張笑臉哭得通紅,楚楚可憐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秦悠悠點了點頭,那名太監連忙抱著英郡主走過去,大男孩可能是不放心妹妹,也跟著牽住身邊的太監跑了過來。

    四個人眼看著離秦悠悠越來越近,兩名太監忽然同時發難一個將英郡主砸向秦悠悠,另一個也一甩手臂將男孩凌空帶起甩了過去。

    兩名太監動作快得超乎想象,扔開兩名孩童的同時,雙雙撲向同樣近在咫尺的皇帝,四只手如鐵爪抓向皇帝的要害。

    雖然事發突然,但秦悠悠還是來得及啟動身上的機關暗器的,可是飛過來的兩個都是不滿十歲的小孩子,她怎麼下得去手?!而且就算打中他們,也抵消不了他們身上所帶的巨大沖力。

    就這一遲疑,兩個孩子已經像炮彈一般撞了過來。那兩個太監不知道如何逃過帳外高手的檢查的,這一扔的力氣極大,根本不是二品以下的武者可以達到的,九品武尊還差不多!

    如果讓他們撞上秦悠悠,那三人定會同時筋骨盡碎殞命當場。

    就在慘劇就要發生之際,秦悠悠只感到身後傳來一股大力將她硬生生往後拉住急退近丈,一個原本站在她身後的影子變成了站在她身前,雙臂一邊一個拎住兩個孩子的腰帶原地轉了一圈,卸去他們身上的巨力,將他們放回地上。

    這人不用問就是梁令,秦悠悠一直知道他也是個高手,究竟有多高她不太清楚,不過就這一手輕松自如舉重若輕的手段,估計十品武聖跑不掉了。

    妖怪恩公身邊都是些什麼人?真是太變態了!

    另一邊,攻向皇帝的那兩名太監也都被解決了,伺候嚴棣的梁令至少十品武聖,伺候皇帝的只會更強!

    兩個太監不過與皇帝身邊的兩名高手對了一招就被打飛出去。

    帳子暗處同時閃出四個鬼魅一般的影子,很快圍在了兩人落地之處。

    其中一人蹲下身子細心檢查之後,回身稟報:「兩人全身精血枯竭,已經死去,他們是別人易容改裝的,應該是奉神教的『枯榮訣』。」

    皇帝聽了頓時恍然,不過眉頭卻皺得更緊,淡淡掃了眼秦悠悠的方向沒做聲。

    梁令另外叫了太監看住兩個被嚇傻了的孩子,走上前將秦悠悠扶回原處安坐,一邊低聲解釋道:「枯榮訣據說是奉神教死士修煉的一種魔功,修煉者的修為再高,看上去也與沒有武道修為的普通人無二,一旦全力激發,可瞬間達到九品武尊的修為,但是全力一擊之後,就會馬上精血耗盡化作枯骨。用這種人來實施刺殺,幾乎都是一擊即中,不過這種魔功修煉的條件非常苛刻,一千個人裡不見得有一個,修煉失敗者修為盡廢壽命也不會超過一年,據傳奉神教裡成功煉成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秦悠悠悚然而驚,這奉神教果然變態得很,這種方法對付一般高手或國家政要,自然百發百中,可對付相月國皇帝,她覺得好像有些勉強。

    皇帝身邊的護衛不說,他自己的修為估計同樣深不可測,兩個突然發作的九品武尊能夠傷到他的可能性,還不到三成。

    這不是故意送死嗎?

    奉神教這樣的死士不到二十個,一下子就「浪費」掉兩個,是不是太笨了些?

    皇帝顯然也想到這一點,就這兩個死士,在梁令面前要對付秦悠悠都千難萬難,簡直就是來送死的。

    兩名太監伏屍之處忽然傳來一聲大喝:「小心!這兩個是人蠱!」

    皇帝一凜,大喝道:「所有人等即可退出去!」

    嘭!嘭!兩聲低沉詭異的悶響,地上那兩條干屍突然爆開,無數黑色的小蟲從他們是體內飛射向四面八方,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些小蟲一沾人身便迅速咬開人的皮膚鑽進人身體之內,那情景就是七尺大漢見了都要毛骨悚然。

    地上兩具干屍先前還是活蹦亂跳的人,就在死後片刻之內,身體內部竟已被這些可怕的小蟲吃空,變成兩個養滿蠱蟲的皮囊,可想而知被這些蠱蟲入體之後的下場。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2 PM

087 你難道不是我家的人?

    幸好先前那兩名死士跌落地上,附近的人都散開了一段距離,而相月國這邊的高手也確實反應迅速,紛紛出掌虛拍向那些漫天飛舞的蠱蟲,掌風或冰寒如霜或熾烈如火,那些小蟲幾乎都是一碰即死。

    明裡暗裡的侍衛高手拳掌如風,很快就將那些可怕的小蠱蟲殺滅九成九。

    剩下那一點點漏網之魚也造成了十分慘烈的結果:三名文官,十數名侍衛躲避不及被蠱蟲入體,其中幾個當機立斷斬斷了被蠱蟲咬破的肢體逃過一劫,剩下的要麼是頭臉頸部遭遇蠱蟲,要麼是反應太慢,蠱蟲順著四肢竄入胸腹要害,被帳內侍衛果斷下手殺死,且當場以烈焰掌一類的霸道功法將屍身迅速焚毀。

    帳內局勢被控制住,但是死傷那麼多人,血腥味、屍體被焚燒的焦糊惡臭令人作嘔。

    秦悠悠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只感到手腳冰涼,奉神教的人分明就是喪心病狂的瘋子!

    如果讓這些蠱蟲蔓延開來,整個營區一帶都會化作人間地獄,能夠逃過的只會是極個別武道修為足夠高的修煉者。

    這還是因為現在是冬天,氣候寒冷,蠱蟲脫離人體無法找到新鮮血肉馬上就要被凍死的緣故,如果是陽春三月,又或是盛夏初秋,那結果秦悠悠想都不敢想。

    這是刺殺,也是示威。如果多麗國與相月國交戰之際用上如此瘋狂的手段,相月國還哪裡有還手之力?

    不過仔細一想,秦悠悠便明白這事多半不可能發生。

    要控制這些蠱蟲專門去攻擊什麼特定對象估計很難很難,一旦放出這麼可怕的蠱蟲,最後可能是兩國兵將同歸於盡,一起慘死在這些蠱蟲不分敵我的咬噬之下。

    梁令極小心地將秦悠悠護在皇帝身邊,一邊打眼色示意太監將和親王世子的三個兒女連同剩下那個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乳娘帶到遠處。

    這個大帳是沒辦法再待的了,皇帝神情平靜地吩咐近侍迅速清理出另一頂大帳,然後帶著劫後余生的部分官員與太監侍衛移師過去。

    他走在秦悠悠身邊,笑得從容淡定:「覺得害怕?我相月國與多麗國如今雖然並未正式開戰,但是我們都知道,兩國已經是不死不休,不是他們與奉神教一並滅絕,就是我相月國嚴氏完蛋,沒有第二種可能。」

    秦悠悠沒做聲,過了一陣才慢慢道:「何必呢,本來是你們這些皇族的恩怨,卻要這麼許多無辜百姓將士在戰場上犧牲。」

    皇帝漫不經心道:「從古至今國與國之間的爭端不都是如此?我們兄弟倒是願意與江如練本人一決雌雄,問題是,這只縮頭烏龜他願意嗎?」。

    皇帝這口氣,倒像是對自己與嚴棣的實力極有信心,江如練如今年紀也不大,卻是天下公認的第一武道強者,據說他的修為已經達到武聖的至高境界,距離陸地神仙也不過一步之遙,真不知道皇帝的自信打哪兒來。

    秦悠悠想到江如練的年紀,頓時對嚴棣的奇高修為淡定了一些,江如練也不過五十歲左右,已經號稱天下第一武聖,嚴棣今年二十四,與江如練相比,這個武聖修為倒還勉強可以接受。

    她聽師父說過,武道修煉的至高境界乃是十八品,從十品到十八品均被稱為武聖,中間差異卻是極大。

    江如練當年大鬧西河風氏,也不過三十歲左右,據她所看的卷宗描述,修為已經達到十二品。既然有人這點年紀能夠達到十二品,那妖怪恩公能達到也不算奇怪。

    皇帝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淡淡說了句:「什麼叫我們這些皇族的恩怨,你如今是阿棣的妻子,莫非就不是我嚴氏的人?」

    秦悠悠一怔,她雖然遲鈍,也聽得出來皇帝語氣中的不滿,她確實因為嚴棣對相月國產生了親切感,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能接受他們那一套,所以只能低頭不語。

    她忽然想到這些時日以來,嚴棣與金氏的頻繁接觸以及在她面前絕口不提要讓她設計軍械之事,也許他是不願意勉強她,所以才轉而花費功夫去跟金氏的人打交道……她心裡一時間不知道是甜蜜還是無奈。

    天下間所有人包括金氏自己,估計都認為相月國得了她以及她師父的支持,已經不再需要與任何機關世家攀交了,卻沒人知道,她在這方面,其實根本不會給嚴氏皇族帶來多大的實際好處。

    難怪皇帝會對自己不滿。她堅持了原則,卻讓嚴棣為難了,只不過嚴棣卻從沒有在他面前說過半句,甚至王府上下所有人也依舊將她當公主一樣小心伺候著。

    比起嚴棣為她做的,她好像有些過分,秦悠悠有些慚愧起來。

    和親王世子的三個兒女連同他們的乳娘,在皇帝的示意下,被兩名武聖級的絕頂高手牢牢看住,遠遠跟在一行人的最末端,與皇帝及秦悠悠隔了老大的距離。

    皇帝對他們已經起疑,故意不將他們送走也是為了就近監視,奉神教的手段層出不窮,讓他們幾個離開眾人視線,天知道他們會去干什麼更可怕的事?

    和親王世子的三個兒女最大的都不足十歲,皇帝已經讓御醫以及負責看管他們的兩名武聖仔細觀察過,暫時沒發現什麼異樣。

    不過他還是不能放心,正考慮要怎麼處置他們,忽然聽到遠處接連傳來好幾聲,遠處好幾個方向一道道血紅的煙霧信號騰空而起。

    遠處傳來一片野獸怪叫聲,數不清的野獸聯群結隊向著營地這邊狂奔而來,其中有數不清的雪狼、豹子、老虎、野豬等等,雜沓的腳步聲加上一聲聲淒厲的嘶吼,那聲勢完全不亞於萬馬千軍列陣沖鋒。

    營地周圍駐扎的皇宮親衛部隊雖然人數不少,但在這些不要命的牲口面前也顯得弱了一頭。

    秦悠悠看著這等可怕的情景,心裡再次浮起同樣的疑問——奉神教折騰出這麼大的陣仗,究竟是想干什麼?就為了她一個至於麼?

    她瞄了一眼身邊笑得從容鎮定的皇帝……加上這個家伙,估計就差不多了。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3 PM

088 看我的眼神

    野獸群轉眼已經殺到營地外圍,一直在眾多侍衛太監簇擁保護下的皇帝忽然一閃身掠到營地大門前,也不等其他人說什麼舉掌向著營地外狂奔而至的野獸們虛拍去。

    嘭、嘭、嘭……一連串巨響夾帶這野獸們死亡前絕望的嘶吼響成一片,營地大門外三丈范圍外的野獸無一幸免全數筋骨碎裂被打得倒飛出去,撞上後來的野獸,又是一連串的哀鳴。

    來不及勸阻皇帝瘋狂冒險行為的大臣與太監侍衛們急得跳腳,紛紛跟著沖過去護駕,其他負責守護營地的皇宮侍衛眼見他如此勇武的行徑,紛紛大聲高呼喝彩。

    皇帝哈哈一笑揚聲道:「區區野獸何足懼,朕與你們一起守營!」

    本來被無數野獸的突襲圍攻嚇得有些心頭惴惴的侍衛們頓時精神大振,高高在上的皇帝筆下身先士卒,他們還有什麼好畏懼膽怯的,天性中的勇武血氣被激發到極點,侍衛們口中高呼萬歲,個個精神抖擻提起刀槍與殺到面前的野獸搏斗起來。

    皇帝就站在大開的營門前,每次出掌野獸立時死傷大片,後來的野獸被前面屍橫遍野的情景嚇得四散走避,再不敢往這邊沖擊。

    皇帝所展露的修為不過相當於九品武尊,但對於普通修為頂多二三品的皇宮侍衛而言,這已經足以讓他們心悅誠服,敬佩得五體投地。

    如果不是秦悠悠最近見識到的猛人太多,估計也會忍不住被這個站在營門前威風八面的家伙搞得心情滂湃不能自已。

    平時看他嬉皮笑臉,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沒想到在關鍵時刻,他倒是很會鼓舞士氣收買人心。

    相月國民風尚武,此刻就是那些緊隨在皇帝身後的文臣也激動的兩眼發紅,恨不能沖上去與侍衛們一起抵抗野獸保護大營。

    先前帳內被刺客暗算,死傷慘重帶來的沉郁懼意,盡數化成了同仇敵愾、與敵人決一生死的無邊怒火與勇氣。

    秦悠悠只激動了片刻就冷靜下來,側頭問梁令:「你知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能夠驅使這麼多野獸向這邊攻擊?」

    「也許是奉神教的『獸笛』,這種笛子吹出的聲音只有野獸能聽到,他們教中的馭獸高手可以依靠獸笛吹出獨特的無聲曲子,驅使野獸攻擊。」梁令不愧是曾經的皇室密探首領,幾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萬事通。

    秦悠悠觀察了一下前來攻擊營地的野獸群,很快認同了梁令的猜測,那些野獸們在遠處行動井然有序,越王營地這邊靠便越顯得沒有章法,應該是有人在遠處以獸笛操控它們,不過當野獸們跑到營地前,獸笛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野獸們漸漸變得無所適從,攻擊也只是依循本能,看見異類在跟前,就撲擊一番以求自保。

    秦悠悠馬上想到的是用其他巨大的聲音干擾獸笛發出的指令,至少讓營地更遠一點野獸也無法聽清楚獸笛的聲音,那會繼續跑到營地前攻擊的野獸便會大大減少。

    她想到剛才侍衛們齊聲吶喊萬歲時,獸群中出現的一陣混亂,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不過現在侍衛們忙於與野獸搏斗,再不可能齊聲吶喊,七零八落的呼喝聲影響便大大降低了。

    她左看右看,猛地看到高台上那個足有人高的大鼓,馬上眼前一亮,她對梁令道:「可否找高手去台上擊鼓?盡量把聲音傳得遠更響一些?最好讓那些野獸再聽不清獸笛的聲音。」

    梁令還未回答,就聽站在她身前不遠處的皇帝對身邊一名親衛道:「聽到聖平王妃的話了?去罷!」

    皇帝看似專注在營門外的野獸身上,實質注意力一直在秦悠悠這邊,聽了她與梁令的對話,覺得提議不錯,便馬上吩咐侍衛照辦。

    很快,高台上傳來鼓聲轟鳴,果然野獸們馬上便陣腳大亂,有些更互相撕咬起來,對營地的攻勢也緩了下來。

    遠處躲在獸群後吹獸笛的人不得不往前走一些好使野獸們聽清楚笛聲繼續攻擊。

    皇帝冷冷看了遠處那幾個身影一眼,吩咐身邊的太監道:「去取朕的戰神弓來!」他要親手射殺這些該死的賊子。

    秦悠悠想了想,解下手臂上一個黑黝黝的箭筒,遞給他道:「用這個吧,不那麼明顯,你的修為加速一下,這個距離射殺九品以下武尊應該不成問題。

    她覺得皇帝應該還是隱藏了一些實力,不過就算他以九品武尊的實力配合她的機關暗器,效果也綽綽有余。

    箭筒體積小發射速度快,不似弓箭明顯,如果皇帝動作夠快,估計那幾個在遠處吹獸笛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就會被全數射殺。

    當然,前提是他們只是九品以下的修為。

    皇帝呵呵一笑接過箭筒道:「多謝弟妹了。」簡單問清楚瞄准方法,便馬上轉過身去對付那幾個驅趕控制獸群的人。

    秦悠悠極目遠眺,心中想起前去救人的嚴棣,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她覺得他不會有事,不過還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想。

    「美人兒,想不想知道你母親親的消息?」溫柔帶笑的男聲忽然在耳邊想起。

    秦悠悠悚然一驚,游目四顧想找出發聲之人,但是周圍沒有半個人看上去像是有嫌疑的,不期然間,她看到了站在遠處的英郡主。

    小姑娘沖著她甜甜一笑,臉上不見半分驚惶之色,反而顯得無比陰森得意,她向著秦悠悠道:「王妃姐姐,我送你的花花你怎麼不戴在身上?」

    隔著這麼遠,又是在這樣兵荒馬亂的時候,英郡主就算大喊大叫,秦悠悠都不見得能聽到,但是她偏偏就聽到了,清清楚楚一字一字仿佛是小姑娘伏在她耳邊說的悄悄話。

    那朵茶花?!

    早上秦悠悠隨手將英郡主送的茶花別在衣襟上,後來回到房間換獵裝到營地這邊來的時候那朵花就被綠意取了下來插到花瓶中沒有帶來。

    莫非那朵花上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秦悠悠想開口叫梁令,可是忽然感覺自己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想看著英郡主的眼睛,一直看……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3 PM

089 奪魄牽魂

    「賀熙朝,鬼鬼祟祟對付個女流之輩,你就不嫌丟臉!」皇帝的聲音突然插進來,恍如暮鼓晨鐘,一下子將神智漸漸被英郡主眼神操控的秦悠悠震醒。

    她搖搖晃晃只覺得好像連續熬了三晚通宵一般,整個人昏昏沉沉只想倒下就睡。

    梁令扶著她,驚出一身冷汗,秦悠悠自己感覺看著英郡主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市集不過是短短片刻,甚至連梁令都還不曾發現不妥。

    隊伍末端,英郡主直接應聲倒下,昏迷不醒。

    而她身邊的哥哥看都沒看她一眼,臉上流露出與他年紀完全不符的溫柔魅惑笑容,抬起頭來直視皇帝道:「嚴橚,我小看你了,呵呵。不過,你發現得遲了一些。」

    小男孩說完這句話,神情忽然變得空洞迷茫,仰頭倒在地下。

    有了先前兩個死士體內藏蠱蟲進行最後攻擊的經驗,負責看管他們的兩個武聖級高手嚴陣以待,輕易不敢觸碰他們的身體。

    方才旭光聖子趁著皇帝射殺幾個馭獸高手的時候,突然借著英郡主出手對付秦悠悠,皇帝雖然發現,但確實遲了片刻。

    他皺眉看了眼被梁令勉強扶住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秦悠悠,也顧不上避嫌,抬手摸向她頸後位置,直接灌入真氣試探,過了片刻,才慢慢收手,對梁令道:「好好看住她,等阿棣回來。」

    「是。」梁令心裡暗礁慚愧,對方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傷了秦悠悠,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向王爺交代。

    營地外的獸群無人指揮,遠一些的很快便一哄而散,近處的被侍衛們槍挑箭射,很快也被嚇得掉頭飛奔,侍衛死了幾十個,大部分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勢,外邊的雪原更被鮮血染紅了,數不清的野獸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空氣裡全是血腥的味道。

    皇帝帶著眾人回到大帳內,在座位後設了屏風軟塌,讓秦悠悠暫時休息。

    過了片刻,就有守營侍衛來報,外出獵狼的皇族宗親陸續歸來,這些人看到營地外的情景都嚇了一大跳,他們雖然有人負傷,但情況並不嚴重。

    皇帝問他們究竟發生何事,要放出最高級別的求救信號。那些人面面相覷,都說毫不知情。

    很快嚴棣也回營了,他帶回來好幾個同樣昏迷的族人,四面八方升起的求救煙訊就是他們放出的。

    他聽聞秦悠悠出事昏迷什麼都沒說就直奔了去,連皇帝都沒搭理。

    「如何?」皇帝揮退眾人,讓他們自去准備返京之事,自己走到嚴棣身後問道。

    「無大礙,看來江如練並沒有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賀熙朝……否則他不會用這種手段對付悠悠。」嚴棣聲音平靜,但皇帝聽得出來他心中怒火沸騰。

    在他的眼皮地下傷了他的女人,這是對嚴棣最嚴重的挑釁。

    「這裡殺氣太重,你還是先帶她回京城吧。」皇帝神情凝重。

    「好!」嚴棣干脆利落取了披風將秦悠悠裹好,抱著她出了營帳,騎上駐雲飛往京城疾奔而去。

    秦悠悠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之後,腦子裡雖然還是覺得有些昏昏沉沉,不過比起先前輕松得多。

    她微微一動,就發現身邊竟然有人!

    「醒了?感覺如何?」一雙溫熱的大掌拂過她的額頭,替她撥開散亂的發絲,嚴棣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他、他、他竟然跟她睡在一張床上,還靠得這麼近,她整個人幾乎都在他懷裡。

    「說話,覺得怎樣?」嚴棣有些不滿意她的沉默。

    「你、你……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秦悠悠想質問他為什麼會睡在自己床上,不過話到嘴邊就覺得問了也是白問。

    「你在慶東原上被旭光聖子暗算了,中了他的『奪魄牽魂』,你想想,還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一件一件告訴我。」嚴棣一邊說一邊將她扶坐起身,讓綠意送溫水來親自喂她喝下去。」

    秦悠悠抱著腦袋慢慢回想,慶東原那日發生的事她倒是還記得,不過那段記憶卻像蒙了一層紗,影影綽綽地不是太清晰。

    嚴棣之前就讓梁令詳細說過經過,又曾親自看過營地的情形,再聽秦悠悠說一遍,只不過是想看看治療效果如何,發現她還記得不少,也放下心來。

    「英郡主和她的哥哥現在怎樣?」秦悠悠知道這兩個孩子定是被旭光聖子用某種手段控制了,才會幫著對付她。

    嚴棣沉默片刻,道:「他們兩個前天就醒了,不過……都成了痴兒。」

    旭光聖子的手段何等厲害,秦悠悠如果不是因為皇帝及時發現,打斷了他的施術過程,只怕也會變成英郡主那樣表面正常,關鍵時刻所有舉動都被人控制的傀儡。

    旭光聖子是太過貪心,嚴棣與兄長事後分析,他估計是想控制秦悠悠對付他們兄弟二人,又或者想留下她的性命去討好他的師父江如練,所以才會如此大繞圈子對她用奪魄牽魂之術,如果是動用其他必殺手段,只怕秦悠悠此刻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讓嚴棣與皇帝心生警惕的是,旭光聖子由始至終都是堂而皇之在他們眼皮地下對付秦悠悠,這不能不讓他們對這個新冒出來的對手心生警惕。

    秦悠悠聽了這個消息,就算心裡早有准備,還是忍不住一陣難過,那個男孩子與英郡主本來都是聰敏可愛小孩子,如今卻失去神智,成了兩個白痴,和親王世子夫婦該如何難過啊。

    「沒有辦法醫治嗎?」。秦悠悠低聲問道。

    「沒有,他們被旭光世子完全控制,這樣已經算是比較好的結局了。」嚴棣摸了摸她的發心,沒有多說。

    「那朵茶花究竟有什麼問題?」秦悠悠想到英郡主多次提及「花花」,就知道那朵花有問題,可是她收花的時候嚴棣就在身邊,也沒發現什麼不妥當。

    「那朵花本身並無問題,不過是被賀熙朝選作藥引,配後後來在大帳內大量蠱蟲的氣味,再加上首先攻擊營地的那些野獸也被特制的藥物喂養過,它們血裡散發的氣味混在一起,所以英郡主才能輕易以眼神控制你。」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秦悠悠奇怪道,既然知道為什麼開始時毫無防范呢?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4 PM

090 關鍵時刻掉鏈子

    「我沒想到,他會用我嚴氏秘傳的手段對付你。」嚴棣這次確實是疏忽了,而且旭光聖子可能用的所有手段他都有考慮過,唯獨沒有這一招奪魄牽魂。

    「你家的手段?!」秦悠悠的聲音一下子跑了調。

    嚴棣親親她的眉心道:「先吃東西,慢慢告訴你。」

    他一提,秦悠悠才發現自己昏沉虛弱的狀態,至少有一半以上是餓出來的。

    現在正是天色微明,這幾日嚴棣不放心秦悠悠的情況,一直與她同寢,綠意、杜韋娘等看她的目光又更曖昧幾分。

    秦悠悠一邊喝粥一邊聽嚴棣告訴她謎底。

    「江如練本來應該姓嚴,他的祖先原本也是我嚴氏的子孫,不過當年因為在儲君之爭中落敗,改而研習邪功,殺害了不少同族,被族裡幾位長老一同出手重創,本來打算將他擒下處死,結果此人詭計多端,最終逃去無蹤。」

    「不過經此一役他受創極重,修為受損,於是隱姓埋名加入奉神教。他對我嚴氏不少絕學了如指掌,他的子孫中並無特別出眾之輩,不過到了這一代,終於出了個江如練。」嚴棣說話向來簡略。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自從江如練成為奉神教教主,多麗國與相月國的關系會變得越發緊張,甚至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秦悠悠忍不住鄙視道:「你家還有奪魄牽魂這種邪功?」

    嚴棣淡然道:「功法本身並無正邪,要看什麼人用。」

    秦悠悠算明白了,旭光聖子這門功法得自江如練,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大概不清楚師父與嚴氏的關系,竟然拿來對付她,所以嚴棣才會沒想到,也因此皇帝才能及時發現喝破,救她一命。

    旭光聖子一定不知道自己干了件班門弄斧的傻事。嚴棣與皇帝也沒料到一個這麼厲害的對手會在關鍵時刻犯這樣低級的錯誤,所以正好缺了防范。

    不管如何,旭光聖子這次唯一的意外失誤,是秦悠悠的幸運。

    而嚴棣也簡單解釋了為何救不了那一對小兄妹,她是在被施法過程中得皇帝及時發現,救治及時,而且由始至終神魂未損,而那兩兄妹卻是在被完整施法後,由施法者親手破壞了神魂。

    人的神魂乃是最玄妙脆弱的東西,一旦被損傷,修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秦悠悠很失望,而且也不太認同嚴棣的話,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是這門功法根本是將人變成傀儡奴隸,比直接殺人更加殘忍可怕。

    嚴棣看出她的不以為然,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換個話題道:「宮裡送了禮服過來,吃飽了就去試一試。」

    「禮服?」親悠悠不明所以。

    「你初次進入禁地與我一道祭拜先祖,這是大事,自然要穿禮服。」

    「哦,好吧。」

    就在秦悠悠清醒之前的三個時辰,京城外某座官家別院密室之內,青銅祭壇上其中一個小小的雪白人形剪紙忽然無端自燃,眨眼間就化作一堆灰燼。

    祭壇邊的旭光聖子長眉一挑,伸指拈起些許紙灰,喃喃自語道:「這兩兄弟竟然能破師父的秘術……秦悠悠,你倒是命大。」

    一名白衣少女推開密室大門,躬身道:「聖子,裘長老到了,正在客廳等您。」

    「嗯。」旭光聖子微微一笑,站起身就往大廳而去,出門前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對那少女道:「將祭壇上的小紙人都燒了吧,已經沒有用處了。」

    「是!」

    「廳上的蘭花開得可好?」旭光聖子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白衣少女渾身一顫,低聲道:「很好,是奴婢今早親手換上去的。」

    旭光聖子伸手抱著他的腰肢,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笑道:「你剛從廳上過來,裘長老沒對你做什麼吧?」

    「他、他在我腿上捏了一把。」少女想起裘長老那一雙雞爪子般干枯的手摸在她身上的惡心感覺,心裡忍不住生出幾分怒意與惡寒,一點點畏懼不安頓時去了七八成。

    大廳上,一名須發花白的灰瞳老者正煩躁地來回踱步,一見旭光聖子現身,便是一連串的炮轟:「你一次犧牲我教兩名核心死士、五名頂級獸使,卻連嚴橚、嚴棣那兩個小賊一根汗毛都不曾傷到,就是那齊天樂的弟子也活得好端端地,你作何解釋?」

    旭光聖子微笑道:「這次的事,我稍有失算,求長老不必動氣,我自會去向師父解釋。」

    「向教主解釋?」裘長老幾乎氣笑了:「你根本是看教主正在閉關,萬事不理,趁機胡作妄為排除異己,你以為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是瞎子?!這次死的都是昊光聖子花費近十年光陰千辛萬苦埋在子夜城心腹強者,你敢說這是偶然?」

    旭光聖子依舊笑得無辜:「確實是偶然,我也很遺憾。」

    裘長老幾乎怒發沖冠:「你們兩個要怎麼斗,我們這些老家伙不管,可是那些人是神教耗費無數人力物力培養出來的,豈可任你作兒戲般犧牲,你如此胡作妄為,就不怕寒了神教上下的心?日後誰還願意效忠神教?」

    「為神交效忠乃是本份,心存異志計較個人利益得失之徒,死不足惜,神教耗費人力物力培養他們不就是為了讓他們替神教出力嗎?」。旭光聖子隨意道。

    他說的話句句讓人難以反駁,否則就要扣上對神教不忠的大帽子,裘長老被他氣得指尖發顫,怒道:「你莫以為教主不理事,教中弟兄就要任你擺布,老夫回去就召集眾位長老聯名削你聖子之位,待教主出關再來治你的大罪!」說罷就要拂袖而去。

    旭光聖子懶洋洋道:「裘長老何必這麼著急,且聽我一言。」

    裘長老原也不願徹底得罪他,當下遲疑片刻,回過頭來,正正對上旭光聖子那雙燦若星辰又幽深如海的烏黑眸子。

    「我侍女身上的脂粉香氣,裘長老可還滿意?」旭光聖子語調平緩溫和,帶著濃烈的魅惑之意。

    裘長老只覺得腦子像被燒紅的鋼針狠狠扎了一下,他心知不妥,但是卻提起不半分反抗的力氣,漸漸地連反抗的意識都被抹殺。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5 PM

091 最後一夜

    旭光聖子慢慢走到他面前,笑道:「你不該如此好色,一把年紀了還來輕薄一個小小侍婢。可惜了。」

    裘長老呆呆點頭,過了好一陣,神情慢慢恢復自然,只是眼底深處多了一絲空洞惘然。

    旭光聖子如打發手下般向他揮揮手道:「回去吧,嘴巴閉緊些,不該說的話別說。」

    「是。」裘長老躬身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開,那神情姿態與他到來之時並無不同,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已經成了旭光聖子的又一個傀儡。

    旭光聖子從袖中取出一丈張白紙,一柄銀色小剪,很快剪出一個雪白的小紙人封入玉盒之中。

    他抬起頭皺了皺眉,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語道:「我的奪魄牽魂明明已經大成,嚴氏這兩兄弟究竟是如何破解的?真是太沒意思了……」

    他心裡明白,錯過了這一次,短時間內再想動秦悠悠那是絕無可能了。他始終覺得,嚴棣與秦悠悠之間藏著某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甚至連嚴橚、嚴棣兩兄弟的修為到底在哪個境界,他也有些摸不准,可惜當年大師兄出事之後就陷入昏迷,要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有用消息都很難。

    旭光聖子忽然想到風歸雲,也許從他身上能知道點什麼也不定。

    他正打算將風歸雲召來,卻聽手下來報,風歸雲突然失蹤……

     天色大亮,宮裡派來的四名小太監合力抬了一個檀木箱子進秦悠悠的繡樓。

    秦悠悠也很好奇這宮裡頭特地送來的禮服是什麼模樣,於是饒有興致坐在一旁看綠意她們小心翼翼把箱子裡的東西一件件搬出來。

    最先取出的是一頂黃金打造鑲嵌滿各色珠翠寶石的龍鳳冠。秦悠悠數了數冠上的龍鳳數目,整整十二龍九鳳!

    以她有限的對皇族冠服的了解,鳳冠許多皇族女眷都可以戴,但是上頭的鳳凰一般不可以超過八只。

    九鳳是皇後的衣飾禮服上才可以用的,也有極個別德高望重又或者有特殊貢獻的皇族女眷獲得特許戴九鳳冠。

    嚴棣的身份地位,太後與皇帝允許他的妻子戴九鳳冠不算奇怪。

    可龍冠那絕對是皇後、太後才有資格戴的,不管是誰,天下間會在冠上同時以龍鳳為飾的,就只有皇後和太後兩個。

    秦悠悠看得很仔細,每條金龍都是五爪的,不是蟒、蛟之類。

    不止秦悠悠,就是綠意、杜韋娘等的神情在看清楚冠上的裝飾之後也變得古怪起來。

    嚴棣卻完全不覺得意外,淡定非常地吩咐綠意她們繼續。

    接下來是一大盒子配套的耳環、珠串、手鐲,壓裙的環佩等等,加上那頂霸氣側漏的十二龍九鳳冠,映著滿室日光,簡直可以閃瞎人的眼睛。

    禮服放在最下一層,從裡到外也是九層,連內衣都一一齊備,綠意她們無意間抖開了那件繡工華美的胸衣,秦悠悠呆了一呆,差點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根本不敢看嚴棣是什麼表情……雖然她估計他多半依舊是面無表情。

    「怎麼我看著覺得像婚服?」秦悠悠努力無視那幾件被綠意收起內衣,低聲嘀咕道。

    四個小太監對於這件差事慎重至極,反復交代了綠意她們替秦悠悠試衣時要注意的各種大小事項,要記錄清楚需要修改的地方等等。

    秦悠悠將這一大箱子衣飾穿戴上身,差點連站都站不穩。還好嚴棣聲明只是首次進入禁地祭拜祖先需要如此隆重,否則她好不容易軟化決定嫁給他的想法恐怕會因為這一整套可怕的服飾而徹底改變。

    她才發現,嫁個有皇族背景又位高權重的夫君,是這麼可怕的事。

    這一折騰就是大半天,秦悠悠前幾日才被損傷了神魂,換下那一堆冠服首飾,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

    就這麼吃吃睡睡過著豬一樣的生活,幾天眨眼便過。

    這一夜准備吃下最後一枚易經丹之前,嚴棣終於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宣布,按照原定計劃,明日會帶她到皇族禁地祭祖,然後帶她到聖泉替她恢復修為。

    計劃是早定下來的,不過秦悠悠還是開心不已,主動抱著他送上好幾個香吻以示感謝。

    嚴棣輕撫著她的長發,意味深長道:「待我替你恢復了修為,你可以准備更豐盛的謝禮報答我。」

    小丫頭此刻毫無防備地伏在他懷裡,這好幾個月下來,她已經漸漸習慣了他的親近,對於他許多親密的舉動也從一開始的扭捏抗拒變成習以為常,到了禁地之內,他估計不用花多大的功夫就能讓她心甘情願與他成為真正的夫妻了。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輾轉吮吻……過了今夜,他再不必忍耐壓抑,可以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擁有她。

    渾圓的易經丹在熱吻中被哺喂到秦悠悠口中,很快她的眼神變得迷蒙起來,然後整個人軟軟地沉睡過去。

    「是上天把你送到我手上的,悠悠……」嚴棣看著她靜謐安詳的睡容,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將她放倒在床上蓋上軟被,握住她的手腕細細把脈,確定效果一如自己所料,這才露出滿意之色,起身離開。

    次日一早,秦悠悠起床用過早飯就與嚴棣一起乘坐馬車出發往嚴氏皇族的禁地而去。

    禁地在京城正東方一百多裡外,嚴棣此次出行是以祭祖為名,先到皇宮前拜別皇帝,然後才帶齊整套儀仗離開京城往東進發。

    整個隊伍綿延十數裡,聲勢極為浩大,不少京城百姓都跑到街上看熱鬧。

    一名身穿簡朴青衫、神情落寞的青年坐在街口一間小茶居二樓雅座上,定定看著嚴棣與秦悠悠所坐的馬車從下方經過又漸漸遠去消失不見,輕嘆一口氣無聲道:「何滿子說,他也給你吃了數不清的易經丹,想來他也一樣不願你有損傷,如果他是真心待你,你也願意留在他身邊,那我也無話可說……願你一生平安喜樂,莫要像娘親一般不幸。」

    他仰頭一口飲干杯中茶水,放下幾枚銅錢,再不看樓下熱鬧的景象半眼,下樓大步離開,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7 PM

==嬌妻凶猛==

悠悠我心,誓許永樂。

092 終成眷屬


    整隊人馬行進速度相當慢,下午才抵達皇族禁地所在的思帝鄉,此地名為「鄉」,實際上是一座周邊駐扎了上萬皇家禁衛的小山,山下有河水環繞,要進入禁地的唯一通道只有正門前一條足有三丈寬三十多丈長的大型木橋。

    木橋旁矗立著兩座石堡,平時估計都是作看守瞭望只用,今日卻都空了出來,整飾一新,還放置舒適的桌椅,備好了豐盛的素菜還有沐浴的香湯,方便二人各自換裝休息。

    秦悠悠那身浮誇到極點的禮服也被送到了石堡中,隨同前來的侍女們伺候她用過素菜,帶她到隔間內沐浴更衣,將整套隆重的九層禮服加上那頂十二龍九鳳冠,還有各種環佩首飾全數穿戴好。

    綠意仔仔細細檢查過她的妝容衣飾完美無瑕,才滿意地低聲道:「奴婢們不能進入禁地,進去之後就只有靠王爺好好照顧您啦。」

    秦悠悠被那一身至少幾十斤重的裝備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瞪了綠意一眼,靠著她們幾個的攙扶才穩穩地一步一步挪出去。

    嚴棣也已經更換好禮服等在外邊,他的禮服冠帶繁復程度絲毫不輸於秦悠悠的,不過男子至少不用畫妝也不用戴那麼多累贅的首飾,所以還是比秦悠悠快了許多。

    他身材高大挺拔,九層禮服穿在身上也不見臃腫,倒是秦悠悠看上去猶如一個被層層疊疊裹得緊緊的胖娃娃,越發顯得一張臉小小的。

    兩人的外袍都是純正之極的黑色,這是相月國皇族的正式禮服,領袖及衣袂處用淡金色的絲線繡了無數彎月紋飾,在日光下顯得異常耀目。

    九重禮炮響過,嚴棣挽起秦悠悠走上那條通向禁地大門的木橋,所有人都止步於木橋那一端,只得他們二人相偕前行。

    嚴棣手上傳來一股暖暖的熱力,透過秦悠悠的手臂流遍她全身,她幾乎不用花什麼力氣,只要放松了靠著他就好。

    橋上的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只剩薄薄的一層,腳下的木板傳來水流拍擊橋墩的微微震蕩,耳邊是潺潺流水之聲,天地仿佛只余他們二人,橋那一端的無數禁軍隨扈都被隔絕在他們的世界之外。

    如果可以一輩子依靠著他慢慢走過,應該是很不錯的事情吧……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師父那些閒書上所說的「愛情」?

    數十丈的距離,不過片刻就走完了,秦悠悠對嚴棣的心態卻發生了許多變化。

    木橋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石洞,石洞前兩扇黃銅所鑄的大門洞開,禁地裡頭黑黝黝靜悄悄地,石洞門怎麼看怎麼像一只洪荒巨獸的大口,讓人忍不住心裡發毛。

    「不用怕,這是我嚴氏祖先留下的福地,你是我的妻子,也是他們的至親晚輩,在這裡很安全。」嚴棣捏捏她的手安慰道。

    千辛萬苦終於來到這裡了,秦悠悠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理由退縮,而且萬事有妖怪恩公頂著,她怕什麼呢?

    嚴棣從手上須彌戒指中取出夜明珠,拉著秦悠悠走入石洞。

    借著朦朧的珠光,秦悠悠看清楚兩側洞壁上都是一些黑黝黝的石板,上頭刻了許多文字圖形,似乎是各種各樣不同的功法圖譜,她小心翼翼觀察著整條通道,發現機關之多簡直已經到了嘆為觀止的程度,只不過……顯然都是年久失修的,已經完全無法使用。

    即便如此,讓她仔細研究一下,估計也能獲益匪淺。

    可是她如今身上累贅太多,全靠嚴棣助力才能走得輕松平穩,他沒有停步讓她細看的打算,她也只能老老實實任他牽著走。

    反正進出都是這條通道,妖怪恩公說過,只要祭拜完祖先,就可以換掉這一身要命的冠服,她完全可以等之後離開時一身輕松了再看個過癮。

    現在先盡快完成所有繁文縟節,讓妖怪恩公帶她去那個什麼聖泉是正經。

    通道的盡頭,又是一對黃銅大門,嚴棣伸手輕輕一拂,兩扇大門就緩緩開啟,露出後面一座空曠的大殿。

    大殿頂上鑲嵌了無數面反光極好的水晶鏡,只等嚴棣點燃大殿正中的火盆,整座大殿頓時光如白晝。

    大殿前方立著一面高三丈寛五丈的玉璧,玉璧上從上到下刻了不少人名,應該是族譜一類的東西。

    玉碑前立著一雙與人等高的玉像,是容貌極好的一男一女牽手並立。

    這對玉像雕刻得栩栩如生,靈動細膩,也不見這兩人舉止如何親密,但卻讓人一看便覺得他們心意相通,猶如一體,每一絲神情動作都帶著纏綿無限的親暱之意。

    「他們就是我嚴氏的先祖,悠悠,隨我焚香祭拜。」嚴棣將她帶到玉像前,扶她跪倒在地。

    秦悠悠長這麼大還沒隨便跪過什麼人,不過想到這兩個都是仙去不知道多少年的長輩,自己還要靠人家的聖泉救命,又得嚴棣無數次救命大恩與悉心照料,也當得起自己的大禮,所以很老實地乖乖跪好了。

    她學著嚴棣的動作將點燃的香燭舉至眉心,誠心誠意向著兩尊玉像三叩首。

    嚴棣望著玉像一字一字道:「嚴氏六十三代孫嚴永樂攜妻秦氏悠悠,拜見列祖列宗。自今日起,當與妻相守,互相扶持,至死不渝。」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鑿在石上的誓言,話聲回蕩在大殿之內,余音不絕。

    與妻相守,互相扶持,至死不渝……

    他緩緩將目光移向秦悠悠,來之前他就說過,要後者按著他說的說一遍,秦悠悠原以為多半是些祭拜祖先的通用詞句,沒想到卻是這樣的誓言,一時間心裡發虛,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嚴棣並沒有催促,只是握著她的手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秦悠悠腦子裡閃過先前兩人一起從木橋上走過的情景,想起相識以來他為她做的每一件事,心裡的猶豫退縮終於被突然湧上來的沖動所撲滅。

    「秦悠悠隨夫嚴永樂拜見列祖列宗。自今日起與夫相守,互相扶持,至死不渝。」

    她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她只知道,此刻她真心誠意,願與這個男人廝守終生。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7 PM

093 替我解衣

    嚴棣心滿意足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挽著她繞過那對玉像走到它們背後的巨大玉璧面前,他的名字就在所有名字的最後一排,奇怪的是皇帝生了那麼多兒女,他的名下卻沒有刻上任何一個子女的姓名。

    「並不是所有嚴氏子弟都有資格留名在這玉碑之上。」嚴棣一看她的目光就把她的心思猜了個全中。

    秦悠悠定睛一看,果然,與嚴棣同輩同父的兄弟只有四人列名其上,除了皇帝嚴橚,還有嚴棟、嚴楠倆人,嚴棟的排名甚至還在皇帝之前,照這個排名看來,嚴棟才是長子,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秦悠悠又開始浮想聯翩。

    嚴楠秦悠悠很有印象,就是那個人妖頤親王!

    這樣的人都能夠留名在玉碑上,看來這標准也沒有多高嘛。

    「你的名字在這裡。」嚴棣點了點自己名字下方空白處,以指為筆,輕輕松松就在上面刻畫下了「秦悠悠」三個字。

    「呃,這個可以自己隨便加?」秦悠悠徹底覺得這玉碑大概跟風景名勝的柱子石頭一樣,只要能夠進來,就可以在上面隨便留字到此一游。

    妖怪恩公搞得這麼隆重又神秘兮兮的,害她以為這東西有多神聖莊重呢。

    「自然不行。」嚴棣將她的左手抓起來,以金針刺破她的中指指尖,然後按到她的姓名之上。

    秦悠悠措不及防被他抓著放血,眼睜睜看著指尖冒出的血珠一點點滲入玉璧,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覺得自己的名字仿佛突然活了過來一般。

    嚴棣將她的指尖送入自己口中,舔去上面的血珠,沉聲道:「禮成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妻。」

    秦悠悠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古怪,似乎藏著她不懂的非常危險的暗示,可是她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我們是不是可以換掉這麼累贅的衣服了?」秦悠悠提議道,如果不是靠著嚴棣幫忙,她走過那條木橋都成問題,更不要說走到這禁地深處了。

    「到聖泉邊上再換,這裡過去不遠。」嚴棣突然伸手將她橫抱起來。

    秦悠悠低呼一聲連忙伸手扶住頭上那頂「貴重」得要命十二龍九鳳冠。

    「你帶我走過去就是了,摔壞這個龍鳳冠怎麼辦?」

    「你走得太慢了。」嚴棣理所當然道。

    秦悠悠只覺得身邊風聲微動,一條條長廊,一座座大殿在眼前一掠而過,轉眼就到了一個巨大的山洞之內。

    洞頂嵌了許多不知名的發光寶石,山洞裡光影朦朧,依稀可見前面就是一個直徑至少有近十丈的巨大水潭,翠綠色的潭水豔麗得完全不像真的。

    翠綠的水潭正中有一塊漆黑的巨石凸出水面,巨石上雕刻著一個龍頭,翠綠色的泉水正好從龍口中流出。

    「這就是聖泉?」秦悠悠看得兩眼發直。

    嚴棣點點頭,指著那個石雕龍頭道:「那兒就是泉眼,等會兒你隨我過去喝聖泉水。」

    「好。」秦悠悠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恢復修為,不用再當弱女子,開心得眼睛都笑彎。

    嚴棣雙手替她摘下那頂十二龍九鳳冠,放到一旁的石台上,解開她被緊緊盤在頭頂與腦後的發絲,秦悠悠當場大大松了口氣。

    隨後嚴棣又幫她摘下耳環、項鏈、手鐲以及裙上掛著的環佩等飾物。

    平日類似的親暱行徑他做了太多次,秦悠悠只慶幸終於可以拋棄這些累贅,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當嚴棣的手探到她腰上,要替她解開腰帶脫衣袍的時候,秦悠悠才終於警惕起來,一手排開他的爪子,嗔道:「我會自己來。」

    嚴棣盯著她,眼神裡燃燒著她熟悉又陌生的幽暗火焰,不過他沒有堅持,任由她背過身去解下一層層的袍服。

    秦悠悠想到待會兒要進入聖泉內,衣服多了會很不方便,所以最後只保留了兩層衣裙穿在身上。

    這套九層禮服裡面三層的衣料相對柔軟舒適,裝飾刺繡也較少,算是比較方便活動的。

    她把一頭長發理好轉過身,才發現嚴棣一直在背後看著她。

    秦悠悠頓時又羞又窘,這家伙怎麼一點兒不知道要回避?雖然身上還嚴嚴實實穿著兩層衣袍,絕無走光之虞,但是被一個男子看著更衣的過程總是讓人尷尬。

    「你、你、你怎麼可以盯著我看?!」秦悠悠幾乎被氣得結巴了。

    「你是我的妻子,有什麼我不能看的?」嚴棣伸手將她拉到面前,定定望著她道:「替我解衣。」

    「啊?」秦悠悠愕然回望他。

    妖怪恩公在說什麼?!替、替他解衣?!

    嚴棣捉起她的雙手,引導她替自己取下發冠,解下腰上懸掛的玉佩等飾物,然後幫他松開腰帶脫下外袍……

    嚴棣那雙從來表情不多的眼睛仿佛帶著奇怪的魔力,秦悠悠傻傻看著他,手上不自覺地就依循他的提示,替他解開重重袍服。

    眼看著他身上的衣衫越來越少,掌下已經可以感覺到他身體透出的熱力,秦悠悠終於忍不住縮手漲紅了小臉道:「好、好了!」

    再脫下去就全裸了,他臉皮厚不在意,她還是黃花小閨女一名呢。

    嚴棣將她緊緊抱住,低頭極不正經地舔著她的耳朵:「還沒有好,替我將剩下的衣物也脫了。」

    「壞蛋,不要臉!」秦悠悠用力掙扎起來躲閃著他的唇舌攻擊,不過心裡並不太害怕,妖怪恩公之前也會這樣逗著她玩,並不會真的對她如何。

    不過她這回是徹底想錯了,之前是之前,今日嚴棣已經不打算到此為止了。

    「這個聖泉又叫『永生泉』,泉水有些特別。」他抱起秦悠悠走到水潭邊,將一支金釵插入水中。

    金釵觸及泉水的部分在秦悠悠無法置信的目光中無聲無息慢慢融化,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便徹底消失了。

    金釵都玩完了,人下去還得了?!秦悠悠嚇得猛往後縮。

    嚴棣抱著她微笑道:「永生泉內不容身外之物,你穿衣服下去,也不過是白白浪費一身衣裙而已。幸好如今你我已是夫婦,裸裎相對……也無不可。」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8 PM

094 聖泉內

    什麼叫「也無不可」?秦悠悠傻在原地,腦子一點一點轉過來,終於發現自己被人徹頭徹尾地坑了,而且還是自己主動要求被坑的。

    她滿肚子憋屈,但是卻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

    在八歸鎮時,她要離開,妖怪恩公就讓她離開,然後她撞上風歸雲,很丟臉地主動求人家幫忙救命。

    她要找醫聖治療身上化元丹之毒,人家答應了,不過最後醫聖來了告訴她:我治不了,找你的妖怪恩公吧。

    甚至她到京城王府自投羅網,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

    更不要說求婚的事,乃至現在進入禁地喝聖泉水的事,由始至終,妖怪恩公都沒有勉強過她,對她幾乎算得上千依百順,但是到後來不管她怎麼選擇掙扎,事情都會按著他設計的方向走。

    她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男女之事,可也知道裸裎相對之後會發生什麼。

    妖怪恩公說了,他們已是夫婦……那就是說,他對她干什麼都可以,秦悠悠就算再天真也知道這衣服一脫,他不可能像之前那樣吃點小豆腐就放過她。

    「我們還沒正式成婚……」秦悠悠虛弱地反駁道。

    嚴棣抱著她道:「進入禁地祭拜先祖,將姓名刻上聖泉玉碑,就是我嚴氏最隆重的婚禮,即便是我母後當年也不曾有這樣的機會。」

    剛才那樣就算?!難怪妖怪恩公會說什麼「與妻相守,互相扶持,至死不渝」,好吧!她又自動自覺多跳了一個坑。

    「但、但是……」秦悠悠覺得這是不對的,可是在腦子裡搜刮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合理的理由。

    妖怪恩公是正正式式向她求婚的,她也親口答應了,聘禮收下而且被大嘴小灰兩個吃貨吃了大半,婚禮按他的話說還是以他們家族的最高規格舉行的,現在人家就算明明白白說要洞房,她又有什麼資格反對。

    「但是什麼?悠悠,你真的那麼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你明明是喜歡我的。」嚴棣低頭吻住她。

    這個吻很輕很柔,仿佛怕嚇到了她一般的小心翼翼,充滿憐惜甚至是虔誠,秦悠悠的抗拒很快融化在這無盡的溫柔之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灼熱的舌尖探到她的唇腔之中,一下一下撩撥吸吮著她的,誘惑著她的熱情反應,秦悠悠的輕微反抗退縮在這甜蜜的誘惑之中變成了主動應和。

    眼前這個男人一雙烏黑的瞳仁裡清清楚楚倒映著她的,那麼專注、那麼認真,仿佛她是天地間唯一能讓他關注重視的寶貝。眼睛深處燃燒著的火焰引誘著她如撲火飛蛾不顧一切沉溺其中。

    秦悠悠心裡生出一種近似恐懼的顫栗,她毫不猶豫閉上眼睛,不敢再去與嚴棣對視,但是眼睛看不見,唇上的感覺卻越發得清晰強烈。

    她覺得自己被憐惜、被珍視、被溺愛同時也被吞噬、被淹沒、被燃燒……各種各樣令她無所適從的熱烈感覺,將她的腦子攪成一團亂麻。

    混亂中似乎有一顆藥丸被哺喂到她嘴裡,秦悠悠被嚴棣喂過太多不明來歷的藥丸,已經不太知道要防備,乖乖地就把藥吞了進去。

    身上忽然傳來熾烈與冰涼兩種截然相反的奇怪觸感,秦悠悠一驚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跟嚴棣身處於聖泉之內。

    熾烈的是他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冰涼的是那一大池子詭異之極的泉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悠悠覺得身體深處似乎正在湧起一股濃濃的虛弱感,那種滋味與當初吃了化元丹之後的空虛無力幾乎一模一樣。

    那顆藥丸有問題?應該不會,嚴棣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害她,秦悠悠努力把疑慮抹去,繼而吃驚地看著自己與嚴棣身上最後一點衣物融化在水中。

    倆人真真正正身無牽掛、不著片縷了。

    長發在水中婉轉交纏,黑發之下的身體肌膚在剔透的泉水中纖毫畢現,秦悠悠瞪大眼睛望向那個緊緊抱著她給她溫暖的男人,忽然覺得那張沒有表情的面癱臉也充滿著濃濃的魅惑,說不出的迷人。

    這聖泉水一定有問題!至少會影響人的視力……秦悠悠懊惱地把臉埋在嚴棣胸前,仿佛這樣她就安全了,至少嚴棣沒辦法看清楚她的身子。

    耳中傳來低沉而得意的笑聲,秦悠悠感覺按在她肩背上的那只大掌變得十分不老實,大模大樣撥開她的發絲,細致地摸索著她光滑細嫩的肌膚。

    冰涼的泉水中那一只手掌上傳來誘人的溫熱令人不忍拒絕,敏感的肌膚上浮起一點點興奮的小疙瘩。

    秦悠悠軟弱默許的結果就是那一只手掌的撫弄越發用力,似要將她整個揉入緊貼著她的那個男人的身體之內。

    另一只本來停在她腰上的手掌也越發放肆,滿意地在她的細腰上游弋了幾圈之後,慢慢往下滑落到她圓翹的臀上,熱烈的撫觸一眨眼間變成了放肆抓握揉捏……

    「停、停、停!」秦悠悠大驚失色,僅余的一點理智提醒她必須出聲抗議制止。

    她清楚感覺到,小腹上妖怪恩公的某個重要部分已經蠢蠢欲動,再不制止她連聖泉泉眼都沒碰到就要先被吃干抹淨。

    嚴棣抱著她低嘆一聲,面對這個小丫頭,他引以為傲的自控能力通常會變得不值一笑。他確實太急了,差點兒忘了最重要的事。

    他抬手掬起一捧泉水輕抹在秦悠悠的臉蛋上:「把臉上的脂粉洗干淨,我帶你到泉眼去。」他比較喜歡秦悠悠細膩的肌膚與清新的體香,對吃她臉上那些胭脂水粉沒興趣。

    臉上的脂粉碰到水,還是這種會融化一切死物的古怪泉水,只怕就算不是糊成一團也很是不成樣子。秦悠悠懶洋洋地干脆把臉泡到泉水裡,任由嚴棣抱著她的腰帶她往水潭正中的泉眼而去。

    越往那邊去,強大的生命氣息便越發濃郁,秦悠悠舒服地深深吸了幾口,似乎那種討厭的虛弱感也減輕了一些。

    她沒發現身邊嚴棣愈發凝重的神情與逐漸變得緊繃的身體。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9 PM

095 兩情繾綣

    與秦悠悠相反,嚴棣越靠近聖泉泉眼,便越感到不適,身體內洶湧的真氣受到周圍無處不在的生命氣息刺激,變得不安躁動,翻湧奔騰著似乎隨時要突破某個玄妙而不可測的極限。

    嚴棣拼盡全力壓抑著體內洶湧的真氣,一路將秦悠悠送到泉眼邊,示意她直接去喝泉眼湧出的泉水。

    秦悠悠勉強伸手去扶泉眼下的巨石,想把身體靠近一些,結果卻手腳發軟,差點兒沒扶穩直接滑到水裡去。

    這一路過來一直都是依靠嚴棣的助力,此刻離開他身邊才發現這泉水似乎沒太多浮力,下面也不知道有多深,當場把秦悠悠嚇得低叫一聲。

    幸好嚴棣的手及時從後方伸出扶住她的腰,才沒讓她一沉到底。

    這聖泉處處透著古怪!秦悠悠心裡發寒,仰起頭張嘴吞下一口泉水。

    「多喝幾口。」嚴棣在身後提醒道。

    秦悠悠很聽話地又狠狠灌了幾口,泉水帶著一股清涼的氣息一路滑到她的肚子裡,慢慢滲透至全身。

    腦海一片清明,連身體都仿佛被這泉水徹底潔淨了,只是身體的虛弱感卻沒有任何好轉,反而越發強烈起來。

    秦悠悠甚至覺得原本存在於經脈之中散亂而無法凝聚的真氣正在一絲一縷地迅速蒸發消失。

    「你剛才給我吃的是什麼藥?」她直覺問題是出在那顆藥丸之上。

    嚴棣一言不發,抱著她飛快往後倒退,一路退到水潭邊才停下,那緊張急迫的姿態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他轉身將秦悠悠抵在池壁上,緊繃的神情也放松下來,伸手握著秦悠悠的手腕替她把脈,過了一陣才抬起頭慢慢對她道:「我剛才給你吃的是化元丹。」

    「為什麼?」秦悠悠大驚失色,原來她體內僅余真氣消失不是錯覺!一顆化元丹打散了她多年修煉積累下的真氣,第二顆下去更徹底將她的真氣全部抹除,她現在真真正正是個毫無修為的人,連重新凝聚真氣的機會都沒有了!

    妖怪恩公一直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害她?!

    嚴棣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溫柔道:「別害怕,我散去你原本的真氣,是因為我想給你更多的。」

    「更多的?」秦悠悠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相信他,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乖乖聽話配合我,我會給你很多很多。」妖怪恩公的話裡充滿了誘哄的味道。

    終於完成一切該完成的事,可以放心擁有他的小妻子了……

    熱情的親吻從唇開始,不再溫情脈脈循序漸進,倒像突然爆發的烈焰,一下子強行將秦悠悠燃燒起來,每一下吸吮都像要把她吞下去一般迫切。

    幼嫩的唇瓣被粗魯地頂開,嚴棣的舌尖不容拒絕地闖入她的領地肆意游弋,搜刮她的每分甜蜜津液與呼吸,強迫她的唇舌接受響應他的野蠻侵略與瘋狂挑逗。

    秦悠悠靠著他手臂的支持才沒有滑到水裡去,而嚴棣卻陰險地利用這一點以雙手、以身體肆意碰觸著她玲瓏曼妙的酮體。

    灼熱的大掌掬起她渾圓的酥胸,指腹從那嫩滑豐滿的下緣向上揉弄,直到尖端處那一抹粉色的花蕾,如此往復數回,只把那一對雪白飽滿的酥胸揉弄出如桃花般的粉嫩色澤。

    那一雙大掌似乎還不滿足,狠狠攀上峰頂惡意地以拇指與食指擰著那淡粉色的小花蕾一陣揉擰。

    這對於秦悠悠而言太過刺激了,她開始驚惶地掙扎起來,甚至忘了自己隨時會往下掉的險境。

    她的負隅頑抗惹來嚴棣的不滿,喉嚨深處發出幾聲低低的咕噥,抬起大腿不由分說擠到她兩腿之間,讓她變成跨坐在他的膝上。

    秦悠悠發現自己好像暫時安全了,不會在往下掉,連忙收回扶著嚴棣的雙手掩護住胸口,更用力扭過小臉試圖從他狂暴的熱吻中掙扎開來,喝止他的過份行徑。

    可惜嚴棣穩住她的身子不是為了讓她有機會反抗,而是要讓自己的攻擊更加順利。

    他幾乎沒花什麼力氣就將秦悠悠那一雙礙事的手反折到她身後,因為這個動作,他的小妻子誘人的雙峰變得越發豐滿突出。

    嚴棣滿意地一邊追逐著她的唇與她唇槍舌戰,一邊毫不客氣地盡情感受它們柔軟又充滿彈性的絕妙觸感,時而大力抓握,時而細細捻弄,頂端脆弱小小花蕾在這一連串攻擊之下悄然綻放,顫巍巍地展露出迷人的風情。

    秦悠悠避無可避地任由嚴棣揉弄,不知不自覺間,羞人的麻癢脹痛從胸前一直擴散到身體深處,令她渾身顫抖,小腹下最私密的地方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滲出。

    嚴棣的腿正正抵在那要命的地方,瘋狂的熱吻中,他仿佛感覺到什麼,終於大發慈悲暫時松開了秦悠悠的雙唇。

    秦悠悠准備了一肚子罵人喝止的話,到了此刻卻只剩喘氣的份,而且她隱隱明白自己身體的變化意味著什麼,更害怕被面前這個欺負她的壞男人發現,心慌意亂之下,只知道可憐兮兮望著嚴棣發呆。

    嚴棣忽然笑了起來,身體前傾將她緊緊壓在潭邊的石壁之上,低頭咬著她軟軟嫩嫩的小耳珠,不懷好意地向著她的耳朵呵氣道:「我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什麼了?!秦悠悠又羞又氣,努力想合起雙腿讓自己那一處離他的腿遠一點。

    嚴棣也不阻止,甚至松開口放過她雪白的耳貝,任她努力把身體抬高,然後微微低頭一口含住她不小心浮出水面的小花蕾狠狠吸吮舔弄起來。

    另一朵可憐的花蕾也沒有逃過攻擊,被嚴棣的一只手以極煽情的手段揉捏旋擰。

    天啊!

    秦悠悠覺得身體仿佛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她伸手想推開嚴棣伏在她胸前的頭顱,但尖端處傳來的那種感覺卻仿佛有銷魂蝕骨的可怕魔力,讓她既抗拒又渴望,既害怕又歡喜。

    當她以為這種令人瘋狂的感覺已經達到極限,嚴棣的另一只手掌突然滑過她的小腹往著她最私密的地方探去。

    不!不可以!那裡……他會發現的!秦悠悠慌亂地伸手想制止他,但是她那一點點微弱的力氣在他而言,比螞蟻也強不了太多。

    溫熱的指尖堅定而輕柔地翻開一層層嬌怯怯的花瓣,終於如願碰觸到泛起絲絲凝露的神秘花心。

    「你、你混蛋!」秦悠悠氣極羞極,聲音都帶了哭腔。

    嚴棣沒有停下攻勢,只是緊緊壓著她含糊地低噥道:「悠悠乖,我很喜歡,你的一切我都喜歡。」

    輕探花心的指尖毫不停歇,急切地描繪花朵內每個細致輪廓,不放過每處隱秘的縫隙。

    最私密的花瓣被肆意翻弄著,卷起一陣比先前更加強烈的烈焰,將秦悠悠的理智徹底焚燒殆盡。

    她低低嚶嚀一聲,感覺一股熱流不受控制地從那羞人的一處緩緩流淌而下,那一只可惡的手掌的主人顯然也感覺到了,動作變得更加大膽放縱,甚至試探著要深入花心去索取更深處的甜蜜。

    秦悠悠本能地夾緊雙腿想把那混賬的「入侵者」驅逐出去,得到的卻只是身前那個男人一陣滿意的嘆息和再次升級的侵犯。

    不是她沒用,只是對手太強大了……秦悠悠低低嗚咽著,被身體內洶湧的熱潮淹沒,整個人不自覺地緊繃著身子哆嗦起來,仿佛是極致的快樂,也仿佛是極致的恐懼,身體完全不再受意識的控制,只剩恍如脫體飛升般的無盡快感。

    嚴棣沒有放過她的任何反應。

    懷裡眼波朦朧,透出一股慵懶滿足模樣的嬌媚小美人,是他的妻子,她此時此刻的美態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而她馬上就會完完全全屬於他!

    秦悠悠還沉浸在璀璨的余韻中沒回過神,忽然覺得有什麼巨大而灼熱的東西頂在剛才被肆意撩撥過的地方,她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一股撕裂的痛楚從身體最脆弱敏感的部位傳來。

    「嗯!你、你……」虛弱至極又剛剛消耗不少的秦悠悠差點兒被這難以言述的脹痛擊潰。

    然而嚴棣花了這許多心思挑逗她,努力讓她在這個過程中少吃些苦頭,自己卻已忍得差點兒要爆了。此時此刻再顧不上什麼見鬼的憐香惜玉,雙掌牢牢握住她的細腰,擺弄控制著她的身體配合他的動作。

    身體一次一次被充滿,瘋狂的節奏中,痛楚漸漸麻木,只剩酸酸漲漲的詭異滋味在一點一點累積,醞釀成無法形容的快感。

    同時,一股龐大的熱流從嚴棣身體與她相觸之處蔓延而來,將她身體內每一條經脈灌得滿滿。

    秦悠悠整個人處於半迷糊狀態,先前是身體虛脫無力,精神出奇健旺,現在漸漸變成精神萎靡混亂,身體卻像被灌滿了的皮球般充盈無比。

    秦悠悠眼神迷惘地看著嚴棣,他在她面前快速晃動的那張臉終於有了表情——可以稱之為喜悅、滿足、舒暢、沉醉、妖魅的豐富表情。

    她是眼花了嗎?面癱的冰山妖怪竟然有表情,因為她?!

    如果是的話,她會很得意。

    她努力伸手抱著嚴棣的脖子想看得清楚一些,卻被某個處於意亂情迷狀態的男人以為是熱情響應,更加賣力地肆意沖撞她的身體。

    「慢、慢一些……」秦悠悠覺得自己不行了,一切意識似乎在剎那間離她遠去,只余兩人身體交融處令人神魂震撼的狂喜。

    「嗯。」秦悠悠抱緊了嚴棣在他懷中瑟瑟顫抖,終於敵不過這種閃電般令人戰栗麻痺的快感,徹底失去意識倒在了他懷裡。

    他才剛剛開始!嚴棣有些無奈地抱緊了她,累積多日的情欲與身體內決堤的真氣叫囂著要他繼續下去。

    他勉強分心探了探秦悠悠的脈象,確定她還遠遠沒有到達極限,便安心地放縱自己盡情享受這來之不易的美味獵物。

    中間秦悠悠醒過數次,不過很快又因為過度的歡愉耗干了精力昏迷過去,等她真正醒來,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聖泉,身上裹著厚厚的毛毯躺在臨時鋪設在地面的厚厚褥子上。

    身體沒有什麼不適症狀,反而從裡到外都有種煥然一新,圓滿充盈的美妙感覺,就是從前武道修為晉級時也沒有現在這麼精神爽利。

    對了!她的修為……秦悠悠心念一動,想起先前在聖泉中嚴棣與她歡好時身體裡的奇怪現象,馬上試著調動體內真氣。

    這一試將她嚇了一大跳,她的真氣比她未吃化元丹之前強大何止百倍!

    這怎麼可能?秦悠悠嚴重自我懷疑起來,會不會是自己失去修為太久,所以感知都開始發生偏差?

    她將真氣凝聚於指尖向著洞壁上一指。

    嗤!

    肉眼可見的一道真氣凝成的光柱破空而出,所過之處激起一陣尖銳的風聲,幾張之外的洞壁幾乎應聲被擊穿了一個小洞,而且蘇翩紫甚至能夠根據那一道真氣光柱反饋的感知推算出這個小洞至少深近五尺!

    真氣離體外放還能有這樣的威力,這至少得九品武尊才能做到吧!

    秦悠悠怔怔看著自己的手指。腦子裡不期然想起嚴棣在聖泉中說的話——我散去你原本的真氣,是因為我想給你更多的!

    這些真氣是妖怪恩公傳給她的?

    如果她沒記錯,這樣把自己的修為轉移到別人身上,不但要達到許多苛刻的條件,而且對傳功者的修為有嚴重損害。

    今日之前秦悠悠還會單純地以為這是妖怪恩公對她好,現在她嚴重懷疑這種無私奉獻的行為背後究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邪惡目的。

    可是不管如何,她不但重新有了修為,而且比從前強了許多倍,這就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好事。

    秦悠悠滿腔喜悅的靜心感受身體的變化,有了如此強大的修為,哼哼!就算妖怪恩公再有什麼陰謀詭計,她也不怕了!

    正當她興致勃勃計劃修為恢復後要干哪些大事之際,忽然被連人帶毯子一並橫抱起身,嚴棣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微微一笑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妖怪恩公……會笑?而且不是那種陰森森比繃著臉還可怕的恐怖笑容。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39 PM

096 夫君被換人了?!

    秦悠悠瞪大雙眼看著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嚴棣,半天沒敢肯定他的身份。

    嚴棣被她陌生又訝異的眼神看得心浮氣躁,新婚面對愛妻的滿腔溫柔頓時被氣走了七八成,皺起眉頭冷下臉色。

    「嗯嗯,這樣就對了……嚇死我了!以為你出了什麼毛病。」秦悠悠松了一口氣,欣然道。

    還好還好,妖怪恩公還是妖怪恩公!不對,其實是妖怪相公了……秦悠悠想到她睡著之前兩人干過的那些親密的事,終於泛起幾分扭捏羞澀。

    嚴棣哭笑不得,這是洞房花燭夜之後,妻子該對丈夫說的話嗎?!

    「你喜歡我對你板著臉?」他記得很多人很怕他板著臉的模樣,為什麼他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小嬌妻口味這麼古怪?

    秦悠悠扁扁嘴巴哼道:「你現在……不像你,我不習慣你有這麼多表情,好像換了個人。」

    成婚之後發現貨不對板,而且估計對方肯定會拒絕退貨,秦悠悠慢慢會想起進入禁地之後發生的事,更覺得自己對嚴棣其實一點兒都不了解,卻腦袋發熱的嫁給了他,這個決定真不知道是對是錯。

    「這裡只有我和你,你可以慢慢習慣。」嚴棣將她抱到石台邊放下,伸手就要扒開她裹在身上的毯子。

    秦悠悠死死揪著不肯放:「你要干什麼?」

    「伺候愛妻更衣,還是你想就這樣跟我去吃東西然後看禁地裡的機關?」嚴棣好笑地伸手摸摸她的臉蛋,然後慢慢往她纖細的頸項滑去。

    之前兩人沒有親密關系,嚴棣的許多小動作秦悠悠都沒多想,現在她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兩個人在聖泉裡頭瘋狂放縱的畫面,他的碰觸頓時變得曖昧非常。

    她努力裹緊毯子閃躲他的騷擾。

    嚴棣眼裡閃過促狹的笑意,故意假裝沒發現她的抗拒一般以拇指一下一下摩挲她敏感的頸側。

    「壞蛋!不許你碰我了!我自己會換衣服,不用你來。」

    「真的不用?!」

    「不用!」

    「我都見過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秦悠悠狠狠瞪他,直到他識趣地停下來不再繼續說下去。

    「好吧。」嚴棣退了一步,伸手揉揉她的腦袋,轉身走到外邊。

    秦悠悠看著他的背影,再一次深刻懷疑起來,相公是不是被人調換了?怎麼一覺醒來差那麼多?!

    她決定換好衣服之後去跟他好好談談,至少搞清楚他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覺得這個跟自己有關,不過她再自戀也不會認為洞房後,夫君就會因為被自己迷得七葷八素而風格大變。

    石台旁邊就放了一個檀木衣箱,秦悠悠微微一彈指,指風掃過,頗有些份量的箱蓋便輕松翻開,露出箱子裡滿滿的各色衣物。

    重新有用修為,而且是九品武尊修為的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好!

    可是當秦悠悠在看清楚衣箱裡頭的衣物之後,就再也笑不出了。

    箱子裡頭從內到外的衣衫都准備齊全,一看就是綠意她們靜心整理過的,不過她們給她挑的都是什麼衣裙啊!

    不是薄就是透,穿在身上跟第二層皮膚似的,就是青樓女子都不敢穿得這麼奔放出來見人。更誇張的是那些褻衣,無一不極盡妖嬈誘惑之能事,光看就讓人忍不住臉紅。

    看來大家都很清楚妖怪相公把她拐進禁地來是要干什麼,只有她一個被蒙在鼓裡。

    還好綠意她們大概不知道她會恢復修為,還是很有良心地准備了幾件很厚的毛皮披風,好讓她不至於因為穿得太少而患上風寒。

    秦悠悠挑了半天,總算找到兩件比較不那麼輕佻的衣裙穿好,外加取了披風把自己嚴嚴實實包起來,然後才關上衣箱出去找嚴棣。

    「你還覺得冷?」嚴棣一見她的模樣就忍不住奇怪,秦悠悠現在的修為他最清楚,根本已經是寒暑不侵之身,還穿那麼多干什麼?

    秦悠悠氣道:「你都讓綠意她們給我收拾的什麼衣服?!沒有一件能穿的。你是壞蛋,你手下的人都混蛋!」

    嚴棣被她罵得莫名其妙,不過現在他心情極好,秦悠悠的一點小脾氣他也不放在心上,只當她不忿上當受騙跟自己鬧別扭。

    「先吃飽了再說。」嚴棣伸手拉過她,態度依舊溫和縱容。

    倒是秦悠悠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她也知道這事多半與嚴棣無關,他還沒有無聊到去關心女子的衣物該如何准備,多半是杜韋娘出的餿主意。

    禁地之內就如嚴棣所言,只有他們二人,自然不會有豐富的點心熱菜,不過是嚴棣帶進來的簡單干糧茶湯,沒有一大群太監侍女在旁邊伺候,兩人相對進食反而更感輕松。

    嚴棣毫不客氣把秦悠悠拉進懷裡,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喂食。這樣放松的嚴棣,秦悠悠從未見過,努力把現在的他與之前的他對比一番,更覺得說不出的詭異。

    「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應該對我說明白?」秦悠悠哼道。

    「你想我說什麼?」嚴棣微笑道。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跟你替我恢復修為有關?」秦悠悠大膽推測道。

    「為什麼會這麼想?」嚴棣有些訝異於她的敏感。

    秦悠悠不肯再被他牽著鼻子走,堅持道:「是我在問你,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先吃飽了再說。」

    「我吃飽了。」秦悠悠發現,妖怪相公不再面癱之後,好像不那麼可怕了,加上現在她也很厲害了,於是態度便強硬了許多,不再接受他的隨便打發與拒絕。

    「真的飽了?」

    「對!你不要轉移話題,快告訴我。」

    「你不覺得現在身體有些不對勁?」嚴棣輕笑著向她的耳朵呵氣,然後更得寸進尺地輕輕咬著她嬌嫩的耳珠兒舔吻吸吮起來。

    秦悠悠忍不住低叫一聲,耳朵上傳來微微痛癢,妖怪相公竟然咬她,不是那種惡狠狠的啃噬,而是以牙齒細致無比地磨弄著她的皮膚。

    「你、你、你……」秦悠悠想大聲抗議,但是發出來的聲音軟軟糯糯,更像實在撒嬌。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40 PM

097 纏綿

    她的身體確實有些不對勁,似乎只要嚴棣一靠近就忍不住緊張又興奮,當他刻意對她調情挑逗之時,更是心旌搖動難以自持。

    「你對我做了什麼?!」秦悠悠質問道,聲音聽來就如一聲嫵媚的嘆息。

    「我沒對你做什麼,不過你的修為不穩,還要多行功幾次才好。」嚴棣一手扯開那件礙事的厚實披風,終於見到裹在其中的絕妙驚喜。

    「綠意她們選的衣服,我很滿意。」他低笑抱起她往聖泉方向走。

    秦悠悠身上穿的是一套全黑的絲質衣裙,緊緊貼著她的肌膚,一條火紅的流蘇腰帶緊緊纏繞在她酥胸下方,將她胸前最動人的曲線勾勒得纖毫畢現。

    隔著薄如蟬翼的衣料,他可以清晰感覺到衣料下酮體的曼妙玲瓏以及比最好的絲綢還有柔滑迷人的嬌嫩肌膚。

    純黑的絲衣明明不透半分膚色,卻讓人浮想聯翩,比直接看到裸露的身子更加吸引。

    對嚴棣而言,這身衣裙簡直妙極了。

    「你說吃完早飯待我去看禁地裡的機關的……」秦悠悠抗議道,用膝蓋想都知道嚴棣口中的「多行功幾次」是指的什麼。

    絕對不會是正正經經盤膝坐著靜心調息那一種。

    「機關不會跑掉,待會兒看不遲。」嚴棣如今只覺得與小妻子「練功」才是第一要務。

    秦悠悠被放到之前睡的那張厚厚的褥子上,嚴棣的身體緊接著壓上來,那一雙作惡的手掌仿佛無所不在,專往她敏感的地方去。

    腰帶系結被一手扯開,黑色的上襦馬上像盛開的花朵一般綻放開來,露出其中芬芳豔麗「內容」。

    秦悠悠裡面穿著一件火紅的胸衣,她挑上這一件是因為它是唯一一件不透明、不在重點部位玩花樣,也沒有繡什麼春宮圖之類的可怕裝飾,卻沒想到在此情此景之下會被襯托得如此引人犯罪。

    嚴棣發現了這個讓人血脈賁張的美景,不由自主撐起身子想看個明白。

    秦悠悠被他火一樣的吃人眼神看得一陣害怕,收緊雙臂想擋在胸前,就想趁機溜開。

    嚴棣將她那雙礙事的手臂抓起,一只手掌穩穩扣住她纖細的雙腕,將它們壓向秦悠悠頭頂上方。

    「不要!」秦悠悠低叫起來,怎麼可能?!她現在的修為明明很強了,為什麼在妖怪相公手上還是毫無還手之力,跟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女子一樣任他擺布?

    他能夠做到這一點,修為要多高才行?!

    這個姿勢顯然更為那一幅紅黑交錯的魅人美景加分,渾圓飽滿的酥胸因此更加突出,鼓鼓地仿佛要撐破哪一件小小的胸衣。

    在他火熱的目光下,秦悠悠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要跟著被點燃了,深處忽然生出一種難言的空虛與期待,有了聖泉裡的經驗,她很清楚這種感覺代表著什麼。

    這個男人肯定是魔鬼!誘人墮落的、荒淫妖魅的魔鬼!

    她並不知道,在嚴棣心目中,她才是最可怕的魔女。她甚至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輕松動搖他的理智,讓他把原本的打算,重要的計劃統統置諸腦後,眼裡心裡只剩一個她。

    反正他與她確實需要多行功幾次,才能把他體內滿溢的真氣散去,解決他的後顧之憂,這也非常重要。

    嚴棣為自己的縱情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更加不客氣了。

    他俯身隔著那件炫目的火紅胸衣輕輕吻上其中一團渾圓,在小妻子迷人的溫暖體香中很快找到了渾圓頂峰那一朵可愛的小花蕾。

    幾乎在他的唇吻上那朵小花蕾的一刻,它已經忍不住挺立起來接受他的憐愛,而中傳來秦悠悠一聲嚶嚀,仿佛在嗔怪他的放肆,有仿佛在抱怨他太過輕柔的動作。

    秦悠悠以為自己要融化掉了,她只看到妖怪相公烏黑濃密的頭發看不清楚他的動作,不過胸前敏感出傳來的溫暖潮濕讓她不必多看都能猜到他在干什麼。

    他在舔她,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認真細致不知饜足地舔吻吸吮著她,動作由原本的輕柔很快變得又重又狠。

    她的雙手已經恢復自由,可是當她把手伸過去時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想推開他還是想抱緊他,口中發出的無意識輕吟連她自己聽了都覺得臉紅。

    他的手很快也加入到這春色無邊的韻律之中,配合著他的唇舌的動作一路潛伏到胸衣之內,用力揉握撫弄著她的飽滿。

    胸前熱熱漲漲的,那股熱流隨著他的動作一波一波沖刷過她已經情動不已的身子。

    兩人交疊的下身無意識地糾纏廝磨著,軟薄脆弱的長裙不知何時已經翻卷到腿上,露出秦悠悠修長筆直的雙腿。

    嚴棣伸手摸索片刻,在秦悠悠不及反應之際就褪去了她身下最後的一點蔽體的衣料,妖冶迷人的神秘花朵在顫抖,花心甚至已經沾滿了動情的露珠,不自覺地隨著主人急促的呼吸微微張合,仿佛期待著嚴棣的探索采擷。

    她之於他確實是個驚喜,嚴棣甚至覺得他迷人的小妻子就是為他而生的。

    看著媚眼如絲軟軟躺在身下任他品嘗的美人兒,嚴棣一刻都不想在等下去了,輕吟一聲挺身將自己與這小魔女合在一處,以原始瘋狂的節奏,將兩人一起拉入狂喜的深淵。

    每一次沖擊都如此深沉有力,每一次分離都得到纏綿無限的熱情挽留,嚴棣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快活舒暢過。

    秦悠悠又感覺到昨天那種身體不斷被注入真氣的奇怪感覺,不過這一次不似之前在聖泉內那麼激烈可泡,比較激烈可怕的反而是身上那個熱情得過份的男人。

    秦悠悠覺得自己被他蠱惑了、帶壞了,一雙長腿情不自禁緊緊纏上他的腰身,甚是雙手也投降的主動擁抱著他,仿佛這樣才能在狂喜的巨浪沖擊中找到一絲絲安全感。

    她覺得自己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一直往上推去,極度的興奮與害怕讓她忍不住張開小口狠狠在他頸上咬了一下。

    「嗯……」刺痛的感覺成為了最猛烈的催情藥,嚴棣的動作瞬間逼得更加猛烈快速,終於在幾次深深的進擊之後猛地停頓下來,伏在秦悠悠身上急促喘息。

    一股熱流狠狠噴射進秦悠悠體內深處,那種戰栗滿足的感覺然她仿佛忽然從高空墮下,失重般的瘋狂快感讓人猶如在生死邊緣來回了一圈。

    「永樂……」秦悠悠抱著身上的男人喃喃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叫他,為什麼用這個初相識時嚴棣就告訴她的名字叫他。

    嚴棣「嗯」了一聲,抱著她的手臂又收集了一些,聲音裡透出濃濃的慵懶與舒暢:「再叫一次。」

    「永樂。」秦悠悠聽話地又叫了一遍。

    嚴棣滿足地吧腦袋湊到她頸間,深深吸了幾口氣,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躺在自己身上,輕輕撫拍著她的肩背。

    突然的動作讓秦悠悠差點兒叫出聲,兩人相接之處並未分開,剛剛經過情欲洗禮的隱秘之處還敏感得很,她忍不住一下子繃緊了身體,然後就聽到身下那個男人得意又滿意的嘆息聲。

    這個淫蕩的壞蛋!秦悠悠又羞又氣地想把身體挪開,結束這讓人臉紅又容易出事親密接觸。

    嚴棣卻不願意,動作極快地按住她的腰肢,咕噥道:「別動。」

    「你……出來!」秦悠悠臉蛋紅的幾乎要滴血了,咬牙切齒地要求道。

    「這樣挺好的,一會兒方便我們繼續,還可以換個更有趣的動作。」嚴棣不等秦悠悠反駁,就一手按住她的腰臀坐了起來。

    「噢,你這個色欲熏心的混蛋!假正經的臭色狼!」秦悠悠不由自主身體往下一沉,只覺得嚴棣那個作惡的東西往身體深處狠狠頂了一下。

    她打了個哆嗦,發現自己掙不過面前這個混蛋男人,越掙扎反而感覺越明顯強烈,終於大發脾氣狠狠捶了他兩下。

    嚴棣好笑地握著她的拳頭,慢慢掰開她緊握的纖纖玉指,放到口中輕咬舔吻。

    秦悠悠止不住的臉紅心跳,努力讓自己無視這壞蛋有意的挑逗輕薄,哼道:「你說,你是不是在用我來雙修?」

    「不是。」嚴棣不太專心地否認了她的推測,雙手又開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摸索起來。

    秦悠悠忙著制止他的侵犯,只能分出一點點理智去思考。

    這個可惡的大妖怪確實沒騙過她,他頂多只是說一點藏大半,最後引導她想歪。他既然說這不是雙修,那就一定不會是。

    也對!雙修是兩人互相促進,她一個毫無修為的人,除了損耗嚴棣的真氣替她恢復修為,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東西能夠讓嚴棣在修為上獲得提升。

    「不是雙修那是什麼?」秦悠悠決定直接問他,免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想歪了方向。

    嚴棣似乎有意回避這個問題,只是笑得魅惑:「是什麼你多試幾次不就清楚了?」說著以吻封箴,不再接受她的任何提問。

    他越是這樣,秦悠悠越是疑惑不安,但是……不是她太弱,實在是對手太強大了,她的頑抗很快在嚴棣刻意的挑弄中化成了主動配合……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41 PM

098 我想看清楚你

    他越是這樣,秦悠悠越是疑惑不安,但是……不是她太弱,實在是對手太強大了,她的頑抗很快在嚴棣刻意的挑弄中化成了主動配合。

    這個混蛋,太會誘惑人了……秦悠悠心裡抱怨,身體卻難以自禁沉迷其中。

    一輪顛鸞倒鳳之後,秦悠悠慢慢緩過一口氣來,看清楚兩人的狀態,羞憤得差點兒想就地挖個洞鑽進去把自己埋了算了。

    兩人的衣物大部分還在身上,她的還好,只是衣衫不整春光外露。

    嚴棣的就比較慘不忍睹了——她剛才大概太過興奮,加上還不太習慣控制比從前高了許多的修為,不小心用力大了一點,把他那身衣袍扯裂了好幾處,背後更直接抓下了幾大片……這情景就好像她對他暴力侵犯過一樣。

    丟死人了!雖然她承認自己有點色,不過也沒到這個程度吧。

    她還有什麼臉指責妖怪相公是色狼混蛋?

    秦悠悠糾結地背對嚴棣不肯搭理人。

    嚴棣身心舒暢,對這個帶給他無盡歡愉好處的小妻子有無盡的縱容寵溺。

    「你不舒服麼?要不要到聖泉洗個澡,聖泉對你的身子很有好處。」嚴棣從後面抱著她,溫柔地親了親她頸後的那個楓葉形的小小胎記。

    秦悠悠裝死不理,其實很是心動,身上黏黏膩膩的讓她很不習慣,聖泉雖然很古怪,但是必須承認,泉眼附近散發的氣息讓她很舒服。

    嚴棣見她不答話也不催促,反正就這麼抱著她靜靜躺著也很舒服,他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這麼放松過了。

    倒是秦悠悠先耐不住,拍開他的爪子坐起身,一聲不吭就想往聖泉而去。

    嚴棣伸手勾住她的腰笑道:「何必浪費這身衣裙?脫了再下去。」

    他不在意這區區一身衣裙,他是想看她在自己面前解衣的妖嬈風情。

    秦悠悠惡狠狠橫了他一眼,道:「我偏不!反正你富得很。」

    說完掙開嚴棣的手,二話不說就跳到水潭中。

    她是存心要把這身衣裙「毀屍滅跡」的,上頭太多讓她臉紅的痕跡,她絕對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聖泉這麼方便就正好了。

    她才進水潭沒多久,身上的衣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能感覺到不遠處嚴棣熾烈的目光,不過她心裡對這奇怪聖泉有些恐懼,妖怪相公在至少她會覺得安全一些,至於被看光……反正她早就被看光了!

    秦悠悠破罐子破摔,努力忽視嚴棣的目光在水潭裡暢快的游了幾圈。

    這聖泉確實很古怪,先前她第一次進入其中,水的浮力很小很小,但是這次她幾乎不用花半點力氣,就能輕松地浮在水上,那浮力比正常的江河湖水都強大得多。

    她膽子壯了,瞄了瞄水潭正中的黑石龍頭泉眼,扭過頭問嚴棣:「那裡的泉水,我還可以喝嗎?」。

    嚴棣點了點頭:「可以,這泉水對你有益,你想喝多少都沒問題。」

    秦悠悠正好望見嚴棣身上那件不成樣子衣袍,忽然想道:最好把妖怪相公也騙下來,把他身上的罪證也徹底銷毀!

    「你不下來洗一洗嗎?」。秦悠悠「友善」地建議道。

    「愛妻想邀我共浴?」嚴棣的笑容很邪惡。

    秦悠悠為了消滅罪證,努力壓抑住羞惱,假笑道:「是啊,你來不來?」

    按照秦悠悠對自家妖怪相公的了解,此情此景,他應該很熱情地撲上來才對,不過結果卻與她想的完全相反。

    嚴棣看著她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道:「這聖泉之水於我無益,要辜負愛妻一番美意了。」

    咦?竟然不上當?!

    秦悠悠沒想到自己主動相邀還碰上個大釘子,不過妖怪相公說聖泉水對他無益……她忽然回想起昨日倆個人進入聖泉時他的表現。

    他確實很不喜歡那個泉眼,在水潭邊緣的時候還有心情輕薄調戲她,越靠近泉眼,他的身體與神情便越僵硬。

    尤其是當她喝過泉水後,他那迅速帶著她游回水潭邊的舉動,簡直就是是如臨大敵。

    莫非真如他所說,聖泉水對他有害無益?昨天他是為了她才勉強下水將她帶過去的?

    這非常有可能,以她昨日毫無修為的狀態,先不說會不會直接沉底淹死在聖泉裡,就算她有能力游動,只怕還沒游到一半就先受不住潭水的低溫耗干體力了。

    這麼一想,秦悠悠心裡的怨氣怒火頓時去了大半,默默游到泉眼下抬起頭接連喝了好幾口泉水。

    泉眼附近洋溢著的濃郁生命氣息讓她身心舒泰,幾乎想賴在泉眼邊不走了。

    不對!生命氣息?

    秦悠悠想起大嘴好像曾經說過,嚴棣的修煉法門與殺氣有關,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體內的真氣與泉眼附近的生命氣息相沖突呢?

    她心裡有些什麼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聽嚴棣的聲音自岸上傳來:「洗好了就上來吧,不是說想去看機關?」

    秦悠悠一聽「機關」兩個字,頓時把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全數拋到九霄雲外,興高采烈地游回了岸邊。

    她的手觸到池邊石壁之時才忽然醒起,自己這麼上去,再當著嚴棣穿那些「見不得人」的衣服,不但自個兒丟臉,而且也太便宜他了。

    「你也去洗洗換身衣服吧。」她決定過橋抽板,把嚴棣轟走再說。

    嚴棣好笑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誘哄道:「我想看清楚你,還有你著衣的樣子。」

    秦悠悠那張小臉因為他的直接瞬間紅透,她瞄了瞄不遠處那個衣箱,終於決定長痛不如短痛:「綠意她們挑的衣服我沒法穿,你去拿你的衣服來,我、我就穿給你看。」

    她這算是一次性割地賠款免卻後面的麻煩。她看嚴棣准備的東西如此周全,就有預感他們可能會在禁地裡停留一段時間,她的衣箱裡那些「色情服裝」嚴棣早晚會知道,倒不如現在就說清楚。

    她想梁令總不會也讓府裡那些小太監也替嚴棣准備一堆賣弄色相的衣物吧?

    如果真有,為了開眼界,她犧牲一點色相也沒關系的。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42 PM

099 神秘符號

    不說嚴棣的身份地位,就他先前那張僵屍一樣的面癱臉,絕對沒有一個正常人敢對他做這種事。

    應該說,是正常人都不會想到這個方向去。

    想到面癱冰山狀的嚴棣穿上薄露透的衣衫,那畫面真是……太恐怖,太讓人吃不下飯了。

    秦悠悠在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時候,嚴棣也明白過來了,不用去翻看衣箱裡的衣物都是什麼樣式,他都能猜出個大概。

    自己的小妻子雖然某些時候熱情大膽,但是以她現在對自己有怨氣又充滿疑問的態度,是不可能新婚第一日就穿上主動那樣誘人的衣裙來面對他的。

    想起她之前還莫名其妙對自己發脾氣,那多半是整箱子衣服都是那樣的,她沒有選擇了。

    這麼說來,那一身妖嬈動人的黑色衣裙應該還是箱子裡頭最保守的才是……嚴棣不否認自己想到這個的時候心頭發熱十分期待。

    不過那些等晚點兒再看也可以,現在有更讓他熱血沸騰的好東西可看。

    嚴棣抬手從須彌戒指中取出自己的一身衣袍放在池邊,笑道:「那好,我等著看。」

    秦悠悠扁扁嘴巴,她越是忸怩妖怪相公會越得意,她干脆大方一點快快穿好了是正經。

    她很利落抬手一按池壁,身子就離水一躍落到了岸上,她也不必找布巾擦拭,稍稍催動體內真氣,身體眨眼就干了。

    幾步走到嚴棣面前,秦悠悠虛張聲勢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許亂來,然後便彎腰伸手去取他身邊那疊衣袍。

    嚴棣並不阻止,只是放肆地盯著她看,口中調笑:「悠悠,你都不穿褻衣麼?」他取出的只是一身外袍。

    秦悠悠的身子他早就看得極是清楚細致,就連最隱秘之處也不曾放過,他不過想逗逗她,看她生氣勃勃的嬌蠻模樣罷了。

    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機會慢慢看她的每一面,慢慢享受她迷人的身子帶給他的無盡歡愉。

    秦悠悠明知道他存心逗她,哼一聲不搭理,披上衣袍後跑到衣箱那邊取了一身還算勉強可以的褻衣背對著他飛快穿好。

    靠著那件衣袍阻擋視線,嚴棣再沒有看到什麼讓人激動的畫面。

    「你的衣服都在須彌戒指裡?」秦悠悠質問道,她穿上嚴棣的衣服,果然發現大了許多又長了許多,只能勉強湊合著了。

    「嗯。」

    「都拿給我。」秦悠悠理所當然地惡聲惡氣道。

    嚴棣淡淡望著她,無聲拒絕。

    秦悠悠馬上改變策略,溫柔甜膩道:「替丈夫管理衣物,不是妻子的責任嗎?」。這麼肉麻的話,連她自個兒都惡心了。

    嚴棣卻很吃這一套,彈了彈指尖,另一口衣箱落在了地上。

    秦悠悠大大松了口氣,終於算是解決衣服的問題了。

    嚴棣大大方方脫了身上的衣袍,另外從須彌戒指中去了水囊布巾擦拭了一下身體,換上另一身衣物,整個過程都沒有避開秦悠悠,也不可能去碰近在咫尺的聖泉。

    秦悠悠開始時還有些害羞,後來想到他也看過自己,不看回來太虧了,於是用力多看了幾眼。

    最重要的是,她終於找到機會把嚴棣換下來的衣服一手扔進聖泉裡毀屍滅跡——早知道這麼簡單,她剛才就不用白白被調戲了。

    兩人這麼一折騰,又到了該吃東西的時候,秦悠悠舒舒服服窩在嚴棣懷裡大口啃干糧,腦子裡想到了一個詞形容他們現在的狀態——除了睡就是吃!

    她進來禁地之前,多向往這裡的機關啊,結果進來了這麼久,大部分時間是在那個那個,真是太墮落了。

    這次嚴棣倒沒有再干什麼壞事,倆人吃飽之後就帶著她在禁地裡參觀。

    禁地幾乎挖空了整個小山包建造,裡面規模之宏大稱得上鬼斧神工,除了他們進來時行禮的那個有玉璧與玉像的大殿之外,還有三十六座規模略小的大殿,裡頭分門別類放了各種典籍、丹藥、天材地寶等等的東西,王府裡那個花園下的庫房跟這裡一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相月國立國已有千年,底蘊果然非同一般。

    最讓親友又驚喜的是,竟然有一座大殿裡頭全是各種機關圖譜,圖樣完整。

    不過上邊標注與說明裡夾雜著許多古怪的符號,要靠這些圖紙去搞清楚如何制作,天下間沒幾個機關師能辦到,也能那怪這些圖紙放在這裡這麼多年不見天日。

    秦悠悠一見到那些符號,神情就變得很古怪。

    「你知道這些符號的意思?」嚴棣一直注意著她的神情,幾乎立刻就發現了她的不妥。

    秦悠悠慢慢點點頭:「師父教過我……師父說的不錯,當年建造這個地方的果然是是他的『同門』,天下間只有他們會用同一樣的符號。」

    「同門?這些圖紙乃是我嚴氏先祖所留,距今至少已經有上千年,如果不是因為制作圖紙的紙質特殊,此刻早就盡數化作飛灰了。怎麼我不曾聽聞過有這樣一個厲害的機關門派流傳至今?」

    嚴棣原先根本沒想過秦悠悠竟然懂得圖紙上那些神秘符號的意義,他與太後以及皇帝只是想到秦悠悠在機關之道上造詣超群,也許有能力憑借圖紙推敲出繪圖者的設計原理,將圖紙上的機關制作出來。

    沒想到她竟然有能力徹底看懂這些圖紙。圖紙上所繪畫的機關包羅萬有,不少是威力非凡的軍械,有些根據注解所說,是可以令普通人擁有秒殺十品武聖能力的神異機關。

    如果這些都能夠制作出來……就是嚴棣如此冷靜的人,心中也不由得翻起滔天大浪。

    秦悠悠捧著一幅圖紙,有些茫然道:「師父說他來自另一個世界,你們嚴氏的祖先很有可能跟他來自同一個地方,所以他說他們是同門。」

    另一個世界?嚴棣皺了皺眉頭,暫時放下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這些圖紙上的機關你能夠制作出來嗎?」。

    「有些可以。」秦悠悠的回答聽起來就有些言不由衷。

    嚴棣抽走她手上的圖紙放到一邊,抱著她捧起她的小臉道:「悠悠,跟我說實話。」
作者: night9917019    時間: 2013-8-31 09:43 PM

本帖最後由 night9917019 於 2013-8-31 09:44 PM 編輯

100 難搞的師徒

    「我可以做,但是不會做。」秦悠悠皺皺鼻子哼道。

    「為什麼?」

    「師父說這些東西不適合現在出現,會帶來很多無法預知的巨大變化,兵器軍械就更不用說了,隨便一件都可能殺傷無數人命。」她是個很聽師父話的好孩子,雖然也會頑皮任性惹師父生氣無奈,但是在一些原則性問題上,她絕對跟師父立場一致。

    盡管師父給她說的那些故事她不是太懂,可師父從來不會在重要問題上騙她,她相信師父的決定。

    嚴棣挑了挑眉,道:「出嫁從夫,你怎麼就不曾這麼聽我的話?」

    「誰說的有道理我就聽誰的。」秦悠悠不以為然,言下之意就是認為師父說的話比較有道理了。

    「而且你家祖先多半也是贊成我師父的觀點的。」秦悠悠指了指被嚴棣扔在一邊的圖紙道:「這些圖紙與你哥哥送給我的那一個卷軸顯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卷軸上的機關圖為了讓一般機關師看懂,所以沒有使用這些特殊符號,標注清晰明白,不過水准也跟這裡的差了老大一截。」

    「然後?」嚴棣淡淡問道。

    「你不覺得當年你家祖先繪畫這些圖紙,是故意不想讓人看懂裡頭的東西嗎?不然他完全可以用一般機關師能懂的文字符號作說明。師父當年從我娘親手裡得到過一幅這樣的機關圖紙,他根據上面留下的印鑑知道這是相月國開國聖祖親制,所以才會懷疑你家祖先跟他是同門。」

    秦悠悠頓了頓繼續道:「他接觸過許多機關師,試探過文叔叔甚至是相月國宮中供奉的高級機關師,非常確定這種特別的符號,當今天下除了他,就是公認擁有最強機關術、最多機關師的三大機關世家,乃至相月國皇室都無人懂得。你家祖先留下圖紙,卻沒有告訴後人這些符號包含的意義,不就是不希望其他人利用圖紙做出上面的東西嗎?」。

    她幾乎可以肯定,嚴氏的先祖跟師父一樣,不想某些破壞力嚴重的東西太早由自己之手流傳出來,但是又忍不住技癢,所以才會畫下這些圖紙卻讓它們無人能懂,永遠塵封在這禁地之內。

    「你師父既然跟我們的先祖看法一致,為什麼又教會你去看這些符號?」嚴棣直指這個巨大的破綻。

    秦悠悠道:「因為師父想有個人跟他討論,而又不想我們討論的內容與畫下的草圖外洩啊。」

    嚴棣有些明白齊天樂對秦悠悠傾囊相授的意圖了。

    無敵太寂寞,齊天樂的機關造詣確實高出同代機關師太多太多,甚至他已經找不到可以跟他切磋的人,幸好偶然得來的弟子足夠天才,他才有了一個勉強能夠交流的對象,但也只敢紙上談兵。

    從秦悠悠所轉述的她師父的種種言論看來,這兩師徒有許多足以驚世駭俗的絕頂機關都只停留於圖紙設計甚至是臆想,根本不願也不敢將它們變成現實。

    他有些理解這種想法,但是站在他的立場卻絕難認同。

    嚴棣到現在都不是太拿得准這兩師徒的機關造詣究竟到了哪個程度。

    相傳天下間機關師最高不過九品,而如今縱觀三大機關世家,連公認的八品機關師都沒有,更不要說九品。

    五品機關師已經足以橫行天下,六品絕對是三大家族中的一流人物,而七品都是三大家族裡的頂尖強者,每一個都是隱世不出的老怪,連他們是否還健在都無人知曉。

    他的小妻子曾說,她十一歲就已經有超越五品機關師的實力,三大世家那些所謂的優秀機關師比拼,在她看來就好像小孩子的游戲一般,她一眼就能將它們看個通透徹底。

    梁令曾道,親眼見她一晚上就倒騰出一件至少六品的機關暗器,這還是因為她那時毫無修為,制作能力大打折扣的緣故。

    如果能夠說服她破譯圖紙,讓工匠們制作出那些神兵利器、大型軍械,那相月國一統天下的計劃將會如虎添翼,就算在他大限之前未能完全達成,至少也可以掃除多麗國這個由奉神教把持的心腹大患。

    不過眼見秦悠悠十分堅持的模樣,這個時候想要她改變主意,她馬上翻臉都有可能。

    嚴棣垂下眼睛,掩住眼中變幻的神色,拉起秦悠悠道:「走吧,禁地裡還有許多地方你沒去過。」

    說著就把她硬拎到殿外反手合上大殿的石門。

    秦悠悠聽得出來嚴棣有意想讓她破譯圖紙制作出上面的機關,現在是因為她不願意,就連圖紙都不肯給她看了嗎?

    「小氣鬼!」秦悠悠恨恨道。

    前面嚴棣腳步一頓,回身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我們會在這裡留很長一段時間,這些圖紙不會長翅膀飛走。」

    秦悠悠頓時慚愧了,她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對不起。」她知錯馬上改,主動抱著他的腰道歉,她不該這麼誤會他。

    嚴棣笑了笑抱抱算是將此事揭過。

    他這麼大方,秦悠悠反而不好意思了,總的來說,嚴棣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雖然很顯然在某些方面利用了她,但從沒有過傷害她的意圖,是世上除了師父之外對她最好的人,自己卻因為某些原則眼看著他為難都拒絕幫忙,好像有些說過份。

    「你說我們要在這裡留一段時間?為什麼啊?過幾天我們吃什麼呢?」她抱著嚴棣的手臂決定找些話題哄他開心。

    以往她惹師父生氣了,也是這麼干的。

    嚴棣感覺到她在討好賣乖,心裡好氣又好笑,還有幾絲暖意——這小丫頭至少還是重視他的感受的。

    他現在對齊天樂的感覺很復雜,既感激他教養出秦悠悠這麼個可愛有趣的弟子,又妒忌他在秦悠悠心目中的地位。

    他要完全得到這小丫頭的心,讓她全心全意向著他,只能一步步來。

    他心裡暗嘆一聲道:「留下來做什麼你等會兒就知道了。禁地之內一共有三處水源,其中兩個都是我族的聖泉,還有一個普通水源,裡頭有許多鮮美的魚兒,我們可以烤了吃。我也帶了米面以及一些耐放的蔬果進來……你會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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